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一帆風滿載返春申 三馬路重思興舊業
上回說胡寶玉住在廣東已將半載有餘,雖蒙粵客垂青,爭相報效,積了萬餘金銀與許多珍珠寶物,然私囊已飽,慾念難消,忽想及在申一班相識,不覺動了思歸之意。況近來這幾天,伍大人與區老爺皆有事不來,差人前去打聽,方知在善堂中議事,辦理賑濟一切,昨天一同動身,往別縣察勘災情去了。即祖梅、選仁也去幫辦,大約要耽擱一兩月,方得回省,把賑務辦理清楚呢。寶玉得此信息,正是動身回申的機會。不然,他們待我甚厚,我不便一朝決絕,脫然而歸。雖不能說我捲逃,勢必議我寡情。如今趁他們不在這裡,從速一走,即使將來會面,我亦有所借口了。至於別的客人,縱現下在我身上化過幾百塊錢、幾件東西,更是平常,有什麼恩?有什麼義?今日他有錢來,我就認識他,叫他幾聲「大少」﹔如果沒有錢來,我便與他陌路,這是堂子中的門譜,更不必放在心上。只須我揀定好日,要走就走,何用多所牽掛,戀戀著這班人呢?況住在此間甚是悶悶,把身子都縛住了。除去了珠江一帶,別無可頑的所在,借此消閒,怎及得在上海的時節?日裡可以坐馬車、遊園,夜間可以吃大菜、看戲。只要有錢,盡我受用。今此地件件沒有,豈不要悶死嗎?而且結識的富商,往來的貴客,大半是有錢的村牛,蠻針瞎灸,橫衝直撞,怎解得溫柔風味、繾綣雲情?欲求一如郭綏之一樣,竟然渺不可得。但照這般說來,難道綏之不是廣東人嗎?不知他在上海,閱歷已深,洞中要竅,平日把花叢研究,不但言語也改變,抑且性質也轉移,故與若輩不同,能得寶玉的歡心。惜乎出了天花,將極好的美少年變作極醜的大麻子,以致兩下分離,割斷了一段孽緣。
閒話少敘。此刻寶玉心裡決計歸旋,便與阿珠商議搬運之策。阿珠道:「倪故歇轉去是嘸啥,不過甩脫格種好生意,像煞可惜點罷哉。如果一定要回上海,我也弗好阻當,但有一說,倪格幾化銅鈿銀子,若帶現格去,路浪恐怕勿小心,露仔眼末那處?俗語叫『財不露白』,格倒頂頂要緊,終要想點法子末好運轉去。」寶玉道:「要末寫張匯票,匯到仔上海罷。」阿珠道:「好是蠻好,終勿十二分穩當,而且撥別人容易曉得。倒勿如多打點金葉子,放勒箱子鋪蓋裡,阿比匯穩當點介?」寶玉道:「倒也勿差,准其替奴去辦末哉。不過日腳勿能長遠格。」阿珠道:「格是自然,包兩三日就舒齊阿好?」寶玉又道:「倪格套紅木家生比仔勒上海格更好,甩脫俚末可惜,帶俚去末難拿,到底哪哼呢?」阿珠道:「有啥難拿介?只要多叫幾個腳夫,扛下仔船,船浪格茶房多撥俚點酒錢,叫俚放得好點,勿要碰傷壞仔。一到上海,用兩部塌車,車到仔格搭,並勿萬難。況且倪人手也多,諒來終看得完善格哉。想阿對佬?」寶玉點點頭,順手取過歷本一看,揀定十月廿五日動身。今天已是十九,相距僅有五日,不免有一番忙碌。兩人計議妥當,諸事托阿珠辦理。先將細軟物件收拾收拾,裝箱打包,自有娘姨等幫忙,不須寶玉費心。且寶玉囑咐一班用人:凡有客人到來,一概不許提起,免得臨時糾纏。這幾日別無書說,惟預先買好了船票,定好了房艙。
