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楊玄感愎諫敗成 李玄邃輕財脫禍
詞曰:
好還每見天心巧,奸雄自有奸雄報。看鶴禁沉冤,龍宮鬼嘯,幽恨知多少。黎陽鼙鼓連天噪,壯心擬欲傾隋廟。功敗逗遛,謀疏直搗,家族皆難保。
常笑奸徒好與惡人做歹事,傾人父母,害人昆弟,險詐百出。不知惡人起手,托人幹事,惟喜其做得來,自然傾心信任。事後未免良心發現,必道:「今日為我謀人,若他日我少不遂其意,未免不為人害我。」未有不相忌的。況且代人操刀,妄殺害人,天未有不報。當楊素幫扶隋主,弒父殺兄,自說有大功勞。不知隋主外雖尊敬他,心裡已十分忌他了。到死時,道:「楊素不死,我當族之。」所以其子玄感、玄挺,都不大任用他。不知還弄出一折破家覆族事來。
且說隋帝初時征遼,得秦叔寶、來護兒直抵平壤,若使宇文述等措置有方,不致絕糧,也可不勞再舉。失此機會,自取喪敗也該罷了。隋主心中不忿,傳旨又要征遼,仍自渡遼水,攻打遼東。來總管又自東萊進兵,仍舊徵兵征餉,用一個禮部尚書楊玄感。這楊玄感乃越公楊素長子,他
臨敵萬人廢,結客千金輕。
豈因居顯要,湖海久知名。
為人驍勇善射,又不肯倚恃世家子弟驕傲荒淫,謙虛下士,所以人都重他慕他。但他只為知隋主忌他父子,心多不安,要為保全家族計。可可的他父墳上,時時升起白光有數十丈,他心中又自奇道:「天子祥瑞。」遂有非望之心。一日想道:「我在黎陽督運,雖無兵權,卻管糧務。我若阻住不發,隋主自然敗潰。我從中而起,事無不濟。」他有四個兄弟,一個玄挺最勇,在長安;一個玄縱,是虎賁郎將;萬石,鷹揚郎將,俱從駕在遼。一個玄獎,在義陽為太守。都遣人相召,圖舉大事。
只為君王失道,遂令豪傑生心。
一日玄感正在黎陽,忽然一個差官齎有R書,道:「東萊總管來護兒作反,著禮部尚書楊玄感率兵征討。」玄感忙出文書。取用各府縣佐趙懷義、元務本一乾,挑選運夫五千人,丹陽篙梢三千人。在城南築一所大壇,說道誓師。本日他卻金盔金甲,簇擁了些家將,壇前陳設太牢羊豕,自先祭告了天地,然後誓眾,卻又不是討來護兒話頭了,卻道:「如今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疲敝天下,把無辜百姓,俱死於遼東。今與君等起兵,以救生民塗炭。」不期眾人心中原已不樂隋主,都一齊道:「願隨將軍鞭蹬。」
一成思滅羿,三戶欲亡秦。
玄感就用趙懷義為衛州刺史,元務本為黎州刺史,分道出兵。還待眾兄弟到。不料玄縱與萬石逃至高陽,被監事許華拿住了萬石,只走得一個玄縱。玄獎要來,被郡丞周旋玉殺了。只有玄挺在長安,星夜與李密前來。玄感一見李密,大喜道:「吾兄之來,玄德之遇孔明,今日計將安出?」李密道:「為今之計,無如輕兵至涿郡,斷隋主歸路,絕其糧餉,糧絕眾潰,可不戰而擒。」玄感道:「這獨夫要他何用?吾兄可另畫奇策。」李密道:「這是上策了。若再要他策,無如逢城勿攻,直取長安,奪其根本。進足以戰,退可自守,這是個中策。」楊玄感沉吟一會道:「兄畢竟有奇策。」李密道:「二策之外,也無策了。只有襲取東都,恐一時不下,四方兵至,不免腹背受敵。」玄感撫掌道:「兄這才是奇策。取長安乃偏霸之事,扼薊州亦未能使隋主驚惶。我取東都,從駕各官家小俱在東都,怕他不生內顧?」
