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白雲觀太後拈香 神仙會鬱氏納贄

  卻說那條大蛇直向皇太后臉上撲來的時候,奕譞和李蓮英兩人正站在慈禧太後的身後﹔只聽得太後大叫一聲,暈倒在椅子上,李蓮英這時也顧不得什麼了,忙搶去把太後把住。奕譞也不要性命了,向那大蛇迎上去,掄著拳頭在蛇頭上奮力一擊﹔大蛇暈倒在地,奕譞便提起靴腳把蛇頭踏住。那蛇受了痛,掉轉尾兒來把奕譞攔腰盤住﹔蛇身愈盤愈緊,奕譞幾乎喘不過氣來。虧得那班工匠在一旁見了,大家上去拿斧子把蛇身支解開來。奕譞腳心裡受了毒氣,站立不住了。慈禧太後還坐在花廳裡。家人扶著奕譞走進屋子去,忽爬在地下磕著頭,說:「奴才該死!老佛爺受驚了?」這時慈禧太後神志已清,一班太監們忙著拍胸捶腿,送參湯裝煙,忙了大半天,太後才開口,吩咐回宮去。
  這裡奕譞跪送慈禧出了大門,回到上房,忙傳府中的外科醫生,在腿上打針,服下解毒的藥去。隔了一宵,那毒氣卻漸漸的退了。只是頭暈心跳,精神疲倦。醫生正要下第二劑藥,忽然慈禧太後派了蕭御醫到府中來診奕譞的病。奕譞當即叩頭謝恩。御醫診過了脈,並不開方,便在隨帶的藥箱裡掇些藥,看著奕譞服下便走了。從此御醫便每天替醇親王診一次病,每一次必看著奕譞服下藥才去。但奕譞自從改服了御醫的藥以後,那病勢反覺得一天一天的沉重起來。府中雖養著幾位內外科醫生,但因御醫來下過藥,都不敢再下藥。
  這一天,直隸總督李少荃親自進府去探望,奕譞見了李總督,只是淌眼淚說:「我的病看來不能好了!我只有一塊肉留在宮裡﹔他如今是咱們的皇上了,我死以後,別的沒有什麼捨不下,只求總督多多看顧我們這位皇上罷!」說著,便在牀上向李總督拱手。李少荃忙回著禮,說:「王爺放心,做臣子的豈有不忠心於皇上之理!便是王爺的病,也不見得便有什麼凶危。」奕譞這時兩眼矇矓,低低的說道:「我很想見他一見。」李少荃聽了,知道王爺想見他的兒子。第二天李總督便入奏,說:「奕譞病勢危篤,頗欲與皇上見一面﹔即皇上天性純孝,生父病狀,亦時在念中,可否仰求皇太后垂念父子天性,賜予一面?」慈禧太後見了這奏折,便立刻親自帶了光緒皇帝到王府裡去探望奕譞的病。那奕譞正病得神志昏沉的時候,見了光緒皇帝,頓覺心清醒起來,忙爬在枕頭上磕頭接駕。光緒雖說年紀尚輕,但父子究關天性,見奕譞病得十分瘦弱,也不覺掉下眼淚來了。回宮去又打發內監賞人參十斤,黃金千兩。
  這時總督衙門裡有一位書啟師爺,很懂得醫理﹔李總督一家人有病,都是這位師爺看好的。當時李總督便把這位師爺推薦到王爺府裡去。無奈宮中的規矩,有御醫診著病,別的醫生任你有天大的神通,也要避著嫌疑,不能再給病人診病了。這位書啟師爺在王府裡住了幾天,無事可做,到後來眼看著一個年紀輕輕,身體強健的奕譞,活活的被御醫治死了。光緒皇帝在宮中得到生父死的信息,便撐不住嚎啕大哭。慈禧太後分派李蓮英傳諭,勸皇上節哀保重。又吩咐隆裕皇后,隨時勸慰。一面下諭,從優撫恤,發內帑銀萬兩,給王爺治喪。
