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懷讓禪師第四世上八十九人。
潭州溈山靈佑禪師法嗣四十二人。一十人見錄。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鄧州香嚴寺智閒禪師。
襄州延慶法端禪師。杭州徑山洪徠禪師。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益州應天和尚。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京兆米和尚。
晉州霍山和尚。襄州王敬初常待。
長延圓鑒禪師。志和禪師。洪州西山道方禪師。溈山如真禪師。
並州元順禪師。興元府崇皓禪師。鄂州全諗禪師。嵩山神劍禪師。
許州弘進禪師。餘杭文立禪師。越州光相禪師。蘇州文約禪師。
上元智滿禪師。金州法朗禪師。鄂州黃鶴山超達大師。白鹿從約禪師。
西堂復禪師。溫州靈空禪師。大溈簡禪師。荊南智朗禪師。溈山普潤禪師。溈山法身禪師。黑山和尚。除州定山神英禪師。霜山和尚。南源和尚。溈山衝逸禪師。溈山彥禪師。蘄州三角山法遇禪師。鄧州志詮禪師。荊州弘硅禪師。岩背道曠禪師。已上三十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福州長慶院大安禪師法嗣一十人八人見錄。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
韶州靈樹如敏禪師。
福州壽山師解禪師。
饒州嶢山和尚。
泉州莆田崇福慧日大師。
台州浮江和尚。
潞州淥水和尚。
廣州文殊院圓明禪師。
溫州靈陽禪師。洪州紙衣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杭州徑山鑒宗大師法嗣。明州天童山咸啟禪師。
散山行真禪師。杭州大慈山行滿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趙州東院從諗禪師法嗣一十四人七人見錄。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
楊州光孝院慧覺禪師。
隴州國清院奉禪師。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婺州新建禪師。
杭州多福和尚。
益州西睦和尚。潭州麻谷和尚。觀音院定鄂禪師。
宣州茗萍山和尚。太原免道者。大原孚上坐。幽州燕王。鎮州趙王。已上七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衢州子湖岩利蹤禪師法嗣四人見錄。
台州勝光和尚。
漳州浮石和尚。
紫桐和尚。
日容和尚。
吉州孝義寺性空禪師法嗣。卯州壽興院守閒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茱萸和尚法嗣一人見錄。
石梯和尚齋
天龍和尚法嗣二人一人見錄。
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新羅國彥忠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長沙景岑禪師法嗣二人一人見錄。
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婺州金華山岩靈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關南道常禪師法嗣二人見錄。
關南道吾和尚。
漳州羅漢和尚。
白馬曇照禪師法嗣。晉州霍山無名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新羅大證禪師法嗣。文聖大王。憲安大王。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小馬神照禪師法嗣。縉雲郡連雲院有緣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高安大愚和尚法嗣一人見錄。
筠州末山尼了然。
新羅洪直禪師法嗣。興德大王。宣康太子。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許州無跡和尚法嗣。道遂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溈山靈佑禪師法嗣。懷讓禪師第四世。
仰山慧寂
袁州仰山慧寂禪師。韶州懷化人也。姓葉氏。年十五欲出家,父母不許。後二載,師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逐依南華寺通禪師落髮。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耽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
佑問曰:「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在什麼處。」師從西過東立。佑知是異人,便垂開示。
寂問:「如何是真佛住處。」佑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燄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具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尋往江陵受戒。住夏探律藏。後參岩頭。岩頭舉起拂子。師展坐具。岩拈拂子置背後。師將坐具搭肩上而出。岩云:「我不肯汝放,只肯汝收。」
又問石室:「佛之與道相去幾何。」石室云:「道如展手,佛以握拳。」乃辭石室。而室門送,召云:「子莫一向去,已後卻來我邊。」雲居錫云:「要會麼。如今歸堂去,明日卻上來。」