割據金城正壯圖,癡兒浪欲取東都。
良言不用事機敗,贏得邙山戰血污。
將兵分作三支:楊積善帶兵三千,由偃師縣出西路;楊玄挺領兵三千,在白司馬坂過邙山出南路;自己領兵三千,與李密在後,叫做大軍。都是些運軍水手,沒有甲,是帆布做的號衣,沒有弓箭長槍,是些短刀,這叫做烏合之眾,又叫做驅市人而戰。東都若有一二員良將,或是數千精兵,可也殺教片甲不回。東都卻差出兩個文官,帶了些不經戰陣兵馬。總之精兵挑了遼上去,腹裡空虛。一個河南令達矣善意,領兵五千,來敵楊積善;一個河南贊治裴弘策,領兵八千來迎楊玄挺。達矣在漢王寺地方,迎著楊家兵,兩軍相對,卻發一聲喊。但是楊家兵發喊是殺來,隋兵發喊卻跑個寂靜,連達矣攔不住,也只得走了。楊家兵不消戰得,已得了五千人器械。正是:
何必橫戈入,前徒已倒戈。
裴弘策部下,倍了楊家一倍,故此還戰幾合,卻也送了一半衣甲器械走了。走得三四里,還欺他兵少,要去贏他;不期楊玄挺英勇,一連五戰,殺得這乾人飛走。那楊玄挺直追趕到太陽門駐紮。楊玄感自己續到,在上春門安營。弄得個守東都的皇孫越王侗,並留守樊子蓋,嬰城固守。城外居民,城中勛戚,從玄感的如歸市,頃刻之間,部下就有萬餘,分屯要害地方,攻取附近郡縣。
但只是李密說的引兵攻東都,若百日不下,天下之兵,四面來到,難以支撐。果然東都攻不克,先是鎮守西京皇孫代王侑,差刑部尚書衛文升,領兵四萬,前來救應。這衛文升他從華陰過,看見楊越公墳墓,把他來扒平了,泄他旺氣。又將骨殖發掘焚燒,見與楊氏不兩立的意思。
生前貴顯壓王侯,歿後難留土一抔。
石獸顛連松柏伐,枯骸猶共鬼磷浮。
楊玄感便已多了個西顧念頭了。不期登、萊總管來護兒,聞得玄感作反,攻打東都,便道:「遼東癬疥之疾,東都腹心之患,不可不往。」即撤入海水軍西行,眾將阻撓都不聽,要軍法從事,直向東都。隋主攻遼東城,正造布囊百萬,貯土積成大道,與城齊高,剋日下城。聞報,急差虎賁郎將陳稜,左翊衛大將宇文述,左候衛將軍屈突通,各發精兵征討。西京近兵先到,衛文升自崤函出兵來。楊玄感已有兵十萬了,玄感又每戰身先士卒,故此衛文升連戰皆敗,部下喪了大半。只是邙山這戰,一日十餘次交鋒,楊玄挺恃勇輕進,被隋兵射死,卻沒了玄感一隻臂膊。在浙江餘杭,雖有劉元進起兵相應,也相隔遠,遠水不救近火。楊玄感且聽小人之言,要稱尊號,李密極力阻他,兩下遂不相得。及至宇文述、屈突通兵到,東都兵在北,西都兵在西,來護兒、陳u、屈突、宇文四家兵在東,玄感便三面受敵了。
崤函直抵是良圖,不聽忠言戀洛都。
四面楚歌軍欲散,自乾鈇鉞笑庸夫。