  自從奕譞死了以後,慈禧太後才放了心﹔一面卻把那峒元道士十分信任起來。皇太后親自下諭,封峒元道士為總道教司,與江西龍虎山的正乙真人並行。又發銀一萬兩,替他重蓋白雲觀。這白雲觀在北京西直門外,原是一座荒涼古剎,門前匾額剝落,門內佛座歪斜。自從皇太后敕建白雲觀,那峒元道士便竭力經營。他仗著皇太后指帑的名兒,到各王爺各大臣家裡去募捐﹔上自督撫大員,下至府尹小吏,都捧著銀錢去孝敬他,要他在太後跟前說一句好話兒。這一次峒無道士足足捐了六七十萬銀兩,便在西直門外舊址,大興土木。白雲觀的原基,只有四五分地皮﹔如今峒元道士有了錢了,便在左近四五百畝地連房屋統統買下來。他出的地價,只有二三十塊錢一畝,鄰舍人家都懼憚他的勢力,不敢不賣給他。峒元道士買得了地皮,便把房屋統統拆去,重新蓋造﹔外面殿閣崇宏,裡面亭台曲折,夾著許多花木池沼,外面望去,好一座闊大的園庭。
  新觀落成的這一天,峒元道士便進宮去恭請皇太后降臨,替菩薩開光。慈禧太後原是信佛的,當下聽了便也高興。便下諭揀定正月十五日聖駕親臨白雲觀拈香。這個諭旨一下,卻把那文武大臣忙得走投無路。你道為什麼這樣忙?原來皇太后諭中,有著王大臣眷屬隨同拈香的話。那班官家眷屬,平時深居簡出的﹔如今得了這道懿旨是奉旨燒香,丈夫的如何敢違拗她。太太一出門,第一要緊的事體,便是穿戴兩字﹔那些年老的福晉夫人們,還容易對付,只有那年輕的官太太或是格格小姐們,最是不容易打發。她們都是在妙齡盛年,花貌瓊姿,各各有逞奇好勝的心思,如何不趁此在皇太后跟前顯煥顯煥?那班太太小姐們都向她的丈夫父親百般需索,有的要兑首飾,有的要做衣服。到了正月十五一清早,個個打扮著,坐著自己府中的車輛,趕到西直門外白雲觀裡接駕去﹔那文武官員親王大臣,卻在城門口接駕。
  停了一刻,遠遠見旌旗蔽日,壚煙簇雲﹔又有一大隊兵馬擁護著皇太后的聖駕來了。到得跟前,那班大臣們忙爬下地去跪接。待聖駕過去,那大臣們個個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從小路裡抄上前去,又在白雲觀前跪接。皇太后、皇上和皇后的御車,直進中庭甬道上下車。這時甬道兩旁跪的盡是官家眷屬,一時釵光鬢影,滿庭春色。皇太后向兩面看著,臉上不覺露出笑容來。皇太后進殿,峒元道士早在殿階上俯伏著,高呼著:「皇太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太后走到佛座前,見正中塑著一座丈二金身,認識是玉皇大帝。李蓮英遞過御香,皇太后和皇帝皇后一齊跪在繡墩上參拜。後面二三百位官眷,殿廊下二三百位大臣,都一齊跟著跪在蒲團下﹔滿院子鴉雀無聲的,只聽得鐘鼓之聲。女眷們的環珮鏗鏘聲,大臣們的朝珠叮噹聲,微微的內外相應。
  拈香已畢,大臣們退出。皇太后把峒元道士宣召進來,吩咐他領導隨喜。那峒元道士全身披掛,精神抖擻,在前面斜著肩兒彎著腰兒走著。皇太后走過幾重佛殿,見塑的盡是天神天將﹔繞過後面月洞門,便露出一座花園來,蓋造得精緻曲折。花園裡隨處養著鶴鹿孔雀錦雞白兔之類,也有在草地上跑著的,也有在假山洞裡躲著的﹔皇太后看了十分歡喜。走過幾處迴廊曲院,才見正屋,蓋的是九間正廳,五明四暗。廳上已排列著茶桌,廳對面建著一座金碧輝煌的戲台,這時滿屋結著燈彩,戲台上預備下場面。兩邊暗房,是皇太皇皇后的更衣室﹔皇太后皇后入更衣室,略略休息一會。
