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惡妖魔暗布牢籠 美英雄明遭圈套

  既具文韜武略,何堪誤入牢籠?
  脫逃火坑本英雄,雞鶩從中一鳳。
  卻說文龍剛進臥房,為何覺得天旋地轉,心中吃驚?原來有個緣故在內。先時文龍到聞家去的時候,楚材因嫌寂寞,便靠在牀上養神。不期才及傍晚光景,忽見有一股青煙從窗櫺中冒進,似有一陣清香,異常甜淨。只當是鄰家焚點什麼好香,便忘其所以地連連聞吃。起初覺得滿身甚是爽快,後來漸漸地覺得有些酒醉形狀,便不知不覺地昏昏睡去。心中雖是明白,無奈煙來得甚是濃重,雖欲不聞,猶有些不能自主,只得聽其自然。故此文龍跨進房的時候,那煙還未散盡,又見楚材有似酒醉一般,心知有異,便想著昨晚的事情,忙就自己寶劍悄悄地取在手中,再尋了兩個布卷子,把自己鼻門塞住,悄悄地向天井中走去。望上一看,只見果有一個美貌女子,一手執著一根竹槍,一手執著一支方鬥,那些青煙均從那方鬥之中縷縷冒出,而且颼颼有聲。文龍一見不覺大怒,大喝道:「何物妖魔,擅敢在此作耗?不要走,吃俺一劍!」說著剛欲躍身上去,早見天井中堆著無數鹽包在那裡,便順手取了一包,望上擲去。這卻是奇,那妖見了鹽包,似乎有些懼怕,即聽得「哎喲」一聲,只見妖怪已化成一道黑煙,望空飛去。及至文龍上得屋脊,早已不知去向的了。又細細地四面一望,竟無蹤影。方才飄身下來,走進房中,看楚材時,已是甦醒。
  那張武、沈方一個攜著一把茶壺,一個捧著茶杯,笑嘻嘻地進來。一見文龍,便各上前叫了一聲。文龍道:「你們兩個為何不在這裡伺候,莫非到外邊去玩耍麼?」張武、沈方齊道:「小的們本是在此伏侍,因沈相公口喝得狠,想吃濃濃的好茶。故此命小的們出去煎茶。此刻剛才煎好,特地送將進來。」文龍卻並不去理他,只問楚材為甚這般光景。楚材道:「便是俺也不知,方才正在養神的時候,忽覺得一陣清香,直撲腦門。雖是異常好聞,惟口中甚是燥渴,因命他們去煎些濃茶解渴。後來自己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卻不知賢弟何時回來?」文龍歎息道:「大哥你還不知麼?你可曉得昨晚果然闖出禍來了?」楚材一聽這句說話,即忙立起身來驚問道:「怎說俺闖出禍來,難道賢弟也看見了什麼怪異,知道什麼響麼?」文龍便將從聞家回來見滿室煙霧迷漫,聲喚又不見應,知道不妥,自己至天井中望屋上看視,見一個美貌女子立在屋上施放毒煙,順手將鹽包擲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材一遍。楚材方始如夢初醒,不覺咬牙切齒道:「原來這個惡怪果然到來與俺作對。若不是賢弟回來逐去,只怕愚兄此時還不肯甦醒哩。方才只因所聞的香味,覺比昔日不同,而且沁人心脾,是以愚兄沒有防備,以致中那惡怪的圈套。今晚權且饒恕於她,待等明日愚兄定要前去,把她剿除,望賢弟助俺一臂之力。」文龍勸道:「大哥此時身子虛弱,尚須格外保重。豈能輕往虎穴?萬事還須三思,切不可性子急暴,輕敵妖魔。依小弟想來,還是把身子養好,照常健旺了,然後再去不遲。」楚材道:「俺生平從沒受過人的欺侮,如今反被這妖怪暗算,那裡氣得她過?若照愚兄的心意,恨不得立刻就去把這惡怪的巢穴踏平了,肯與她乾體。