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情芽類

  以下大聖

  
  禹年三十未娶,行塗山,有白狐九尾造禹。塗山人歌曰: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子家室,乃者攸昌。」
  禹遂娶之,謂之女嶠。
  文王
  文王得聖女姒氏為配,宮人作《關睢》之詩云: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孔子
  或問:「孔子有妾乎?」觀《孔叢子》載:宰予對楚昭王曰:「夫子妻不服綵,妾不衣帛。車器不雕,馬不食粟。」據此,則孔子亦有妾矣。
  人知惟聖賢不溺情,不知惟真聖賢不遠於情。
  太公
  太公克商,獲妲己,光華耀目。太公乃掩面而斬之。
  極是殺風景事,卻是不能忘情處。
  智胥
  洪武中,駙馬都尉歐陽某,偶挾四妓飲酒。事發,逮妓急。妓分必死,欲毀其貌,以覬萬一之免。一老胥聞之,往謂曰:「若予我千金,吾能免爾死。」妓立與五百金。胥曰:「上位神聖,豈不知若輩平昔之侈乎?慎不可欺,當如常貌哀鳴,或蒙天宥耳。」妓曰:「何如?」胥曰:「若須沐浴極潔,仍以脂粉香澤治面與身,令香遠徹,而肌理妍豔之極。首飾衣服,須以金寶錦繡,雖私服衣裙,勿以寸素間之,務盡天下之麗,能奪目蕩志則可。」問其詞,曰:「一味哀呼而已。」妓從之。比見上,上叱令自陳,其無一言。上顧左右曰:「綁起殺了!」群妓解衣就縛,自外及內,備極華爛,繒綵珍具,堆積滿地,照耀左右,膚潤如玉,香聞遠近。上曰:「這小妮子,使我見也當惑了!那廝可知。」遂叱放之。
  王道本乎人情。不通人情,不能為帝王。