等到動身那一天,把在此間所用的人多出些工錢,盡行打發開去。陳家船上也差人關照一聲,然後僱了廿幾個腳夫,將鋪蓋行李、箱籠物件,以及幾房間的紅木器具開了一篇細帳,約有一百餘件,零星各物不在其內,一並扛抬下船,命相幫、娘姨等押著,因衣箱中夾藏金葉,更加要謹慎小心,到船後還須照帳檢點,以防走失之虞。又喚了兩乘小轎,寶玉與阿珠坐了,各帶一隻隨身箱子,都是珍奇寶物,故放在轎上不令腳夫扛挑,以昭鄭重。至於租住這所房屋,已於昨日退租,自有房東前來收管,不須交代。
且說寶玉仍帶原來的幾個用人,押行李者在前,寶玉阿珠的轎子在後遠遠跟隨。約摸有一個時辰,已抵輪船碼頭。阿珠先行出轎,看那行李發了下去。照帳點過,方來攙扶寶玉,即命轎夫掮了箱子,一同下船,上了兩隻扶梯,始進房艙。寶玉取出幾十塊錢,打發腳夫、轎夫去訖,即問娘姨、相幫:「東西可曾點驗,裝入貨艙?」娘姨等一齊回說:「硬家生盡行堆在貨艙,其餘貴重細軟的,隔壁房艙內有好幾件呢。」寶玉聽說,心才放下,便與阿珠閒談。想起此番來粵,初不料如此風帆扯足,滿載而歸,不禁十分得意。且輪船開行之後,雖不免有些風浪,寶玉卻經過一次,並不嘔吐,甚是安穩。在舟中一無所事,惟看看海面的風景,談談在粵的情形。
過了一天,忽聞隔壁房艙中有人說話,也是廣東口氣,聲音狠熟,即命阿珠前去窺探。認識是姓馮的客人,號叫惕勤,曾經在上海叫過寶玉的堂差。雖非殷實富翁,而揮霍頗豪,前在老旗昌開廳吃酒,叫了一百幾十個局,弄得廳上的坐椅都不夠了。他還興致勃然,有意與妓家作難,猶是揮箋不已,妓家只得向他哀求,方才停止。只此一端,已想見他的豪闊了。今天阿珠見是惕勤,即忙入內招呼,叫了一聲「馮大少」。惕勤正與朋友閒講,耳中聞得有人叫喚,回頭一看,原來是胡寶玉身旁的大姐阿珠,便笑逐顏開的問道:「你是阿珠嚇,為何也在這裡呢?莫非跟胡先生回上海嗎?」阿珠道:「正是呀,倪勒廣東住仔半年多點,為啥大少一埭才勿到倪格搭介?倪認道大少勿勒廣東,格落府浪住格場化,倪打聽才打聽歇,早曉得大少勒裡,倪隨便哪哼,終歸要尋著格。」惕勤笑道:「我回廣東,在家中耽擱得一禮拜。雖知道你們在這裡,我實在沒有工夫上你們家裡來,直忙到昨天上船,整整忙了七天,終日在外面幹事。幸而你們不曉得,如果曉得來找我,也撲個空呢。」阿珠道:「照大少實梗說法,格倒怪勿得,阿殼張勒裡船浪,倪搭會碰著格,總算有緣。倪就困勒隔壁,阿高興過來搭倪先生談談佬?」惕勤道:「原來你們就在隔壁,怎麼昨天未見你們呢?」阿珠道:「倪格搭房門一逕關勒浪,所以大少看見。倪今朝聽得大少格聲音,格落倪先生差我來看格呀。」惕勤道:「怪不道沒有瞧見,原來有這個緣故。我此刻便跟你去,見你家先生可好?」阿珠道:「蠻好蠻好。