玄感這時雖有兵十餘萬,都是烏合。況且顧左右來,顧東西至,料道抵對不來,只得又向李密問計。李密道:「截隋主歸路,這策行不來了。只有直入關中一策,也是遲了。或者乘衛文升在外,悄悄去襲,還可圖個萬一。」玄感點頭道:「如今也只有這著。」次日就吩咐各軍道:「弘化留守元弘嗣,舉兵應我,請我前去西京即位,眾軍可隨我西上,得了根本,再定東都。」樊子蓋三路正議夾攻玄感,不料他已走了。及至探聽得他往關中,會合得各路來追他,他已去了兩日了。若使楊玄感肯依李密,先取了潼關,差心腹把住追兵不得過來,盡可做事。來到弘農,父老留他,說此處有粟可支兵食,不必遠向長安,就沒主意,思量留住。那守弘農的太守,是隋家有名的賢宗室蔡王智積,他怕關中守備單弱,為玄感所得,正要用計緩住玄感兵馬,一來關中有備,二來追兵可到。適值玄感兵來圍城,他自己登城,帶領些婦女,將玄感千反賊萬反賊,這等罵。激得玄感大怒,分兵攻打,定要打破弘農,生擒智積,拔他舌頭。李密道:「前日只因攻打東都,耽延時日,以致隋兵大集。今又在此耽延,怕不為追兵趕著?」玄感道:「這城不消我半日攻破,破城我有地可守,有糧可食,怕甚追兵?」苦勸不聽。
興亡固天數,良亦由人謀。
帷幄豈無人,愎諫成俘囚。
一圍圍了三日,玄感叫放火燒燬他城樓城門。他裡邊反添上許多木植,在裡邊燒,火勢大,進不得城。探馬已是報宇、衛、來、屈四家兵到了。玄感只得丟了西門,到得閿鄉皇天原地方。後面追兵齊至,玄感沒奈何,且戰且行。在董杜原地方,一日三戰三敗。部下被擒斬十分之二,逃去十分之五。玄感料道濟不得事,撇了李密一乾,止與兄弟積善十餘個親丁,逃往上洛。走到葭蘆戍,對兄弟積善道:「我想李玄邃兩次計策,極是妙的,恨我不從,如今我身負反叛之名,欲投何處?若為追兵所擒,何面目受他凌辱。不若你殺了我罷。」正說時,來總管麾下兵已到,積善只得向玄感項上狠斲一刀,玄感氣絕,自己也去刎時,咽喉不斷,倒在地下。眾兵趕上拿住了。
逼人富貴幾何時,寵極還看禍害隨。
一著錯時難自贖,身亡名滅族陵夷。
部下兵士因玄感逃去時,便降的降,走的走。
李密得知玄感已走在董杜原時,也只得收拾行李,打疊了一二百金盤費,改做秀士裝扮逃竄,不料先被來總管部下拿住獻功。來總管認得是李玄邃,故意道:「你是甚麼人?還是良民叛賊?」李密道:「小人姓季名玄,在關中與人作幕賓,因東人罷官,所以東還,不料被大兵擒拿。」來總管道:「既是個文人,不可難為他,追還他衣裝,准行釋放。」這恰似:
枯魚逃涸轍,病鳥脫驚弦。
此時李密還該逃入關中才是,但他少年仕宦關中,人認得的多,況且楊玄感向時與他交好,起兵時他做軍師,人都知道,不敢西行,仍往東竄,要投單雄信與王伯當、秦叔寶。
一日傍晚行至一村,見一所村莊,便往投宿。主人相見,各有些面善。李密想起,卻是玄感在洛陽時,領百姓來助義的頭領,姓詹名氣先,曾授崇義都尉名色,在玄感帳下效用,故此認得。李玄邃卻不敢相認,倒是詹氣先道:「李爺卻恭喜,你倒脫得生。如今外邊掛榜,俟拿李爺與李子龍、王伯仲,都懸重賞。爺喜得遇我,一家人不妨,停一兩日,覷方便走路。」打點出些晚飯來,兩人對酌。
村R傾竹葉,細黍熟黃梁。
