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回
  方世杰驚走黃天霸 賽姜維誤入望山堂

  話說白面狻猊甘亮單見三人追趕天霸過來,不見鄧龍形跡,心中納悶,暗想鄧龍哪裡去了?轉眼之間,天霸已到。甘亮便問:「黃賢弟,我家老三哪裡去了?」天霸說:「不要被他們戰住在那裡,俺與你去找尋一回。」甘亮說:「使得。」二人正要回身,那後面追的人已到。只有方世杰卻先追到,離著天霸只有七八丈之遙。這老賊看見他二人站立著屋脊之上,好似等候廝殺的光景;那後面薛龍、薛虎隔著尚遠,若是單身向前,又恐他們的飛鏢厲害,不如先下手為強。他就一路用心算計,早把弩箭捏在手內,覷定天霸的咽喉,哧的一箭射來。這枝弩箭正貫頭髮之際,把頭髮鏟去一路。天霸知道毒弩厲害,有名的見血封喉,此時無心廝殺。方世杰也怕他的飛鏢,任他逃竄。
  後面薛龍、薛虎趕到,便問:「方員外何不追趕?」方世杰說:「這廝被我射了一藥箭,少不得回去也是個死;況且這個長鬚的好象江南甘亮,善用響鏢,四海聞名,與我素無仇恨,由他去罷。」薛龍、薛虎明知他膽怯,只得說:「方員外言之有理,咱們回去看看三弟的傷重不重哪!」
  方世杰就同薛龍、薛虎回轉荷花廳,仍到露台上落下。這時候薛彪剛將金創藥與老三敷好,見他三人到來,告訴說:「三哥中的暗器,並非天霸的金鏢,卻是有鈴兒的響鏢哪!」一面說,一面將鏢拿出與薛龍等觀看。方世杰說:「如何,我說這廝像是甘亮。我六七年前到皖西做趟買賣,遇見一起大鏢銀,二十輛太平車,盡是大寶。旗號上並沒鏢局的記號,單只紅布上畫一隻白粉的獅子。我見了這位達官,認他不得,就打聽人家,這是哪個鏢局裡來的?大家都說:『老客人,這就是上元縣的甘亮甘教師,都認不得麼?你看他旗畫的白狻猊,便是他的外號。他的飛鏢,有三個鈴,發出來百不失一,有名的閻王帖子。』我所以認得他相貌,極其體面。」薛龍說:「老員外,一些不錯,準是他了。你看這鏢上不是刻著一個小獅子麼!」
  薛虎一瞧,果然有只獅子在根上。薛彪說:「我倒沒留心。」也過來瞧著說道:「裡面還嵌著白粉呢,只是小的很哪!」方世杰說:「怎的共天霸一路呢!咱們倒要留神才好。」回頭一瞧,便道:「五賢姪哪裡去了?」薛彪說:「他也跟你們上去的,你們沒見他嗎?」薛虎同方世杰說:「忙亂之間,不曾留心他。」那知方世杰同薛虎、薛龍復縱身上屋面來找尋的時候,各處看遍,並無蹤跡。
  你道他們兩個哪裡去了?原來飛駝子薛豹見戰不下鄧龍,心生一計,他便假做力怯,漸漸退後,詐敗下來。那鄧龍一步步趕上,直到望山堂來。鄧龍回頭不見了甘亮、天霸,再也不去追他了。實因這飛駝子心刁意惡,到瞭望山堂屋面上,直退到滴水簷前,假做兩足踏空,背翻身跌將下來,叫聲:「哎喲!
  不好了!」噗咚的躺在庭心,庭心內都是假山。薛豹跌倒在地,鄧龍便飄身下來,腳踏實地,舉起右手鉤砍去。只見薛豹就地一滾,望著假山洞內鑽了進去。鄧龍叫聲:「小輩往哪裡走?
  俺鄧龍若不殺你,也不叫做賽姜維了。」一下子跟進了假山洞來。哪知薛豹早已穿到消息的地方,抽動機關,只聽得豁喇喇!
  一聲響亮,假山忽然坍倒下來,把鄧龍壓在中間。鄧龍吃了一驚,好似天翻地覆,連自己死活都沒有弄清楚哪!定一回神,唯有閉目等死。
  且說飛駝子薛豹把那鄧龍壓在假山洞內,心中大喜,就上來跑回去。這假山做的靈巧非常。此時方世杰同薛龍、薛虎,各處遍尋不著薛豹,正然走到望山堂左近屋上,忽聽得崩塌之聲,三人一齊躥到望山堂上來,向庭中一看,正是飛駝子在假山上面跑了過來。四人一同回到廳上。薛豹意氣洋洋,精神百倍,把方才躍上屋去追奸細,與賽姜維鄧龍廝殺,把他引到望山堂上,壓在假山內,一套言語說了一遍。薛龍說:「我去架起石條來,瞧看瞧看他死也沒死!若還活著,將他審問一番。」
  薛鳳說:「此人與五弟戰個敵手,眼見得有本領。倘若沒有壓死,將石條架起,他出來拚命,就費手腳了。今後莊子內外水旱各路,須要多添莊丁加意防護,他們必然再要來哪!」薛豹、薛龍、薛虎叫家人把殘肴搬去,重整杯盤,與方世杰飲酒談心,直到天明,我且慢表。
  再說黃天霸同著甘亮下了莊院,仍由舊路依著柏樹右轉,松樹左轉,來到靜處。天霸走進林內,在樹杈內提出兩個巡丁,一刀割斷了帶子,回身出來。甘亮贊道:「黃賢弟精細哪!
  這巡丁放得很好,不然,被薛家兄弟曉得,審問出泄漏道路的話,他們把松柏砍去了,我們就難進去了。如今這兩個奴才饒他,不敢說出被縛的話來。」我先交代:這兩個巡丁得了性命,在草內尋找得鋼叉與梆鑼、燈籠悄悄回去,果然不敢去聲張。
  到了明日,薛龍查問水旱各路巡丁,都說:沒有奸細進來。薛龍罵了眾人一頓,吩咐:今後需要小心。眾莊丁諾諾答應。這事就瞞過去了。且說黃天霸與甘亮來到江邊,並不見鄧龍蹤跡。不知此番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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