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吳佩孚失機退駐雞公山

  詩曰:
  平生志氣與天高,莫把文章結富豪。
  膽大鋸龍頭上角,心雄拔虎嘴邊毛。
  卻說張作霖將三省之兵,編成六軍。第一軍軍長姜登選,第二軍軍長李景林,第三軍軍長張學良,第四軍軍長張作相,第五軍軍長吳興權,第六軍軍長許蘭洲。編製完全,即發命令。
  一、三兩軍由北大營乘火車出發,直達萬家屯前線,以第四軍張作相作援軍。又令第五軍吳興權出發開魯,吳即率部前往,不敢延遲。因第二軍李景林素通戰術,令他作先鋒,攻打北票。
  總共六軍,一齊奉令出發,號稱三十萬,浩浩蕩蕩,各奔地點開拔。沿途遇到敵軍,即時開火相攻,暫且不表。
  且說第一軍姜登選、第三軍張學良、第四軍張作相,各率所部奔萬家屯進發,沿途有尖兵在前搜索,遇有敵軍,即來報告,三軍長即下火車掃除。不日,火車已抵萬家屯前線。三軍長正開車前進,忽尖兵前來報告,說前面已到萬家屯,敵軍步哨已達此地,我軍不能再進,請令定奪,三軍長聞報,張作相道:「此地名叫周家屯,屯上居民頗眾,不如將司令部即設於此,今晚休息一夜,明日五鼓進兵,舉行攻擊,使敵軍猝不及備,可以一鼓而獲大勝。」姜、張二人稱是。說罷,各傳命令,一齊下車,往周家屯尋找民房,設下司令部,埋鍋造飯,各人飽餐一頓,然後進帳休息。張作相即派偵探前去,窺探敵軍將領是何人,速來報告。偵探去後,未一刻即來報道:敵軍將領是彭壽莘,步兵甚整,大炮甚多,又有一旅騎兵埋伏在樹林之內。兵力約有兩旅,請軍長設法平敵。作相點頭,命偵探:「再去窺探,本軍長自有設施。」作相暗道:「彭氏是個勁敵,上年間他在前線指揮,甚為合法,今日又在此地防守,此人鬼計多端,不可不慎,諒他今夜必來攻咱無備,倒要小心才好。」主意已定。遂與姜、張二人商議,說道:「此人戰術頗佳,我軍初到,地勢不熟,又因在路受些風霜,各軍皆有疲困,如其不預為防備,恐直軍今夜前來偷營,豈不受他所欺。」學良道:「上年在馬廠,咱們中他誘敵之計,今又與他相遇,非小心不能保全。既然如此,如們先派步兵一隊前往東面埋伏,再派機關槍一連往西佈置防線,槍口均朝南待戰。若果他來劫營。咱兵四麵包抄,可以獲勝。」學良佈置已畢,作相自己也去整頓,靜候直軍到來。
  且說彭壽莘聞尖兵報奉軍到來,說奉軍戰線內毫無埋伏,指揮官是張作相與張學良,還有個姜登選,目兵四散逍遙。彭司令聞尖兵所說,低頭暗思,說道:「張作相、張學良二人本是悍勇善戰之將,上年在關內,受張景惠、鄒芬二人通情致敗,若非學良、作相兩人十分沉著,必致全軍覆滅。後來奉軍退守榆關,又得他二人親冒矢石,勇猛衝殺,所以奉軍反敗為勝,這兩人非尋常之將可比。據尖兵所說,奉軍毫無準備,內部紛亂,大可乘他初到之時,攻其無備。但怕他用誘敵之計,咱今先率小部分前往試探,看奉軍什麼動靜,再作道理。」主意已定,急調步兵一營,帶機關槍兩架,重炮兩尊,悄悄出了營門,直奔奉軍前哨,實行襲擊。彭司令率兵到了前線,一齊散開,開炮轟擊。直軍以為奉軍無備,誰知張作相同學良二人令左右翼用迫擊炮衝鋒過來,只見那開花彈如雨點相似飛來,直軍前線傷亡頗多,屍如山迭。