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回
  鎮惡百舸執劉毅

  時蒯恩以兵五千先發而去,鎮惡領百舸,命諸軍上船,傳令抄小河日夜兼行,至江陵,止隔五十餘里屯住,蒯恩軍亦至。
  鎮惡自思一計,謂蒯恩曰:「君以三軍盡換兗州刺史劉藩旗號,詐言劉兗州還,去誘城門,彼若問劉兗州何在,汝即應道:」在後軍『,吾後接應。同搶入城。「蒯恩依計去訖。
  鎮惡亦舍船,以兵步行,每舸留三五人在岸上招旗擂鼓,餘者皆跟鎮惡入城。鎮惡臨行謂守船人曰:「汝等見我將至城下,便令請諸軍揚聲大喊曰:」大軍速行!『然後可分一軍去燒江津戰船,使其不能走脫,鼓噪徐進。「鎮惡計策安排已定,遂領步軍即行。
  卻說蒯恩打劉兗州旗號,來至江陵,百姓皆信是劉藩,安然不疑,將到城下,逢劉毅要將朱顯之守門,遠遠望見隊伍兼進,乃披掛馳前喝問曰:「是何處官軍擅至?為何不通飛報?」
  恩軍答曰:「乃兗州劉藩領職回來,要見劉公。」顯之曰:「兗州何在?如何不見?」恩軍又答曰:「在後軍。」顯之又馳往後軍,不見劉藩。又望見江津自己船艦被燒,火燄沖天而起,又聽見江中無數戰船,鼓噪甚盛而來,大喊「大軍速進」。顯之知其不是劉藩,便躍馬人城,報知劉毅。毅乃大驚,急傳令緊閉四城門。蒯恩軍已入小城了。時王鎮惡步軍亦到,遂殺進,便因風放火,去燒大城南門及東門城樓。劉毅以兵拒守城門,鎮惡計使人以詔及赦書並劉裕手書凡三函,使人入城示毅,招毅早脫兵權,即赦其罪;如違,擒誅不耍使人持詔、赦書與劉毅,毅皆不受,投火燒之。時城內亦未料劉裕自來,俱各固守。鎮惡領短兵出戰,令軍人高叫曰:「大尉劉裕奉朝廷旨,親提大軍三十萬,戰船五千隻,在後而來,汝等諸將,如何抗拒朝廷,自取滅門?」於是毅軍將士人情懈怠,各自逃潰。劉毅知必不守,乃單馬率左右走出大城東門而去。鎮惡見毅兵潰去,身先登城,將士一擁而上,得入大城。鎮惡身被五箭,猶前手執矛馳戰開門。毅自思孤不敵眾,恐被裕殺,乃棄眾走。
  鎮惡方始鳴金收軍,收毅黨,鎮惡盡皆誅之。
  是時,毅見城中兵散,乃率左右突走,夜投佛寺安歇。僧拒之,勢窮懼獲,自縊而死。寺僧將其屍首送與鎮惡。
  冬十一月朔,王鎮惡平江陵;二十日,劉裕大軍始至。鎮惡引眾將士來迎劉裕入城,將劉毅首級呈上,請將入江陵,曉諭諸軍,安撫百姓,令人收毅屍首葬之。劉裕親往其墓弔祭,再拜而哭,哀慟過禮。顧謂諸將曰:「吾想昔日與劉毅共起義兵,誅桓玄,復晉室,同討燕超,共破盧循,其功亦高!誰料今日謀反,自取咎耶!是故使吾慟心而流涕也!」言訖,諸將亦潸然出涕,悲傷不已。令人賜金帛糧餉,以安劉毅之妻,使其回京口去訖。
  史說劉毅剛猛沉斷,而兼勇狠,與劉裕不相推服。每覽史簡至藺相如屈降於廉頗,輒絕歎以為不可能也!嘗云恨不遇劉、項,與之爭中原。裕初征盧循凱歸,晉帝大宴群臣於西池,有詔文武賦詩。毅上云:「六國多雄士,正始出風流。」毅自知武功不竟,故示文雅有餘也。後於東府與眾聚樗蒱,大擲一判,應至數百萬,餘人並黑,犢以還,惟劉毅及劉裕在後,毅次擲得雉,大喜,搴衣坐牀畔,謂同座曰:「非不能焉,不事此耳!」劉裕惡之,因擲五木,久之,曰:「老兄試為卿答。」而四子俱黑,其一子將躍未定,裕厲聲喝之,即成盧焉,毅一見,意殊不快,面如鐵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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