倪到仔上海,還要大少照應倪點,常常來來,像前頭實梗介。」惕勤道:「曉得曉得。」說著,又向那位朋友道:「華東兄,我去去就來的。」方起身跟著阿珠來到寶玉那邊。阿珠先走進去,向著寶玉說道:「馮大少來哉。」寶玉見是惕勤,即忙叫應讓坐,先敘了一回寒暄,惕勤方問道:「你在廣東半載有餘,諒必得意。我聽得別人講起,說你名兒狠大,牌兒狠紅,怎麼忽然要回上海呢?」寶玉未肯實言,便隨口答道:「奴勒格搭也不過實梗呀。奴皆為住仔半年把,水土末勿哪哼服,而且牽記上海格班客人,格落要緊煞轉哉。勿知大少幾時到格廣東?為啥奴格寓裡一埭才勿來介?」惕勤道:「我為了朋友的事,來此忙了一星期,沒得空閒看你。如今把正事辦完,那朋友又拉著我回申,偏巧碰著了你,豈不是天緣嗎?」旁邊阿珠插嘴道:「格位朋友阿就是搭一淘講閒話格介?我看見仔俚,像煞面熟得野篤。」惕勤道:「正是他,我說起來,只怕你也有些曉得。他姓陳,號叫華東,也是我們廣東人,最喜在堂子裡頑。他的場面狠闊,一夜用去一二千金還不算什麼呢!」阿珠道:「嚇,就是俚,有介事格,我也聽見歇格。俚勒戲館裡看戲,為仔叫一個局,搭一個湖州人鬥氣,叫我叫,一歇歇辰光,轉仔三百多局篤,也算得殺勝會格哉。」惕勤道:「你既曉得,我去叫他來,給你們引見引見,可好嗎?」寶玉道:「大少肯替倪招攬主顧,格是頂好哉。」惕勤聽說,遂即到隔壁房內,將陳華東拉了過來。華東本是嫖中老手,一見寶玉,便說了幾句仰慕的話。寶玉也是慣家,並無羞澀態度,即放出那柔媚工夫,把華東十分籠絡,並且兼顧惕勤,面面圓到。不但華東一見如故,甚為傾倒﹔即惕勤亦不關礙,故此三人話得投機,在房艙中你問我答,大有相見恨晚之概。直談到夜深人靜,惕勤、華東方回房安睡。
一連五天,不是你來,定是我往,路途中頗不寂寞。那天午後,輪船已抵上海碼頭,彼此整備上岸。惕勤問寶玉道:「如今到了上海,你還是仍住在原處呢?還是暫住客棧,另尋房屋?請你說明了,我好同華東兄來看你呢。」寶玉道:「奴原處格房子已經退仔租哉,只好暫住幾日客棧再說。橫勢奴舒齊好仔,就叫阿珠到公館裡請末哉。」惕勤點點頭,即同華東上岸先走,不表。
且說寶玉見他們先行,也要上岸。所有無數的鋪蓋、行李、箱籠、木器等物,自有阿珠、娘姨、相幫等人收拾停當,一並發上岸去。喚了幾部塌車,裝得滿滿。寶玉吩咐暫到名利客棧安歇,坐了一部人力車,與阿珠等隨後押著,一逕向法界而來。不消片刻,早到名利棧門首。寶玉給資下車,先至裡面,看定了大號官房間。然後茶房將行李搬進,一一照帳檢點,除現在要用各物外,盡堆在客房之中。好得客房甚大,即命娘姨、相幫睡在裡面,以便看守。阿珠陪伴寶玉在官房中住宿。當日部署一切,時已傍晚,不及出外遊玩。到了明天,即叫了一輛轎式橡皮四輪車,帶著阿珠,同坐到四馬路一帶探望同行中姊妹,聊敘闊別之情。有的留他吃點心,有的留他用午膳,盤桓至兩三點鐘,又往味蒓園、愚園吃了一回茶,覺得心中暢快異常。遊覽到夕陽西下,皓月東升,方才盡興歸棧。當夜吩咐阿珠:明日早晨取自己的名片,向舊日一班熟客家裡去知照一聲:順便找尋房屋,以便早日租定,可以擇吉開張。但須在三馬路中,離原處相近為妙。
