第十回 野蟒川阮英亮相 守空房賈氏懷春
詞曰:
文標往前正走 迎面有坐山林
叫聲伙伴加小心 此處賊寇成群
眾人聞言害怕 只得慢慢前行
山上來了一英雄 叫人膽戰心驚
西江月罷,書接前言。且說文標來在山下,一聲高叫,眾伙伴聽真,山東地面,逢山有寇,鬆林藏賊,大家俱要多加小心。明公若問這叫什麼去處?
路過野蟒川,長有五十里。文標說多加小心,伙伴說押著挖子在後,我們在前。文標說:「大家往前走罷。」不多時,進了鬆林。定有十數餘里,迎面來了一人,丹田用力一聲發喊:「呀呀,好無名小輩,路過野蟒川,若有金銀財寶,與我留下。若是牙崩不字,叫你刀下廢命。」眾伙伴一見,說「不好了」,勒回坐馬,來至文標面前,口稱徐教師,不好了,前面站著一位身穿紡絲夾襖,扭門扭口,只花朵朵,巧女織成的,下穿紡綢騎馬兒腰滾褲,足登薄底快靴,背後斜插單刀,長有三尺,寬有三寸,砍硬釘削鐵如泥,晃眼難睜,藏在皮鞘,刀尖朝上,刀柄朝下,背在身後。尖咀猴腮,摳扣眼睛,面如瓜皮,煉就軟硬工夫,閃展騰挪,學會七十二把神拿手。文標一聽伙伴說,倒氣的是肝膽皆炸,火撞前胸,將坐馬一催,在阮英面前把槍端起,對正了阮英分心便刺。阮英不慌不忙,做就地十八滾的故事,來至文標坐馬左邊一探,腕子照著文標的手腕稍一捏,文標在馬上咕咚栽倒地上。阮英從背後抽出鋼鐵單刀,說道:「好無名小輩,你家住哪裡?姓甚名誰?你快快對我講來。」
猴子單刀舉在空 連把小輩問一聲 家住那裡名和姓或住鄉間或住城 爺姓什麼娘甚氏 弟兄幾人對我明文標聽了這句話 大膽強盜你要聽 問我家來家也有不說家哪表我名 武松單刀擒方臘 滅了梁山那盞燈子不言父是正理 我若不說怎知情 我父梁山是好漢他老名字叫徐寧 我的娘正阮氏女 名叫文標號振中阮英聽了這句話 鋼鐵單刀一韜捺 雙膝跪在地川平姑表哥哥叫幾聲 千錯萬錯兄弟錯 表弟錯了對誰明你當我是哪一個 我說家鄉表表明 我父也是梁山後阮洪方是他老名 我的娘親徐氏女 我的名字叫阮英文標聽罷心歡喜 心中掌上萬盞燈 開言又把兄弟叫你聽我細說分明 只想今生難見面 那知今日兩相逢我的姑母身康泰 居家大小可安寧
文標說:「我當你是何人?原是表弟到來。兄弟你今年多大了?阮英說:「十五歲了。哥哥你今年多大了?」文標說:「十八歲了。」那位爺台,你這說書的無理。他姑表親戚,怎不認得呢?爺台有所不知,阮英從小上過他家一次,後來自從武松單刀擒方臘,滅了梁山,那些老英雄東逃西散,他哥倆十餘年未見面,怎能認得。阮英說:「表兄,你往那去?」文標說:「我上東京保鏢去,路過此處。兄弟你在這作什麼?」阮英說:「我在這作一買賣。」文標說:「兄弟你為何作這樣事情?不如你到我家去,有的是銀錢,你用不了的。」阮英說:「哥哥,你家住哪裡?」文標說:「家住在濟寧,北門有一片老舍,那就是你哥住宅。」阮英說:「離這有多少路程?」文標說:「到那裡也有一千餘里。」阮英說:「哥哥,你走有多少日子?」文標說:「走有三個月。」阮英說:「若叫我走,不夠我一天的。」文標說:「你怎這樣快?」阮英說:「哥哥有所不知,我是追風趕日飛毛腿,兩頭見日能走八百里。若不見日能走一千。」文標說:「你真這樣快,我有事情托你到我家探望探望。我那表弟名叫周景隆,他是東京汴梁吏部天官之後,被奸臣所害,害死滿門家眷,他逃出京城,現在我家唸書。你去探望探望,免哥哥掛心。」阮英說:「你表弟與我一樣親戚,更當前去探望。」說罷二人拜別。
