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藻

  齊何點常稱陸慧曉如照鏡,遇形觸物,無不朗然。王思遠常如懷冰,暑月亦有霜氣。當時以為實錄。
  劉孝標云劉訏超然越俗,如天半朱霞。劉歊矯矯出塵,如雲中白鶴。皆儉歲之梁稷,寒年之纖纊。
  陳武帝嘗與諸將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各稱功伐。帝曰:卿等皆良將也,然並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識暗,狎於下而驕於尊,矜其功不收其拙。周侯交不擇人,而推心過差,居危履險,不設猜防。侯郎傲誕而無厭,輕佻而肆志,並非全身之道。卒皆如言。
  梁邱遲詞彩麗逸,鍾嶸著詩評云:范雲婉轉清便如流風回雪。遲點綴映媚,似落花依草。雖取賤文通,而秀於敬子。其見稱如此。
  北齊李緯,梁使來聘,問緯安平諸。崔緯曰:子玉以還雕龍絕矣,崔暹聞之怒,緯詣門謝之。暹上馬不顧。
  東魏劉晝制六合賦一首,言甚古拙,自謂絕倫,以呈魏收而不拜。收忿之曰:賦名六合,已是大愚。文又愚於六合,君四體又甚於文。晝不忿,以示邢子才。子才曰:君此賦,正似疥駱駝伏而無娬媚。
  唐太宗嘗面談群臣得失,目長孫無忌曰:善避嫌疑,應對敏速。求之古人,亦當無比。而總兵攻戰非所長也。高士廉涉獵古今,心術聰悟,臨難既不改節,為官亦無明黨。所少者骨鯁規諌爾。唐儉言詞俊利,善和解人。酒杯流行,發言可喜。事朕二十載,遂無一言論國家得失。楊師道性行純善,自無愆過,而稟性怯懦,未甚更事,緩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本敦厚,文章論議其所長也,謀常經遠,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性最堅正,言多有益,而不輕然諾於朋友,能自補闕,亦何以尚。馬周見事敏速,性甚貞正。至於論量人物,直道而行,朕比任使,多所稱意。褚遂良學問優長,性亦堅正。既寫忠誠,甚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自加憐愛。
  太宗與群臣謂王圭曰:卿識鑒清通,尤善談論。自房玄齡等,咸宜品藻。又可自量敦與諸子賢。對曰:孜孜奉國,知無不為,臣不如玄齡。才兼文武,出將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惟允,臣不如溫彥博。濟繁理劇,眾務必舉,臣不如戴冑。以諫諍為心,恥君不及堯舜,臣不如魏徵。至如激濁揚清,疾惡好善,臣於諸子,亦有一日之長。太宗深然其言。
  穆質兄弟俱有令譽,而和粹世以珍味目之。贊少俗而有格為酪,質美而多人為酥,員為醍醐,賞為乳腐。近代士大夫言家法者,以穆氏為高。
  徐堅問張說文人優劣,說曰:李嶠崔融薛稷宋之問之文,如良金美玉,無施不可。富嘉謨之文,如孤峰絕岸壁立萬仞,濃雲鬱興震雷俱發,誠可畏也。若施於廊廟駭矣。閻朝隱之文,如麗服靚妝燕歌趙舞,觀者忘疲,若類之風雅,則罪人矣。問後進優劣,曰:韓休之文如大羹元酒,雖有典則而薄於滋味。許景先之文,如豐肌膩理,雖穠華可愛而微少風骨。張九齡之文,如輕縑素練,實濟時用而微窘邊幅。王翰之文,如瓊杯玉斝,雖爛然可珍而有玷缺。堅以為然。
  後唐命相,安重誨欲用崔協,任圜欲用李琪。圜曰:朝廷有李琪者,學際天人,奕葉軒冕。論才校藝,可敵時輩百人。必舍琪而相協,如棄蘇合之丸,取蛣蜣之轉也。
  後唐張文禮素不知書,亦無方略,惟於懦兵之中萋菲上將,言甲不知進退,乙不識軍機,以此軍人推為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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