阿珠噢噢答應。一到來朝,不待寶玉起身,要緊出外辦事。拿著名片,一家一家去知照又算是拜望的,忙得飯都沒有吃。再在三馬路兜了一個圈子,看看原處有人住著,餘外亦無上好房屋,只得歸棧回覆。走到四馬路,腹中甚是饑餓,就在四時春吃些點心,方始僱車回去,已是三下多鐘了。
寶玉正在那裡盼望,寂寞無聊,一見阿珠回來,即便問道:「三馬路浪房子阿有介?啥弄到故歇辰光轉呢?奴本想要出去白相哉,又恐怕前腳後腳,格落癡格實梗等呀。」阿珠道:「格搭場化,空關格房子實頭少。就算有一兩注,才是希小格,加二舊勒齷齪,說勿中意,我亦看勿上眼。只得等到開春,各家調頭格辰光,難末好想法得來。勿然,一時頭浪,點戲要三馬路格搭,落裡有實梗湊巧介?」寶玉道:「差是勿差,奴掛牌勿掛牌,倒還勿要緊,不過等到開年,約摸有兩三個月,一逕住勒棧房裡,究竟有幾化勿便篤,格末那處嗄?」阿珠道:「要末到別場化去看看,眼下且得將就將就,等到開年再搬罷。想阿好呢勿好?」寶玉躊躇了半晌,沒有法子可想,只得點了一點頭。
兩人正當商議之際,忽聞茶房在門外喚道:「珠姐,樓下有一個娘姨,說要見這裡奶奶,可要引他上來嗎?」阿珠道:「讓我走下去看看,勿知落裡搭格娘姨。」說著,即跟了茶房下樓。見來的那個娘姨不是別人,就是從前在寶玉身邊最得寵、最知心的大姐阿金。阿珠連忙叫應道:「我道是啥人,原來是阿金姐。一向好格?倪先生一逕勒浪牽記呀!」阿金答道:「珠姐,我前頭轉去,是也叫嘸說法呀。格落登勒鄉下勉強住仔五個月,要緊煞上來格或。今朝先生阿曾出去格來介?」阿珠道:「出動,勒浪樓浪,請也去坐罷。」於是阿珠在前引領,阿金在後跟隨,一同上了樓梯。將近房門跟首,阿珠便高聲喊道:「大先生,時常牽記格阿金姐來哉呀!」寶玉正為租房一事坐在那裡呆想,聽得阿珠叫喚,說是舊日的阿金來了,心中甚喜,為因阿金比阿珠更加能幹,可以與他商議此事,即便喚道:「阿金,裡向來坐。!」
阿金答應,同阿珠跨進房門,卻不叫「先生」,叫了一聲「奶奶」。因寶玉嫁楊四時,他是贈嫁,所以叫聲奶奶。寶玉命他坐下,先問道:「阿金,轉仔鄉下,幾時(讀是)嫁格?嫁得阿稱心介?」阿金皺皺眉,搖搖頭,答道:「去說俚!我自從十二三歲到仔上海,就吃仔格碗堂子飯。身浪著得好,嘴裡吃得好。眼睛裡看見格,才是格班大人、老爺、少爺篤。標緻格、難看格,勿知幾化,由得我揀。故歇回到鄉下,勿由自家做主,嫁撥勒一個極粗蠢仔種田漢。格格難看末,十八個畫師也畫勿出,說出來才肉麻格。而且窮得嘸淘成,說葷腥嘸不吃,連搭日日吃青菜、豆腐,油水才勿有一點點格,熬得我嘴裡清水出格哉。我也勿怨別人,怨來怨去,怨倪爺娘勿好。從小末攀啥格親?現在害得我真真苦!」