一枕茅簷下,暉暉月轉廓。
詹氣先苦苦相勸,李玄邃也不肯多飲,就在村莊草宿。將及五鼓,忽聽一聲喊起,跑上一二十人來,將玄邃捆下,卻是詹氣先當玄感敗時已歸敗了,方今遇見李密,知是緊要人犯,特約村民縛去請功。解到樊子蓋府中,來總管卻好也在彼會勘王伯仲、楊積善、韋福嗣一乾逆黨,要行起解。詹氣先將李密解進,來總管見了吃了一驚,道:「這廝道是齊州人季玄,我釋放去了,怎又被拿來?」李密見了一起同事的人,正難隱諱,那詹氣先又跪上前道:「小人是楊玄感麾下歸正的,他叫做李密,又叫李千牛、李公子,是楊玄感軍師,在上春門登壇時,與這韋軍師,都冠帶同在壇上。」樊子蓋道:「李密我曾見來,是他不差。」來總管道:「既是也不必難為他,一同起解罷。」李玄邃默默無言。詹氣先討賞,來總管道:「你當初也是叛人,今雖歸正,僅可免罪,李密行囊,還與他,不得隱匿。」這回:
縱有拿雲手,難提入阱人。
樊子蓋將李密與楊積善監做一處,做了一道表,差了一員洛陽法曹參軍惠可通,帶領獄卒兵快二十人,解至高陽隋主行幸地方交割。惠參軍領了公文表章,將楊積善、韋福嗣、王伯仲、李密俱上了鐐杻啟行。初出東都一兩日,嚴緊不消說起。
李密對王伯仲眾人道:「我們此去必死無疑了,這鎖;之苦,是多得吃的。不若將隨身金銀與他些,通一線暫時舒放,也是好事。不然身子拖死了,留此銀子何用?」王伯仲三人都道好。到晚歇宿時,叫過一個老猾獄卒張龍,與他十兩銀子,要他疏放。張龍道:「耳目多,做不得。」李密道:「不難,我們身邊有銀三百餘兩,你為我送銀一百二十兩與惠參軍,叫他路上寬鬆我們一分,到京死後,將我們死骨埋一埋,以此作謝。餘外一百兩,送你們二十位作酒資,路上看管一看管。你若做得此事來,謝你三十兩,還餘五十金,我們一路夠買酒食吃了。若不然,我們都是欽犯,若凌辱我們死了,聖上要人,將甚麼與他?」張龍道:「我們水兒難說話的,做我不著,與他打一棒。他管家還須把他一兩個銀子,他肯攛掇,眾人都依了。」
全憑錢十萬,頓使人心移。
張龍來見惠參軍道:「天色漸冷,這幾個囚犯,都是宦官出身,吃不得苦。他央小的來說,送老爹一百石米,要老爹途中方便,寬鬆些。到東都處決時,要老爹與他收拾見屍首。」惠參軍道:「他這乾是叛人,怎可得受他錢財?怎好去收葬他?若說寬鬆,倘有疏失,誰擔這干係?」張龍道:「老爹,這是落得得的。他要老爹埋葬,他都死了,誰來逼你?老爹若說干係,偏是老爹一個人干係?楊積善刀瘡未好,韋福嗣他說有腳力,聖上還要用他,料不肯走。李密這兩個人,我們二十多個人,盡可管得。」參軍道:「也說得是。只是他要我方便,還要充拓些。」張龍道:「他們已都拿出來,只剩得二三十兩買酒吃的,我叫他再添些。」惠參軍道:「我便供給他到高陽,叫他都拿來罷。」張龍出來,將一百二十兩與了官,一百兩分與眾人,管家十二兩,自己梯己得了三十兩。自此一路,將他四人極其奉承,到一處定買許多酒肉,這二十多人內,時常去捱光擦他。他們每日酣歌暢飲,有時直至天明。眾獄卒每晚將四人鎖在一間房裡,自己也去吃酒睡覺了。