  外面茶果擺齊,戲台上鑼鼓一響,戲文開場。峒無道士早已把內廷供奉的幾個戲子,邀在觀裡,聽候太後點戲。皇太皇出來用茶果,果然點了一出《混元盒》、一出《趕三點》﹔皇上點了一出《回龍閣》,皇后知道皇太后是愛小旦戲的,便點了一出《鴻鸞禧》,太後十分歡喜。一屋子官眷們都陪坐著聽戲,台上笙歌嘹亮,台下珠圍翠繞。文武官員一律迴避著,獨有這峒元道土在脂粉隊裡,如穿花蝴蝶似的,跑來跑去,承迎著皇太后的色笑。這一場戲,直看到日落西山,皇太后才擺駕回宮。那班女眷們正看得出神,聽說太後要回宮去了,大家只得依依不捨的個個出門上車,跟著太後進城去。
  這裡留下那班大臣們,峒元道士便把那王爺大臣們邀進正廳去坐。那班大臣們都和峒元道士好,大家稱兄道弟的喝酒聽戲。有許多戲子原認識那班王爺大臣們的,唱完了戲,個個打扮著下台來,坐在大人們身後﹔那班大人們見了戲子,越發樂得忘形,個個摟著小戲子狂呼痛飲起來。這一場酒直喝得黃昏人靜,才個個打著燈籠坐車進城去。隔了幾天,峒元道士進宮去謝恩,皇太后留著他在宮中一連住了幾宵。峒元道土講些練氣打坐的功夫,又教著皇太后練「八段錦」功夫,說每日在起牀之前練習一套功,能延年益壽。皇太后聽信他的話,從此便認真練習起來。後來便習慣了,隨便在什麼地方,總須練過一套八段錦才肯起身,這功夫直到老也不間斷的。因此,慈禧太後的身體日見豐美,到老也不衰敗。這都是後話。
  且說這峒元道士得了皇太后的歡心,常常宣他進宮去賜座,奏對道術,從早談到晚也不厭倦。有許多王公大臣,見他得了勢,便輪流著請他進府去置酒高會﹔喝酒喝到高興頭裡,便把自己的夫人福晉格格小姐們喚出來,拜峒元道士做師父。這個風氣一開,京城裡有許多官家眷屬,都搶著拜在峒元道士門下做一個女弟子,算是十分榮耀的事。那做女弟子的都有蟄儀,多則上萬,少也數千。銀錢以外,還送著各種繡貨,有繡一件道袍的,也有繡一件鶴氅的,也有繡佛著幢幡的。那官階小些,或贄見禮少些的,硬把自己妻女湊去拜他,還不在他眼睛裡呢。有許多王爺求著要和他換帖,峒元道士還推三阻四的不肯。他只和李蓮英拜把稱弟兄,為的是結下這個交情,彼此在太後跟前可以互相說著好話。
  又因這一年正月十五日,太後親到白雲觀中拈過香,從此每年正月十五這一天,便有京城裡文武官員到觀中來拈香,皇太后皇上也必要下諭派一位王爺代行拈香。這一天,峒元道士備下戲酒,邀著王爺大臣們在觀裡熱鬧一天。從十五這一天起,便把廟門開放,任人進廟燒香,直開到二十五﹔在這十天裡面,紅男綠女進廟來燒香的,擠得水泄不通。京城裡人稱做「會神仙」。來會神仙的,不獨是平民百姓,那京城裡王爺的福晉,大臣的命婦,以及貴家的格格小姐,都打扮得花朵兒似的到廟裡來會神仙。她們的會神仙,又與平常婦女不同﹔到了廟裡,決不肯當日回府,必得要在廟中睡下一宵,真的去會神仙,名叫宿山。如此這班貴婦女,大半是峒元道士的女弟子﹔年輕的格格小姐們,又寄名給峒元道士做乾女。因此那班貴婦、小姐見了道士,大家搶著把師父乾爺嚷成一片。
