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雪浮亭豪傑助陣
話說金白禮等統領多人個個爭先。歲殺星李元甫一腳將小門踢開,正遇夫人小姐在內飲酒說話,忽見一漢子把門踢開,口裡便罵:「此乃女眷之所,誰人膽敢進來探看?」李元甫喝道:「你這個賤人,如此大膽!」一巴掌將僕婦打在地下,此時三十多人俱往裡面,把夫人小姐嚇得魂不附體,無處可躲。李元甫把小姐一把抓住,往外就走。
且說鮑剛聽了小二之言,躲在浮山亭後,等了多時不見動靜,好不心焦,便睡著了。耳內聽有喧嘩之聲,方才驚醒,便爬起來,提著閂子急急走出。只見那些人,鮑剛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便大喝一聲道:「你這班狗頭,誰敢在太歲爺面前動手!」那打手正在高興之際,忽跑出一人來,吃了一驚。
眾人道:「你這漢子,敢來管我們閒事!」鮑剛舉起棍子便打,那些打手先還可支持,後來無一個上前。卞元見勢頭不好,把小姐往轎內一推,轎夫抬起飛跑去了。鳳小姐如死的一般,不知人事。
且說眾人抵擋不住,只得退下去,逃到米斌儀面前叫道:「大爺快走,後面黑臉漢趕來了。」鮑剛追趕,耳邊聽了人說,小姐被卞元搶上轎去了,及到面前聽見米公子說:「鳳老兒怎請得這個狠人在此。」石敢當說:「大爺快走。」那米公子與眾人往後面跑去了。郝鸞亦追趕到來,見一個黑漢子,郝鸞對鳳公道:「老伯同孫世兄快走!」郝鸞亦同走。鮑剛叫道:「朋友,我和你打到這狗男女家內去。」郝鸞問道:「你可知小姐在那裡?」鮑剛說:「小姐被米家人搶去了。」郝鸞見鮑剛出言吐語,便知他是個義氣之人:「我與你將小姐追回來才好。」鮑剛道:「既如此,你我速行。」郝鸞依言,一同出了園門,向前追趕。
鳳公著家人將夫人抬回府,又命幾個家人,跟隨鳳公一同回府料理。
且說郝鮑二人,一直趕到前面,望見一乘小轎,二人急忙追那轎子,米賊家人卞元、金白禮等十多人跟隨轎後,看見二人趕來,抵擋不住,又不敢將轎子丟下,況在荒野之中,無處躲避。只見前面有所廟宇,眾人將轎子抬進去,閉上山門。郝鮑二人趕來,不見轎子與眾人,鮑剛說道:「想必這賊躲在廟裡。」廟門關閉,使起腿來,往山門一踢,那廟年深日久,被鮑剛一腳踢下。眾人聽門響,見事不好,只得把轎子丟了,把後面矮土牆推倒,都回家去了。郝鮑二人進了廟門,一直入內,見眾人走了,鮑剛拿棍欲趕。郝鸞見轎子在此,將轎簾掀起,看見小姐在內,大叫:「好漢不必趕他,小姐在此。」鮑剛聽到方才轉身,口中罵道;「這班打不死的狗頭,今日饒你性命,改日算賬。」拱拱手問道:「你與鳳家是親否?」郝生道:「並無親,不過是世情之交,見此不平之事,所以助力。」問道:「朋友你是何人?」鮑剛道:「我遊玩之人,見米家行兇搶鳳小姐,所以報個不平。」郝生想到:此人倒有幾分義氣,莫非司馬傲指點於我的就是此人?此人如此英勇,正要通姓名,鳳孫二家人到,說:「不是你二位爺有武,焉能得小姐回家。」將小姐送回府,鳳公與夫人見了感恩不盡。夫人叫丫頭送小姐上樓去,此刻心定,訴說一番。又思想今日他在孫家回,明日請他,不言鳳公酬二人。