韋宙就溈山請一伽陀。溈山曰:「覿面相呈猶是鈍漢。豈況形於紙筆。」乃就師請。師於紙上畫一圓相。注云:「思而知之落第二頭。不思而知落第三首。」
一日隨溈山開田。師問曰:「這頭得恁麼低。那頭得恁麼高。」佑曰:「水能平物,但以水平。」師曰:「水也無憑。和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佑然之。
有施主送絹。寂問:「和尚受施主如是供養將何報答。」佑敲禪牀示之。師曰:「和尚何得將眾人物作自己用。」佑忽問師:「什麼處去來。」師曰:「田中來。」佑曰:「田中多少人。」師插鍬而立。佑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在。」師舉鍬而去。玄沙云:「我若見即踏倒鍬子。」僧問鏡清:「仰山插鍬意旨如何?」清云:「狗銜赦書,諸侯避道。」又問:「只如玄沙踏鍬其意如何?」清云:「勿奈船何,打破戽鬥。」又問:「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經行陣。」雲居錫云:「且道,鏡清下此一判著不著。」又僧問禾山云:「仰山插鍬意旨如何?」禾山云:「汝問我。」僧云:「玄沙踏鍬意旨如何?」禾山云:「我問汝。」
師在溈山牧牛時。第一座曰:「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師不答,歸侍立。第一座上問訊。師舉前語問云:「適來道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豈不是上座。」曰:「是。」師曰:「正當現時,毛前現,毛後現。」上座曰:「現時不說前後。」師乃出。佑曰:「師子腰折也。」
溈山上座舉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與之。」師曰:「某甲作得道理,還得否。」上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寂乃掣拂子將去。雲居錫云:「什麼處是仰山道理。」
一日雨下。上座曰:「好雨寂闍梨。」師曰:「好在什麼處。」上座無語。師曰:「某甲卻道得。」上座曰:「好在什麼處。」師指雨。
溈山與師遊行次。烏銜一紅柿落前。佑將與師。師接得以水洗了卻與佑。佑曰:「子什麼處得來。」師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佑曰:「汝也不得空然。」即分半與師。玄沙云:「大小溈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
師浣納次。耽源曰:「正恁麼時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向什麼處見。」
師盤桓溈山前後十五載。凡有語句,學眾無不弭伏。暨受溈山密印。領眾住王莽山,化緣未契。遷止仰山,學徒臻萃。
師上堂示眾云:「汝等諸人各自回光返顧。莫記吾言。汝無始劫來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難頓拔。所以假設方便,奪汝粗識。如將黃葉止啼,有什麼是處。亦如人將百種貨物與金寶作一鋪貨賣。祗擬輕重來機。所以道,石頭是真金鋪。我這裡是雜貨鋪。有人來覓鼠糞。我亦拈與他。來覓真金,我亦拈與他。」時有僧問:「鼠糞即不要,請和尚真金。」師云:「齧鏃擬開口,驢年亦不會。」僧無對。
師云:「索喚則有交易。不索喚則無。我若說禪宗。身邊要一人相伴亦無。豈況有五百七百眾耶。我若東說西說,則爭頭向前彩拾。如將空拳誑小兒,都無實處。我今分明向汝說聖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聖末邊事。如今且要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後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問:「如何是祖師意。」師以手於空作圓相,相中書佛字。僧無語。師謂第一坐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作麼生。」對曰:「正恁麼時。是某甲放身命處。」師曰:「何不問老僧。」對曰:「正恁麼時不見有和尚。」師曰:「扶吾教不起。」
師因歸溈山省覲,佑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諸方僧來。便豎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這個不說。又云這個且置。諸方老宿意作麼生。」佑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
佑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師曰:「慧寂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云:「闍梨。」其僧回頭。師曰:「和尚這個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佑曰:「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
鄭愚相公問:「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時如何?」師豎起拂子。公曰:「入之一字不要亦得。」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法燈別云:「相公不用煩惱。」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幽州。」師曰:「我恰要個幽州信,米作麼價。」曰:「某甲來時無端。從市中過踏折他橋樑。」師便休。