總司令見有準備,又見直軍紛紛退奔,陣腳已動,只氣得暴跳如雷,連叫反攻。直軍此時只顧逃命,哪裡還聽他命令。彭司令無法,只得退回。復調來大兵一團,加入前線,子彈充足,紛紛向奉軍飛去。又用小鋼炮、機關槍亂擊,勢甚兇惡。張作相在前線指揮,正逼令直軍繳械,忽見直軍一支生力軍衝殺過來,奉軍抵死保守戰線,急傳令向兩翼報告,令眾兵前進,取勢包圍,自可獲勝。左張、右姜兩司令聞報,急令實業界士分三路實行猛撲,子彈直向直軍射來。直軍戰線內死屍堆積,不能再去,紛紛倒退彭司令無奈,只得隨潰兵東奔,逃回大本營。檢查兵士,死傷大半。次日,奉軍司令張作相又進兵攻奪萬家屯直軍戰線。直軍被昨夜一陣,已失戰鬥力,不能抵抗,一見奉軍來,即行退走,沿途拋棄槍械軍用品不計其數。彭司令見此,無可如何,只得退入山海關,謹慎保守。
  張作相遂奪了萬家屯,真可謂兵不血刃。即傳令佈置防線,又命飛馬傳令向後方,催張、姜兩軍開拔萬家屯住紮。忽偵探前來報告,說舊俄營直軍兵力甚奪取,佈置嚴密,防線內埋伏甚多,遍地皆設地雷電網,特來報知,請令定奪。作相叫再探。
  探子去後,作相道:「彭壽莘逃入山海關,與守將董政國商議,將舊俄營各軍調出作戰,即令董政國實行反攻,阻咱軍不能前進。諸軍長有何妙計?」各軍長聞作相之言,個個無語。姜司令道:「如直軍舊俄營難攻,不如用重炮轟擊,若能將城門攻破,我軍一擁而入。倘若搭雲梯爬城,恐他防守甚嚴。」作相道:「吾自有法。」次日,張作相即率奉軍來攻舊俄營。直軍司令董政國見奉軍來攻,又甚悍勇,所向如破竹一樣,說道:「前日兵已失戰鬥力,不如全體調回,再從山海關調來生力軍,加入前線防守,或者可以獲勝。」即向各長官道:「萬家屯第一道防線已失,今當竭力保守舊俄營第二道防線,看奉軍來勢甚銳,吾軍與其受逼,不如向前反攻,尚可不受他制。」各長官道:「司令所見甚是。」董司令又道:「如其反攻,他戰線埋伏也多,必先設伏破他埋伏,才可進取,不然必中他埋伏。前日吳司令送來馬猴、狗熊頗多,不如去取來,叫到戰線內挖他埋伏。」
  那管猴的說:「司令有命,部下即刻就行。」董司令又派敢死隊一排,跟著猴能為掩護隊,領令前往。管猴熊的將猴熊帶來交過,眾目兵率領猴熊逕赴前敵,解去繩索,只見他向猴熊唧唧咕咕,那猴熊點頭示意,原來是叫將敵軍地雷電網挖出,帶轉回營。只見那猴熊穿蹤跳躍,向前而去。列位,真正奇怪,這猴熊一到戰線,與人一樣動作,一路走著,用鼻子向地下四處聞嗅,一直到戰線內,將地雷挖出,轉身就跑,按下不表。
  且說奉軍張作相連戰了幾個勝仗,心中不勝歡喜,心想這舊俄營仍被直軍占著,心中又生憂悶起來。所以在戰線內設伏,哪知直軍用猴熊前來挖掘,不料又被奉軍看見,口中說道:「直軍太也奸猾,竟用猴熊前來作戰,如不將它打死,一時刻被它挖盡。」遂將槍端平,對準猴兒,「轟」的一聲,這槍彈從猴兒身邊穿過,猴兒竟跳躍起來,直向奉軍戰線內橫衝。奉軍一聽槍聲,一齊轟擊,眾猴熊一時逃得乾淨。直軍敢死隊趕來掩護,怎奈奉軍勢湧,不能支持,只得向後而退。直軍董司令急忙出隊迎戰,亦奮勇向前猛攻,無奈奉軍迫擊炮厲害,也只好向後急退。董司令下令道:「如有向後退者,定按軍法。」直軍聞聽,險些激成軍變。有程度高的兵士道:「司令未見戰線內死的兄弟嗎?