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待字女感夢識郎君 假鋪卒空文揭開府

  卻說燕王的軍師姚道衍,將馬靈死屍號令在南都,說:「青州一班妖賊,總是此類。」傳播到濟南行閥下,時建文十五年夏四月也。耆舊諸臣莫不痛心切齒,與兩軍師會集大廷計議,意欲奏請帝師南伐。忽報開府沂州景全都有密疏上聞,輔臣趙天泰拆視,是陳進取淮安之策,大略言:「城中有內應六人,一副都御史練子寧之子名霜飛,次歷城侯盛庸之子盛異,都揮使崇剛之季子崇南極,中書舍人何申之子何猴兒,都司斷事方法之子方小蠻,又袁州太守楊任之內弟莊擒虎,皆殉難忠臣之後,共懷矢死報仇之心,正在有間可乘之會。」隨與兩軍師及諸臣看畢,共赴帝師闕下。
  月君已見景星副奏,正欲召集百官,即便臨朝。呂律前奏道:「前者嚴震報聘,佯許歸藩,是欲緩我王師,窺伺間隙,彼返得行其狡計。兩日傳聞南都號令馬靈屍首,其言甚為可惡。若行在聞知,必生猶豫。即無景星奏請,猶當恭行天討。以臣愚見,莫若一面先取淮安,直抵維揚;一面竟取河南諸郡,以絕彼互援之勢。則中原定而帝可復辟矣。」月君諭道:「卿言良是。閫外專征,唯卿主之。近日史黃門欲南回,孤家當諭令奏明聖主,毋惑於流言可也。」史彬隨出班奏說:「這個在臣,不須睿慮。」軍師又奏;景星雖有獨當一面之才,然淮安向有宿將,屯兵二十萬,非同小可。必得高咸寧前往,方克勝任。至於嵩洛、中州以及荊襄、湖北地方,臣雖不才,敢為己責。」
  高咸寧即奏道:「淮北、河南,相為依輔。今兩路齊攻,唇亡齒寒,必克之道。臣願協助景星,以奏膚功。」輔臣趙天泰奏道:「以臣愚見,克取淮揚之後,乘勢便下金陵。先復帝都,則鑾輿之返尤為易事。」咸寧應道:「長江天塹,彼戰艦雲集,而我無舟可濟,則如之何廣軍師道:「某取荊襄,原為伐楚山之木以造戰艦,順流而下以定南都耳。」月君諭道:「欲定江南,必先取湖北,此自然之勢,兩卿其分任之。但兵在秘密,尤在神速。不速則生變,不密則害成。務宜留意。」二軍師頓首受命。月君又諭:「馬靈已死,無人探聽軍情,其敕授綽燕兒為兩路軍機策應使,有功再行升賞。」然後退朝。
  這邊興師南征暫按下。且將景開府所奏內應六人,怎樣相聚的機括,敘明白了,然後說到兩處用兵,方能了了於目。當日燕王兵下揚州,有巡方御史王彬、都指揮使崇剛同心倡義,募兵固守,被守將王禮、王宗等謀殺,獻首燕王。後來崇剛長子崇北極,因這指揮是世襲前程,捨不得這條金帶,到兵部報名投降;燕王准他襲了父職,仍守揚州。其弟崇南極深恨長兄貪官背主,有法父親忠節,遂逃至淮陰。偶遇著盛異,氣誼相投,同在鈔關左右開個賭場,要結識幾個義士,為他父親報這一段仇恨。那裡練霜飛改名東方絲,也在賭場裡頑過幾日,曉得他二人心事,就大家盟誓起來,學了桃園結義的故事,稱為生死弟兄。
  一日練霜飛謂二人道:「在此久住,無濟於事。我且到淮安城裡看個機會,再來相商。」一逕走入北關,下在個劉姓飯店。當夜黃昏時分,點了燈兒,見有個美貌女子走向房門口一影,霜飛卻也不在心上。二更以後,翻來覆去,正苦睡覺不著,忽聞輕輕扣門;時燈尚未滅,起來啟視,依稀是那女子,閃人道個萬福說:「妾雖無識英雄之俊眼,然看郎君不是以下人品,何故顛沛至此?妾實懷疑,要問明這個緣由,所以夤夜而來。」
