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回 阮咸叔姪效放達
阮咸,字仲容,妙解音律,善彈琵琶。處世不交人事,惟共親知雅歌酣飲而已。時咸與叔阮籍居道南,宗室居道北。時北阮富而南阮貧。七月七日,俗例曝衣。北阮盛曝衣服,錦繡炫目;咸以竿掛大布犢鼻於庭。人或問之,咸答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人皆悅之,後出補始平太守,放達無稽。
阮修,字宣子,善清言,性簡任,不修人事。絕不喜見俗人,遇便捨去。常步行,以百錢掛杖頭,至酒店便獨酌酣暢,雖遇富貴之人,亦不肯顧。修家無擔石之儲,晏如也。與兄弟同居,自得林泉之趣。修居貧四十餘年,而未有室,王敦等名士斂錢為婚,時慕之者,求人錢而不得。後王禍將及矣,次日入朝奏帝,求出為廣州刺史,成帝從之,遂刺史廣州矣。
卻說南頓王司馬宗自以失職怨望,又素與蘇峻善,庾亮欲誅之,無罪不敢行。而宗亦欲廢執政亮等,中丞鐘雅劾宗謀叛,亮乘之使人收宗殺之,降其兄太宰、西陽王羕為弋陽縣王。王為宗室近屬,乃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愈失遠近之心。
宗之死也,成帝不知。久之,帝問庾亮曰:「常日白頭公何在?」庾亮對曰:「因謀反伏誅!」帝泣曰:「舅言人作賊便殺之,人言舅作賊當如何?」亮懼,變色而退朝。
卻說後趙王勒用程遐之謀,營鄴宮,使養子石虎鎮之,守鄴城。虎自以為功多,無去鄴之意。及修三台,遷其家室而居之,虎由是怨望。
十一月,後趙王勒使石聰率二萬騎攻壽春,祖約堅守不出。
使人屢表求救,朝廷不為出兵。聰遂進寇阜陵,建康士民大震。
蘇峻聞知,遣其將韓晃引三萬騎前來拒戰。石聰聞救兵至,乃走之。朝廷欲作涂塘以遏胡寇,祖約聞知曰:「朝廷為此,是棄我也!」益疑憤恚。
二年五月,朔日食。
卻說張駿聞趙兵為峻所敗,乃去趙官爵,復稱晉大將軍、涼州牧,遣辛岩領二萬攻趙秦州。趙王曜令劉胤將兵五萬出擊辛岩,二軍交鋒,不上數合,辛岩大敗而走。胤乘勝追奔,濟河,攻拔令居,進據振武,因此河西大駭,金城抱空降之。峻遂失河南之地。朝廷已知,庾亮大集文武於朝堂而議之。當時尚書左丞孔坦、司空陶回言於司徒王導曰:「及請峻未至,宜斷阜陵,守江西當涂諸處,彼眾我寡,一戰決矣。今不先往,而峻先至,則人心危駭,難與戰矣!」導然之,亮不從。
至是,峻遣其將韓晃攻陷姑孰,取其鹽米以給諸軍。亮始悔,使左將軍司馬流將兵三萬人,據蕪湖以拒之。
時宣城刺史桓彝,欲起兵赴朝廷,長史祖惠曰:「郡兵實弱,山民易擾,且宜按甲以待之也。」桓彝厲色曰:「見無禮於其君者,若鷹鸇之逐鳥,今社稷危逼,義無晏安,何敢坐視也?」乃慷慨流涕,遂將兵屯蕪湖。
峻即使韓晃將兵前往至蕪湖,與彝交戰,彝兵寡弱,不三合大敗而還,退回宣城。晃乘之,因攻宣城,桓彝不能敵,又退保廣德。
時徐州刺史郗鑒,欲率所鎮之兵赴國難。朝廷知之,恐北寇來侵,下詔不許。於是,郗鑒得旨,遂按兵不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