師見僧來,豎起拂子。其僧便喝。師曰:「喝即不無。且道,老僧過在什麼處。」僧曰:「和尚不合將境示人。」師乃打之。
師問香嚴:「師弟近日見處如何?」嚴曰:「某甲卒說不得。」乃有偈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無卓錐之地。今年錐也無。」師曰:「汝只得如來禪。未得祖師禪。」玄覺云:「且道。如來禪與祖師禪分不分。」長慶稜云:「一時坐卻。」
溈山封一面鏡寄師。師上堂提起云:「且道,是溈山鏡仰山鏡。有人道得,即不撲破。」眾無對。師乃撲破。
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對曰:「據某甲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雙峰曰:「某甲只如此,師兄如何?」師曰:「汝豈無能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云:「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玄覺云:「《金剛經》道。實無一法然燈佛與我受記。他道實無一法可當情。為什麼道解猶在境。且道,利害在什麼處。」
僧問:「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底人在什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寂子用劍刃上事。」
師閉目坐次,有僧潛來身邊立。師開目於地上作一圓相。相中書水字顧視其僧。僧無語。
師攜一杖子。僧問:「什麼處得。」師便拈向背後。僧無語。
師問一僧:「汝會什麼。」僧曰:「會閤。」師提起拂子曰:「這個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僧無對。師自代云:「適來是雷天大壯。如今變為地火明夷。」
師問僧:「名什麼。」曰:「靈通。」師曰:「便請入燈籠。」曰:「早個入了也。」法眼別云:「喚什麼作燈籠。」
僧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禪牀是色。請和尚離色指學人心。」師云:「那個是禪牀,指出來。」僧無語。玄覺云:「忽然被伊卻指禪牀。作麼生對伊好。」有僧云:「卻請和尚道。」玄覺代拊掌三下。
僧問:「如何是毗盧師。」師乃叱之。又問:「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莫無禮。」
師共一僧語,傍有僧曰:「語底是文殊,默底是維摩。」師曰:「不語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之。師曰:「何不現神通。」僧曰:「不辭現神通。只恐和尚收入教。」師曰:「鑒汝來處。未有教外底眼。」
問:「天堂地獄相去幾何。」師將拄杖畫地一畫。
師住觀音時,出榜云:「看經次不得問事。」後有僧來問訊。見師看經,傍立而待。師卷卻經問:「會麼。」僧曰:「某甲不看經,爭得會。」師曰:「汝已後會去在。」其僧到岩頭。岩頭問:「什麼處來。」僧云:「江西觀音來。」岩頭云:「和尚有何言句。」其僧舉前語。岩頭云:「這個老師。我將謂被故紙埋卻。元來猶在。」
僧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師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此根人難得。其有根微智劣。所以古德道。若不安禪靜慮。到這裡總須茫然。」僧曰:「除此格外,還別有方便令學人得入也無。」師曰:「別有別無令汝心不安。汝是什麼處人。」曰:「幽州人。」師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師曰:「彼處樓台林苑人馬駢闐。汝返思底還有許多般也無。」僧曰:「某甲到這裡一切不見有。」師曰:「汝解猶在境。信位即是,人位即不是。據汝所解,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看。」其僧禮謝而去。
師始自仰山,後遷觀音。接機利物,為禪宗標準。遷化前數年有偈曰:「年滿七十七。老去是今日。任性自浮沈。兩手抱屈膝。」於韶州東平山示滅。年七十七,抱膝而逝。敕諡智通大師妙光之塔。後遷塔於仰山。
香嚴智閒
鄧州香嚴智閒禪師青州人也。厭俗辭親,觀方慕道。依溈山禪會。佑和尚知其法器。欲激發智光。一日謂之曰:「吾不問汝平生學解。及經卷冊子上記得者。汝未出胞胎,未辨東西時。本分事試道一句來。吾要記汝。」師懵然無對。沈吟久之,進數語,陳其所解。佑皆不許。師曰:「卻請和尚為說。」佑曰:「吾說得是吾之見解。於汝眼目何有益乎。」師遂歸堂。遍檢所集諸方語句。無一言可將酬對。乃自歎曰:「畫餅不可充饑。」於是盡焚之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個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遂泣辭溈山而去。抵南陽,睹忠國師遺蹟。遂憩止焉。
一日因山中芟除草木。以瓦礫擊竹作聲。俄失笑間,廓然省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贊云:「和尚大悲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卻。何有今日事也。」仍述一偈云:「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治。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
師上堂云:「道由悟達,不在言語。況見密密堂堂,曾無間隔。不勞心意暫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