  霜飛心上倒吃一驚。看那女子,年約二十上下,秋水微波,春山薄翠,布素衣裙,風韻出格,料想不是歹意,乃深深作揖道:「請坐了待我實訴。先父是練都御史名安,字子寧。小可自幼貪頑,縱情花柳,所以不見愛於父母,在家日少。及先父殉難,至於夷滅九族,小可反因此得脫於難。今者變易名姓,原有個算計,這卻不好就說。我看小娘子也有舊家風範,不像開飯鋪的兒女。亦求細道其詳。」女子含淚答道:「先父官居都指揮,姓劉名貞,與卜萬同守松亭關。部將陳亨暗自附燕,要害先父與卜萬二人。被燕王用反間計,先殺了卜萬;家父孤掌難鳴,只得潛避回南。行到這邊,害背瘡而死。數日之內,母親亦亡。不能回家。今開店者是妾之伯父,年逾七旬,風中之燭。妾與君子同一大難,能不悲傷?」言訖淚下。
  霜飛亦潸然。隨又作一揖道:「即是同病,好結同心。」女子道:「妾遇匪人,斷然不字。今得永托於君子,生死以之。」霜飛便來摟抱,女子推辭道:「但可訂定,不宜苟合。」霜飛道:「我與汝皆失路之人,比不得平常日子,可以稟命父母,倩彼媒灼。今宵若不做一番實事,終屬虛懸。倘至變生不測,豈不辜負了今宵相會之意?」那女子低鬟無語。霜飛即抱向草榻之上,先為鬆了衣扣,然後去解裙帶。女子一手掩住內褲,說:「羞答答的,燈火照著。」霜飛便一口吹滅,尋入桃花仙洞。有《西廂曲》為證:
  軟玉溫香抱滿懷,訝劉阮到天台。春至人間花弄色,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蘸著些兒麻上來。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蝶恣彩。你半推半就,我又驚又愛,檀口提香腮。
  陽台之下,再訴衷腸道:「妾身已屬於君,雖海枯石爛,此情不滅。願君毋忘今夕。」公子應道:「小生斷不學晉公子,負齊姜之大恩也。」遂將自己真名、並年庚月日說了。女子道:「如此,妾與君同年同月。先父取名松碧,家下人呼妾松娘。如今既為夫婦,還有句話。妾前夜得一夢:有個黑虎,飛到妾臥榻之前,口內銜著素絲,向妾身上一撲;那絲兒就牽住妾的頸兒。大驚喊醒。昨日君來,妾便問伯父,說叫東方絲。妄想牽絲是夫婦之象,飛虎是英雄之兆,君之姓名,又與夢協,竟冒恥做了卓文君的事。勿使他日妾有《白頭》之歎。」練公子道:「小生有大仇未報,將來赴湯蹈火,死生難必,這要求賢卿體諒。此身非我之身也。」松娘道:「君之仇,即妾之仇。如其能報,因為萬幸;倘有意外,妾亦相從於地下。安忍君之獨死哉?」說罷哽咽,起身告去。練公子道:「今宵一別,尚未知何夕相逢。」抱住了松娘不肯放手,松娘也不忍堅辭。就重擎玉杵,再掏玄霜。這番趣味更進一層,如吸瓊漿,愈飲愈香;如噴江瑤柱,愈嚼愈美。未免酣飽過分。時已夜漏將殘,曉鐘欲動,不意間,反冥冥的沈睡去了。