  峒元道士見女弟子、乾女兒來了,便格外巴結,在廟裡預備幾十間精美房間,錦繡牀帳,留她們女眷住下會會神仙去。內中有長得美貌的,越發留著多宿幾宵。有許多官員想升官的,便托他妻女在這會神仙的時候求著師父乾爺,給她自己的丈夫父親在太後跟前說幾句話,又拿整萬,幾十萬銀兩交給峒元道士,托他上下打點﹔只須師父乾爺一答應,那官兒在十天裡面便可以往上升。那班官眷會得神仙的,便出來對同伴們誇耀著,只有幾個年紀略大些的官太太,或是銀錢不濟事的,竟有幾年會不到神仙的。
  記得那年有一個杭州的吳侍郎,在京城裡做了多年的窮京官,實在窮得過不下日子去,要走走門路,手頭又苦於沒有銀錢。吳侍郎的妻子鬱氏,是個頭等美人,京城裡一班官家眷屬,人人都知道的。這一年也是正月十七這一天,鬱氏到八王府中去拜年﹔那王爺的福晉正打扮著,要到白雲觀去會神仙。鬱氏一時之興,也跟著福晉同去。峒元道士一見了鬱氏,忙問這位是誰家的太太?福晉便對他說是吳侍郎的夫人。鬱氏的美名,峒元道人也是久慕的,如今見了她,如何肯放,當時便要收鬱氏做乾女,鬱氏推說沒有帶贄儀。在峒元道土跟前做女弟子,或是做乾女,多少總要獻贄儀的﹔多則上萬,少也要幾千。況且這做乾女兒,做女弟子的事體,都要那班官家女眷再三求著,峒元道士才肯答應。如今這峒元道士自己求著鬱氏,要收她做乾女兒,這是何等榮幸的事體!當時那福晉便在一旁慫慂著,叫鬱氏快答應,師父一定有好處給你。後來,聽鬱氏說不曾帶得贄儀,福晉忙著說:「我有!我有!」說著,忙掏出一張二千銀元的莊票來,交給鬱氏﹔鬱氏轉交給峒元道士。峒元道土搖著手,說:
  「貧道看吳太太臉上有仙根,俺們結一個仙緣,不用贄儀的。」當晚鬱氏便在白雲觀中會得了神仙,一連宿了三宵,跟著八王爺的福晉回家來。鬱氏臨走的時候,峒元道士還給她一張一萬兩銀子的莊票,算是乾爺的見面禮兒。一過了二十五,廟會收場,峒元道士受鬱氏之托,便進宮去奏明太後,說吳侍郎如何清苦,求老佛爺賞他一個差使。這時太後正要下諭點放學差,在中國各省中要算廣東學差的缺分最美的了,如今因峒元道士的說話,便放吳侍郎做了廣東學差。那吳侍郎接了這個上諭,親自跑到白雲觀去謝恩,回家來又對他妻子鬱氏磕頭謝恩,興高采烈的赴任去了。
  有一天,慈禧太後在宮中和峒元道士閒談,說白雲觀中花園造得很好,只可惜少些字畫﹔峒元道士聽了忙跪下地去磕著頭,說求老佛爺賞幾件字畫。慈禧太後一時高興,便吩咐李蓮英磨墨,拿起大筆來寫了一個極大的福字﹔又拿出平日畫成的一堂花卉畫屏來,一齊賞給峒元道土。峒元道士又磕頭謝恩,歡歡喜喜的捧著出宮去,交裱畫匠裝裱起來。待裝裱成了,峒元道士又揀了一個日子,在白雲觀裡擺下戲酒,把慈禧太後的字畫張掛起來,邀著許多王爺大臣在花園裡吃酒聽戲。