問:「如何是香嚴境。」師曰:「華木不滋。」
問:「如何是仙陀婆。」師敲禪牀曰:「過這裡來。」
問:「如何是見在學。」師以扇子旋轉示曰:「見麼。」僧無語。
問:「如何是正命食。」師以手撮而示之。
問:「如何是無表戒。」師曰:「待闍梨作俗即說。」
問:「如何是聲色外相見一句。」師曰:「如某甲未住香嚴時。道在什麼處。」僧曰:「恁麼時亦不敢道有所在。」師曰:「如幻人心心所法。」
僧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師曰:「萬機休罷,千聖不攜。」此時疏山在眾作嘔聲曰:「是何言與。」師問:「阿誰。」眾曰:「師叔。」師曰:「不諾老僧耶。」疏山出曰:「是。」師曰:「汝莫道得麼。」曰:「道得。」師曰:「汝試道看。」曰:「若教某甲道。須還師資禮始得。」師乃下座禮拜。躡前語問之。疏山曰:「何不道肯重不得全。」師曰:「饒汝恁麼。也須三十年倒屙。設住山無柴燒,近水無水吃。分明記取。」後住疏山,果如師記。至二十七年病癒。自云:「香嚴師兄記我三十年倒屙。今少三年在。」每至食畢以手抉而吐之。以應前記。疏山後問道宦長老:「肯重不得全,汝作麼生會。」宦云:「全歸肯重。」疏山云:「不得全又作麼生。」宦云:「個中無肯路。」疏山云:「始愜病僧意。」
問:「如何是聲前句。」師曰:「大德未問時即答。」僧曰:「即時如何?」師曰:「即時問也。」問:「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師拋下拄杖散手而去。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年霜降早,蕎麥總不收。」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以手入懷出拳展開與之。僧乃跪膝以兩手作受勢。師曰:「是什麼。」僧無對。
問:「如何是道。」師曰:「枯木龍吟。」僧曰:「學人不會。」師曰:「髑髏裡眼睛。」玄沙別云:「龍藏枯木。」
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師曰:「獵師前不得說本師戒。」
一日謂眾曰:「如人在千尺懸崖。口銜樹枝,腳無所踏,手無所攀。忽有人問如何是西來意?若開口答即喪身失命。若不答又違他所問。當恁麼時且作麼生。」時有招上座出曰:「上樹時即不問。未上樹時如何?」師笑而已。
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溈山來。」師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僧曰:「人問如何是西來意?和尚豎起拂子。」師聞舉乃曰:「彼中兄弟作麼會和尚意旨。」僧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顯理。」師曰:「會即便會,不會著什麼死急。」僧卻問:「師意如何?」師還舉拂子。玄沙云:「只這香嚴腳跟猶未點地。」雲居錫云:「什麼是香嚴腳跟未點地處。」
師凡示學徒,語多簡直。有偈頌二百餘篇。隨緣對機,不拘聲律。諸方盛行。後諡襲燈大師。
延慶法端
襄州延慶山法端大師。有人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展兩手。洞山別云:「問底在阿那頭。」師滅後,敕諡紹真大師。塔曰明金。
徑山洪徠
杭州徑山洪徠禪師。吳興人也。姓吳氏。年十九,禮開元寺無上大師落髮。無上大師嗣鹽官。後住徑山為第二世也。二十二往嵩嶽受滿足律儀。歸禮本師。師問曰:「汝於時中將何報四恩耶。」徠不能對,三日忘食。乃辭行腳。往謁雲岩機緣未契。後造溈山,蒙滯頓除。遭唐會昌沙汰,眾皆悲惋。徠曰:「大丈夫鍾此厄會,豈非命也。何乃效兒女子乎。」大中初,復沙門相。還故鄉西峰院。咸通六年上徑山。明年本師遷神。眾請繼躅,為徑山第三世。於法即溈山之嗣。
僧問:「掩息如灰時如何?」師曰:「猶是時人功乾。」僧曰:「乾後如何?」師曰:「耕人田不種。」僧曰:「畢竟如何?」師曰:「禾熟不臨場。」
僧問:「龍門不假風雷勢。便透得者如何?」師曰:「猶是一品二品。」僧曰:「此既是階級,向上事如何?」師曰:「吾不知有汝龍門。」
僧問:「如霜如雪時如何?」師曰:「猶是污染。」曰:「不污染時如何?」師曰:「不同色。」
許州全明上座先問石霜:「一毫穿眾穴時如何?」石霜云:「直須萬年後。」云:「萬年後如何?」石霜云:「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後問師云:「一毫穿眾穴時如何?」師曰:「光靴任汝光靴。結果任汝結果。」
僧問:「如何是長。」師曰:「千聖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師曰:「桀螟眼裡著不滿。」其僧不肯,便去舉似石霜。石霜云:「只為太近實頭。」僧問:「如何是長。」石霜云:「不屈曲。」曰:「如何是短。」石霜云:「雙陸盤中不喝采。」
佛日長老訪師。師問曰:「伏承長老獨化一方。何以薦游峰頂。」佛日曰:「朗月當空掛冰霜不自寒。」師曰:「莫便是長老家風否。」佛日曰:「峭峙萬重關。於中含寶月。」師曰:「此猶是文言,作麼生是長老家風。」曰:「今日賴遇佛日。」佛日卻問云:「隱密全真時人知有道不得。大省無辜時人知有道得。於此二途猶是時人升降處。未審長老親道自道如何道。」師曰:「我家道處無個道。」佛日曰:「如來路上無私曲。便請玄音和一場。」師曰:「任汝二輪更互照。碧潭雲外不相關。」佛日曰:「為報白頭無限眾。此回年少莫歸鄉。」師曰:「老少同輪無向背。我家玄路勿參差。」佛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為誰留。」師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無。」
師因有偈曰:「東西不相顧。南北與誰留。汝即言三四。我即一也無。」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眾而化。
