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回 後秦王還斬苟曜
辛卯十六年五月,秦王登及後秦王萇相持,苟曜密使人見秦王登,許為內應。登以兵自曲牢赴之,軍於馬頭源。後秦王萇率眾逆戰,登擊破之,斬其右將軍吳忠。萇收欲復戰,姚碩德曰:「陛下慎於輕戰,是以大敗。每欲以計取之,今戰失利而更前,何也?」萇曰:「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此必苟曜與之有謀而來也,緩之則其謀得成,故及其未合,擊之必勝。」遂進兵復戰,登大敗,退兵屯於郿城。
秦王登退屯,後秦王萇如陰密以拒之,謂太子興曰:「苟耀聞吾北行,必來見汝,稱彼詐降苻登之事,欲來惑汝,汝執誅之。」萇既行,曜果至長安,興誅之。
萇進兵,敗登於安定城東。登退據路承堡。萇置酒高會,諸將皆曰:「若值魏武王,不令此賊至今,陛下將牢太過耳!」
萇笑曰:「吾不如亡兄有四:身長八尺五寸,臂長過膝,人望而畏之,一也;將十萬之眾,望麾而進,前無橫陣,二也;溫古知今,講論道藝,收羅英儒,三也;董率大眾,人盡死力,四也。所以得建立功業,驅策諸賢者,正望算略中一片耳!」
壬辰十七年三月,燕王垂以兵五萬擊翟钊,翟钊大驚,又以兵一萬來拒。垂又遣使求救於西燕。西燕王永問於群臣,尚書郎鮑遵曰:「今垂、钊相持,不可與解。使兩寇相弊,吾乘其後,此卞莊子之策也。」侍郎張騰曰:「垂強钊弱,何弊之乘?不如速救之,以成鼎足之勢。今我引兵趨中山,晝多設疑兵,夜多設火炬,垂懼必而自救。我衝其前,钊躡其後,此大妙之計,不可失也。」永曰:「遵言是也。」遂不從騰議。
時垂軍至黎陽,臨河欲濟,钊乃列兵南岸以拒之。垂遣別將將兵,虛屯為疑,乃自徙營就西津。去黎陽西四十里,計為牛皮船百餘只,偽列兵仗;溯流而上。钊引兵趨之,垂潛遣王鎮等自黎陽津,夜以牛皮船濟,營於河南北,立營成列。钊還攻垂,垂命堅壁勿戰。钊兵往來大喝,攻營不拔,將引兵退去。
鎮等率兵出戰,慕容農自西津濟以兵夾攻,大破之,盡獲其眾及所統七郡三萬餘戶。钊命長子降西燕,歲餘謀反,後被慕容永所殺。垂以章武王宙鎮滑台,崔蔭為司馬。蔭明敏強正,善規諫,宙甚憚之,簡刑法,輕賦役,流民歸之,戶口滋息。
卻說晉殷仲堪雖有時譽,資望猶淺,到官好行小惠,綱目不舉。南郡公桓玄負其才,以雄豪自處,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洗馬。玄嘗詣瑯玡王道子,值其酣醉,張目謂眾客曰:「桓溫晚途欲作賊,云何?」桓玄伏地汗流不能起,由是不自安,而切齒於道子。後出補義興太守,鬱鬱不得志。歎曰:「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遂棄官歸國,上疏自訟,不報。桓氏累世臨荊州,玄復豪橫,士民畏之。嘗與仲堪廳事前戲馬,以矟擬仲堪。參軍劉邁曰:「馬矟有餘,而精理不足。」
玄不悅,既出,仲堪謂邁曰:「卿狂人也。玄必使人殺卿,卿宜避之,我豈能相救耶?」仲堪即使邁避去,玄果使人迫之不及矣。征虜參軍胡藩過江陵,見仲堪曰:「玄志奢侈狂妄,君侯待太過,非計也。」藩內弟羅企生為仲堪功曹,藩謂曰:「殷侯倒戈授人,必及於禍,君不早去,悔無及矣!」羅企生遂同藩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