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榮祿初入宮禁地 懿妃死償恩情債
卻說慈安太後訓斥李蓮英的時候,已有許多太監遠遠地在廊下站著,一聽說太後傳侍衛要砍李蓮英的腦袋,慌得許多太監都上去爬在地下磕頭,替李蓮英求饒。那李蓮英也不住的磕著頭,一面求著道:「佛爺看西宮太後的面上,饒了奴才一條狗命罷!」慈安太後生性仁慈,一見大家求著,她的心便軟了下去﹔又聽李蓮英說看在西宮太後的面上,便也想到倘然真的殺了李蓮英,在慈禧太後面上須是不好看。想到這裡,便不覺把一股氣慢慢的按捺下去了。但那侍衛已傳了進來向太後磕過頭,站在一邊。那太監們見侍衛進來了,越發替李蓮英求得厲害。隔了半晌,慈安太後便諭,把李蓮英拉出去,打二百板子。那李蓮英聽了,忙向太後磕頭謝恩。侍衛上來,把李蓮英拉著出去了。慈安太後餘怒未息,回過頭去,對眾太監說道:「二百年的祖宗規矩,壞在這王八羔子手裡!俺若再不管,便對不住列祖列宗。」說著便氣憤憤的帶了宮女們趕到慈禧太後宮裡。
慈禧正午睡起來,勻著脂粉,卻不見李蓮英來服侍,心中十分詫異。正要傳喚去,忽聽宮女傳東宮太後來了。慈禧太後忙站起來迎接時,那慈安太後已進房來了,看她氣憤憤的在椅子上一坐,一開口便說道:「李蓮英不過是一個太監罷了,便算他有才情,能服侍主子,也須顧全祖宗的規矩,萬不能聽他胡鬧去﹔再者他雖說是妹子的奴才,和俺的奴才有什麼分別?如今這奴才眼睛裡只知有妹妹,不知有俺。他見了俺尚且不知道規矩,那名位比俺低的皇后妃嬪們,他見了越發要肆無忌憚了。他在宮裡放肆慣了,出去對著大臣們,更是驕橫,成什麼體統?俺也嘗聽得外邊人稱李蓮英為九千歲的。妹妹,你想,一個太監聲勢大到這個樣子,將來鬧出和魏忠賢一般的事體來,俺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列祖列宗?」慈安太後愈說愈氣。
慈禧太後聽她說話,如似句句在那裡譏笑自己,不覺也生起氣來,便冷冷的說道:「李蓮英也不過一個奴才罷了。姊姊倘然看他不入眼,要攆便攆他,要殺他便殺他,俺也決不包庇他。聽姊姊的口氣,好似怨俺拿他寵用壞了,這是姊姊錯會了意了。至於外面的謠言,那是聽不得的。」慈安太後聽了,又說道:「奴才是妹妹的奴才,旁人也管不得這許多,妹妹既歡喜他,也何必俺多嘴。但是妹妹的名氣,吃一個奴才糟蹋了,也是可惜的。」慈禧太後聽東太後的話越說越厲害了,便也忍不住氣,把衣袖兒一甩,轉過臉兒去,不說話了。慈安太後也便氣憤憤的站起身來便走,也不向西太後告辭。
從此以後,東太後和西太後意見愈鬧愈深,兩位太後有許多日子不見面了,西太後便常常宣詔內務府大臣榮祿進宮會,和他商量抵制東太後的計策。榮祿拍著胸脯,說道:「太後便請放心,奴才已在外面聯絡了許多大臣,都願效忠太後﹔若東太後有懿旨下來,俺們都不奉詔。」西太後聽了,心中甚是歡喜,連稱好忠臣。從此以後,榮祿更是無事也常常進宮來和太後閒談。榮祿十分乖巧,凡是太後跟前的宮女太監們,他都暗暗送金銀,要他們在太後跟前稱贊自己。