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聚村婦能擒草寇 得水法創造木輪

  卻說華如是夜宿在雪花房中,只見雪花不似從前嬌嫩,手腳開裂不堪。華如便謝了:「這兩年你在家操作,使我無內顧之憂,並使合家遠近見妳大腳,大家感化,妳這人可謂女中豪傑。」
  雪花聽說:「我是命中注定,前數年神佛爺爺已告訴了我明明白白,哪用你謝。」
  二人一面說一面上牀,華如便見他身上卻是照舊,自頸以下卻是璀璨如金打的一般。是夜春風一度雪花便懷了孕。原來婦人腳大的終日行動,氣血流通,養兒子亦比別人容易。
  次早。華如便不令雪花做粗事,說:「如今家用已足,可僱僕婦,並你太太亦不必勞動。」他仍令雪花裝扮,合家均聽了華如的話,就一個個風鬟雲鬢,粉醉脂香。雪花雖太陽將面皮曬黃,搽了粉脂依然出眾。原來婦人果然生得真,卻肌膚久白亦是好看的,故婦人只重天然本質,原不在手腳之大小。
  是時長毛雖已平靜,而浙東深山中時有土匪出沒無常,見孔先生住的山中穀米甚多,便欺這個地方人家稀少,不時搶劫。先生自知人少,馳書求救華如,華如看了說:「哪有此事,雖我家離先生住的山中有百餘里,若翻山下來卻是近的,山中有搶劫事,我處不免累及。」著人去探聽。原來離西溪村四五十里地方亦有搶劫的。次日,先生帶著一隊人飛奔,自山中逃至早年住的地方,說:「山中糧米已被搶去,屋已燒了,我等逃來,想此地離官府較近,諒他不敢來,但我們已將二三人用鳥槍打死,我們卻一個未竊。只怕他要來報仇。」華如弟兄並合村人等此時皆聚在一處,華如便說:「請芝芯先生來商議。」原來芝芯住的地方離西溪村亦只一里,是時亦聽得搶劫的風聲,當時便將趕來,就說:「不怕。」即令村中男女各執諸般田器至一塊空地上說:「諸位暫時聽我號令,看我木棍指在何處,你們便往何處。我是有來歷的陣法,看這般強盜試試我的本領。」
  月如便明白這個是洋人陣法,華如亦知芝芯必有本領,遂令各家婦女皆來操演。原來芝芯前造了水法,遠近村民已奉之如神,這華如又是鄉紳,哪個不依。只見魏家已走出三個大腳婦人,前一個短小精悍,卻是賽金,後二個便是雪花月英,停一會師母亦紮著裹腳,各執木棍田鏟操演,男婦約共三百餘人。這些婦女其年長的均皆精力強壯,其年輕的莫不嬌眸含憤,媚臉生威。操演了數日,並不見動靜,於是在村坊上宗祠設了一局,預約有賊來時從村外陣法四面兜裡,任賊人入村搜擄,先將不會打仗的,並老幼一概避出,其餘衣糧器用各人做了記號不妨存留,若搶掠出村走人陣中,並叫他連性命送在我們手裡,切不可自己心慌亂了陣勢。眾男女喏喏應允。
  又過數日,不料這一夜這班強盜約有二十餘人竟搶入村中。大家是先日定的約,見了賊來便執著器械,個個空身走出,這班強盜哪裡得知,搶了什物就走出來,一頭撞著一個美貌婦人,這班強盜見了便要搶,不料這婦人到這裡面前晃晃就走,有幾個強盜不搶得這婦人不息,便沒命的追來,這搶著東西的強盜亦隨後追到。一條路上只見四面皆有執器械的男婦或立在樹上或立在田裡。這強盜見了,便丟了搶去的東西四路的逃走,不料逃至村民站立的地方絆了一跌,爬起來又是一跌,兩腳便聯作一隻了。不一時個個皆縛起來弔在局內,一面將搶去的東西認了記號搬回家來,一面擺酒壓驚共說鄭先生的陣法好。縛賊的法子亦好。芝芯道:「陣法是外國學來的,縛的法是讀史兵略得來的。」
  到了天亮,華如便叫將弔的強盜並強盜的兵器一齊送縣辦去,這邊華如弟兄與芝芯更講究陣法說:「若是長毛再來亦不怕。」