如再相逼,恐生別故。」董司令也怕激成兵變,說道:「非是本司令不惜生命,奈上命如此。既各弟兄不願戰,何能強迫,暫且退下休息再論罷。」於是直軍遂退入關中。舊俄營二道戰線完全被奉軍佔領。奉軍就在舊俄營休息,大賞三軍。連電報捷,一面再商論進取之策。直軍董司令見連失兩道戰線,遂與彭壽莘、張福來、馮玉榮等,並各將領相會,並報告連敗情形,言奉軍悍勇,戰術甚好,與前年在關內情形迥不相同了。張福來道:「諸君休長他人志氣,吳巡閱使命咱來關中佈置防線,臨行時,命咱傳諭戰線內各將校,務要小心堅守,聯絡堅固,以便傳達靈通,切勿攻擊。他另派艦隊開往秦皇島,攻取奉軍側面,約三日內,艦隊可以獲勝,奉軍斷了聯絡,不戰自亂。又調長江各省大隊,前來援助,兵力現在很厚,約在二十多萬,奉軍縱然悍勇,只要一月內,管保他完全撲滅。」
  各將領聽張福來說詞,個個皆陡長精神。福來又道:「張作相、李景林等雖悍勇善戰,倒不足懼。怎奈我軍一見奉軍,皆即散膽。只要咱們將關下戰線防守嚴密,就算盡職了。」令軍士將關下挖了三道壕溝,埋上地雷電網,上面蓋上鋼板,以便掩護壕內目兵。如奉軍來攻,必中埋伏。奉軍雖猛勇,其能奈我何!諸君放心勿慮。」
  不說直軍籌備,且說奉軍司令張作相既得了二道戰線,遂率兵奔山海關而來。到關前駐紮,傳令各佈防線,暫且休息,俟後隊到來,再議進攻。正在佈置,忽聽偵探報道:第二軍李軍長大獲全勝,現已領兵到關前駐紮。作相聞報,正要去會李軍長,忽聞營內兵士大噪起來,不知何故。第三軍軍長張學良隨派傳令去查,不一時,傳令兵帶進幾位下級官長。學良道:「你隊下為何大噪,從實說來。」有下級官敬禮道:「各目兵聞聽李軍長大勝,連得多少城池,各目兵即欲前來攻擊,與第二軍爭功,部下止不住。請軍長趕緊下令攻擊。不然,各兵要自由行動,與直軍開戰。如軍長不下令,部下不能負責。」學良聞聽,隨傳令站隊,即下總攻擊令,說道:「眾弟兄聽真,有功者賞,退後者本軍長即以手槍轟之。今日是有進無退,如將敵兵攻退,回營自有重賞。」各目兵齊道:「情願力戰。」學良大喜,遂下總攻擊令,他自己在後督師。各兵到了戰線,一齊散開,各舉槍向直軍轟擊。於是迫擊炮、過山炮、小鋼炮均上上開花彈,一總的向直軍轟來;子彈猛烈異常,如雨點相似。
  直軍司令彭壽莘、張福來、董政國、馮玉榮皆親自前來指揮,拚命抗抵,數時未分勝負。張學良想道:「如此戰法,徒耗子彈,不如猛撲,搶他戰壕。」即傳令各兵皆上刺刀,向前衝鋒,一聲令下,奉軍個個奮勇,直往前衝。誰知直軍也是如此施為,不一時,遍地屍身存積,連插腳地皆無,只聽手槍炸彈,聲如爆竹一樣,血跡亂飛,慘不忍見。張學良只得令軍士退回防禦線,仍用槍炮與直軍鏖戰。後又心想一法,不如用牛羊挖他埋伏,再用流彈對準直軍掩護鋼板打去;又調來一隊敢死隊,命他向前衝鋒,各帶炸彈,向直軍壕內拋去,使他不能存身,能得戰壕;再架大炮攻城,可以獲勝。各兵聞聽,皆有難色。張學良見此情形,知各兵膽怯,自己遂脫去外服,身穿絨衫,左手執鬼頭大刀,右手提了炸彈,親自奮勇上前,大聲道:「本軍長身先士卒,你等還不隨我來殺敵嗎?」各兵見軍長上前,誰敢退後。各兵齊聲道:「司令已經向前,咱們快些蜂擁向前殺敵罷。」一眾奉軍,不顧性命,直奔戰壕,亂拋流彈。直軍在壕內哪能存身,知道難守,只得出壕逃奔。張福來見此大怒,用手槍將敗兵擊斃,無奈兵敗如山倒,只得退進長城,將城門關閉。奉軍遂得戰壕,即將埋伏破去。一面犒賞士兵,撫恤死亡,一面傳令攻城。誰知奉軍在關前,一片皆是平地,又無掩護;直軍在城上,憑高視下,彈發如雨。奉軍恐懼,皆要退卻。