靈雲志勤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本州長溪人也。初在溈山,因桃華悟道。有偈曰:「三十年來尋劍客。幾逢落葉幾抽枝。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佑師覽偈,詰其所悟,與之符契。佑曰:「從緣悟達。永無退失,善自護持。」有僧舉似玄沙。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猶未徹。」眾疑此語。玄沙問地藏:「恁麼道,汝作麼生會。」地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殺天下人。」乃返閩川,玄徒臻集。
上堂謂眾曰:「諸仁者,所有長短盡至不常。且觀四時草木葉落花開。何況塵劫來天人七趣。地水火風成壞輪轉。因果將盡。三惡道苦,毛發不添減。唯根帶神識常存。上根者遇善友申明。當處解脫,便是道場。中下癡愚,不能覺照。沈迷三界,流轉生死。釋尊為伊天上人間。設教證明顯發智道。汝等還會麼。」時有僧問:「如何得出離生老病死。」師曰:「青山元不動,浮雲飛去來。」
僧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曰:「春明門外不問長安。」僧曰:「如何得覲天子。」師曰:「盲鶴下清池,魚從腳底過。」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僧曰:「未輸玄旨,再請垂示。」師曰:「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逢。」
雪峰有偈。送雙峰出嶺。末句云:「雷罷不停聲。」師更之云:「雷震不聞聲。」雪峰聞之乃曰:「靈雲山頭古月現。」
雪峰問云:「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旨如何?」師云:「水中魚山上鳥。」峰云:「意旨作麼生。」師云:「高可射兮深可釣。」
問:「諸方悉皆雜食。未審和尚如何?」師云:「獨有閩中異,雄雄鎮海涯。」
問:「久戰沙場,為什麼功名不就。」師曰:「君王有道三邊靜。何勞萬里築長城。」又云:「罷息干戈束手歸朝時如何?」師云:「慈雲普潤無邊剎。枯樹無華爭奈何。」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含生何來。」師曰:「如露柱懷兒。」曰:「分後如何?」師曰:「如片雲點太清。」曰:「未審太清還受點也無。」師曰:「恁麼即含生不來也。」曰:「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師曰:「猶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如鏡長明。」曰:「向上更有事否。」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打破鏡來相見。」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井底種林檎。」曰:「學人不會。」師曰:「今年桃李貴,一顆直千金。」
問:「摩尼珠不隨眾色。未審作什麼色。」師曰:「白色。」僧曰:「恁麼即隨眾色也。」師曰:「趙璧本無瑕,相如誑秦主。」
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曰:「呂才葬龍耳。」曰:「其事如何?」師曰:「坐見白衣天。」僧曰:「王今何在。」師曰:「莫觸龍顏。」
益州應天
益州應天和尚。僧問:「人人有佛性。如何是和尚佛性。」師曰:「汝喚什麼作佛性。」僧曰:「恁麼即和尚無佛性也。」師乃叫:「快活快活。」
九峰慈慧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初在溈山,遇佑禪師上堂云:「汝等諸人只得大體,不得大用。」師抽身出去。溈山召之,師更不回顧。溈山云:「此子堪為法器。」
師一日辭溈山入嶺云:「某甲辭違和尚。千里之外不離左右。」溈山動容曰:「善為。」
京兆米
京兆米和尚亦謂米七師。初參學歸受業寺。有老宿問:「月中斷井索,時人喚作蛇。未審七師見佛喚作什麼。」師曰:「若有佛見,即同眾生。」法眼別云:「此是什麼時節問。」法燈別云:「喚底不是。」老宿曰:「千年桃核。」
師令僧去問仰山云:「今時人還假悟也無。」仰山云:「悟即不無。爭奈落在第二頭。」師深肯之。又令僧去問洞山云:「那個究竟作麼生。」洞山云:「卻須問他始得。」師亦肯之。
僧問:「如何是納衣下事。」師云:「醜陋任君嫌,不掛雲霞色。」
晉州霍山
晉州霍山和尚。仰山一僧到。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參。師乃喚維那打鍾著。大禪佛驟步而去。師聞五台秘魔岩和尚。凡有僧到禮拜以木叉叉著。師一日遂便往訪之。才見不禮拜,便入秘魔懷裡。秘魔拊師背三下。師起拍手云:「師兄,我一千里地賺我來。」便回。
王敬初
襄州王敬初常侍。視事次,米和尚至。王公乃舉筆。米曰:「還判得虛空否。」公擲筆入廳,更不復出。米致疑。至明日,憑鼓山供養主入探其意。米亦隨至,潛在屏蔽間偵伺。供養主才坐,問云:「昨日米和尚有什麼言句。便不得見。」王公曰:「師子咬人,韓盧遂塊。」米師竊聞此語,即省前謬。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
嘗問一僧:「一切眾生還有佛性也無。」僧云:「盡有。」公指壁畫狗子云:「這個還有也無。」僧無對。公自代云:「看咬著。」
前福州長慶大安禪師。亦稱大溈和尚法嗣。
大隨法真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此個還壞也無。」師云:「壞。」僧云:「恁麼即隨他去也。」師云:「隨他去也。」