內中有一個李蓮英,和榮祿更是相投﹔兩人換帖,結拜了弟兄。李蓮英對榮祿說:「宮裡有一位懿妃,她是同治皇上的妃子,長得好鋒利的嘴兒,終日伺候著太後,極得太後的歡心,你不可不用一番手段去聯絡她。」榮祿說:「俺每召對的時候,每見有一位妃子似的,打扮得十分俏麗,穿著高高的鞋跟兒,聽太後常常問她話。俺因在太後跟前,不敢細看,不知是不是她?」李蓮英點頭說:「正是她,正是她!長得好一副臉蛋子,今年才十八歲呢﹔你好好用一番功夫下去,能得了她的歡心,替你在太後跟前說著話,比俺說的話強多呢。」榮祿聽在耳裡,記在心裡。
第二天榮祿跑到琉璃廠去買了許多西洋來的鏡箱兒粉盒兒和手帕汗巾,都是十分精緻,十分靈巧的﹔拿進宮去,孝敬太後。太後雖是一個中年婦人,見了這些東西,卻十分歡喜。從此以後,榮祿每進宮去,都帶有孝敬的東西﹔也有是繡貨,也有是玩物兒。內中有一隻洋鐵皮的西洋小輪船,把火油倒在裡面燒著,那輪船便啪啪地自己行動起來。宮裡的人看了,人人都歡喜。懿妃還是小孩子的心性,看了更是歡喜。有一天,榮祿在太後跟前奏對出來,才走到穹門口,只聽得身後有嬌聲喚四爺的。榮祿急回轉臉去看時,見不是別人,正是那懿妃。榮祿滿臉堆著笑,走上前去,忙爬下磕頭,口稱:「貴妃呼喚奴才,有什麼吩咐?」慌得懿妃躲避不迭,把帕兒掩著珠唇,笑說道:「四爺快起來,要折煞俺了。老佛爺有什麼話忘了,請四爺進去呢。」
榮祿聽了,急急又趕進太後房裡去。待奏對完畢出來,那懿妃還站在穹門邊望著。榮祿走上前去,低低的說道:「奴才有一份孝敬的東西,給貴妃留著,只苦沒有奉獻的機會。」說時恰巧有一個小太監從廊下來,榮祿便叫他快去把總管找來。那小太監去了,榮祿便乘機對懿妃說些外面的風景,街市的情形。懿妃自幼兒進宮來,幽居多年,怎麼知道外面這些奇奇怪怪的情形。榮祿又把那些市井瑣碎的事體告訴她,又說誰家賣的美味食物,誰家賣的新樣兒綢緞,誰家賣的貴重古董﹔把個懿妃聽得只是嘻著嘴笑,說道:「四爺幾時也替我買一隻那小輪船兒玩玩?」榮祿聽了,連聲說:「有有!」
接著總管李蓮英來了,後面跟著四個小太監,手中各抱著大小包裹兒。走到跟前,李蓮英向懿妃請了一個安,站起來指著那大小包裹,說道:「這裡面都是四爺孝敬娘娘的東西。四爺有這個心長久了,每次把東西帶進宮來,只苦於沒有機會見娘娘的面,和娘娘說一句話兒﹔因此把每次帶來的東西,存積在奴才的屋子裡。如今難得見了娘娘的面,奴才把四爺孝敬娘娘的東西都帶來了,請娘娘過目。」懿妃聽了這個話,兩眼看著四爺,露出一肚子歡喜,一肚子感激來。榮祿接著說道:「請貴妃吩咐一句,把這東西送到什麼地方去。」懿妃一想,倘然直送到自己屋子裡,給別的宮女太監們看見了,便要生出許多閒話來﹔不如叫他們暫時送在太後的書房裡去,待夜靜更深的時候,再叫自己的心腹宮女悄悄的搬運到自己屋子裡去。當時主意已定,便向小太監招招手兒,那四個小太監手中抱著包裹兒,跟著懿妃進穹門去。這裡榮祿和李蓮英一齊告辭出來,走出宮門,李蓮英伸手在榮祿肩上拍著,笑說道:「魚兒快上鉤了,四爺須好好的做去﹔不要弄毛了再抱怨咱家。」榮祿聽了,一笑去了。