  學良道:「今日是我們生死關頭,如要退後,定用手槍轟死。眾弟兄竭力抵抗,攻破城池,自有生機。」奉軍個個復行向前,連傳三次命令,皆未攻破。此一陣奉軍死傷太多,學良心中甚慘。只得硬著頭皮向前,令兵士架起重炮,對準城樓上面開去,只聽咕咚一聲,將城樓打坍,再復一炮,又將城門打破,城上死屍直落。學良見城打開,令敢死隊上前搶城。敢死隊聞令,蜂擁向前,搶入城內。奉軍後面全部跟入。直軍紛紛退走,張福來止遏不住,只得隨眾退走,長城遂失。奉軍得了長城,隨即佈防,並傳令催後軍速入,如遲,恐直軍大隊到來,不獨前日之功盡棄,大家皆要犧牲。於是調第一軍姜登選速彩赴援,按下不提。
  且說直軍張、董、彭三司令沿途收拾殘兵,直向九門口退御。此一陣直軍傷有一旅,奉軍較直軍加倍,所以學良急調後軍前進。直軍退至九門口,在九門口佈置防線,即令尖兵向後方總司令部告急請援。吳司令接到告急電,唬得真魂出竅,說道:「長城何等堅固,況且又有重兵防守,如何能失?」想道:「是了。奉軍注重正面,用全力大炮攻破。今我兵已退九門,我若再從正面去,徒增傷亡,不如用艦隊赴秦皇島,捨舟登岸,攻他側面,襲奉天城,倘能得手,奉軍必撤山海關大隊回救,此所謂攻魏救趙之法。」主意已定,遂電知九門口,切宜堅守,切勿出攻。如奉軍來攻,只宜抵禦,等我有令來,再行反攻。
  吳司令遂傳令率第三師往秦皇島進攻。哪知張作霖早已料知此路是攻奉天省要道,特命奉省艦隊,全駐於此,以資防守。吳司令水陸並進,皆無有效。且說張學良將長城防線佈置停當,遂傳令進兵攻九門口。張作相仍為前敵總指揮,率隊前往,一到九門,將地勢看明,即用大炮轟擊。直,軍彭司令忙率隊竭力抵禦,兩方皆傷亡甚重,終不肯退,連攻三次,皆未攻入。
  學良心中焦急,說道:「九門口是天生的險阻,其中只能用一人一騎,能有何法可破?」一看旁邊有一土阜,不甚高大,比九門口次多,不如先奪土阜,再攻九門。計議已畢,遂進兵往攻。不料直軍已知奉軍必先奪土阜,遂將口內架上機關槍,不住施放。衝上土阜,奉軍亦用大炮向口內轟擊,口內直軍被炮轟稍有退避。張作相看見,說道:「只要你能退避,我就好設法衝進。」遂全神窺探,兩下皆在口門亂放,直軍不能出來,奉軍也不能衝入。約一時久,忽聽直軍大噪起來,紛紛倒退。
  張作相見直軍退走,知有內變,遂領隊衝入,向前直追。列位,直軍何以倒退,原來直軍誤聽,說後方被奉軍繞道攻來,截吾去路,若不早退,恐全軍覆沒。張作相遂奪了九門口,心中大喜,一面犒賞前敵,一面報捷。
  正在犒賞,忽見馮玉祥副官到來,說馮帥已撤兵回京戡亂。
  學良心中不實在,以為是直軍誘敵,遂派偵探前去查探。不一時,回來說,前面果無馮帥兵隊,學良遂電告其父。作霖接電大喜,隨復電說:「既是馮使來說,各軍長原守皆有防線,叫我軍不可前進,我兵可勿進取,暫且休息,切不可疏忽,以待後命。」且說馮玉祥率領部下回京戡亂,將隊伍駐紮京奉鐵路。
