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舉賢
李大亮,隋末為賊所獲,同輩餘人皆死。賊帥張弼見而異之,獨釋與語,遂定交於幕下。大亮既貴,每懷張弼之恩。貞觀末,張弼為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過諸途而識之,持弼而泣,悉推家產以遺之,弼辭而不受。言於太宗曰:「臣有今日之榮貴,乃張弼之力也。乞回臣之官爵以復之。」太宗即以弼為中郎,俄遷代州都督。大亮性志忠謹,雖妻子不見惰容,外若不能言而內剛烈。房玄齡每稱曰:「李大亮忠貞文武,有大將節,比之周勃、王陵矣。」後收葬五宗之無後者三十餘柩,送終之禮莫不備具。所賜賞分遺親戚。事兄嫂如父母焉。臨終,歎曰:「吾聞禮:男子不死婦人之手。」於是命屏婦人。言畢而卒。家無餘財,無珠玉以為含。親戚孤遺,為大亮鞠養而服之如父者五十人。天下歎伏之。
高祖以唐公舉義於太原,李靖與衛文升為隋守長安,乃收皇族害之。及關中平,誅文升等,次及靖。靖言曰:「公定關中,唯復私仇;若為天下,未得殺靖。」乃赦之。及為岐州刺史,人或希旨,告其謀反。高祖命一御史按之,謂之曰:「李靖反,且實便可處分。」御史知其誣罔,與告事者行數驛,佯失告狀,驚懼,鞭撻行典,乃祈求於告事者曰:「李靖反狀分明,親奉進旨,今失告狀,幸救其命,更請狀。」告事者乃疏狀與御史,驗與本狀不同。即日還以聞。高祖大驚,御史具奏,靖不坐。御史失名氏,惜哉!
封德彝,在隋見重於楊素。素乃以從妹妻之。隋文帝令素造仁智宮,引德彝為土工監。宮成,文帝大怒,曰:「楊素竭百姓之力,雕飾離宮,為吾結怨於天下。」素惶恐,慮得罪。德彝曰:「公勿憂,待皇后至,必有恩賞。」明日,果召素,良久方入對。獨孤皇后勞之曰:「大用意,知吾夫妻年老,撫以娛心,盛飾此宮室,豈非孝順。」賞賚甚厚。素退問德彝曰:「卿何以知之?」對曰:「至尊性儉,雖見而怒,然雅聽後言。婦人唯麗是好,後心既悅,聖慮必移。所以知耳。」素歎曰:「揣摩之才,非吾所及也。」素時勛略在位,下唯激賞德彝,無其牀曰:「封郎後時,必據吾座。」後素南征,泊海曲。素夜召之,德彝落海,人救而免,乃易衣見素。深加嗟賞,亟薦用焉。
薛收,隋吏部侍郎道衡之子,聰明博學。秦府初開,為記室參軍。未幾卒,太宗深追悼之,後謂房玄齡曰:「薛收不幸短命,若在,以中書令處之。」
魏徵、王珪、韋挺俱事隱太子,時或稱東宮有異圖,高祖不欲彰其事,將黜免宮寮以解之。流挺、珪於雋州,徵但免官。而徵言於裴寂、封德彝曰:「徵與韋挺、王珪,並承東宮恩遇,俱以被責退。今挺、珪得罪,而徵獨留,何也?」寂等曰:「此由在上,寂等不知。」徵曰:「古人云,成王欲殺召公,周公豈得不知?」無何,挺等徵還。
馬周,少落拓不為州里所敬,補州助教,頗不親事。刺史達奚怒杖之,乃拂衣去曹州,為濬儀令崔賢育所辱,遂感激,西之長安,止於將軍常何家。貞觀初,太宗命文武百官陳時政利害,何以武吏不涉學,乃委周草狀。周備陳損益四十餘條,何見之,驚曰:「條目何多也不敢以聞。」周曰:「將軍蒙國厚恩,親承聖旨,所陳利害,已形翰黑,業不可止也。將軍即不聞,其可得耶!」何遂以聞。太宗大駭,召問何,遽召周,與語甚奇之。直門下省,寵冠卿相,累遷中書令。周所陳事:六街設鼓以代傳呼,飛驛以達警急,納居人稅及宿衛大小交,即其條也。太宗有事遼海,詔周輔皇太子,留定州監國。及凱旋,高宗遣所留貴嬪承恩寵者,迓於行在。太宗喜悅問高宗,高宗曰:「馬周教臣耳。」太宗笑曰:「山東輒窺我。」錫賚甚厚。及薨,太宗為之慟,每思之甚,將假道術以求見,其恩遇如此。初,周以布衣直門下省,太宗就命監察裡行,俄拜監察御史。「裡行」之名,自周始也。
