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種
  念佛功 念佛三昧

  念佛功

  世人不必疑性根愚鈍,亦不必優罪業深重,只要至誠念阿彌陀佛,自然生智消罪。
  妄念是病,念佛是藥。久病非一二劑藥可癒,積妄非暫時念佛能除,其理一也。莫管他妄念紛飛,只貴於念佛真切。字字分明,句句接續,方有趨向。所謂用力久而一旦豁然矣。
  向有純陽祖師,親降乩筆。予曾將念佛法門,求問可有功。仙隨答以律詩,極言念佛有大功。己備載於雨花香書內,當與此事互看,理更明悉。
  揚州西來庵有個懶和尚,一切世事都不知曉,連自己的姓名也不知,自己的年紀也不曉,歲月時節俱不記得。每日只是默默靜坐時常念佛,並不誦經禮懺,亦不迎賓送客。諸事懶惰,遠近人所以只叫他做懶和尚。他極粗的茶飯,極粗的衣服,俱不揀擇,只有一件性喜飲酒,每飲三四杯便醉。平日並無親友往來,只與畫師陳益庵交厚。隔一兩日到他小樓上,同他酌幾杯小菜蔬酒。飲酒時也不說甚的話,只自己遠遠看些雲煙山水,樹木花草。
  那時西門外有個念佛堂,每月初一日有個念佛會。約有三四十人聚來念佛,隨人出分,不過各攜銀三四分,交與廚上道人,以供茶飯腐萊。到了念佛朔日,只見許多老人,也有彎腰拄杖的,也有康健充實的,也有拖鼻涕流眼淚的,也有手持念珠的,也有童僕攙扶的,前前後後到了庵內,拜過佛菩薩,用過齋,即各各散坐念佛。也有高聲念的,也有低聲念的,也有不出聲音默念的,念到幾百聲之後,都起身繞堂轉走。念完一千遍,拜佛而止。這懶和尚到了念佛朔日,也來同眾人念佛。先向眾老奉揖,後便說道:「諸位老爺聽著,大凡念佛,須要念時回光。自看這念佛的是誰,發大慧力反照主人。如此用心,勿忘勿助,久久自然省悟。切不可口中念佛,心內仍思想雜事。雖念上幾萬聲,也是無益的。」他說完了,就再不多話,也隨眾念佛。他卻坐在傍邊,看眾人念完,把眾老內指著幾個道:「這幾人才是真念佛的人,其餘都是口念佛的人。大約十個之中,只有二三個是真念佛。」眾人聽完,俱各自知,說得確實,個個敬服。因再三求問他,如何知得這幾個念得好呢。懶和尚推辭幾回,才說道:「你們不知道,這幾個真念佛的人頭上發出靈光雪亮,我才知道。其餘沒得靈光,我就不敢奉承了。」因此各改誠心念佛者甚多。
  有一日懶和尚念完了佛,在西門二鋪街上行走,看見三個人同行,內有一姓李的人,懶和尚將這人看了又細看,即向前拉住他的手,說道:「你這人心中想的朱家那件事,定有殺身大禍,切不可為。」說完了這一句,並不多話,即飛奔回庵。李人吃了一大驚,同行的兩個人,問他道:「方才這瘋和尚,如何獨向你說甚麼狐話,定要說明根由。」李人說道:「這事也甚奇怪。不瞞二位說,我向日朱某曾借了我二十兩銀子為本錢做生意,不想虧折了沒銀子還我,因此屢取支吾。我情急發話,那知朱某沒良心,除無銀還我,他倚著自已有氣力,反罵我之後把我打了一頓。我恨他不過,因暗中想來磨了一把尖刀藏在身邊,要在他每晚走的路上,我俟候著,竟將他殺死了,我就急忙逃走遠方去,才出我這一口怨氣。這都是我自己心裡想的事,並不曾向一個人說著。不知這和尚如何知我肚裡的心事,可知他竟有幾分得道了。我如今不敢不依他,竟將此事不為了。這朱某的銀子,聽恁他還與不還都罷了。他就不還我,若是我前世少欠他的,只當償他的宿債。若是不少欠他的,他少不得變牛變馬償還我。」同行的都驚異,才知懶和尚有些道行。後來人眾傳說開去,許多人都來問事,懶和尚俱回不知道。因他自己不知多少年紀,過了許多年歲,俱不衰老。聽見人猜說,大約有百餘歲。一日來辭陳畫師,無病而逝。總因他自有功夫,外人怎的知曉。

  念佛三昧

  念佛原非難事,其難在於一心不亂而反照主翁。此即我夫子操存攝心,下學上達之工也。惟是世人口中雖然念佛,心內仍想雜事。此乃讀佛,非念佛也。夫禪家參叩,非不單傳直指,而拈花微笑,正大徹大悟之機緣。否則文人或墮狐禪,下士茫無畔崖。道果未成,業因先就。何如念佛法門,真有實落下手處。且得往生捷徑,況禪宗淨土殊途同歸,原非划然有二。永明大師云:「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又古尊宿云:「合五家之宗派,盡天下之禪和,無有不販依淨土者。」旨哉言乎。要知寂寂治散亂,散亂去則生昏沉。惺惺治昏沉,昏沉去則生散亂。止觀雙持,昏散皆退。今只須精明念佛,念無二念曰精.念而返照曰明。精即止,明即觀。一念佛,而止觀備矣。返照念佛人是誰,與參禪意同。只要學人念不離佛,佛不離念,念極心空,感應道交,現前見佛,理必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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