  以下名賢

  蘇子卿
  蘇武初使匈奴時,作詩別妻云: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征夫懷往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妻答詩云:
  「與君結新婚,宿昔當別離。涼風動秋草,蟋蟀鳴相隨。冽冽寒蟬吟,蟬吟抱枯枝。枯枝時飛揚,身體忽遷移。不悲身體移,當惜歲月馳。歲月無窮極,會合安可知。願為雙黃鴣,悲鳴戲清池。」
  武居匈奴十九年,及歸,鬚髮盡白。在虜中,曾與胡婦生子。故李陵答書云:「足下胤子無恙。」後武男元從燕王旦謀反,伏誅。上命於匈奴中求胡婦子為武後。
  不有胡婦子,武嗣斬矣。天或者啟其情,以延忠臣之世乎。
  胡澹庵
  胡澹庵十年貶海外,北歸之日,飲於湘潭胡氏園。愛妓黎倩,留題壁間,有云:
  「君恩許歸此一醉,旁有梨頰生微渦。」
厥後,朱元晦見之,題絕句云:
  「十年浮海一身輕,歸對梨渦卻有情。世上無如人欲險,幾人到此誤平生。」
  嘗觀東坡《志林》,載張元忠之說,曰:「蘇子卿齧雪啖氈,可謂了死生之際矣,然不免與胡婦生子,而況洞房綺繡之下乎?乃知此事未易消除。文公之論澹庵,亦猶張元忠之論蘇子卿也。鄭叔友論劉、項曰:「項王有吞岳瀆意氣,咸陽三月火,骸骨亂入如麻,哭聲慘怛天日,而眉容不斂,是必鐵作心肝者。然當垓下訣別之際,寶區血廟,了不經意,惟眷眷一婦人,悲歌悵飲,情不自禁。高帝非天人歟!能決意於太公、呂后,而不能決意於戚夫人。杯羹可分,則笑嫚自若;羽翼已成,則欷歔不止。乃知尤物移人,雖大智大勇不能勉。由是言之,世上無如人欲險,信哉!
  林和靖
  林君復(名逋,賜號和靖處士。),有惜別《長相思》辭云: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宋史謂其不娶,似無情者。特著其一詞,見其非不近人情者耳。按林洪著《家山清話》,其中言「先人和靖先生」云云,即先生之子也。或喪偶後未嘗更娶乎?
  李衛公
  衛公李靖,為亡妓謝秋娘撰《望江南》曲,亦云《夢江南》,每首五句。見《樂府雜錄》。
  白樂天作《憶江南》三首,第一「江南好」,第二、第三「江南憶」。自注云:「此曲亦名『謝秋娘』。」蓋本於衛公也。
  范文正
  范文正守鄱陽,喜樂籍一小鬟。未幾召還,作詩寄後政云:
  「慶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開。年年憶著成離恨,為託東風管領回。」
到京後,以胭脂寄其人。題詩云:
  「江南有美人,別後嘗相憶。何以慰相思,贈汝好顏色。」
  事載《西溪叢語》。文子悱謂范公決無此事,當時小人妒冒者為之。余謂便有此事,何傷范公盛德?
  文正公有《御街行》詞云: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珍珠簾捲玉樓空,天澹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范公一時勳德重望,而詞亦情致如此。朱良矩嘗語楊用脩云:「天之風月,地之花柳,與人之歌舞,無此不成『三才』。」
  司馬溫公
  司馬溫公為定武從事,同幕以妓會飲僧房。王荊公往迫之,使妓逾垣而去。公度不可隱,乃具道其實。荊公集句戲之云:
  「年去年來來去忙,暫偷閒臥老僧牀。驚回一覺遊仙夢,又逐流鶯過短牆。」
溫公嘗即席賦《西江月》詞云:
  「寶髻鬆鬆綰就,鉛華淡淡妝成。紅煙紫霧罩輕塵。飛絮游絲無定。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靜。」
楊元素學士見之曰:「此公風情亦不薄。」(元素名繪。)
  趙清獻
  趙清獻公帥蜀,有妓戴杏花,清獻戲語之曰:「髻上杏花真有幸。」妓應聲曰:「枝頭梅子豈無媒!」逼晚,使值宿老兵呼之。幾二鼓,不復至,復令人速之。趙周行室中,忽高聲自呼曰:「趙抃不得無禮!」遂令止之。老兵忽自幕後出曰:「某度相公不過一個時辰,此念息矣。雖承命,實未嘗往也。」
  此老兵乃真道學,清獻公不如也。
  張忠定
  張公詠帥蜀日,選一小女浣滌紉縫。張悅其人,中夜心動,厲聲自呼曰:「張詠小人!不可,不可。」
  趙閱道、張乖崖,皆能制其情者。政以能制,見其不能忘。
  張乖崖於席上贈官妓小英歌曰:
  「天教摶百媚,相映明如花。往近桃花坊北面,門庭掩映如仙家。美人宜稱言不得,龍腦薰衣香入骨。維揚軟縠如雲英,亳郡輕紗似蟬翼。我疑天上婺女星之精,偷入筵中名小英。又疑王母侍兒初失意,謫向人間為歌妓。不然何得膚如紅玉初碾成,眼似秋波雙臉橫。舞態因風欲飛去,歌聲遏雲長且清。有時歌罷下香砌,幾人魂魄遙相驚。人看小英心已足,我見小英心未足。為我高歌送一杯,我今贈你新翻曲。」
  按,公鐵石心人,在蜀娶婢,三年後歸其父,猶然完璧。此詩亦靖節《閒情》、廣平《梅花》之意也。然《歲華紀麗》稱浣花小游江起於公,蓋亦不厭遊戲云。
  歐陽文忠