岑文本,初仕蕭詵,江陵平,授秘書郎,直中書校省。李靖驟稱其才,擢拜中書舍人,漸蒙恩遇。時顏師古諳練故事,長於文誥。時無逮,冀復用之。太宗曰:「我自舉一人,公勿復也。」乃以文本為中書侍郎,專與樞密。及遷中書令,歸家有憂色。其母怪而問之,文本對曰:「非勛非舊,濫登寵榮,位高責重,古人所戒,所以憂耳!」有來賀者,輒曰:「今日也,受弔不受賀。」遼東之役,凡所支度,一以委之,神用頓竭。太宗憂之曰:「文本與我同行,恐不與我同反。」俄病卒矣。
太宗嘗問侍臣曰:「朕子弟孰賢」魏徵對曰:「臣愚,不能盡知,唯霍王元軌數與臣言,臣未嘗不自失。」太宗曰:「卿以為前代誰比?」徵曰:「經學文雅,亦漢之宣、平;至如孝行,古之曾、閔也。」由是寵遇彌厚,令聘徵女為妃。
元軌,高祖子也,高祖崩,毀瘠過禮,恒衣布衣,示有終身之戚。嘗使國令徵賦,令曰:「請依諸王國賦貿易取利。」元軌曰:「汝為國令,當正吾失,反說吾以利也。」令慚而退。則天時,越王貞舉兵。元軌隨例配流,行至陳倉,死於檻中,天下冤痛之。
岑文本,太宗顧問曰:「梁陳名臣,有誰可稱復有子弟堪引進否?」文本對曰:「頃日隋師入陳,百司奔散,莫有留者,唯袁憲獨坐在後主之傍。王充將受禪,群寮勸進,憲子承家托疾,獨不署名。此之父子,足稱忠烈。承家弟承序,清貞雅操,實繼兄風。」乃由是召拜晉王友記。高宗更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
隨弘智,事父以孝聞,學通《三禮》、《漢》、《史》。武德中為詹事府主簿,與諸司同修六代史。又同令狐德棻、袁朗等修《藝文類聚》。事兄弘安,同於事父,凡所動止,咨而後行。累遷黃門侍郎。高宗令弘智於百福殿講《孝經》,召宰臣以下聽之。弘智演暢微言,略陳五孝,諸儒難問相繼,酬應如響。高宗怡然曰:「朕頗耽墳籍,至於《孝經》,偏所留意。然孝之為德,弘益實深。故云:『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是知《孝經》之益為大也。」顧謂弘智曰:「宜略陳此經切要者,以輔不逮。」弘智對曰:「昔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微臣願以此言奉獻。」高宗大悅,賜彩二百疋,遷國子祭酒。文集二十卷行於代。
季遜為貝州刺史,甘露遍於庭中樹。其邑人曰:「美政所致,請以聞。」遜謙退,寢其事。曆官十七政,俸祿先兄弟嫂姪,謂其子曰:「吾厚爾曹以衣食,不如厚之以仁義,勿辭敝也。」天下莫不嗟尚。
姚崇初不悅學,年逾弱冠,常過所親,見《修文殿御覽》,閱之,喜,遂耽玩墳史,以文華著名。歷牧常、揚,吏並建碑紀德。再秉衡軸,天下欽其公直。外甥任奕、任異,少孤,養在崇家,乃與之立家產,謂之曰:「汝,吾無間然矣,惜殊宗而代疏矣。」命與其子同名,冀無別也。時人多之。
張楚金,年十七,與兄越石同以茂才應舉。所司以兄弟不可兩收,將罷越石。楚金辭曰:「以順則越石長,以才則楚金不如,請某退。」時李績為州牧,歎曰:「貢才本求才行,相推如此,可雙舉也。」令兩人同赴上京,俱擢弟,遷刑部尚書。後為周興搆陷,將刑,仰天歎曰:「皇天后土,豈不察忠臣乎奈何以無辜獲罪!」因泣下。市人為之歔欷,須臾陰雲四塞,若有所感。旋降敕免刑,宣未訖,天開朗,慶雲紛鬱。時人感其忠正孝悌之報。
狄仁傑為兒童時,門人被害者,縣吏就詰之。眾咸移對,仁傑堅坐讀書。吏責之,仁傑曰:「黃卷之中,聖賢備在,猶未對接,何暇偶俗人而見耶!」以資授汴州判佐,工部尚書閻立本黜陟河南,仁傑為吏人誣告,立本驚謝曰:「仲尼云:『觀過,斯知仁矣。』足下可謂海曲明珠,東南遺寶。」特薦為並州法曹。其親在河陽別業,仁傑赴任,於並州登太行,南望白雲孤飛,謂左右曰:「吾親所居,近此雲下。」悲泣佇立,久之,候雲移乃行。