問:「如何是大人相。」師云:「肚上不帖榜。」師問僧:「什麼處去。」僧云:「西山住庵去。」師云:「我向東山頭喚汝。汝便來得麼。」僧云:「即不然。」師云:「汝住庵未得。」
問:「生死到來時如何?」師云:「遇茶吃茶,遇飯吃飯。」僧云:「誰受供養。」師云:「合取缽盂。」
師庵側有一龜。僧問:「一切眾生皮裹骨。這個眾生什麼骨裹皮。」師拈鞋履覆龜背上著。僧無語。
問:「如何是諸佛法要。」師舉拂子云:「會麼。」云:「不會。」師云:「麈尾拂子。」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云:「是我自己。」僧云:「為什麼卻是和尚自己。」師云:「是汝自己。」
問:「如何是無縫塔。」師云:「高五尺。」僧云:「學人不會。」師云:「鶻侖磚。」
問:「和尚百年後法付何人。」師云:「露柱火爐。」僧云:「還受也無。」師云:「火爐露柱。」
有行者領眾到。師問:「參得底人喚東作什麼。」對曰:「不可喚作東。」師咄曰:「臭驢漢。不喚作東喚作什麼。」行者無語。眾遂散。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赤土畫簸箕。」僧云:「如何是赤土畫簸箕。」師云:「簸箕有唇,米不跳出。」
師問一僧:「講什麼教法。」僧云:「百法論。」師拈杖子云:「從何而起。」對云:「從緣而起。」師云:「苦哉苦哉。」
師問僧:「什麼處去。」云:「禮普賢去。」師舉拂子云:「文殊普賢總在這裡。」僧作圓相拋向背後,乃展兩手。師云:「侍者取一帖茶與這僧。」
一日眾僧參次。師口作患風勢云:「還有人醫得吾口麼。」時眾僧競送藥以至。俗士聞之,亦多送藥。師並不受。七日後,師自摑口令正。乃云:「如許多時鼓這兩片皮。至今無人醫得吾口。」蜀主欽尚,遣使屢徵。師皆辭以老病。署神照大師。
靈樹如敏
韶州靈樹如敏禪師。閩川人也。廣主劉氏奕世欽重。署知聖大師。有僧問:「佛法至理如何?」師展手而已。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千年田八百主。」僧云:「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師云:「廊當屋舍勿人修。」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童子莫傜兒。」僧云:「乞師指示。」師云:「汝從虔州來。」
問:「是什麼得恁麼難會。」師云:「火官頭上風車子。」
有尼送瓷缽與師。師托起問云:「這個出在什麼處。」尼云:「出在定州。」法燈別云:「不遠此間。」師乃撲破。尼無對。保福代云:「欺敵者亡。」
人問:「和尚年多少。」師云:「今日生來日死。」又問:「和尚生緣什麼處。」師云:「日出東月落西。」師四十餘年化被嶺表。頗有異跡。廣主將興兵,躬入院請師決藏否。師已先知怡然坐化。怒知事云:「和尚何時得疾。」對曰:「師不曾有疾。」適封一函子令俟主來呈之。開函得一帖子。書云:「人天眼目堂中上座。」悟師旨,遂寢兵。乃召第一座開堂說法。即雲門偃和尚法嗣雪峰是也。師全身不散。其葬具龕塔並廣主具辨。今號靈樹禪師真身塔焉。
壽山師解
福州壽山師解禪師。行腳時,造洞山法席。洞山問云:「闍梨生緣何處。」師云:「和尚若實問某甲。即是閩中人。」洞山云:「汝父名什麼。」師云:「今日蒙和尚致此一問。直得忘前失後。」
師住壽山。上堂云:「諸上座幸有真實言語相勸。諸兄弟合各自體悉。凡聖情盡,體露真如。但一時卸卻從前虛妄攀緣塵垢。心如虛空相似。他時後日合識得些子好惡。」閩帥問曰:「壽山年多少。」師云:「與虛空齊年。」曰:「虛空年多少。」師云:「與壽山齊年。」
山堯山和尚
饒州嶢山和尚。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仲冬嚴寒。」
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待汝舌頭落地,即向汝道。」
問:「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判官斷案相公參。」
長慶問:「從上宗乘此間如何言論。」師曰:「有願不負先聖。」長慶云:「不負先聖作麼生。」師曰:「不露。」長慶云:「恁麼即請師領話。」師曰:「什麼處去來。」長慶云:「只守什麼處去來。」
崇福慧日
泉州莆田縣國歡崇福院慧日大師。福州侯官縣人也。姓黃氏。生而有異。及長名文矩。為縣獄卒往往棄役。往神光靈觀和尚。及西院大安禪師所。吏不能禁。後謁萬歲塔譚空禪師落髮。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雜彩為掛子。復至觀和尚所。觀曰:「我非汝師。汝去禮西院去。」師攜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安遙見而笑曰:「入涅槃堂去。」師應諾,輪竹杖而入。時有五百許僧染時疾。師以杖次第點之,各隨點而起。閩王禮重,創國歡禪院以居之。厥後頗多靈跡。唐乾寧中示滅。
台州浮江
台州浮江和尚。有時雪峰和尚領眾到。問云:「即今有二百人。寄院過夏得也無。」師將拄杖畫地一下云:「著不得即道。」雪峰無語。
潞州淥水
潞州淥水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還見庭前華藥欄麼。」僧無語。
文殊圓明
廣州文殊院圓明禪師。福州人姓陳氏。本參大溈得旨。後造雪峰請益法無異味。又嘗游五台山,睹文殊化現。乃隨方建院,以文殊為額。開寶中。前樞密使李崇矩巡護南方。因入師院,睹地藏菩薩像。問僧曰:「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賊偷卻也。」李卻問師:「既是地藏,為什麼遭賊。」師曰:「今日捉下也。」李乃謝之。淳化元年示滅。壽一百三十有六。
前趙州從諗禪師法嗣齋
嚴陽尊者
洪州武寧縣新興嚴陽尊者。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師曰:「吃粥吃飯。」僧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前面江裡。」僧問:「如何是應物現形。」師曰:「與我拈牀子過來。」師常有一蛇一虎。隨從左右,手中與食。