金堪換人意,酒可醉人心。
仗此杯中物,將為躍冶金。
如此數日,李密乘酒酣人靜,對眾人道:「我們似這樣吃酒,待死罷了。」韋福嗣道:「也未必就死。」王伯仲道:「你自首,或者不死,我們料免不得一刀了。」李密道:「也不是這樣說,大丈夫死中求生,這還須乘他防閒不密,求脫身以圖大用,豈有待死之理?」以此李密與王伯仲都存心逃走了。來到梁郡石樑驛,王伯仲道:「我們與高陽路近一日,死期近一日了。今日且吃個痛快。」身邊拿出一兩銀子,買酒肴。張龍是落慣他的,忙去替他買辦,一兩可有五錢物件拿進驛來。李密見了道:「怎吃得許多?」王伯仲道:「吃不完,就送些與眾位班頭。」李密道:「我們吃太多,與他們太少,我們勞他們久,也該請一請,眾位也拿出一兩銀子與眾人買酒,自己吃的又分些與他們。」先時是張龍坐落買的,眾人憑他克減;這番與眾人的,眾人自買,實實買了一兩酒肉,將四人房鎖上,各自去吃了。四人仍舊酣歌喧嚷。吃到更餘,王伯仲道:「我初進驛中,來此房安頓行李,聽得市人爭鬧,要知此牆外就是通衢了。故此與玄邃兄設計,醉倒防送之人,穴牆而出。如我們一面掘牆,一面猜拳酣叫,使他不疑,牆通一齊出去。」楊積善道:「我自刎傷重,不能遠去,三位去罷。」韋福嗣道:「我也不去,只助二位掘牆罷。」又是一個更次,牆通了,楊、韋兩個堅意不去,李密只得與王伯仲兩個鑽牆而出。
危牆疑是萬重山,無計求生淚雨潺。
一窟竟教逃狡兔,欣然如出鬼門關。
到得天明,牆外行人發喊道:「驛中著了賊了。」喊知了街坊,然後報知驛丞。驛丞忙進裡邊看時,各房西歪東倒,鼾聲如雷。惠參軍夢中驚醒,叫不一個人應,走去看犯人房時,韋、楊兩個故做夢中醒的光景。開房不見了兩個犯人,惠參軍慌做一團道:「驛丞不為看守?」驛丞道:「我皇華館驛,只管安宿來往仕客,誰與你管犯人。你自得財賣放,於我何干?」這些獄卒起來聽見,個個目釘口呆。兩個官直爭到梁郡通守楊注跟前。楊注將驛丞打了十板,道他不小心,隨對惠參軍道:「你為防送,事有專責,我這廂只可為你緝捕便了。若緝不來,你須自去面聖。」一連緝了幾日,沒消息。問韋福嗣,福嗣道:「我若知他去,我也去了。」
楊注只得又添差一個賊曹參軍,協同原解押赴高陽行在。楊積善身為叛逆,韋福嗣曾為玄感作書,數隋主罪惡,傳旨俱行車裂。李密、王伯仲通行天下緝捕,務期必獲。若使李密不走;也在車裂數內的人了。正是:
天欲顛危隋社稷,不教豪傑遽亡身。
總評:
兵扼涿郡,亦非上策,止有據關中為上。泄□不斷,自取危亡,惜夫!
來護兒還是將材,還是忠勇之人,玄感全不濟事。
楊玄感原是庸才,李玄邃亦乏遠略。若是英雄舉事,則聲言直趨涿郡,或直搗長安,而潛襲東都,潰其腹心,數獨夫之惡,立故太子之子為君,發倉廩以賑饑民,赦天下十年不復徵調,詔征遼將士各升一級,星夜各還原鎮,則民心所歸,未必非天意所屬。不然,即得長安,不過多延幾月日耳,安在足以成大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