哪裡再等得及擔擱時日呢?」文龍見他明日執意要去,又且素知道他的性情最是固執,不好再為攔阻,只得應道:「既然大哥明日決意要去,小弟當得奉陪同往。但是今日大哥未曾吃過什麼東西,須得將飲食略略吃些,明日方有精神。不然大哥才中過煙毒的人,焉能前往用力呢?」楚材見說,只得命童兒去叫店小二將夜膳取來,略為用了些微,就不吃了。惟覺得吃過夜膳之後,身子依然強健,便向文龍略略問了一聲,問到聞家去的事情,文龍也將大意約略告訴了一遍,兩人方各就寢。
  及至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便忙忙地盥洗了,將就吃些食物,然後各將寶劍係於身上,吩咐兩個童兒看守寓處,不必跟隨同往。兩個囑咐已畢,便匆匆出門而去。因恐路上不便,故馬也不騎,惟照昨日打聽的方向一路行去。到了轉彎曲折的所在,方問烏鴉山的路迳,不期走了一路,那路上的行人竟漸漸的稀少了。欲要問信而無人可問。楚材深悔自己魯莽,方才沒有想著叫飯店中尋一個土人領去。此刻實在無法,又不肯回去,只得一直緩緩地望西而走。約又走了四五里之遙,文龍倒也不甚吃力,惟楚材是受過煙毒新愈的人,此刻倒覺得膀軟腳酸,舉步異常費力。想要尋一處歇息的所在,略坐片刻,一時間卻亦沒有。正在勉強支持之際,忽見那邊另有一條小路,路盡頭去似有一家人家在彼。楚材遂與文龍一齊向那條小路走去。起初還當它路途寬闊,不甚難行,後來愈走愈進,漸覺得路迳窄狹,地下又是七高八低,倒累得滿身是汗。想要回身出去,又因無處歇息,況已走了進來,只得互相扶掖而行。
  又走了一回,方見那個人家相離不遠。再一直望去,又見有一座小小牌坊擋住去路,像是無路可通的模樣。因把那牌坊細看,卻像有幾個大字寫在上面。楚材不覺喜道:「牌坊上既有字跡,這條路諒有緣故。賢弟你的目力甚好,不比愚兄近視,可細細地看來,便知端的。」文龍遂舉目向前一看,卻見那牌坊上中間有一個匾額,是四個大字,下面兩旁鑄著一副楷書對聯。文龍因先把那副對子念將出來道:
  雲霧叢中一失足成千古恨 煙霞窟裡再回頭已百年身
  文龍把那對子念完,楚材已覺驚心動魄,後來又聽得文龍把那中間的匾額念著道:清夜鐘聲楚材不聽猶可,一聽了時,覺更異常吃驚。想著這付對子以及上邊的匾額,究不知何等人所做,明明是為俺喚醒癡夢,勸俺不可到烏鴉山去的意思。但是俺既到這裡,豈可半途而返?務須一往根究,方不負俺自命不凡的性情。不然難道任她在這裡猖獗不成?況俺們既是有興而來,豈有敗興而回的道理?正有轉念之間,忽見路旁茅屋之中走出一個人來,立在門口大喝道:「俺家新到外洋的妙藥,能長氣力,能健筋骨,氣不通的能夠通氣,神不旺的能夠旺神。而且解悶開鬱,消痰理氣,裡邊的妙處卻是一言難盡。是專賣主顧的,其名叫做延壽膏。倘然不信,一試便知。二位相公請進來罷,不要在那裡呆看了,那些混帳的對聯卻不好作數的。」楚材一聽這幾句說話,口才甚好,也不去細辨那牌坊上的言語,便邀著文龍一同走進茅屋。只見有些鳩形鵠面衣衫襤褸的人,都是橫睡榻上,把一個竹筒對著如豆的一點火光在那裡呼吸。楚材卻不懂是何緣故,惟與文龍揀一個乾淨臥榻暫且坐下歇息。舉眼望四下一看,卻見中間居然也有一幅對聯貼著,上面寫的是:
  吐霧吞雲之地,俾晝作夜之鄉。