第二天,榮祿故意早一點進宮去,到寢宮外一打聽,果然太後還未起身。便有一個宮女走出來,悄悄的對榮祿說道:「請四爺到那邊屋子裡坐。」說著自己在前面領路,榮祿在後面跟著。走到一座屋子門口,那宮女從身邊掏出鑰匙來,上去開了門。榮祿踏進屋子裡去一看,只見圖書插架,琳瑯滿目﹔那什錦架上,蘭草瓊芝,發出靜靜的香味來。他自己孝敬的那只小輪船,也擱在什錦架子上。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人走在上面,一點兒也聽不出聲息來。靠窗安著一張大書桌,上面擺設著文房四寶,都是珠玉鑲成的。那大大小小的自鳴鐘,觸目都是,靜悄悄的坐著,瞞耳只聽得鏜鏜之聲。榮祿正回頭看壁上的字畫時,忽聽身後有衣裳悉索之聲。一看,那懿妃玉立亭亭的已站在跟前了。看她滿臉堆著笑,低低的說道:「四爺怎麼給這許多東西,叫我受了心上實在過意不去﹔不受呢,又怕四爺生氣。沒有法子,只得謝謝四爺了。」說著掩唇一笑,在一張長榻上坐了下來。榮祿趁勢也並肩兒坐下,接著又講了許多外面的新聞故事。懿妃最愛聽這些閒話,聽了只是笑。榮祿看她笑得有趣,便越說越起勁了。他兩人忘其所以,那身體越發挨近了。
正在這時候,忽然宮女來報說:「老佛爺醒了。」懿妃忙丟下榮祿,急急進去伺候。停了一會,裡面又傳榮祿。榮祿進去奏對過出來,依舊是懿妃送到穹門邊﹔覷著左右沒有人,懿妃拿出一個繡花荷包兒來,向榮祿袖子裡一塞。說道:「這是俺自己繡的,四爺收著玩兒罷。」從此以後,他兩人假這太後的書房,做一個聚會之所,交情十分濃厚。日子久了,那班小宮女小太監總不免有言三語四,不知怎麼的,傳在一個七格格耳朵裡。
講到這七格格,原是慈安太後的內姪兒,出落得玉貌花容。當時宮裡有兩個美人兒:一個是懿妃,一個便是七格格。這兩個美人,都在慈禧太後跟前的。慈禧太後最愛女孩兒,凡是宗室格格和大臣家裡的女公子,有聰明伶俐的,給太後知道了,便召進宮去,當著女官,終日陪著太後說笑遊玩。這七格格雖是慈安太後這邊的人,但因她常常到慈禧太後宮裡去,慈禧太後看她活潑有趣,常常留她在宮中賞飯賞衣服。七格格是何等聰明的女孩子,她面子上雖親近著慈禧太後,但慈禧要留她在身邊,她總是婉言辭謝,去跟著慈安太後住宿﹔有時慈禧太後向她打聽慈安太後那邊的事情,她總是推說不知道的。慈禧太後也明知道她們姑母姪女總互相迴護的,但捨不下她的美貌,依舊常常去宣召來,帶在身邊,說笑玩耍。
天下的美人生性最妒。七格格仗著自己美貌,又聽宮中的人拿她去比懿妃,說她們是一對美人兒,因此七格格有些氣不過,常常在背地裡說懿妃的壞話。說懿妃如何不避嫌疑,榮祿進宮出宮,總是懿妃接送著﹔兩人在太後書房裡調笑無忌,便是當著太後說話之間,也是嬉笑無忌的。其實西太後也是看在眼裡的,明知道他們不妥,但這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也不好說什麼。倒是七格格在暗裡卻刻刻留心他們的舉動,要抓點錯處出來,好丟懿妃的臉。