光孝慧覺
楊州城東光孝院慧覺禪師。僧問:「覺華才綻遍滿娑婆。祖印西來,合談何事。」師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師曰:「汝披什麼衣服。」
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困即歇去。」
師問宋齊丘:「還會道麼?」宋曰:「道也著不得。」師曰:「有著不得,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麼。」師曰:「著不得底。」宋無對。
師領眾出,見露柱。師合掌曰:「不審世尊。」一僧曰:「和尚是露柱。」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僧問:「遠遠投師,師意如何?」曰:「官家嚴切,不許安排。」曰:「師豈無方便。」師曰:「且向火倉裡一宿。」張居士問:「爭奈老何。」師曰:「年多少。」張曰:「八十也。」師曰:「可謂老也。」曰:「究竟如何?」師曰:「直至千歲也未住。」
有人問:「某甲平生愛殺牛。還有罪否。」師曰:「無罪。」曰:「為什麼無罪。」師曰:「殺一個還一個。」
國清奉
隴州國清院奉禪師。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雨滋三草秀。春風不裹頭。」僧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祥雲競起,巖洞不虧。」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台盤椅子火爐窗牖。」
問:「如何是出家人。」曰:「銅頭鐵額鳥觜鹿身。」僧曰:「如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師曰:「早起不審。夜間珍重。」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麼鳥獸銜花。」師曰:「如陝府人送錢財與鐵牛。」曰:「見後什麼不銜花。」師曰:「木馬投明行八百。」
問:「十二時中如何降伏其心。」師曰:「敲冰求火,論劫不逢。」
問:「十二分教是止啼之義。離卻止啼,請師一句。」師曰:「孤峰頂上雙角女。」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釋迦是牛頭獄卒。祖師是馬面阿傍。」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東壁打西壁。」
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不隔毫釐,時人遠向。」
木陳從朗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僧問:「放鶴出籠和雪去時如何?」師曰:「我道不一色。」
因金剛倒,僧問:「既是金剛不壞身。為什麼卻倒地。」師敲禪牀曰:「行住坐臥。」
師將歸寂,有頌曰:「三十年來住木陳。時中無一假功成。有人問我西來意。展似眉毛作麼生。」
婺州新建
婺州新建禪師。不度小師。有僧問:「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師曰:「有瞽聵者為吾討來。」
僧辭,師問:「什麼處去。」僧曰:「府下開元寺去。」師曰:「我有一信附與了寺主。汝將得去否。」僧曰:「便請。」師曰:「想汝也不奈何。」
杭州多福
杭州多福和尚。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莖斜。」曰:「學人不會。」師曰:「三莖四莖曲。」
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大有人疑在。」曰:「為什麼如是。」師曰:「月裡藏頭。」
益州西睦
益州西睦和尚。上堂,有一俗士舉手云:「和尚便是一頭驢。」師曰:「老僧被汝騎。」彼無語去。後三日再來,自言:「某甲三日前著賊。」師拈拄杖趁出。
師有時驀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更深夜靜共伊商量。」
前衢州子湖岩利蹤禪師法嗣齋
台州勝光
台州勝光和尚。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福州荔枝,泉州刺桐。」
問:「如何是佛法兩字。」師曰:「即便道。」僧曰:「請師道。」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
龍華照和尚來。師把住云:「作麼生。」照云:「莫錯。」師乃放手。照云:「久向勝光。」師默然。照乃辭。師門送云:「自此一別,什麼處相見。」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
漳州浮石和尚。上堂云:「山僧開閤鋪。能斷人貧富定人生死。」時有僧出云:「離卻生死貧富,不落五行。請師直道。」師云:「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
紫桐和尚。僧問:「如何是紫桐境。」師曰:「阿你眼裡著沙得麼。」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識。」師曰:「老僧不諱此事。」其僧出去。師下禪牀擒住曰:「今日好個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賴遇某甲是僧。」師曰:「禍不單行。」
日容和尚
日容和尚。奯上座參。師拊掌三下云:「猛虎當軒,誰是敵者。」奯曰:「俊鷂沖天,阿誰捉得。」師曰:「彼此難當。」曰:「且休未斷這公案。」師將拄杖舞歸方丈。奯無語。師曰:「死卻這漢也。」雲山云:「奯不別前語。」