  楚材雖是看在眼裡,卻未曾留意中心的字義究竟指的是什麼事。尚不多一回工夫,只見一個人一手拿著一根竹管子,一手拿著一隻小小匣兒並一個鐵釺子,擺在一個盤中,將本在盤上的一個玻璃小燈,把火點上了說道:「相公們請吸兩口,便知其中的奧妙。若然不夠,只須喝一聲,我自添來。」說畢便走了開去。文龍見裡面榻上的那一班人都是面目黃瘦,半人半鬼的樣兒,心中覺得有些不悅,欲要出去,因見楚材氣喘噓噓滿頭是汗,若然出去怎能行走?只得耐著性兒也橫在榻上略為歇息,看著楚材怎樣。只見楚材此時,已將鐵釺子取在手中,也學著人家,把那釺子向匣內挑了些黑攸攸的延壽膏,在玻璃燈的上口一燒,卻也希奇,那東西一見了火望燈中直滴下了,要想收住已是不及。只得又向匣內挑些,仍去燈的上口燒煮。不期一轉眼間那延壽膏依然滴下,在玻璃罩上竟被黏了好些。楚材焦燥道:「這種延壽膏也會欺人,怎麼一遇著火就滴了下去呢?俺只不信,再試他一試。」因此復又多挑了些湊在燈上燒煮,這回更不如前了,剛火到,早聽得咀的一聲,這個燈兒已自息滅。文龍不知何故,欲要向人細問,只見方才在門外招攬主顧的人,在外走將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原來兩位相公吃這延壽膏不是內行,竟是像初次嘗試的一般。萬萬不可性急,且待小人將火取來代為燒煮。方見得此中自有無窮妙處。」說畢便去將火取至,又取一個小鐵鉗將那燈頭上方才滴下的東西收拾乾淨,然後把火點上,他就在榻前把那鐵釺子取起,向匣中蘸了少許,也在燈上一燒,只見那些延壽膏經著他手之後,非但是伏伏貼貼地任他燒煮,而且掛有一寸多長,亦不滴下。
  楚材見了甚為希奇,正欲向之細問,早見他把那鐵釺一轉向上,霎時間又變了一個龍眼似的大泡,在左手第二個指頭上一滾,復向匣中挑些在燈上又燒又滾,如此幾次,竟把那個什麼延壽膏烘乾滾成蓮子大的一顆,拿著那根竹管子就著燈頭,將那蓮子般的東西安在竹管子中間灣出來的一個小門之上,又用手指捏緊了,然後把那鐵釺子戳了一個眼,自己先在那竹管子的頭上吹了一吹,又將手在口上抹過,方將那根竹管子送與楚材手內,那人又把手來捧住了竹管子的下半截。楚材因見人家吸這東西都是把來卸在口中的,因此也將那竹管子用勁咬住。那人就把那根竹管湊在燈上,叫楚材嗅。楚材便使勁地嗅了一口,再要嗅第二口,那裹曉得已經塞窒不通,再也嗅不動。他只得放手,那人復又將竹管子就著燈頭重新燒煮了一回,仍舊把來捏圓了,又將鐵釺子戳一下,遞與楚材再嗅。如此數起,半嗅半燒,才將蓮子大的延壽膏嗅盡。文龍看了笑道:「什麼叫作延壽膏,若照這樣的費力,就是仙露瓊漿小弟也不願去吃它。大哥嗅著可有甚鮮味麼?」楚材笑道:「這個東西還說得起什麼鮮味哩?起初第一口倒覺得有些清香,不期後來漸漸地口都嗅苦了,而且異常口渴,若果真可以延壽,想來斷不至於如此難吃。」說畢便向那人問價目若干。那人道:「這種匣子卻是大匣每匣要賣五錢銀子,斷不相欺。相公若要添時,待我再去取一匣來如何?」楚材忙道:「這些也吸不完,怎說再要添來呢?若論價目,卻也不貴,不過無甚好吃。」說畢便向身邊去取出一塊銀子來,約有一兩餘重,交與那人道:「除了會帳之外,餘多的賞與你們作為酒錢。這些剩的延壽膏也賞了你們。俺們不過借此歇息,暫為坐坐,卻不是專誠來吃這東西的。」