  自率二萬人回京,分駐各門,即入府謁曹總統,請下令命吳佩孚退兵,免傷生靈。曹總統不但不允,反電吳佩孚,叫他回來討馮。吳接電,始知馮玉祥回京,遂將前線事托張福來、董政國、彭壽莘三人辦理,自率部下回京,與馮玉祥宣戰。且說馮見總統不允,知道吳佩孚必回,即命胡景翼帶兵赴天津堵截佩孚。佩孚回到天津,就在火車上設了司令部,令兵士沿津浦路佈置防線,與馮玉祥、胡景翼、孫岳開戰。馮玉祥見吳佩孚在津浦路佈防,即命孫、胡二人亦即佈防,會師抗吳。吳即傳令攻馮,怎奈久敗之後,又兼寡不敵眾,只得率殘兵逃上戰艦,往青島而去,由青島轉奔長江,按下不表。
  且說張、董、彭三人受吳使所托,只得會議保守原防,怎奈九門口已失,奉軍又悍勇異常,三人無奈,遂率領殘部逃上兵艦。哪知奉軍隨後追來,各兵爭命奪艦,秩序大亂,奈艦只有三隻,不能容納多人,看看要沉。董司令道:「不能再顧岸上人了。」忙起碇開船。碇手見兵湧上,諒難開船,遂用大刀將眾兵砍下,沉江死者甚多。遂開船赴長江而來。在岸敗兵顧命,只得繳械投降。學良傳令收容,暫且不說。
  且說吳佩孚率領三艦敗入長江。此時江浙戰事已經告終,浙被孫傳芳所取,蘇督已經回寧。及佩孚到寧,遂派代表上岸,與蘇督商議,請他派兵援助。哪知他此時已受段執政命令。原來馮玉祥因曹總統不允所請,反令佩孚回京討他。及佩孚兵敗,乘勢將他推翻,軟禁府內。遂會議往天津歡迎段棋瑞進京為臨時總統,又議將總統名目取消,改為執政。段遂於北京就臨時執政。及佩孚敗潰後,蘇督齊燮元已受執政命令,電齊云:「能不助吳,蘇督位置不動。」迨吳佩孚到寧,心想齊亦是直系,諒可以出兵相助。既至,令代表往會,齊卻婉言拒絕。吳心中知道齊受人愚了,遂離寧逕往湖北,心中想道:「齊已變心,不知鄂蕭何如,不如派人察看,再作道理。」主意已定,即派劉副官乘車往湖北而去。劉到湖北,表明吳使欲在湖北組織護憲軍政府,請鄂督援助,特命部下前來示意,先行通融請示。
  鄂督聞言,即答道:「本督與吳使關係甚深,莫說護憲軍政府,保全直系原有勢力,無論吳使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無不相助,請貴代表速電吳使到來,再行面商。」劉副官聞聽大喜,即發電請吳使速來。吳接電即至湖北,捨舟登岸,來至督署。鄂督非常歡迎,慇懃備至,設筵相待。酒罷,蕭督將吳使引入密室,所有左右一齊屏退,關防甚密,外人不知。次日,蕭督發表,說吳使要在湖北組織護憲軍政府,傳令各官員,照策進行。不料湖北各公團紛紛具請願書,請吳使離鄂,免得湖北又起兵端。吳使接閱請願書,表面允許容納,不日離鄂,暗中仍與鄂督出兵討馮。各公團見吳電文,即召集,各路聯合會,一致表示反對,舉代表數十人,齊到督署請願,請吳使早日離鄂,以息戰禍。吳使心中一想,此事又不能成。次日,即發長電宣佈護憲政府大綱,皆用各省督軍省長名義。哪知這電文一發,各省皆不承認,群發電反對。吳使無法,只得歎口氣,將帶來殘部,交鄂督改編。自己退向鄭州,與張福來、彭壽莘、董政國商議,調集軍隊沿鐵路佈防,與胡景翼作戰。誰知各官長月兵皆無戰心,又無糧餉,河南人民個個反對,紛紛派代表赴天津請願。