前鄂州茱萸和尚法嗣主
石梯和尚
石梯和尚。僧新到。於師前立少頃便出。師曰:「有什麼辨白處。」僧再立。良久。師曰:「辨得也辨得也。」僧曰:「辨後作麼生。」師曰:「埋卻得也。」僧曰:「蒼天蒼天。」師曰:「適來卻恁麼,如今還不當。」僧乃出去。
天龍和尚法嗣知
金華俱胝
金華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有尼名實際到庵。戴笠子執錫繞師三匝云:「道得即拈下笠子。」三問師皆無對。尼便去。師曰:「日勢稍晚,且留一宿。」尼曰:「道得即宿。」師又無對。尼去後歎曰:「我雖處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氣。」擬棄庵往諸方參尋。其夜山神告曰:「不須離此山。將有大菩薩來為和尚說法也。」果旬日,天龍和尚到庵。師乃迎禮,具陳前事。天龍豎一指而示之。師當下大悟。自此凡有參學僧到。師唯舉一指,無別提唱。
有一童子庵外被人詰曰:「和尚說何法要。」童子豎起指頭。歸而舉似師。師以刀斷其指頭。童子叫喚走出,師召一聲。童子回首。師卻豎起指頭。童子豁然領解。
師將順世,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示滅。長慶代眾云:「美食不中飽人吃。」玄沙云:「我當時若見。拗折指頭。」玄覺云:「且道。玄沙恁麼道意作麼生。」雲居錫云:「只如玄沙恁麼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頭。若不肯,俱胝過在什麼處。」先曹山云:「俱胝承當處鹵莽。只認得一機一境。一種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園奇怪。」玄覺又云:「且道俱胝還悟也未。若悟為什麼道承當處鹵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頭禪不盡。且道,曹山意旨在什麼處。」
前長沙景岑禪師法嗣齋
雪竇常通
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邢州人也。姓李氏。入鵲山出家。年二十,本州開元寺受戒。習經律凡七載。乃曰:「摩騰入漢譯著斯文。達磨來梁復明何事。」遂遠參長沙岑和尚。岑問曰:「何處人。」師曰:「邢州人。」岑曰:「我道不從彼來。」曰:「和尚還曾住此無。」岑然之,乃容入室。後往洞山石霜。而法無異味。唐咸通末,游宣城。郡守於謝仙山奏置禪苑。號瑞聖院,請師居焉。
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不通風。」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諸聖求睹不見。」又曰:「千佛不能思。萬聖不能議。乾坤壞不壞。虛空包不包。一切比無倫。三世唱不起。」
問:「如何是三世諸佛出身處。」師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良久又曰:「薦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成瞥然而起。即是傷他,而況言句乎。」
光啟中群寇起。師領徒至四明。大順二年郡守請居雪竇。鬱然盛化。天佑二年乙丑七月示疾。集眾焚香付囑訖,合掌而逝。壽七十二。其年八月七日。建石塔於院西南隅。
前關南道常禪師法嗣齋
關南道吾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始經村墅。聞巫者樂神雲識神無。師忽然省悟。後參常禪師印其所解。複游德山門下,法味彌著。凡上堂示徒。戴蓮華笠披蝠執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有時云:「打動關南鼓。唱起德山歌。」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以簡揖云:「諾。」
師有時執木劍橫在肩上作舞。僧問:「手中劍什麼處得來。」師擲於地。僧卻置師手中。師曰:「什麼處得來。」僧無對。師曰:「容汝三日內下取一語。」其僧亦無對。師自代拈劍肩上作舞云:「恁麼始得。」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牀作女人拜云:「謝子遠來,都無祗待。」
師問灌溪:「作麼生。」灌溪云:「無位。」師云:「莫同虛空麼。」云:「這屠兒。」師云:「有生可殺即不倦。」
羅漢和尚
漳州羅漢和尚。始於關南常禪師拳下悟旨。語見師章。乃為歌曰:「咸通七載初參道。到處逢言不識言。心裡疑團若栲栳。三春不樂止林泉。忽遇法王氈上坐。便陳疑懇向師前。師從氈上那伽起。袒膊當胸打一拳。駭散癡團獦犭旦落。舉頭看見日初圓。從茲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聞肚裡飽膨脝。更不東西去持缽。」
又述偈曰:「宇內為閒客。人中作野僧。任從他笑我。隨處自騰騰。」
前高安大愚禪師法嗣古
末山了然
筠州末山尼了然。灌溪閒和尚遊方時到山先云:「若相當即住,不然則推倒禪牀。」乃入堂內。然遣侍者問:「上座遊山來,為佛法來。」閒云:「為佛法來。」然乃升座。閒上參。然問:「上座今日離何處?」閒云:「離路口。」然云:「何不蓋卻。」閒無對。禾山代云:「爭得到這裡。」始禮拜。
問:「如何是末山。」然云:「不露頂。」閒云:「如何是末山主。」然云:「非男女相。」閒乃喝云:「何不變去。」然云:「不是神不是鬼,變個什麼。」閒於是伏膺作園頭三載。
僧到參然云:「太襤縷生。」僧云:「雖然如此,且是獅子兒。」然云:「既是獅子兒。為什麼被文殊騎。」僧無對。僧問:「如何是古佛心。」然云:「世界傾壞。」僧云:「世界為什麼傾壞。」然云:「寧無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