那人見楚材出手甚闊,將會帳剩下的銀子賞他,倒反有五六錢重的分量,而且還把滿匣的膏滋賞他,卻從來沒有遇著這樣的人,不覺喜出望外。連連地謝了幾聲,又道:「左右空閒,相公們莫說暫坐片刻,就是過了去也不妨事的,盡管請坐,若然嫌寂寞,待小的講些新聞話出來解悶如何?」楚材道:「新聞卻可不必,只是你們這種延壽膏,究竟出於何時,卻從何處地方販來的?為何這般尊貴,你們竟當它不可不吃的東西,又是何故?橫豎大家左右無事,請將這些緣故略述一遍,也使俺們知道知道。」那人道:「若將這件事情講起來,相公們聽了真要眉飛色舞的。但是既蒙將這延壽膏賞賜小的,且小的一面吸食,一面細講如何?」楚材道:「這卻是極可使得,你盡管去吸就是了。」
  那人遂將匣子取過,另在一隻榻上去燒煮,然後開言道:「相公們果不曉得這個根源麼?」楚材、文龍各道:「果然沒有知道,若是明白了,還要來問你做什麼?」那人道:「相公們既未知得,讓我來細細一講。不是我自己誇口,現在地方上吃這延壽膏的人甚多,只怕他的根源均都不曾曉得。相公幸是問著了我,若是問了別人,只怕他倒要來問你哩。」楚材暗想:這個人甚是可惡,一句話都未有講出來,就有這許多鋪排,想講出來也不過是這些胡言亂語,如今也不必去管他,且待他講將出來,信與不信在俺。自己正在癡想之間,只見那人說道:
  原來這延壽膏的根基卻是須彌山下有兩個大國,一個叫做紅國,一個叫做黑國。那黑國的人民最是強悍,好習武藝,這個國家又是富饒,所以兵精糧足,不論何國都有些懼怕於他。因此他更加虎視諸鄰。一日那,這個黑國的國王忽然擺駕到邊關外去遊玩,也是合當有事,不知怎麼那紅國的公主這日也到那裡去進香,恰巧與黑國的國王遇個正著,被黑王見面了,頓時滿身酥軟,說自己黑國之中從沒見過這樣標緻的女子,得能與她睡在一處,豈不勝似升仙?因此遊玩也沒心思了,立刻回轉設朝與眾朝臣商議,定要將那公主娶作妃子,方稱心願。有些正直的臣子說,她也是一國的公主,怎肯到這裡來作妃子?是故均默默無言。哪裡曉得凡是國家有了正直的臣子,就有奸佞的臣子,凡奸佞的無非小人之輩,豈能懂得什麼道理?只知博國王的歡心。一則好於中取利了,二則借些事情哄騙,倒好升做大官。所以此時就有一個極不堪的朝臣叫作奚大中,本在暗地嫌自己官卑職小,想要尋個機會討好國主,以便升做大官。所以今日聽了國王之言,正合其意,他猶恐別個臣子來奪他的功勞,故此當場也不奏上,只等到國王退朝之後,他方悄悄取了些銀錢與了把門太監,叫他轉奏說奚大忠有機密事求見。
  島主正在心裡煩悶,聽說奚大忠有機密事要見,只得把他宣進。他見了黑王便跪下道:「恭喜千歲,賀喜千歲!」黑王道:「說話不明猶如昏鏡。怎麼事情也沒有奏明,就是賀喜,只不知喜從何來?」奚大忠道:「臣聞大王欲取紅國公主為妃,諸朝臣不能仰體上意,以致千歲不悅。微臣因想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是以進宮請旨,微臣情願前往,憑三寸不爛之舌,定然把那宮主娶來,與千歲歡樂。故此進宮叩賀,不知千歲意下如何?」黑王聽了大喜道:「寡人亦素知賢卿之才,得卿前去,定能成就,只是寡人所見公主,不過面貌美麗而已,其一切身段卻因坐在輿中,未曾看得清楚,不知究竟怎樣,賢卿可知其詳細否?」奚大忠道:「此女臣已知之有素,況彼國之中除了這個公主的美貌,並沒有第二個及得她來的人。所以紅國中的人民,曾有幾句口號贊她的好處道:
  眉裁翠羽,肌勝羊脂,輕如飛燕受微風,聲似嬌鶯鳴嫩柳。眸凝秋水,常含著雨意雲情;頰襯桃花,半露出風姿月態。說什麼羞花閉月,果然是落雁沉魚。欲進還停,越顯得金蓮款款;帶羞含笑,幾回裡翠袖飄飄。藍田暖玉更生香,閬苑名花能解語。
  黑王聽了這幾句口號,更覺心癢難搔,連聲贊好。奚大忠見已入港,即忙復奏道:「千歲為一國之主,又係各國所畏懼,若要紅國的公主也非難事,何必躊躇呢?想他國得與我國成親,亦是求之不得的事,定然樂從,倘然不肯,只消千歲降下旨意,發兵前去征剿。不說他一個公主,便是將他地方奪來,亦非難事。」黑王喜道:「賢卿的計較果然甚好,明日即煩賢卿一行,得能說得他心肯最妙,如其不然,就與他大動干戈,也不妨事。只要賢卿到他國都,見了紅王之時,隨機應變,諒無不成之理。功成之後,定當不次升用,以酬卿勞。」奚大忠見國主歡喜,果要命他前去,又許他功成後不次升用,不覺暗暗喜悅,連忙跪下謝恩。黑王就親寫一封求親的書信,把國寶用上了,交付與他,叫他明日就此動身,不必再來相辭。
  因此奚大忠便趁此機會辭了黑王,得意揚揚地回衙而去。這件事真是秘密,外間眾朝臣一個也沒有知道。到了次日,奚大忠便帶了幾個家丁悄悄地出門而去。一路上饑餐渴飲,馬不停蹄。好得兩國相離本不甚遠,不到一日便到了紅國的疆界。守邊的官員問明來意,知道黑國厲害,不敢把他阻擋,一連幾處都是如此。所以他料知紅國一定懼怕於他,愈覺趾高氣揚,肆無忌憚。那一日到了紅國的國都,打聽得國王尚未退朝,他就叫家丁等在外等候,自己捧了那封求親的書信走到午門,托黃門官代為奏明,說是黑國欽差奚大忠到來,有機密要事相商。黃門官進去奏明,紅王不知何意,況是久懼他國的威力,只得降旨把奚大忠宣進殿上,賜他坐下,然後問道:「大夫下降敝邦不知為著何事?願大夫明以教之。」奚大忠躬身道:「無事呢也不敢輕造貴邦,只因寡君有事相懇,特命微臣下書奉達,伏願大王俯允,則將來兩國邦交有如秦晉,自然更加輯睦了。」說畢便向懷中取出國書,雙手捧上。
  紅王接了一看,見信封上果有黑國國寶印在上面,只得親自折開。只見上面寫道:
  黑國國主黑龍謹奉書於紅國大王千歲座下:久疏聘問,抱愧殊深,想大王如天之度,諒不以此開罪也。近悉令愛公主異常美貌,兩國罕有其匹,而且德性幽閒,才華絕世,洵為閨閣中之傑出。佐理朝綱,定有可觀。為此不揣冒昧,意欲求為側妃。若蒙大王金允,當以明珠百顆、白璧百雙、錦緞千端為聘,且兩國既聯姻好,非獨小國之幸,抑亦上國之福。如其不然,請即簡閱師徒,寡人願與大王會獵於邊關,再為面懇。是否即希諭覆,俾免懸念。肅此奉布,專候佳音!
  年 月 日 黑國國主黑龍載拜
  紅國國王將他來書反來覆去地看了幾遍,見他詞意傲慢,居然以大國自命,實有藐視之心,不覺勃然大怒,想要把他來使發作幾句,然後再寫回書覆與黑國,重重地責備他一番,與他評個道理……
  那人說到這裡忽然停住,將那捲成的延壽膏呼吸起來。楚材同文龍聽他所說的話不知是真,只因講得似乎入情入理,所以不去把他班駁。那裡曉得他竟把延壽膏吸將起來,只得耐著性兒,暫且等他。要知以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