這一天合該有事。七格格奉了慈安太後之命,跑到慈禧太後宮中去,向慈禧要兩廣總督的奏折看。待到了那邊,為時尚早,慈禧不曾起身呢。無奈這奏折是慈安太後立等著要看的,七格格不便空手回宮去,便打算找懿妃閒談去。看看走到懿妃的房門口,忽見一個小太監坐在房門外,見了七格格,忙向她搖手兒,叫她莫進去。七格格看了詫異,她也不理會,盡自闖進房去,小太監急在七格格身後大聲喊道:「七格格來了!」懿妃原在裡面套房裡的,聽得了忙迎出房來。七格格在房門外,彷彿聽得有男人說話的聲音,看懿妃的臉上時,紅潮雙暈,雲鬢微鬆。對七格格說話的時候,也是氣吁吁的。七格格越發動了疑,劈頭第一句便問道:「你在屋子裡和誰說話?」懿妃已被她一句話揭穿了,知道無可抵賴,便說:「四爺在俺屋子裡坐呢。」說著回過頭去,向屋子裡喊道:「四爺快快出來,七格格在這裡看你呢。」
榮祿聽了,趁此「i」的答應一聲,趕出外屋子來,向七格格請了一個安,滿臉堆著笑﹔一面端椅子請她坐,一面問道:「七格格到這屋子裡有什麼事?」七格格聽了,把頸脖子一歪,說道:「什麼話?這地方只許你來,卻不許俺來嗎?到這裡來一定要有事才來得嗎?那麼俺請問四爺,四爺是有什麼事來的呢?」問得榮祿一句口也開不得,只說:「好格格,俺不會說話,饒恕了俺罷!」說著又做出許多丑相來。又問七格格:這幾天可到什麼地方去逛來?老佛爺可有什麼話來?又說什剎海這幾天正熱鬧呢,格格可曾去逛過麼?改幾天有空兒,俺陪著格格逛去,可好麼?東拉西扯的說了許多話,七格格睬也不去睬他,只和懿妃說著話兒。
停了一會,小太監來通報說:老佛爺傳七格格呢。七格格聽了忙丟下他兩人,轉身跟著小太監走進慈禧宮中去。見了太後,便說慈安太後打發來向老佛爺要兩廣總督的奏折去看。慈禧太後聽了,忙傳李蓮英,叫他到書房去,把那奏折揀出來送去﹔又留住七格格在宮中陪著吃飯。吃飯的時候,有許多妃嬪宮女在兩旁站著伺候著,獨有那班格格們可以陪伴太後吃飯。這時懿妃也站在一旁。待慈禧太後吃完了飯,進房去,那班妃嬪們才就太後吃剩的飯菜,胡亂吃了一回。那時慈禧太後和七格格在屋子裡閒磕牙,說話之間,七格格便把榮祿在懿妃房中逗留調笑的情形,約略的說了幾句。
榮祿和懿妃的事體,在西太後心中,早也料到,如今聽七格格說出這話來,心想七格格是慈安太後的內姪女兒,那榮祿又是自己的內姪,倘然這風聲傳到東太後耳中去,少不得自己也要擔著處分。忙拉著七格格說道:「好孩子!你既撞見了,俺娘們都是一家人,你便包庇他們些,他們總忘不了你的好處。」說著把自己頭上插著的一枝玉搔頭拔下來,替七格格插在髻兒邊,七格格忙跪下去謝恩。正起來,那懿妃也吃完了飯,走進屋子來,慈禧太後吩咐懿妃,叫她向七格格請安。懿妃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太後的吩咐又不能違背,便向七格格蹲身請下安去。七格格推說是東太後那邊有差遣,便辭出宮去。