  那劉老兒黎明起身,走到外邊,見客房虛掩著;推開看時,一男一女,雙雙的面對面,摟抱著酣臥未醒。不是別個,卻就是自己的姪女。心下一想:我為姪女幾次聯姻,他執意不肯。因何這客人才到,便與他偷上了?這是我的姪女偷他,不是他偷我的姪女。若一聲揚,就終身不能嫁人,也壞了死者的臉面。罷,罷!且待醒來,再作道理。誠恐三不知被走使的人間進門去,乃扣了屈戌,攝條凳兒,坐在門旁。
  直到辰刻,兩人甫醒。開眼一看,紅日滿窗。練公子驚道:「這事怎了?」松娘呆了半晌,說道:「難道伯父就把我處死不成!郎君只得要屈節求這老人家。得脫身時,速尋到紀游擊衙門管文書一個姓何的,再李指揮衙門管號一個姓方的,這兩人都有些來歷,與我伯父來往得好。不拘那一個,可煩他做煤,斷無不成的。」疾忙起身,輕輕的開門,卻是外邊反扣的,又吃了一大驚。聽得有人將屈戌扯下,門已微開。松娘向外邊一望,不見有人,逕自溜進去了。練霜飛正欲走時,店主已進到屋裡。遂連連作揖,口中含含糊糊的說:「多多得罪。」劉老兒道:「客人為何事到這裡的?」練公子不能答。見門外無人,說:「去解個手來。」出得房門,如飛的向著街上奔去了。
  便先尋到李指揮衙門方姓管號房內,卻有兩個在那裡。公子便問:「那位姓方?」一個答道:「在下便是。尊兄高姓大名?有何下顧?」公子道:「請借一步說話。」二人齊道:「此刻要支應公事,不便出門。有話就說。」公子又問:「那一位尊姓?」
  說是姓何。公子道:「可是在紀游府效勞的何兄麼?」二人又道:「尊兄何以先知?」公子一想,若不實說名姓,恐自枉然。就將桌上筆兒蘸飽,在殘紙上寫:「弟係殉難副都御史練子寧之子,名練霜飛。」送與二人看過,即便扯毀了。兩人錯愕一會,問:「到此是為什麼?」霜飛道:「也請教了長兄等真姓名,方好明言。」兩人見他不諱,也就將自己父親並真名寫將出來:一曰何典,一曰方震,都是殉難之後人。練公子隨倒身下拜,各認了異姓弟兄。然後把求姻之事說了一遍。
  何典道:「長兄不圖大事,乃貪一女子,殊非我輩心腸。這個弟兄敘他做什麼。人都呼我為猴兒,其實是性躁的,莫怪,莫怪。」練公子道:「弟歷盡萬苦千辛,總為這報仇大事,也與臥薪嚐膽的差不多。目今所求姻事,原是大事之中一件緊要的事。若說貪著一女子,看得小弟太不忠不孝。」方震道:「長兄必自有說,請道其詳。」練公子道:「弟如今無衣無食,又沒個安身處所,怎樣做得事來?若有了這門親,便可借此托足,得與兄長等隨時商議,多少是好。」就把松娘亦屬同仇,並與崇南極、盛異結義的話,一總說了。何典道:「何不早講?沒來由得罪於兄長。怪道劉老兒的女兒,做媒的說來說去,再不肯嫁人,原來有這些情由在裡面。」方震道:「如此,我二人即刻去說。若他有些作難,我就把我的蠻性使出來,怕他不肯麼?」何典向練公子道:「兄長速備聘禮就是。包管不幾日,弟輩來見新嫂子吃喜酒哩。」練公子道:「弟今就到崇、盛兩兄處借些禮物,並約他同來何如?」方震道:「正是這樣。」各道謹慎而別。
  次日,方、何二人商量出一個求親的法來。把一幅紅紙,寫了幾句話,折成方勝同心,籠在袖裡,便到劉家飯鋪。老兒接著,滿臉堆笑,說道:「貴人多時不降臨了。」何典道:「誰是貴人?你才是貴人哩!」劉老兒道:「好何相公,打趣我老頭子。」方震道:「他近日學了未卜先知之數,說來都有應驗。你老人家不信,請看這紙上寫的,方知是真貴人哩。」就把那折方勝遞與他,出門便走。