阮英說:「你去保標,我到你家走走。」文標帶領伙伴,一齊搬鞍認蹬,保著駝子去了。
眾傢伙伴上能行 撒鞭打馬快如風 撒鞭打馬還嫌慢心急要奔東京城 夜宿曉行非一日 饑餐渴飲停一停論走也得多少日 啰啰困公明 我若說到他就到他若不到也不中 眼前來至汴梁城 保著駝子送進京文標進京且不表 將書裁開另一名 押下一頭表一尾押下一樁表一樁 回來不把別人表 文標妻子賈秀英
詩曰:
說起賈秀英 繡樓暗叮嚀
連把來姐叫 快到書房中
話說賈秀英在樓上,坐的悶悶無聊,出了樓門站著。四外看看,只見書房門外站著一人,正是周順。賈氏一看原是周順,不像年前那個樣子。年前是個花子,如今好像左金童子。公子站了多時,轉回書房。秀英見周順回書房,他也回到樓中,坐在牀榻,思想周順那個樣子,真也叫人可愛。這就是飽暖生淫欲,饑寒發盜心。賈氏坐在牀上,想起周順來了。
賈氏樓上細叮嚀 想起公子周景隆眉清目秀真好看地角方圓滿天庭 頭上俊巾雙飄帶 後來定然早題名一件襤衣穿身上 紅絨縧係在腰中 世上哪有這樣俊好像上房左金童 又像西廂張君瑞 眼前缺少美鶯鶯都說呂布長的俊 眼前缺少鳳儀亭 奴家就愛讀書客不愛文標武將封 奴家若得周郎配 不穿綿襖過幾冬賈氏就把春心動 小心眼兒幾咕咚 燕語鶯聲開言道連把來姐叫一聲
賈氏思想多時,叫道:「來姐快來。」來姐說:「大嬸叫我做什麼?」
賈氏說:「叫你到書房,把你週二叔請來。」丫環一聽,不敢怠慢,出了繡房,來至書房,說:「週二叔叔,我大嬸子叫我來請你有話說。」公子說:「天黑了,等明日早晨我去,有什麼事也誤不了。你快回去吧。」來姐一聽,急忙回了繡房,說:「大嬸子,週二叔說今日暗黑了,明日早晨就來。有什麼事也誤不了。」賈氏一聽,低頭暗想:讀書人心多,不如我寫封情書與他送去。賈氏吩咐來姐取筆硯伺候。丫環一聽,不敢怠慢,即把筆硯拿來,又拿一張紙放在桌案以上,將墨研開。賈氏提筆在手,上寫公子周賢弟,你表兄保鏢未在家,剩下嫂嫂我自己,你在青春我年少,我二人配對夫妻,我與你黃金戒指為表記。將書寫完,俱包在一塊,叫道:「來姐,這有些好東西,與你週二叔送去。不許你拆開。」來姐接在手中,只覺甚重,亦未知甚麼東西。下了繡樓,來在書房。說:「週二叔叔,我大嬸子又叫我與你送件好東西來。」公子一見,接在手中,打開瞧瞧,有黃金戒子一雙,上邊有字。公子從上而下看了一遍,說道:「嫂嫂你是飽暖生淫欲,饑寒起盜心。我表兄待我恩情過重,我周順焉能作出此事?嫂嫂你不該敗壞我哥哥門風。」越想越氣,火衝前胸。說:「丫環你走前來。」丫環一聽,心中說道:「我週二叔看中我了?」笑嘻嘻的走至近前,說道:「週二叔叫小丫環說什麼?」公子說:「你來,付耳過來。」丫環就付耳過去。公子氣衝鬥牛,舉起巴掌照著來姐拍打了個嘴巴。「好奴才,你與我滾回去」
公子見了書一封 頓時火起撞前胸 巴掌舉起往下打照著丫環不留情 打了一個大嘴巴 丫環哭啼往外行出了書房急急走 繡房不遠面前迎 邁步就把繡樓上連把大嬸叫幾聲 天氣黑了你不睡 找二叔有啥事情人家送禮都領賞 嬌娘送禮領了疼 哪個字兒寫錯了惹的二叔把氣生 二叔生氣不要緊 打個嘴巴真不輕賈氏說打就是愛 不打不罵沒響應 說到此處住一住下回書中接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