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官媒婆鎖拿強氏 用非刑復審定罪
詩曰:
縲紲之中實可憐,身軀碎骨負九泉。
追想昔日貪歡事,彷彿依稀在目前。
話說包公吩咐黃癩子之後,當堂即標硃簽,差皂快立拿孫強氏、小繼,當堂回話。差人拿了硃簽,直奔清風閘前來。
再講強氏大娘,那一天正在家中與小繼取樂,小繼說:「奶奶,我連日肉戰心驚,神魂不安。奶奶,我聞得新到了一位清官,姓包,單名拯,清如水,明如鏡,狠的利害非常!我聽見斷了多少無頭官司,未見未聞。又聽見斷風斷虎,如今我們的仇人又發了財了。我想,奶奶,你我做的這件事不是玩的。奶奶呀,我想終有些不妙!」奶奶說:「小繼,你莫要怕,有我!你我攀著賴他一陣,若是不礙事,你我就太平了。恐是皮五癩子他要是告了我們,我教道你的話,你不要忘卻了。你準備兩條腿,我預備十個指頭,只是莫要招出逼勒死了大理的,只說他是瘋死了的就是。孝子,我也不怕他。就說他在家不端,跟人走了,不知去向。」
不講他二人在家之言,再講二公差商議說:「孫小繼,我一人可以下手拿他,不怕他飛到天上去!強氏,我們僱他一個官媒頭去,就叫他先進去,我們再進去,如何?」二人商議:「很好!」他二人一直到了官媒婆家,將此話告訴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官媒婆答應,隨即收拾收拾,跟了差人前去。
二差人叫了地方保正,引了住處。
再講強氏望大爺說:「我今日眼睛跳,身子坐不安穩,莫不是昨日夜裡與你乾的事功夫大了些?涼了罷?」他已死在頭上,還說這些開心的話。大爺說:「我今日也是如此!」正講話說的,迎面屋上白頸脖老鴉連叫三聲,忽聽得大門響,大爺問:「是那一個?」外面官媒婆答應了一聲說:「是我。」大爺把門一開,看見了一位奶奶,大爺問:「你是那一塊來的?」
他說:「我同奶奶說句話的。」他一頭說,一頭走到了天井。
進來一眼看見奶奶濃妝豔服,坐在塊吃煙。
再言大爺看見官媒婆進去,他是欲關門,外面又來了二人。
看見了大爺,拱拱手說:「尊駕姓孫,大號叫小繼,可是尊駕?」孫大爺就如鬼使神差說:「在下叫孫小繼。二位有何話說?」
二位公差說:「奉本主差遣,說請孫小繼當堂回話!」這邊一個說著話,那邊一個取鐵繩將孫大爺頸脖一套。孫小繼說:「二位胡說!我上不該官糧,下不該私債,如何將我鎖起?」
二公差說:「孫大爺,你不信,現在太爺硃簽在此!」
他二人正同大爺言語,再講裡面奶奶。奶奶說:「姓甚名誰?」官媒婆說:「我奉本主太爺示,叫我等前來奉請!」他一邊說,一邊將奶奶用鐵索鎖祝奶奶說:「反了!好好的人,又不犯法,如何敢將人鎖起來,有何憑據?」不妨他二人正在塊言三語四,二公差將太爺硃簽遞將過去與奶奶看,只見簽上寫道:
本縣正堂示硃簽,立拿犯綱滅倫重犯孫小繼、謀害親夫重犯孫強氏當堂回話,速速。
二公與他們看過,收起硃簽,又詐了他們幾兩銀子,遂將他二人帶出,將房子倒上了天龍。把坊上喊了前來,說:「代他家照應照應!此事是我們太爺的要犯,切不可大意,將他家房屋遭汰,小心!」奶奶又央差人叫了定遠縣的轎子與奶奶坐,二公差將孫小繼帶至署前,奶奶自有官媒押祝二公差等太爺升堂。不刻工夫,包公升堂。差人將孫小繼、強氏帶到了,回稟過了,太爺吩咐:「將二犯帶進儀門外!」差人喊了一聲:「犯人告進!」差人將犯人帶至丹墀,包公坐上一聲呼喝,說:「孫小繼,你可知罪麼?」小繼說:「太爺在上。小的不知!
望太爺明示。」包公說:「有人告了你了,你還不知麼?」包公吩咐速往皮五爺家送信,請來聽審。不一刻工夫,五爺、五奶奶前來聽審,還有張老太一並前來。再講包公問:「小繼,你為何將你義父弄死了?如今屍首在於何處?快快招來,免受刑法!」小繼說:「太爺,小人並不曾將義父弄死,是他自己於六月初五日偶得瘋症投河自死,於小的無干!」包公說:「好利害嘴!」吩咐掌嘴,小繼仍然無供。包公把驚堂一拍:「你這該萬死的奴才,滿口支吾,並不有口供!」包公吩咐取了簽子,又打了四十大板,小繼仍然無供。吩咐帶至一邊,將孫強氏帶上。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