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糜公有言,佛為朝廷養濟院,有功於國,則亦取其真,實際非必捐妻肉之累,飯藜茹藿,膜拜燃香,吟梵唱偈作淨土津梁。乃俗子揚其波,儒流亦且導其瀾,祈悟門於貝葉瑯函,不復問拯世濟民實事,翻閱參求間,一腔熱心已消矣。暨出,寡建豎,投老林壑,又拾傳燈餘燼,與二三黃面髡相詰難,依皈拱衛,胥老稚投禮空王。
噫!真在是乎?不知大根器人,何嘗不從仙釋中轂轉?何嘗不向仙釋中歸根?其間一段真功行,良善可庇,疲癃可起,奸逆可鋤,魑魅可掃,慈悲肝膽俠烈心腸具備,不盡慘然眉低斷努目態也。
則煦煦談矜恤者偽,而柔剛互運者真;拘拘明心性者偽,而晦蒙不蝕者真;汲汲事梵修者偽,而踐履沉買者真。即如薛仙,身膺天,已入聖而脫凡,猶必再試之時艱,以補昔日罅漏,可識真之旨矣。然不指迷真之幻影,世且認賊作子,來金吾、黨氏俱可身上金台;不指尋真之竟究,世且喪志望洋,秋俠士、耿郎胡得立地成佛?揉叛盜於忠良,祛下回分解。
奸慝於禁近,《後史》皆所以補《逸史》未備,所為繼之而起也。若夫清溪道人試提醒於前茅,已作南車之指;猛鉗錘於後勁,允為暗室之燈。衷以屢注而逾熱,識以久歷而逾沉,奇以彌觸而彌吐。禹鼎不足銘其怪,溟海不足方其灝;時花不足鬥其豔,朝霞不足侔其鮮。人各具眼,應盡悸目撟舌相驚賞,毋饒不佞筆舌也。
時崇偵己巳蘭盆日翠娛閣主人題。
源流真土真鉛真汞,元神元氣元精。三元合一藥方成,個是全真上品。動靜虛靈不昧,混全實道圓明。形神俱妙樂無生,直謂虛皇絕境。
這一首詞名〔西江月〕,乃一隱士與潘煉師講道,作此贈之。大率修煉之術,離不的這個圈子。又聞《廣成子真語》云:「有陰德者,逕補仙宮。」故知修真成道者,不獨在乎導引、胎息、烹鼎、吐納之功,全重那一點靈台的良善,積德累仁,以成至道。就如那《禪真逸史》所記,一釋三真,都歸正果。
林澹然在渤海王高歡麾下為將時,長刀大戟,殺人如麻,似與如來戒殺之訓相悖。及後猛省回頭,披緇削髮,雖逃梁復魏,不免許多魔障,而內心不損,外行不回,終證菩提上果。
門下如杜伏威、薛舉、張善相三賢,除奸剔蠹,濟世利民,年逾耳順,棄位苦修,俱相繼霞舉,此亦一念真心,發為功行,極圓極滿,乃能如是也。後來唐高祖武德年間,敕贈林澹然為通玄護法仁明靈聖大禪師,贈杜伏威為正一靜教誠德普化真人,贈薛舉為正一五顯仁德普利真人,贈張善相為正一咸寧淳德普濟真人。則修於寂者彰於顯,自是本根上一脈精光,不可磨滅。
「前史」已悉大意,而今復輯《後史》一書,與「前史」源流相接,不過是「禪真」二字。謹按唐太宗貞觀二十三年,饑饉流離,盜賊蠭起,太宗皇帝聽了李太史之言,令葉法師發檄祈請,極其誠懇,遂有真人降生陽世,征番滅寇,拯溺扶危,逐鬼蕩魔,利民濟物,只在三十年之間,做成了許多因果。只為著這個真人下界,提挈了幾個道友同上天堂,又引出無數希奇古怪的事來。正是:欲修紫府清虛教,還本儒宗禮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