高智周與郝處俊、來濟、孫處約同寓於石仲覽家。仲覽,宣城人,而家於京都,破產以奉四子。嘗因夜臥,各言其志。處俊曰:「願秉樞軸一日足矣。」智周及濟願亦然。處約於被中遽起曰:「大丈夫樞軸不可冀,願為通事舍人,殿庭周旋吐納足矣。」仲覽嘗引相者觀濟等,相者曰:「四人皆貴極人臣,而石不及見矣。然來早貴,所惜末途屯躓。高達而最壽者。夫速登者易顛,徐進者少患,天之道也。」顧謂仲覽曰:「公因四人而達。」後各從宦州縣。及濟領吏部,處約以瀛州判佐參選。引注之次,濟遽索筆曰:「如志!如志!」注通事舍人。注畢,下階敘平生,亦一時之美。智周後為費令,與佐官均分俸祿,累遷中書侍郎知政事。仲覽,貞觀末授兵部郎中,遂卒。而濟等乃貴。咸如相所言。
魏元忠為二張所構,左授高嬰尉。王晙密狀以申明之。宋璟時為鳳閣舍人,謂晙曰:「魏公且全已爾,今子冒其威嚴而理之,坐見子狼狽也。」晙曰:「魏公忠而獲罪,晙為義所激,必顛沛無恨。」璟歎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負朝廷矣。」
裴景升為尉氏尉,以無異效,不居最課。考滿,刺史皇甫亮曰:「裴尉苦節若是,豈可使無上考,選司何以甄錄也俗號考終為『送路考』,省校無一成者。然敢竭愚思,仰申清德,當冀中也。」為之詞曰:「考秩已終,言歸有日。千里無代步之馬,三月乏聚糧之資。食唯半菽,室如懸磬。苦心清節,從此可知。不旌此人,無以激動。」時人咸稱亮之推賢。景升之考,省知左最,官至青刺。
李福業為侍御史,與桓、敬等匡復皇室。及桓、敬敗,福業放於番禺,匿志州參軍敬元禮家。吏搜獲之,與元禮俱死。福業將就刑,謝元禮曰:「子有老親,為福業所累,愧其深矣。」元禮曰:「明公窮而歸我,我得已乎?今貽親以非疾之憂,深所痛切。」見者傷之。
尹思貞為青州刺史,勉百姓農桑,蠶有四登者。巡察使路敬潛屆於境,部人以原蠶繭書旌。敬潛歎曰:「非善政所致,孰能至此!」遂以聞。璽書旌賞。或問思貞曰:「公敏行者,往與李承嘉忿競,何幾若斯?」思貞曰:「不能言者,時或有言。承嘉恃權相侮,僕義不受,然不知言之從何而至矣。」
張柬之,進士擢第,為清源丞,年且七十餘。永昌初,勉復應制策。試畢,有傳柬之考入下課者,柬之歎曰:「余之命也。」乃委歸襄陽。時中書舍人劉允濟重考,自下第升甲科,為天下第一,擢第,拜監察,累遷荊州長史。長安中,則天問狄仁傑曰:「朕要一好漢使,有乎?」仁傑對曰:「臣料陛下若求文章資歷,則今之宰臣李嶠、蘇味道,亦足為之使矣。豈非文士齷齪,思大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務者乎?」則天悅曰:「此朕心也。」仁傑曰:「荊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真宰相材也。且久不遇,若用之,必盡於國家。」則天乃召以為洛州司馬。他日,又求賢。仁傑曰:「臣前言張柬之,尚未用也。」則天曰:「已遷之矣。」仁傑曰:「臣薦之,請為相也,今為洛州司馬,非用之也。」乃遷秋官侍郎。及姚崇將赴靈武,則天令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姚崇曰:「張柬之沉厚有謀,能斷大事,且其人年老,陛下急用之。」登時召見,以為同鳳閣鸞臺平章事,年已八十矣。與桓彥範、敬暉、袁恕己、崔玄暉等,誅討二張,興復社稷,忠冠千古,功格皇天云。
張沛為同州刺史,任正名為錄事參軍,劉幽求為朝邑尉。沛奴下諸寮,獨呼二人為劉大、任大,若平常交。玄宗誅韋庶人,沛兄涉為殿中監,伏法,並及沛。沛將出就刑,正名時在假內,聞之遽出,止沛曰:「朝廷初有大艱,同州京之左輔,奈何單使一至,便害州將,請以死守之。」於是覆奏,而理沛於獄,曰:「正名若死,使君可憂,不然無慮也。」時幽求方立元勳,居中用事,遂免沛於難。