  老兒亟送不迭。回到內裡,自言自語道:「因何這二人的話,沒頭沒腦,好不奇怪?」那時松娘,早在影門背後竊聽,心中已自明白,便接口道:「只怕有些緣故。」老兒道:「我眼花了,你開來念與我聽。」松娘道:「只怕草字我認不得。」老兒隨手拆看時,寫著兩行極大的字,云:
    練都御史公子名霜飛,前改為東方絲,在尊店住過一宿,竊慕令嬡賢淑,特托我等執柯。專候鈞命。
  劉老兒呆了半晌,忽悟道:「東方絲是練字。我姪女聰明,解到這個地步,所以去就了他。」隨遞與姪女,即便出門。剛剛又遇著二人。何典、方震齊齊拱手,問道:「可是貴人的話應了?」老兒連聲道:「不敢,不敢,只怕不敢仰扳哩。」兩人知已允從,又拱手道:「且別過,明晨特誠來領教。」
  至第三日,練公子回來,見了何、方二人,彼此說明就裡,便差個女媒去求親。說是何、方二相公有位親戚,複姓東方,名絲,係漢朝東方朔仙人的子孫,必定「有緣千里來相會」的。
  女媒如命傳述。老兒應道:「我也認得這個人,但是要姑娘自己做主的。待我去問來。」女媒心內忖道:「這一問又是不成的。」
  等有一會,老兒出來說:「有句話相商,肯贅在我家不肯?還要煩你們去問問。」女媒笑應道:「恭喜,恭喜!這到不消問得,正是要來宅上成親,禮物總是折乾的。適才不好說得,如今兩意相同,完了你老人家一樁心事。要重重送給花紅的呢。」
  女媒去後,何、方二人又來,同劉老兒選定了吉日,送了羹果茶禮。練公子竟到劉家飯鋪成親,備些喜筵,請請鄰里,自不必說。才得彌月,崇南極、盛異已到淮安,都來拜望賀喜;就在鄰近賃所房屋住下。練公子就引何、方二人大家相會,各自心照,不言而喻。
  一日,練公子請了四人,同到野外踏青。揀個幽僻處所坐定,說:「景清都御史與先父同寅,又同殉難。今聞景公之子現鎮沂州,若得偷過交界地方,見他一面,定有妙策。諸兄長以為去得否?」何典呵呵大笑道:「要去極易,只怕兄長不肯去。」崇南極道:「肯,肯,我也同去。」練公子接口道:「就死也要去!怎說我到不肯?」方震接著說:「何兄有名急性子,今日偏要慢廝條兒。快說是怎的法子?」何典道:「如今營兵走遞文書,都是僱倩人的。只要練兄暫充此任,那印信官封都在我。」方震拍手道:「妙極了!今日才用著你刻圖書的手段哩。練兄明早就來,我們好與營兵說明,走他幾天,方免人猜疑。」
  練公子道:「弟這幾年逃難,到熬煉著會走快路。」商議已定。
到回家時,練公子與松娘說知,竟去走遞公文。正是:
  曾為憲府佳公子,且作軍營走使人。
  練公子披星戴月,冒雪衝霜,走遞了兩、三個月的公文,汛兵都已熟目了。何典照著都督的印信,刻了一方,問練公子道:「寫個恁祥文書?」應道:「我已算定。只用素紙一張,到時自有話說。」諸弟兄齊聲稱善。於是封貯好了,練公子放在懷內,作別就行。到了交界處所,將都督印封,與守汛的官驗明掛號,出了界口,直到沂州。關門兵卒見是敵國來的,雖有公文,也就攔住了,飛報到開府衙門。隨有四個軍校來帶著,把他的文書送人府內。景金都拆開一看,卻是幅素紙,大為奇詫。心中暗想:「又不是兩軍相交,焉得差人通書?必然難形紙筆,所以借此來面說的。」隨喚軍校將來人監在內堂耳房,發封鎖鎖了。
