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回
  劉曜趙梁寇長安

  六月,漢主聰使大司馬劉曜、趙梁以兵十萬來寇長安,劉曜奉命督軍,使將軍趙粱寇新豐城。
  卻說晉愍帝設朝,近臣奏知,帝遣衛將軍索綝領兵五萬出迎。索綝得詔,點軍即行。卻說趙梁出戰常勝,累建大功。聞索綝領兵來迎,有輕綝之色。當長史魯徽諫曰:「晉之群臣自知強弱不敵,將致死於我。索綝若來,將軍勿輕之。其足智多謀,武藝亦不在將軍之下。宜堅壁勿戰,觀彼動靜,然後出奇兵勝之。故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耳。「梁大怒,曰:」以司馬模之強,吾取之如拾芥。索綝小豎,豈能污吾馬蹄寶刀耶?「
  次日,率輕騎數十討之,曰:「要當獲綝而後食。」索綝見趙粱在陣前搦戰,綝令精兵在前,以箭射住陣腳,急與偏將王文至曰:「你可同王武二人速退,各引守寨之兵伏於三十里西北屏山谷內,待吾敗回,彼必趕來。候彼軍入谷,你二人殺出截住,吾復殺回,兩下夾攻,可擒趙梁。」文、武二人得計退去,領兵埋伏訖。索綝親自披掛持戟,出陣前大罵:「胡賊焉敢犯境。」粱大怒,執槍殺過陣來。與交鋒,將次十合,綝佯敗便走。粱不知是計,引兵趕來。未上五里之程,忽聽得一聲炮響,伏兵四起。前有索綝攔路,後有王文、王武殺來,殺得漢兵十去其七,大敗奔潰。
  趙梁死戰得脫而歸,悔曰:「吾不用徽言至此,何面目見漢王?」先命斬徽,徽大怒曰:「將軍愚愎以取敗,乃復忌人害勝,猶有天地,其得死於枕席乎!」言訖自殺。後梁攻北地;中弩而死。
  冬,漢王聰以子劉粲為相國,粲少有雋才,自為丞相,驕奢專恣,遠賢親佞,嚴刻愎諫,國人始惡之。
  三年正月,周勰以其父遺言,因吳人之怨謀作亂。使吳興功曹徐馥矯稱勰叔父周札之命,收合徒眾,以討王導、刁協,豪傑翕然附之。是月,馥殺吳興太守袁琇,欲奉札為王。周札聞知大驚,以告吳興太守孔侃。勰知札意不同,不敢發。馥黨懼事不成,乃攻馥殺之。札子周續亦聚兵應馥,聞馥死,亦退不發。左丞相睿聞續為亂,集諸將議發兵討之。王導曰:「今若少發兵則不足以平寇,多發兵則根本空虛。續族弟黃門侍郎周延,忠果有智,請獨使延往,足以誅續,何必紛紛起兵勞民乎?」密從之,即使延去,同孔侃誅逆。延得命兼行,至吳興郡,將入府,遇周續於門,延逼續與俱詣府與侃相見。禮畢,分列而坐,延指續謂侃曰:「府中何以置賊在座耶?」續即出衣中刀逼延,延叱令將續格殺之。因令收周勰至,謂曰:「汝等如何謀叛,累我宗族?吾奉左丞相命,來同孔府君誅汝。」
  勰曰:「非干我事,乃兄周邵命勰用徐馥之謀。徐馥雖已死,邵還在宅。」於是延引百餘人,令收邵誅之。延不歸家省母,遂長驅而去,報知左丞相。睿大悅,以札為吳興太守,以延為太子右衛率。睿以周氏吳之豪望,故不窮究,待勰如舊矣。
  卻說愍帝聚集文武商議中興之策,群臣奏曰:「臣等聞單于平陽拓跋猗廬有雄兵百萬,猛將千員,與先帝有恩,今不如封其為王,以藩屏求應,可保國家無危,不懼胡兵也。」帝曰:「卿等所議正合朕心。」於是使使詔來平陽,封猗廬為代王。
   卻說猗廬與諸部大人商議邊庭之事,聞中國愍帝有詔至封王,即命左右排香案跪聽。宣讀畢,方知封他為代王,謝恩訖,受其印綬。排宴款待使人,以金寶回貢晉主,時賜使人回朝去訖。猗廬既為代王,乃置官屬,分君臣之禮。『時國俗寬簡,人皆不畏。至是代王明刑峻法,以示群下,諸部人多以違命得罪。代主升殿,復集文武謂曰:「今吾以法示,如何故違?再有違命者,皆舉部戮之,決不恕免。」群臣曰:「自後再不敢乾。」於是中外肅然,無有再犯。
  二月,晉愍帝發二使以左丞相睿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南陽王保為相國,以劉琨為司空。
  卻說代王聞並州從事莫舍賢,乃遣人至並州見劉琨,求莫舍為長史,劉琨從之。莫捨不欲去,琨謂曰:「以並州單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於胡羯之間者,誠乃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貨,以長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大恥也。卿欲為忠臣,奈何惜共事之小誠而亡殉國之大節?平生事代王,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賴也。」於是舍遂來見猗廬。猗廬甚重之,常與參大計。代王用法嚴苛,一人犯法者舉部就誅,老幼相攜而行,人問何之?答曰:「往就死。」無一敢逃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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