  此時馮、張兩人已成一體,商議一致對吳。遂入府見段,說吳佩孚在河南組織護憲政府,勢甚洶捅,不如率兵南下,將他掃除,順便逼齊下野,收復長江。段道:「雨帥切不可再動干戈,咱已令各省當道,勿要助吳,再電督辦胡景翼會同孫岳,早為佈防,用實力將他掃除,直搗洛陽。請你在京多住幾天,再為商量。」
  且說胡景翼接到段執政電,會同孫岳,實行赴洛陽攻擊吳使。吳使兵無鬥心,沒奈何,只得通電退兵,逕往雞公山安紮。
  從此逍遙世外,不問國家政事。每日兀坐觀書,遇貪杯時,且樂他一杯。馮玉祥亦因反戈,為施行和平改革之法,遂向段氏辭職,竟往天台而去。惟蘇督齊燮元見外面空氣不佳,遂向蘇省各公團疏通。哪知各公團說這次蘇省戰禍,實由齊開,戰地百姓損失又多,死亡又重,均要他賠償。齊見如此行為,諒難自保,遂用搪塞法,先向政府辭去兼職,又發通電宣告下野。
  段執政見齊通電下野,甚為贊成,隨電召齊北上,另有倚重。
  一面電催韓省長接督篆辦公,並委盧永祥為宣撫使,急速南下。
  盧即向張雨帥借奉軍以厚勢力。張雨帥即撥張宗昌部第二軍助盧南下。誰知齊燮元聞盧使帶領奉軍南來,不由得表明反對意見,隨即調兵抵禦。哪知各地防軍皆不復調。齊見大勢已去,諒不可為,遂請韓省長到署,交代印信,自己乘了日本郵船,逕往上海租界居住。韓省長雖將印信收下,並不就職,隨電告段執政,請別簡賢能,表明自己不願就職。段復電慰留。韓無奈,只得令署中各員照常辦事,又電盧使請他早來,勿要帶多兵,恐致生疑。南京城各公團亦致電盧使,請他早來。盧心料無反對,甚為大悅。遂將奉軍留駐徐州,自己即乘輕車南來。
  且說齊到上海,急忙運動,收買前日舊部保守炮台,命第十九師開往鎮江防守,命第六師攻打南京大炮台。一面派代表聯絡浙督孫傳芳,組織聯軍司令職銜。哪知盧使早得密電,遂急調奉軍過江,委張宗昌為總司令,帶領奉軍開赴前線,與齊軍對敵。一面電告張雨帥,請撥援兵相助。張接電,知道盧使兵單,又撥第一軍南下助戰,以厚兵力。盧使見張宗昌軍已發出,即調本部第十師向宜興、長興開拔,以防浙軍進攻,好為抵禦。調撥已畢,哪知前線早已接觸,奉軍非常猛勇,戰術又高,加之追擊炮又厲害,齊軍指揮官又五軍事,各兵又無戰心,一對面即行潰敗,竟向各村搶劫,奸盜邪淫,無所不為。不到數日,齊軍全部潰敗,一直追到上海。張軍長就在閘北火車站設下司令部。幸上海總商會推出代表與張軍長商議,收容潰兵,以免地方糜爛。南京盧使與韓省長特電令第十九師宮邦鐸出任收容潰兵事宜,上海各公團甚為感激。雖然齊兵覆滅,惟浙江與齊同體,浙兵在上海頗多,皆是佈置嚴密,靜以候戰。幸陸軍總長吳光新來申解和,向雙方疏通意見,以後百里內兩不駐兵,各派代表簽了和約,將上海改為商埠,兩方各遵和約,將兵撤退。
  愚下敘述至此,暫且告一段落。欲知後事,有志者再續下篇。這正是:
  洪荒宇宙辟天地,茫茫九派亙中華;長江滾滾東流去,炎黃子孫綿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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