  到二更時分,景金都帶個心腹使者,潛步出來,開了封鎖,引至內宅。練公子端立不動。僉都詳視一回,雖然走卒打扮,卻稜稜然骨格非常,隨問:「你是誰差來的?」練公子見金都這般作為,大有知識,就將父親的名諱與自己的真名說出。僉都連忙立起敘禮,分賓主坐下,說:「練年伯殉難之慘,與先父相似;世兄之得脫鼎鑊,又與小弟略同。今日駕臨,豈非天幸?願明以教我。」練公子方把遇著崇南極諸人,與娶了劉貞之女,及假充鋪卒到此通信,將來做內應的話,明明白白說個詳細。景僉都大喜,抵掌而言道:「我要南征久矣。因連年濟北用兵,未遑奏請。今得世兄同心相助,便可立決,無煩再計。但不知他們兵將情形,求世兄指示。」練公子道:「兵雖眾而未習戰陣,將雖多而殊少謀略,糧響雖廣而士卒恒不能飽。上下離心,戰不奮前,守無固志,良易破也。弟向者即欲奔投濟南,因先父為賊劉傑所獲,獻於燕王,升為淮安城守副將,區區之心,必欲誅彼全家以報大仇。所以羈棲於淮上,圖個空隙。今得世兄拔刀相助,祖父靈魂亦感激於地下矣。」僉都道:「國仇家難,彼此同之,是何言也。」
  遂命暖起酒來,僉都親自相勸。練公子道:「清晨當在大堂領取回文,若面帶酒氣,恐為左右伺察?」僉都矍然道:「世兄謀深計遠,可卜大事必成。但公堂之上,不免開罪於兄長,這卻怎處?」練公子道:「正要如此。還有一事請教,那劉傑中軍,有個都司,姓莊,名毅衍,與何、申二兄相契,說是袁州太守楊任之內弟。向係行伍出身,頂名擒虎,得此武職。所以袁太守九族被難之時,彼得脫於局外。向亦欲報大仇,因他現居官職,未曾去會。約定臨期面訂,未知可否?」金都道:「袁州公乃先父之門生,其妻族原是世家,亦被禍難。彼若心在於賊,何難立擒何、方兩兄,而反與之相結乎,以愚見揣之,決無可疑。」練公子即起身告辭。僉都又問明了諸人住址,方攜手送出,仍舊封鎖好了。
  頃刻天明,即便傳鼓,升堂公座。料理諸事已畢,隨命帶燕國投文人到丹墀下,喝問:「汝係何人?敢為賊人到此投遞印文廣練公子連連叩首道:「小的名東方絲,向來僱在軍營走遞公文,覓些工食養家的。每日得了他幾分銀子,不敢不走,實不知內中事情,求大老爺憐憫小的罷。」僉都道:「我看你這個賤相,未必是賊的黨羽。殺爾算不得什麼,饒你去罷。」練公子又行叩首哀告道:「雖蒙大老爺饒命,若不賜發回文,那邊就說是小的不曾到來,究竟活不成。與其回去慘死於毒刑,到不如一刀死在這裡的好。」僉都假意沉思一會,喝道:「也罷,既饒你命,在轅門外候領回文。」隨放炮封門。那印封空文,早經照樣豫備,總不過要瞞眾人耳目,所以有這許多做作。直到明日,原在當堂發給,練公子領了一逕回去。此來不打緊,但請看兵臨城堞,先找取的仇人首級;更誰知力奪關門,亦喪卻了義士性命。下回便知端的。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