這裡慈禧太後立刻把臉色沉下,問懿妃道:「我吩咐你向七格格請安,你知道我的用意麼?」嚇得懿妃不敢開口,忙爬在地下磕頭。慈禧太後吩咐把榮祿喚進來。榮祿那邊,早有太監去報信給他,說老佛爺正生氣呢。一聽得宣召,捏著一把汗,躡著腳走進太後房中去﹔見懿妃跪下,他也爬下地去,恰和懿妃跪了一個並肩兒。只聽得慈禧太後很嚴厲的聲音說道:「我因看你們兩個孩子長得比別人聰明些,凡事也不免信托你們些,寬縱你們些﹔你們索興在背地裡做出那種事體來,今天給七格格撞破了,她回去告訴東太後知道,明天不免要見奏章。那時我自己也洗不清,管不得你們的事了,你們準備著腦袋砍下來便了!」一句話說得榮祿和懿妃兩人連連磕頭求饒。榮祿又說:「奴才在貴妃房中,不敢為非作歹。只因奴才進宮來時,打聽得老佛爺還安臥不曾起身,奴才要打聽老佛爺昨夜身體可大安,一時又無從打聽。知道懿貴妃是老佛爺寵愛的人,早晚伺候著老佛爺的,便到貴妃屋子裡去,一來是打探老佛爺的消息,二來是去請貴妃的安。原是奴才不知嫌疑,罪該萬死!但說奴才有什麼曖昧事體,這是青天在上,奴才萬萬不敢的。奴才一死原不足惜,只是拖累了貴妃的名聲,叫奴才如何對得起人,這事體只求老佛爺替奴才做主。」說著又不住的磕下頭去。
慈禧太後聽了榮祿的話,冷笑著說道:「你兩人也不用在俺眼前裝神弄鬼,俺也沒有這個心勁來管你們的閒事﹔只看你兩人的造化,明天東太後倘沒有什麼話落在俺耳朵裡,臣工們倘沒有奏章照在俺眼睛裡,就也饒恕了你們。不然的話,倘有三言二語落在掩耳根裡,如今東太後正天天要抓我的錯兒,那皇上也不親近我,我自身也難保,只得把你兩人和盤托出去﹔殺也罷,剮也罷,可不干我事。」懿貴妃聽了這個話,嚇得那眼淚直滾出來。西太後喝一聲起來,他兩人又給西太後磕頭,退出房來。在背地裡懿貴妃又拉著榮祿痛哭﹔榮祿拿好言安慰她,又說俺和李總管商量去,決不叫貴妃吃虧的。當夜榮祿果然去找李蓮英,告訴他的來意。李蓮英也常常吃東太後的訓斥,銜恨在心,聽了榮祿的話,便拍著胸脯說道:「四爺放心,這件事體不鬧出來便罷,倘然鬧出來,俺們索興一不做二不休,施一條毒計,把俺們的仇人一網打盡,大家痛痛快快做一下。」榮祿聽了,暫時告別出宮門。
第二天一早,榮祿又急急趕到宮裡去候信。那西太後早朝回宮,便傳榮祿進去﹔榮祿知道大事不好,只得硬著頭皮走進西太後房裡便跪下。只見西太後滿面怒容,擲下一個折子來,叫他們自己看去。榮祿見那折子是翁同龢上的,折子上不但說榮祿和懿妃的事體,污亂宮廷,請兩宮太後立交內務府明正典刑,並說慈禧太後侈靡驕縱,袒護私親。榮祿一面看著折子,一面聽西太後喝道:「你們這班孽畜!自己做出不要臉的事體來,拖累我也受著翁師傅的嘲笑,你們還不給我去快快的死嗎!」一句話不曾說完,宮女報說:「慈安太後來了!」慈禧太後忙起身迎接,慈安太後也滿臉含著怒氣,走進房來,慈禧太後臉上不覺露出羞慚之色。慈安太後一坐定,便問道:「今天翁師傅的奏章,妹妹看見了沒有?」慈禧太後還不曾答話,忽然宮女又進來報說﹔懿妃自縊身死。榮祿聽了,真好似萬箭鑽心。欲知懿妃自盡的情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