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宋鄭鮮之事宋武帝,帝時或談論,人皆依違,不敢難。鮮之難必切至,未嘗寬假。與帝言要,須帝理屈然後置之。帝有時慚恧變色,亦感其輸情。時人謂之格佞。
魏瑯邪公主名玉儀,北齊文襄遇諸途,悅而納之,遂被殊寵。秦魏帝封焉,文襄謂崔季舒曰:「爾由來為我求色,不如我自得一絕異者。崔暹必當諌我,亦有以待之。」及暹咨事,文襄不復假以顏色。居三日,暹懷札墜之於前,文襄問何用,暹竦然曰:「未得通公主。」文襄大悅,把暹臂入見焉。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合殺,及其自作體佞,乃佞過於吾。」
北齊趙長仁參預朝政,酈孝裕陸仁惠盧元亮厚相結托,屏人和語,停廢公事,人號為三佞。
北齊和士開說武成云:「自古帝王盡為灰土,堯舜桀紂竟復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恣意作樂,縱橫行之。即是一日快活敵千年。國事吩咐大臣,何患不辦?無為自勤約也。」帝大悅,三四日一坐朝,書數字而已,略無言。須臾罷入。
李軌遣鄧曉使於唐。聞軌被執,舞蹈稱慶。高祖數之曰:「汝委質於人,為使來此,聞軌淪陷,曾無慼容。苟悅朕情妄為慶躍,既不能留心於李軌,何能盡節於朕乎?」竟廢而不齒。
封倫素從太宗征討,特蒙顧遇,以建成元吉之故,數進忠款。太宗以為至誠。倫又潛持兩端,陰附建成。高祖將謀廢立,倫故諫而止。後數年,太宗方知其事,治書侍御史唐劉追劾之,改諡謬,黜贈官,削實封。
崔湜,神龍初桓彥、范敬暉知國政,懼武三思讒間,引湜為耳目,使伺其動靜。俄而中宗疏忌功臣,於三思寵漸厚,湜反以桓敬等計議潛告三思。桓敬等徙嶺外。湜又說三思宜盡殺之,三思問誰可使者,湜表兄周利貞先為桓敬所惡而絀,湜乃舉充此行。桓敬等聞利貞至,多自殺。
蘇味道為宰相,云:「處事不欲決斷明白,若有錯誤,必貽咎譴。但模稜持兩端可矣。」時人號為蘇模稜。
盧藏用初隱居時,往來少室、終南二山,時人稱為隨駕處士。及登朝,趑趄詭佞,專俟權貴。奢靡淫縱,獲譏於世。
李林甫面柔而有狡計,能伺候人主意。故驟歷清列,為時委任。中官妃家皆厚結托,伺上動靜,皆預知之。故出言進奏,動必稱旨。而猜忌陰中人,不見於詞色。朝廷受主恩顧不由其門,則構成其罪。與之善者,雖廝養下士,盡至寵榮。元宗欲罪太子瑛、鄂王瑤、光王琚,張九齡曰:「陛下有三個成人兒不可得柰何,忍欲廢之?臣不敢奉詔。」元宗不悅。林甫惘然而退,初無一言,既而謂中貴人曰:「家事何須謀及於人?」元宗欲加牛仙客實封兼以為尚書,九齡執不可。林甫密告仙客,仙客泣訴帝後變色謂九齡曰:「事總由卿!」九齡頓首謝,帝曰:「卿以仙客無門藉耶?卿有何門閥?」九齡對曰:「臣荒徼微賤,仙客中華之士。然陛下擢臣踐台閣,掌綸誥,仙客本河湟一使,兩目不識字,若大用之,恐非所宜。」林甫又退而言曰:「但有才識,何必詞學?天子用人,有何不可?」元宗竟相仙客,逐九齡,林甫代九齡為中書令。
元載附李輔國,已得宰相。輔國死,又結內侍董秀,多與之金帛,令探密旨。上有所欲,載必知之,承意會合。上益信任。後敗賜死,毀載父母及祖墳,斷棺棄柩,焚家廟木主。
李道古便佞巧官,早升朝籍,常以酒肴棋博游公卿門。角賭之際,偽為不勝而厚償之,故得一時虛名,而嗜利者悉與之狎。
德宗崩,順宗寢疾,深居簾帷。閹官李忠言、美人牛昭容侍左右。王叔文因王伾,伾因李忠言,忠言因牛昭容,轉相結構。事下,翰林王叔文定可否,宣於中書,擢吏部郎中韋執誼為宰相,俾執誼承奏於外,以韓泰、柳宗元、劉禹錫、陳諫、凌准、韓煜唱和,曰管曰葛曰伊周,凡其黨僩然自得,謂天下無人。
熊望性儉薄,大言詭意,務進不已。時京兆尹劉棲楚以不次驟居清貴,廣樹朋黨,門庭無晝夜,填委不息。望出入棲楚之門,有同密戚陰計密畫,人無知者。文宗即位,貶漳州司戶。
元稹為江陵府士曹,為監軍崔潭峻所厚。長慶初,潭峻歸朝,出稹《連昌宮詞》等百餘首奏御,穆宗大悅,問稹安在。對曰:「今為南宮散郎。」即日轉祠部郎中知制誥。朝廷以書命不由相府,甚鄙之。無何,為翰林承旨學士。中人以潭峻之故,爭與稹交。樞密魏宏簡尤與稹相善。穆宗愈深嘉重。河東節度使裴度上疏,言稹與宏簡為刎頸之交,謀亂朝政。言甚激切。長慶二年,稹拜相。詔下,朝野嗤笑。
鄭注本姓魚,人目之為水族。以藥術游長安權豪之家。李愬鎮襄陽,得其藥力移鎮徐州,以注參決軍政。注詭辯陰狡,善探人意,然專作威福,軍府患之。監軍王守澄怒以軍情白愬,愬曰:「彼實奇才也,將軍試與之語。或不如旨,去之未為晚也。」愬令謁守澄,守澄初有難色,及與語,機辨縱橫,盡中其意,遂恨相見之晚。守澄入知樞密,注大用事。御史李款奏彈注內通敕使,外連朝士,請付法司。旬日之間,章數十上。守澄匿於右軍。左軍中尉韋元素等皆惡注,左軍將李宏楚說元素曰:「鄭注奸猾無雙,卵殼不除,使成羽翼,必為國患。今因御史所劾匿軍中,宏楚請以中尉意注偽有疾,召使治之,因而擒之。」元素以為然,召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詞泉湧,元素不覺執手款曲,諦聽之忘倦,厚遺金帛而遣之。太和八年,守澄引注見文宗於浴堂門,賜錦彩。是夕,彗星出東方,長三尺,光芒甚緊。
崔允召朱全忠自助,全忠自岐下還河中。允謁於渭橋,捧卮上壽,持板為全忠唱歌詞,贊其功業。史以為自古與盜合從,覆亡宗社,未有如允之甚也。
江南李璟取湖南,遂謂諸國指麾可定。魏岑侍宴,言:臣少游元城,樂其土風。俟陛下定中原,乞魏博節度使。唐主許之。岑趨下拜謝。其主驕臣佞如此。
蜀右補闕章九齡,見蜀主言:政不治,由奸佞在朝。蜀王問奸佞為誰,九齡指李昊王昭遠以對。蜀主以詆毀大臣,貶九齡維州錄事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