  歐陽文忠任河南推官,染一妓。時錢文僖公(名惟演。)罷政為西京留守,梅聖俞、謝希深、尹師魯同在幕下,惜歐有才無行,共白於公,屢微諷而不知恤。一日,宴於後圃,客集,而歐與妓俱不至。移時方來,在坐相視以目。公責妓云:「來何遲也!」妓云:「中暑往涼堂睡著,覺而失金釵,猶未見。」公曰:「若得歐陽推官一詞,當為償汝。」歐即度云: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桿倚遍,佇待月華生。燕子飛來棲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晶雙枕,旁有墮釵橫。」
  坐客皆善。遂命妓滿酌賞歐,而令公庫償其失釵。
  公嘗有小詞云:
  「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那忍折,鶯憐枝嫩不勝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閒抱琵琶尋。堂上簸錢堂下走,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
  意贈婢之詞也,而忌者誣公為盜甥。噫!詞之不可輕作也如此。
  蘇子瞻倅杭日,府僚湖中高會,官妓秀蘭以沐浴倦臥,營將督之再三乃來。時府僚有屬意蘭者,恚恨不已,子瞻從旁陰為之解,終不釋然。時榴花盛開,蘭以一枝藉手獻座中,府僚愈怒。蘭但低首垂淚而已。子瞻乃作一曲,名《賀新涼》,命蘭歌以侑觴。府僚大悅,劇飲而罷。事頗類此。蘇詞云: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石榴半吐紅巾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穠豔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雨簌簌。」
  米元章
  米元章有潔癖,或言其矯。宗室華源郡王仲御,家多聲伎,嘗欲驗之。大會賓客,獨設一榻待之。使數卒解衣袒臂,奉其酒饌。姬侍環於他客,杯盤狼藉。久之,亦自遷坐於眾賓之間。
  相傳有潔癖者,米元章、倪元鎮二人。元鎮於女色,少所當意。一日,眷金陵趙歌姬,留宿別業。心疑不潔,俾之浴。既歸榻,以手自頂至踵,且捫且嗅,捫至陰,復俾浴。凡再四。東方既白,不復作巫山之夢。情主人曰:「元章之癖,不勝其情。元鎮之情,不勝其癖。且其不能忘情則一也。故吾謂王昆之回面,避妓也;陳烈之逾牆,逃妓也;楊忠襄之焚衣,誓妓也。又徵仲之弄臭腳,果以求脫妓也。是皆情之至者,誠慮忽不自制,故預違之。故魯男子之情,十倍於柳下惠。伊川之強制,萬不若明道先生。
  何㮚
  何文縝丞相,政和間狀元。初入館閣,飲於宗戚一貴人家。侍兒惠柔者,麗黠人也。慕公風標,密解手帕子為贈,且約牡丹開時再集。何亦甚關抱。既歸,賦《虞美人》一曲,隱其小名,以寓惓惓結戀之意,云:
  「分香帕子揉藍膩,欲去慇懃惠。重來直到牡丹時,只恐花枝相妒故開遲。別來目盡閒桃李,日日欄杆倚。催花無計問東風,夢作一雙蝴蝶繞芳叢。」
  何自書此詞,示蜀人趙詠,道言其本末如此。
  何文縝,靖康中死難名臣,然何嘗作道學格!
  黃涪翁
  涪翁(黃魯直,嘗謫涪州,因稱涪翁。)過瀘南,瀘帥留府。會有官妓盼盼,帥嘗寵之。涪翁贈《浣紗溪》詞曰:
  「腳上靴兒四寸羅,唇邊朱麝一櫻多。見人無語橫秋波。料得有心憐宋玉,只因無奈楚襄何。今生有分向伊麼。」
  盼盼拜謝涪翁。瀘帥令唱詞侑觴,盼盼唱《惜春容》,詞曰:
  「少年看花雙鬢綠,走馬章臺管弦逐。而今老更惜花深,終日看花看不足。坐中美女顏如玉,為我一歌金縷曲。歸時壓倒帽簷歌,頭上春風紅簌簌。」
  涪翁大喜,致醉。
  廖道南
  廖道南為舉人時,卒業南雍,與院妓陳淑女相善,戲為題《裹足》一絕云:
  「白練輕輕裹,金蓮步步移。莫言長在地,也有上天時。」
  又嘗與淑女聯句,詠《穩桌》一絕。廖云:
  「木屑原來斧鑿成,」
陳云:
  「暫來低處立功名。」
廖云:
  「雖然不作擎天柱,」
陳云:
  「也與人間斷不平。」
  湖州郡僚
  湖州吳秀才有女,慧而能詩詞,貌美。家貧,為富氏子所據。或投郡訴其姦淫。王龜齡為太守,逮係司理獄。既伏罪,且受徒刑。郡僚相與詣理院觀之,乃具酒,引使至席,風格傾一坐。遂命脫枷侍飲,諭之曰:「知汝能長短句,宜以一章自詠,當宛轉白待制,為汝解脫。不然,危矣。」女即請題。時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長相思令》,捉筆立成。曰:
  「煙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從何處回?醉眼開,睡眼開,疏影橫斜安在哉?從教塞管催。」
  諸客賞歎,為之盡歡。明日以告王公,言其冤。王淳直不疑人欺,亟使釋放。其後無人肯禮娶。周介卿石之子,買以為妾,名曰淑姬。王三恕時為司戶攝理,正治此獄,小詞藏其處。
  王固淳直,不疑人欺。即明知其欺,亦必藉手釋放矣。何也?此等分上,必非俗人肯信者,姑聽之可也。
  