  吃酒中間,有一位王爺說起老佛爺每年賞給大臣們的字畫很多,老佛爺雖能寫字作畫,但一個人如何忙得過來?如今裡面賞出來的,除「福」「壽」幾個擘窠大字以外,其餘的小楷字花鳥畫兒,都是繆太太代寫代畫的。峒無道士忙問:「誰是繆太太?」那王爺說道:「師父卻不知道,宮裡的規矩,內外臣工,除南上兩書房內廷供奉及內務府人員以外,不是官做到二品的,不能賞福字﹔無論什麼大官,年紀不到五十歲,不能賞壽字。自從到了俺老佛爺手裡,格外開恩,常常賞著字畫﹔老佛爺一高興,不論什麼人,都得賞賜親筆的福字,壽字,有時賞賜花鳥畫兒小楷字兒。老佛爺從在桐蔭深處當妃子的時候,原學得一手好字畫﹔但如今要賞人也太多了,一個人忙不過來,便降下密旨,給各省的督撫,叫尋覓能書畫的命婦,選進宮去,替老佛爺寫字畫花。那時四川督撫,便把這繆太太悄悄的送進宮了。」
  繆太太名素筠,原是雲南人。她丈夫在四川做官,便死在四川地方。家裡境況很是艱難,繆太太的兒子雖也是一個舉人,但一時也沒有出息。幸得繆太太能畫惲派花鳥,畫得很是工細﹔她又能彈琴,又寫得一手《靈飛經》體的小楷,在四川地方,靠著官場中買她的字畫度日。如今四川督撫得了老佛爺的密旨,便日夜兼程的,悄悄的把繆太太送進宮去。老佛爺一見,十分歡喜,使每月給她二百塊錢畫金,在宮中終日代老佛爺寫著字俸。繆素筠生得身體臃腫,面目闊大﹔慈禧太後常常拿她開玩笑,說繆太太的身體好似不倒人兒。但因繆太太的字畫高明,卻也很看重她﹔宮裡規矩,凡宮女女官見了太後都要跪拜,獨有這繆太太,太後吩咐得免跪拜。宮裡上上下下的人,都稱她繆太太。
  繆太太做人和氣,大家都和她好。這一天,是太後的萬壽﹔那班妃嬪們要使太後歡喜,預先備了一頂大號的鳳冠。到了那日,宮裡眾妃嬪都按品大裝起來,便叫宮女也給繆太太裝,繆太太果然把披風紅裙,鳳冠霞帔穿戴起來,繆太太身體又生得矮胖,那衣冠又十分寬大﹔穿戴上了站在地下,越覺得臃腫了。宮女們都忍著笑,把繆太太扶去拜太後的萬壽。這時太後正坐在內殿受禮,已有許多滿洲福晉格格們,一齊大裝了站在太後兩旁。忽然見繆太太打扮得繡球兒似的一個身體,滾著上來,大家已忍不住要笑了。只因光緒皇帝站在殿上,大家不敢笑出聲來﹔後來皇上出去了,繆太太便爬在當地行禮,望去好似一隻地鱉蟲。慈禧太後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兩旁的貴婦人和妃嬪們,也撐不住笑起來了,滿殿只聽得嬌脆的笑聲。慈禧太後還問誰給她打扮成這個樣兒的?說著,又忍不住笑了一陣。接著又說:「今天原是大家歡喜的日子,繆太太伴著咱們玩一天罷。」繆太太忙磕頭謝恩。這一天,繆太太跟著太後逛三海﹔那三海地方又大,許多妃嬪貴婦跟著太後跑來跑去。那班滿洲婦女,都是大腳,還可以支持得,獨這繆太太是小腳,頭上戴的鳳冠又重,走一走,晃一晃。因為太後的遊興很濃,直逛到天色快晚才回宮,賞了繆太太許多珍貴的東西。繆太太謝了賞,回到自己屋子裡,真是一步也動不得了。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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