  孔先生說:「水法最利於種田,我想一個水法,便可遠近灌了二三十里內田地。何以能灌這般遠?我前日見了你們演水法時,看見出水如此之多,想出一個法子,只要一個水法在水邊取水,卻將這個機器擺高,然後水方潦得遠,可用竹筧分佈吹便無處不到。」
  話未說完,芝芯便說:「水法本來如此用法的,外國人皆於海邊造了六七丈高的樓房,將這水法安在樓上。尚有一種用風激輪的,此法我前到天津城外見處處皆有,風帆旋轉,問之方知即是風輪。至於水法,必須擺高,水勢方可遠布。當時做這個水法時我卻忘記,今已記得,明日再做一架用用如何?」大家聽了說更好。
  過了數日,有人來報說送縣的強盜已審結,要解省了。是時芝芯只將用風激輪的機器做了二架,各村民聽得前日孔先生的話,已將竹筧分頭布好,及至此日,又演這用風激輪的畚水的機器架在高樓上,果然高低曲折盡皆水路流通。芝芯月如曉得本村地方已有了一架已夠用水,先生山中亦有-架,便將這兩架用風的令鄰村集資買去。於是西溪村得了水法後歲歲皆豐,今則此八九十里內無乎不豐。芝芯月如二人又造起木輪船來,大眾看他只叫木匠做了一個木輪,買了一隻現成小船,不到四日便成了。便抬到灘河內演試,大眾看時。見這只木輪船是將現成小船的船尾折去做得如炮船一般,船尾上安了一個木輪。輪上有軸,輪軸可高,上安鐵拐另通一鐵軸,此鐵軸上有人好踏腳的橫木,如鄉間用水車一般,其樣式微有不同。軸上有人好扶手的架子,一個這輪只好用四人踏便能將輪踏轉。船上共有八人,兩人換班輪盤吃水,只一尺二三寸,將輪踏起行走如飛,大眾看了個個叫好,便說:「我們浙東是灘河水。有上水,這輪如何用法?」
  月如聽了便對眾人道:「不怕,請諸位看我用法。」便叫踏輪的先踏下水,眾人看時卻是將輪順踏的。過了-個灘,月如便叫踏輪的將輪軸提起,過灘便無妨礙,仍就用竹篙撐下灘,過了灘仍將輪放下,照舊踏去。不一時又過一深灘,月如見這灘水深有一尺八九寸,便說:「放心踏去。」不說提乾。眾人道:「下水用輪我們都知道了,若是上水這輪如何用呢?」
  月如道:「亦不難。」便叫踏輪的用篙撐住,將船掉了個頭,便叫踏輪的四人轉了一個面將輪倒踏,那輪便從水底翻將上來,這船便從上水一路逆流而上,卻比下水更行得快。若過灘亦仍提起,倘灘尚水深即一面踏輪,一面用篙更為快極。大眾看了個個喝采。於是一傳二。二傳四,近西溪村地方共做了四隻起來。於是日試了便將輪取下抬到家中,將船仍繫在河邊。是時水如亦看得會了。他岳母家有錢,便借了錢至上海又辦了一個出米的機器。又買了數種開礦的書,如《寶藏興焉》、《開煤要法》並《礦工程》、《銀礦指南》、《冶金錄》、《礦石圖說》、《礦石輯要》等書,皆是開礦應用的。
  是時雪花生一子名榕生,冀其茂盛故以榕為名。賽金亦生一子取名椒生,冀其繁衍如椒生故以椒為名。惟月如不娶妻。小哥嫂再三勸他,說:「不要小腳,大腳亦要討一個。」
  月如道:「再看我明日至日本國討一個來,日本婦人貌美而性巧,善於製造,與我卻合得來。」眾人聽了只得罷了。
  過數日芝芯回家,帶了他二個兒子來,原來芝芯教兒子均令其只認認字,以便大來學洋務。是日帶了一個兒子即住在華如家,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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