講到這裡,止不住腮邊落淚,把絹帕揩了一揩,又說道:「格落我登勒男家住仔五個月,就想仔一個主意,說仔幾句鬼話,難末脫身到上海來格呀。」寶玉道:「實梗說起來,到仔上海已經兩個月外頭哉。故歇登勒啥人家介?哪哼曉得奴勒裡間搭格呢?」阿金道:「我告訴,我八月裡一到上海,馬上就到三馬路尋,勿殼張撲仔一個空。我細細教一打聽,曉得到仔廣東哉。難末我嘸哪哼,只好耽擱勒親眷格搭,也是開堂子格。我就登勒浪幫忙。直到昨日,聽見有人講起,說轉格哉,暫住勒裡間搭,格落我尋得來格呀。」
寶玉道:「親眷格搭阿有幾個小姐?住勒啥場化?房子阿大格介?」阿金道:「俚篤住格場化就是原底子隔壁呀,倒有六樓六底房子篤。七月裡搬進去格,原本是兩家合租,故歇一家為仔生意勿好,出碼頭到杭州去哉,單剩倪親眷住勒海。只有一個小姐,名字叫胡秀林,生意雖則嘸啥,究竟房子嫌大,開銷也嫌大,格落等到下節,就要調頭搬出去格。格注房子如果奶奶住,倒真真出色呀。」寶玉道:「好是最好也嘸不,可惜要等兩個月,奴哪哼等得及嗄?」阿金道:「只要奶奶勿嫌合住,讓我搭俚去說,包月裡就搬進去阿好?」寶玉道:「能夠實梗也嘸啥。兩家軋得和格,就一淘住下去。如果開年調頭,俚篤要搬格,奴就一干子租仔。搭俚說說明白,奴打算過一禮拜要進屋格。辦舒齊仔,奴總重重能格謝末哉。」阿金道:「格套小事體,說啥格謝介?只要奶奶挑挑我,賞我吃碗飯,我已經快活煞哉!」寶玉道:「肯幫奴,頂好頂好。不過進仔新屋,叫奴『奶奶』,仍舊叫奴『先生』,省得提起前頭格事體,弄得難為情煞格。」阿金點頭答應。見天光將晚,即辭了寶玉回去。寶玉托他辦理,諒能成功,除去了一樁心事,專候他來回覆。當晚吃過了飯,便同阿珠到新開的詠霓戲園裡看了一本戲,以消半年的積悶,不須細表。
到了次日午後,阿金即來回覆寶玉,說:「此事已經說妥,請揀一個好日,搬進去末哉。」寶玉聽了,甚是喜悅﹔看了一看歷本,擇定十一月初十日進屋,交代阿金回去知照。阿金遵命,自去關會不提。
且說寶玉這幾天無非看戲、遊園、坐馬車、吃大菜當作正事,把廣東所得的錢財儘夠他濫使濫用。匆匆過了五天,明日即是進屋之期,一面命娘姨、相幫收拾東西,一面吩咐阿珠邀請熟客,以張場面。
諸事預備停當,故到初四那天,寶玉一早起身,等候箱籠、木器等物盡行發了過去,方才坐轎進屋。好得人手甚多,不消半日,早把房中擺設整齊,其餘也草草完備。至於各樣的點綴,卻非一時所能佈置,我且慢表。
午餐之後,一班熟客陸續都到,如馮惕勤、陳華東、胡士誠等。一個個開筵擺酒,前來報效寶玉,故寶玉就此掛牌。
晚上宣卷,更為熱鬧,雖不及前次懸牌之盛,然各種情形大略相同,看過前集的,諒已深悉,無待在下再說了。正是:
自負香名仍雀起,忽生慾念效狼貪。
要知寶玉仍居三馬路後,又有許多情節,請觀下回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