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回 失金牌施賢臣喪膽 訪盜跡計千總捕風
卻說次日天明,施公醒來,見金牌失落,嚇得魂不附體,面如土色。便向施安問道:「我那塊御賜的金牌,昨盼朗明掛在胸前,為何今日不見?甚是奇怪,難道又有強人盜去嗎?」
施安聽說,以為丟落在炕上,便去尋找了一回,只是不見。施公再將胸前仔細一看,那接金牌的金鏈子,尚有二尺多長的雙環頭,掛在項上,兩頭一斬齊,卻是用刀割斷的樣子。施公看罷,大驚道:「不用說,一定是強人盜去了。但是失了此物,如何是好?」便叫施安,將外邊眾爺們請來,大家商議。黃天霸等正在那裡炕上梳洗,只見施安慌慌張張走來,說道:「眾爺們不好了!昨日大人好端端的臥在炕上,今早醒來,把掛在頸項上御賜的金牌失落了。門不開,窗不啟,憑空的不知去向。
現在大人在那裡著急,叫請眾爺們快去商議呢!」大家聽了這話,嚇得面如土色,即便跟著施安,進了書房,先與施公請了早安,然後依次坐下。
施公便將失去金牌的話,又說了一遍。大家復站起來,回頭來看形跡,卻沒一點影響,復又坐下商議。只見計全說道:「大人明鑒:依卑職看來,這盜取金牌的強人,一定是那個一枝蘭無疑。」黃天霸道:「計大哥,何以見得定是他呢?」計
全道:「昨晚在那裡議論,全是說他的話,又兼黃賢弟賭氣,要去捉他,難保一枝蘭不伏在暗處聽見。等到咱們去睡覺,他便進來盜去金牌。此是欽賜物件,必須趕緊查緝,若訪得蹤跡,任他是龍潭虎穴,總要將金牌尋回,才可銷案。但有一層,萬萬不可聲張出去,被他知道是要緊之物,他便遠走高飛,那時可格外棘手了。」施公聽說道:「計將軍真善籌劃。眾位就照此辦法,但愈速愈妙。因本院限期在即,須趕赴淮安上任。況且漕糧又須開辦,若耽延日久,誤了限期,本院就要被議。」
計全等唯唯應諾,便站起來告退。
計全就向黃天霸道:「我看這無頭公案,非是十朝半月可以破案的,這卻如何是好?」黃天霸道:「且不管什麼限期不限期,只要尋到金牌就好了。計大哥機謀見識,比我等強些,又仔細,又精明。若我等這暴躁性子,不但訪不實在,就是訪的確了,稍不機密,走漏風聲,依舊是無用。」關小西也道:「最好。」計全不能推托,當即改換服色,扮作江湖上賣卜的朋友,帶了幾兩碎銀子,又將掛刀藏好,即辭別眾人,悄悄的出了公館。先往樂陵城內訪了一日,全無影響。當晚並未回到公館,就在城內客寓住下。等到三更時分,又由房屋上去訪查,仍無半點消息。次日,即將房錢算還店主,便去城外一帶查訪。
又訪了一日,仍訪不出來。看看天色已晚,回城不及,見有個過路的走來,便上前問道:「借問你老,咱是要往樂陵去的,此間離城還有多遠?借問一聲。」那過路的道:「此去樂陵,還有三十多里。今晚趕不及,不如就在東邊那個鎮上歇一宿,明早再進城罷。」計全便拱拱手道:「多承你老指點。」說著掉轉頭望東而去。
一會子,又到王家集,計全就揀了一家客店,放步進去。
當有小二上前招呼,計全揀了個座坐下。店小二問道:「你可
用什麼酒?聽你老揀。」計全道:「我酒是不大會飲,隨便打一角來,可有什麼投口的菜!」店小二道:「有的是牛脯、烤雞、粗肉圓子。」計全道:「你把牛脯並烤雞,拿兩件來,你把薄餅拿一斤來。」店小二答應著去取。一會子將牛脯、烤雞、薄餅全拿來,放在桌上,又打了一壺酒,擺在計全面前。他就自酌自飲起來。正在那裡吃喝,忽見對面桌上,兩個老頭說道:「這兩月樂陵城內,到了一位新放總漕的施大人。聽說這施大人為官清正,審了多少無頭案子,賽如宋朝包龍圖。因此那些糊塗官,人人都有些害怕。」那個道:「我還聽說,去告狀的人不少。這位施大人沒有一件不准的。」這個又道:「前莊郝三家媳婦忽然不見,尋找兩三日,全無下落。不知他家會去告狀沒有?」那個道:「郝三要不知道便罷,要知道有這位青天大人,他還不去告嗎?」這個又道:「說來實在奇怪,怎麼到龍王廟裡燒燒香,就不見她回來。難道被和尚藏了不成?」那個道:「這也說不定,你道那龍王廟的和尚是好人麼?我曾聽得人說,廟裡那個方丈,叫做什麼普清--先是強盜出身?後來犯了案,才出家的。還聽有人說,他現在還同綠林中朋友來往呢!我們卻是沒有看見,不知是真是假。」計全聽得真切,想道:「莫要那盜牌的人,就藏在龍王廟裡。我何不過去問那老者?這龍王廟在何處?」正要去問,後又想道:「我此時前去問他,他必見疑,反為不美。不若他走了,問那店小二,便知明白。」主意已定,仍然飲酒吃飯。一會子,那兩個老者出了門,計全也吃完了酒飯,店小二走來收拾。畢竟計全問出什麼話,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