再說孫佩住到家中,神魂不定,汗水長流,不知岳家消息,正在焦躁,忽見隨去家人稟道:「小人奉相公之命,請了二位爺來,現在門外。」孫佩聞言,即出大門相迎二位,到大廳見禮。坐下茶罷,孫佩道:嚴適間不是二位虎威,幾乎性命不保。」就問此位高姓大名,貴處何方。鮑剛答道:「順天府人,姓鮑名剛字子英,世人見弟粗莽,綽號披毛太歲。前因本籍有一件不公的事,欺害人民,弟一時性起,打死王家父子五人,今逃在這裡。不料今日遇了米家行兇,打報不平,幸遇此位相幫,方才救順鳳家小姐,蒙兄相召,造府不當。」說完指郝鸞道;「此位是個義氣英雄,不知高姓大名?」郝鸞想;這鮑剛是個直漢,不隱匿己事。回道:「在下家住洛陽,姓郝名鸞字跨鳳。」鮑剛問道:「兄莫非就是小孟嘗?」郝生道:「不過世人亂稱。」鮑剛道:「小弟聞兄虎名,如雷貫耳,今日得會,真天幸也。」孫佩暗想:米家不能忍氣,不若與他二人拜了生死弟兄,弄他二人在家,若米家再來,有他二人卻也不怕。待完姻之後,帶領岳父岳母同到洛陽居住,借郝兄之力,況這鮑剛他本犯法,逃在此地,亦可同他一齊避患。又想:大丈夫志在四方,功名得意,那時回籍,米家也無奈何於我。開言道:「小弟是個腐儒,欲求二位兄長,誼結金蘭,不知二位兄台肯否?」郝生未及開言,鮑剛跳起身來,說:「小弟亦有此意,就拜過兄弟,朋友亦五倫之內。」郝鸞道:「小弟是個村夫,怎敢高攀。」孫佩見他二人依允,叫家人捧上飯來,共吃完了,吩咐家人備辦三牲香燭紙帛,設聖帝位,各敘了年庚月日,郝生二十五歲,鮑剛二十歲,孫佩十九歲,各依長幼,言同生死,不一時擺上酒席,三人暢敘。不言。
再說米斌儀,領一班羽黨,回到府中,米斌儀罵道:「你們這班無用奴才,那個人都打不他過,要你們做甚!」忽見金白禮、卞元跑回府中,呼呼氣喘,說:「好不湊巧,小人們搶到得鳳小姐,小轎抬到半路,誰料賊追來,奪回去了,小人們好不著急,無人幫助。」米公子聽了此言,越發動氣,包成仁等卻不敢多言。那眾打手虧已吃了,有受傷的,有未受傷的,各無半句多言,那石敢當叫大爺休得如此,門下細想,叫個一不做,二不休,依門下主意再齊些打手與家了,到孫佩家去,把孫佩搶到府中,鎖住拷打他一頓,可出大爺口氣了,不知可否?米公子說:「先日打輸了,如今復仇,恐不能勝。」石敢當道:「先在爭春園,有二位野漢相幫,所以不利。如今難道還有他二人相幫不成麼?」米斌儀說:「老石說得極是,須要個孫家人引路方好。」石敢當道:「門下認得孫家,我便引路。」
米公子道:「今日已晚,你們且息宿,明日前去。」次日天還未明,米公子傳齊家人打手,到孫家去。那些打手吃酒吃飯,好不高興。獨有包成仁奸猾,全不做聲,看見石敢當面浪滯色,與昨日大不相同,自思自想:恐吉少凶多,況在城內,就奪搶鳳小姐,米大爺天理難容。今日又混合打孫佩,這些皆違條犯法,不得干休。不免假裝頭疼,可以避禍,睡在牀上,只叫頭疼,不能起來。米公子聞得心中大悶,昨日費了精神,今日頭疼,留他在家睡罷。不一時,打手收拾停當,共有五十多人,石敢當在前引路,奔孫家來了。此二回去打,弄得孫家人離財散,叫做禍從天上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古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讓人非我弱,守己任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