劉幽求既翊戴睿宗,後為中書令崔湜所構,放於番禺。湜令南海都尉周利貞殺之。時王晙為桂州都督,知利貞希時宰意,留幽求於桂州。利貞屢移牒索之,晙終不遣。湜又切逼晙遣幽求,晙報曰:「劉幽求有社稷大功,窮投於荒裔,無當死之罪,奈何坐觀夷滅耶!」幽求懼不全,謂晙曰:「吾忤大臣而見保,恐勢不可全,徒仰累耳。」晙曰:「足下所犯,非辜明也。晙如獲罪,放於滄海,亦無所恨。」竟不遣,俄而湜誅,幽求復登用也。
韓琬,少負才華,長安中,為高郵主簿,使於都場,以州縣徒勞,率然題壁曰:「筋力盡於高郵,容色衰於主簿,豈言行之缺,而友朋之過歟景龍中,自亳州司戶應制,集於京,吏部員外薛欽緒考琬,策入高等,謂琬曰:『今日非朋友之過歟』昔嘗與魏知古、崔璩、盧藏用聽《涅槃經》於大雲寺,會食,之舊舍,偶見題壁。諸公曰:『此高郵主簿歎後時耶?』顧問主人,方知足下,即末有含蓄意,祈以相汲,今日方申。」琬謝之曰:「士感知己,豈期十年之外,見君子之深心乎?」
張嘉貞落魄有大志,亦不自異,亦不下人。自平鄉尉免歸鄉里,布衣環堵之中,蕭然自得。時人莫之知也。張循憲以御史出,還次蒲州驛。循憲方復命,使務有不決者,意頗病之,問驛吏曰:「此有好客乎?」驛吏白以嘉貞,循憲召與相見,咨以其事積時疑滯者,嘉貞隨機應之,莫不豁然。及命表,又出意外。他日,則天以問循憲,具以實對,因請以己官讓之。則天曰:「卿能舉賢,美矣。朕豈可無一官自進賢耶!」乃召見內殿,隔簾與語。嘉貞儀貌甚偉,神采俊傑,則天甚異之。因奏曰:「臣生於草萊,目不睹闕廷之事。陛下過聽,引至天庭,此萬代之一遇。然咫尺之間,若披雲霧,臣恐君臣之道,有所未盡。」則天曰:「善。」遽命捲簾。翌日,拜監察御史。開元初,拜中書舍人,遷並州長史、天平軍節度使。有告其反者,鞠之無狀。玄宗將罪告事者,嘉貞諫曰:「准法:告事不實,雖有反坐,此則不然。天下無虞,重兵利器,皆委邊將。若告事者一不當,隨而罪之,臣恐握兵者生心,為他日之患。且臣備陛下腹心,不宜為臣以絕言事之路。」玄宗大悅,許以衡軸處之。嘉貞因曰:「臣聞時難得而易失,及其過也,雖賢聖不能為時。昔馬周起徒步謁聖主,血氣方盛。太宗用之盡其才,才五十而終。向用稍晚,則無及已。今臣幸少壯,陛下不以臣不肖,雅宜及時用之。他日衰老,何能為也!」玄宗曰:「卿第往太原,行當召卿。」卒用之為相。在職尚簡易,善疏決,論者稱之。
姜皎薦源乾曜,玄宗見之,驟拜為相,謂左右曰:「此人儀形莊肅,似蕭至忠,朕故用之。」左右對曰:「至忠以犯逆死,陛下何故比之?」玄宗曰:「我為社稷計,所以誅之。然其人信美才也。」至忠嘗與友人期街中,俄而雪下,人或止之。至忠曰:「焉有與人期,畏雪不去?」遂命駕逕往,立於雪中,深尺餘,期者方至。及登廊廟,居亂後邪臣之間,不失其正。出為晉州刺史,甚有異績。晚徒失職,為太平公主所引,與之圖事,以及於禍害。
玄宗謂宰臣曰:「從工部侍郎有得中書侍郎者否?」對曰:「任賢用能,非臣等所及。」上曰:「蘇頲可除中書侍郎,仍令移入政事院,便供政事食。」明日,加知制誥。有政事食,自頲始也。及入謝,固辭。上曰:「朕常欲用卿,每有一好官缺,即望諸宰臣論及,此皆卿之故人,遂無薦者,朕嘗為卿歎息。中書侍郎,朕極重惜。自陸象先改後,朕每思無出卿者。」俄而,弟詵為給事中,頲上表陳讓。上曰:「古來有內舉不避親者乎?」頲曰:「晉大夫祈奚是也。」上曰:「若然,朕自用蘇詵,何得屢言近日即父子猶同中書,兄弟有何不得卿言非至公也。」他日,謂頲曰:「前朝有李嶠、蘇味道,時謂之蘇李。朕今有卿及李乂,亦不謝之。卿所制文誥,朕自識之。自今已後,進書皆須別錄一本,云臣某撰,朕便留篋中也。」至今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