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達聖聰婿叨翁惠 回天意子報親恩

  詞曰:
  經濟偏能報國,家聲的可榮親。如今不是等閒人,匪類安能相近。
  須怪從前是假,方知此際為真。梅花寒盡又逢春,另有一般氣運。
  右調《白蘋香》
  話說田中桂賑饑事畢,正欲復命,被淮鳳百姓苦留住了,時刻看守,不得起身。督撫無奈,只得奏聞朝廷,旨意發該部議奏。張閣老一聞此事,與元正文說道:「老夫前日薦他此差,原欲叫他立些功績,救他的父母回來。今民情如此,正是機會了。我如今囑咐考功司,將他功績一一記錄明白,一面叫李銓部,會同九卿科道,議他一個將功贖罪,赦他父母還鄉。至於升賞之事,老夫在聖上面前,另有保舉,自無差錯。」元正文道:「老太師所見極是,不獨田欽差的父母沾恩,即晚生輩亦從旁感佩。」張閣老遂一一囑咐,須知:
  不是為人須為徹,只因兒女恩情深。
  當下部議悉遵張閣老的意思,議將上去。過了幾日,旨意下了,上批道:「田中桂功切民生,即著超升江南巡撫。以慰輿情。其父母議赦歸,原依休致,籍沒家產,給還養老。該部知道。」聖旨一下,一面傳敕江南巡撫交代,一面遣員齎赦書前往寧古塔,赦其父母歸里。
  話分兩頭。先說田中桂當日被百姓圍住,惟恐從天上飛了去,日夜看守,也有送薪米的,也有送酒肉的,也有送果品的,紛紛攘攘,終日不絕。田中桂見百姓來意真切,只得收下,時常對眾百姓說道:「本院有何好處,勞你們這等眷戀,不如讓我進京復命,再遣能員,前來安撫。」眾百姓呼嚎震天,那裡肯聽,只說大老爺是斷斷去不得的。田中桂無可奈何,知道督撫題本,只得靜候命下。忽一日聖旨到了,敕令升授江南巡撫,以慰輿情,當下望闕謝恩,萬姓歡呼,看守的百姓,都來叩頭稱喜。田中桂道:「本都院荷蒙聖恩,坐鎮江南,你們回去,各安生理便了。」眾百姓歡躍而散。
  忽見可郎手持家書來跪稟,田中桂拆開一看,原來是虞賽玉的回書,上寫道:
  書呈夫主尊前,自公車北上,時刻縈心,餐風宿水,冷暖誰知。忽見南宮報捷,喜出尋常,雖身羈史館,遙隔鄉園,然丈夫有志,何以家為,生平之經濟,此時可報君恩。又聞海棠一賦,相府求親,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正人生之快事。又何必以糟糠為念乎!況公姑未返,更宜俯就,以圖機會,「未朝天文,先謁相公。」良人豈未之聞耶?若拘拘以糟糠為辭,又何難一死,以慰遠懷。謹此布覆,幸祈鑒納。  某月某日虞氏肅空拜
  田中桂看完了書,歎口氣道:「難得賢慧夫人。」因問可郎道:「你先前回去時節,大奶奶看了我的書,怎麼樣說?」可郎道:「前日大奶奶看了老爺的書,並無一言。」田中桂道:「後來差你送回書,又怎麼說?」可郎道:「打發小的來時,只吩咐小心侍候老爺,並無他言。」田中桂盤問可郎的意思,恐怕虞夫人書中不寫,背後卻有怨言,今聞虞夫人如此幽閒貞靜,不覺中心欽敬,遂吩咐收拾前往蘇州到任。
  一路上逢州遇縣,文武官員皆來迎接。路過揚州,商人錢日生聞知,出境迎接,田中桂安慰他而去。鄭羞花指望重修舊好,也來迎接,田中桂不許相見,吩咐地方官趕出境外。遂往蘇州到巡撫的任,興利除害,遠近畏服不題。
  再說差官齎赦書到寧古塔開讀,田中桂的父母接了赦書,喜出望外,望北謝恩,即時起程回里。須知道田中桂這些好處,都虧了張閣老一人看顧,張閣老的看顧,都虧了元正文的調停。
  不意張閣老保舉了田中桂做巡撫之後,被夫人逐日喧嚷,鬧個不了,你道為著甚麼事情,且聽下回分解。
  顧天飛評曰:串插照應,一點走漏不得,須看他一小一接,通身靈活,《金蘭筏》作手,豈容假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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