  以下高僧

  鳩摩羅什
  鳩摩羅什,天竺僧,姚興迎之入關,待以國師。忽一日,自請於秦王曰:「有二小兒登肩慾障,須婦人。」興進宮女,一交而生二子。諸僧欲效之,什聚針盈缽,舉匕不異常食,曰:「若能效我,乃可蓄室。」
  一說興常謂什曰:「大師聰明超悟,天下莫二。若一旦厭世,何可令法種無嗣。」遂以妓女十人,逼令受之。自是別立廨舍,不住僧房。
  宣州僧
  宣州有僧,習靜業於山寺有年矣。忽見一少婦喪夫來山求薦。僧睹之,不覺動念。既去,而日夕思之不忘。數月,左股內隱隱聞嬰兒啼聲,久之,右股亦然。大怖。以為業緣所召,遂還俗,娶其婦為妻。二年連得二子。更十餘年,忽念此身墮落,勸妻同出家於寺,以追謝前過,以二子與人為奴。及入山,眾憎厭惡逐之,遂習禪於白蛇洞中。久之,白蛇俯首以避,虎至,伏洞門不敢仰視。遂乘虎至寺,眾僧競觀。口占一偈云:
  「兩峰相對疊晴霞,澗底泉香泛落花。埋卻袈裟離世網,寄生二子在人家。神通騎出斑斑虎,感應呼來白白蛇。是聖是凡君莫測,相逢休笑亦休誇。」
  眾乃迎歸寺中。壽七十三。妻亦坐化。
  僧知業
  有聖保寺僧知業,性高古,有詩名。偶訪陸魯望(龜蒙。),談玄之次,陸夫人蔣氏性好飲,遽自內傳一杯酒,命與業公。業惶懼欲辭,蔣隔簾語曰:「只如上人詩云:『接壘橋通何處路,倚欄人是阿誰家。』觀此風韻,可得不飲?」業公慚而退。見《葆光錄》。
  僧月洲
  吳僧月洲,善詩,喜聲色。沈石田紿以名妓,招之即來,而實無所有。壁間有《菜花蛺蝶圖》,遂題其上云:
  「桃花生子菜花臺,細雨蛙聲出草萊。一段春光多不見,卻教蛺蝶誤飛來。」
  畫西廂
  丘瓊山過一寺,見四壁俱畫西廂。丘訝曰:「空門安得有此?」僧曰:「老僧從此悟禪。」丘問:「何處得悟?」答曰:「是『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
  丘公風流之士,故此僧現風流身而為說法。

  以下賢女子

  瀨女
  伍胥違父兄之難,潛行至吳,疾於中道,乞食溧陽。適遇女子,擊綿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子胥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子胥曰:「夫人振窮途少飯,亦何嫌哉?」女子知非恒人,遂許之。發其簞筥,飯其壺漿,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子有遠誓之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已餐而去。又謂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勿令其露。」女子歎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不願從適。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義?妾不忍也。」子胥行,反顧,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
  子猶曰:「同一識英雄俊眼,幸則為紅拂妓,雄服連轡。不幸則為擊綿女,寒風瀨水。或言此女可以無死,甚不然也。田光先生有云:『長者為行,不使人疑。』掩夫人之壺漿,勿令其露。此女不死,子胥雖行,終未釋然也。知禮義之不可越虧,而猶然跪進壺漿,勸勉加餐,獨念子胥非恒人故耳。既知其非恒人,亦何惜一死,以安其魂,而定其事乎!此女雖終身不嫁,冥冥之中,固已嫁子胥矣。」
  徐賢妃
  唐太宗,嘗召徐賢妃(妃名惠,湖州人,八歲曾擬《離騷》。),不至,怒之。賢妃進詩曰:
  「朝來臨鏡臺,妝罷且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以嬌語解圍。
  孫氏
  孫氏,許邁妻,吳郡散騎常侍孫宏女也。邁總角好道,立脩舍於懸溜山,往來茅嶺,惟朔望時節,返家定省。父母既終,乃遣妻孫氏還家,為書以謝絕之。孫為書答邁曰:
  「愚下不才,侍執巾櫛,榮華福祿,相與共之。如何君子,駕其大義,輕見斥逐。若以此處遐曠,非婦人所便,昔梁生陟嶺,孟光是攜;蕭史登臺,秦女不捨。衛氏脩義,夫妻同行;老萊逃名,伉儷俱逝。豈非古人嘉遁之舉者,許君乖離矣。」
  情主人曰:「草木之生意,動而為芽。情亦人之生意也,誰能不芽者?文王、孔子之聖也而情。文正、清獻諸公之方正也而情。子卿、澹庵之堅貞也而情。衛公之豪俠也而情。和靖、元章之清且潔也而情。情何嘗誤人哉?人自為情誤耳。紅愁綠慘,生趣固為斬然。即蝶嚷鶯喧,春意亦覺破碎。然必曰草木可不必芽,是欲以隆冬結天地之局。吾未見其可也!」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