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去馬蘭臺類轉蓬
等四人再回到海邊餐館,姜森又吃了一餐螃蟹。一見他們回來,高興的大叫:「要不是你們的杏娃通知我,我早回美國去了!」
文祥說:「好呀!你一定把我們的螃蟹烤光了!」
姜森苦著臉說:「別再提螃蟹了,牠們在我胃裡爬來爬去!」
杏娃對大家說:「上城有家中國餐館,我請客。」
姜森聞言大喜,道:「我還怕你們中國菜吃膩了,不好意思開口呢!」
衣紅笑說:「你還沒有吃夠?」
姜森只好說:「我只是把螃蟹裝進胃裡,還得餵餵它們吧!」
衣紅說:「怪不得人家說你們老美橫行霸道,永遠吃不飽。」
姜森說:「不能怪我們,中國菜只有味道,沒有內容。」
杏娃插口說:「要多少內容?你們美國又沒有宰相!」
姜森驚問:「什麼?杏娃!妳說什麼?」
衣紅笑說:「杏娃是說只有宰相肚裡能撐船!」
姜森說:「怎麼?杏娃,妳又有進境了?」
杏娃說:「沒有哇!你也相信?」
姜森大驚說:「我能不相信嗎?你這句話是謙虛,表示有了美德。剛才那句話證明妳博學廣聞,能反過來活用,已經不簡單了。現在妳又能反駁和調侃,代表理解與反應能力;最重要的是幽默,那是高層意境!老天!你吃了什麼藥?」
杏娃說:「最後一句說錯了,我沒有吃藥!」
文祥笑說:「姜森博士,再給她一點時間吧!」
杏娃說:「別給我時間,時間一多,我就會去釣魚了。」
姜森詫道:「她在說什麼?」
衣紅說:「這是我們的秘密武器,相對論!」
姜森詫道:「老天,一下午沒見,你們全變了。」
左非右笑說:「你要知道我們去過些什麼地方,準要昏倒了!」
姜森果真問:「你們去過什麼地方?不就是海邊嗎?」
左非右笑說:「我們到南極去了,那裡有個瀑布……」
姜森搖頭說:「好了,走吧!我們去吃中國菜吧!」
左非右說:「怎麼?你不想聽了?」
姜森說:「你把我當白痴?你說去南極我相信,看瀑布?是看冰布吧?」
左非右說:「真的,那個瀑布神妙極了。」
姜森氣了,說:「別開玩笑,南極連水都看不到!」
左非右說:「你不信,問風不懼。」
風不懼打圓場說:「看到瀑布是真的,但那個地方不像南極。」
左非右說:「難道我們不是在南極看到的嗎?」
風不懼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說:「是在南極看到的,可是……」
左非右說:「可是什麼?」
風不懼說:「那絕對不是南極。」
左非右說:「好,你說,那是哪裡?」
風不懼嚅嚅地說:「那是在一幅國畫裡。」
姜森更是跳腳:「風不懼,我本來很信任你,可是你這樣說不更荒謬嗎?」
風不懼說:「我該怎麼說?是真的呀!」
姜森說:「或許你們把幻覺當作真實了,也可能又被什麼魔鬼作弄了!」
杏娃說:「不!素仙子不是魔鬼!」
衣紅說:「好哇!我就知道,一定是妳搞鬼!」
杏娃說:「冤枉!好心沒好報!是素仙子委托我的!」
衣紅一聽素仙子,興趣就來了,問:「妳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杏娃說:「記得你們打雪仗的事吧?」
衣紅說:「記得,那也是妳的陰謀。」
杏娃說:「不要說得那麼難聽,當時我收到一個訊號,是來自地底下的。那是一段封凍的語音,已經保存很久了。幸而我們幾十年來對上古、中古和近代語音已經有了系統的整理,否則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言歸正傳,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冰晶,女的叫雪素。冰晶說,這是他們成仙前,留給有緣……」
衣紅興奮地叫起來:「成仙?真有這回事?」
杏娃說:「我不知道什麼叫做成仙,我只是照他們的話講。」
衣紅急說:「快講!快講!」
文祥說:「噯!妳這不是著相,這是著了魔了!」
左非右說:「快講!這裡還有一個著魔的!」
杏娃說:「冰晶說,他們留了兩個錦囊,一個叫大週天,一個叫小週天。不巧我剛到手,薩赫丹就動手要綁架衣紅……」
文祥一驚,問:「什麼時候?」
衣紅說:「又來了一個著魔的!」
杏娃說:「就在你們下雪坑的那一剎,薩赫丹拋出繩套,我連忙改變繩子的方向。一不小心把大週天的錦囊給弄丟了,說不定被他撿去了。」
衣紅說:「妳這麼大的本事,應該找得回來呀!」
杏娃說:「不可以,冰晶說得很清楚,留待有緣嘛!」
左非右說:「有道理,然後呢?」
杏娃說:「然後我照錦囊行事,這個小週天是雪素留下的。她成仙後,自號素仙子,於是你們就去了她的境界。」
左非右說:「妳還是沒有說清楚,那是哪裡呢?」
杏娃說:「你才沒弄清楚,境界不是哪裡,境界就是境界。」
左非右說:「不通!不通!人在思考時那種境界只是境界。我們既然到素仙子的境界裡,總有個時空吧?」
衣紅說:「可能那只是素仙子境界,只是個境界而已。」
文祥說:「我認為境界就是意識中心,杏娃被摩爾佔據過,應該知道。」
杏娃說:「謝謝你,這樣說我就懂了,雪素是明朝湖廣人,那大概就是左非右所要知道的時空吧!你們去的地方,是北宋范寬的『谿山行旅圖』!」
姜森說:「我說嘛!分明就是幻象!」
杏娃說:「那不是幻境,是他們的意識狀態。」
姜森說:「有什麼分別?」
杏娃說:「幻境是事件根本沒有發生,人卻以為發生了。意識狀態是確實發生了,只是在時空坐標上。」
姜森說:「杏娃!妳跟這幾個中國人鬼混,滿口玄機,我看妳才是入魔了。」
杏娃說:「姜森博士,恕我直言,我看你才自認是一灘血肉!」
姜森說:「至少這是客觀的,不是唯心論!」
杏娃說:「我只問你一句,薩赫丹召魂的事,是幻境嗎?」
杏娃一語中的,姜森想了半天,說:「我還不能肯定,這種遭遇是我生平第一次的經驗,我還不能釐清。」
杏娃說:「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有哪一件不是你生平第一次?」
姜森說:「我承認,我到現在還有些神思不清。」
杏娃說:「那你就麻煩了,如夢似幻的人生,你以為是真,所以就有生死了。」
姜森聽了,若有所思,坐在那裡不言不語。
左非右還是窮追不捨:「杏娃,那個瀑布呢?也是在谿山行旅圖裡面嗎?」
杏娃說:「我不知道。」
左非右問:「妳怎麼不知道?不是妳搞的鬼?」
杏娃說:「當然不是!」
左非右問:「反正也不能證明!」
杏娃說:「怎麼不能?我也在裡面,難道你們沒有看到?」
幾個人不約而同低頭望著腕上的微機。
「錯了!我在這裡!」是杏娃的聲音,從前面虛空中傳來。
大家循聲往前一看,什麼也沒有。
衣紅問:「杏娃!妳在哪裡?」
杏娃的聲音有點沮喪:「我忘了,我只是個精神體。」
衣紅安慰她說:「杏娃別難過。」
杏娃說:「我一點也不難過呀!」
衣紅說:「妳不是說妳是精神體,所以我們看不到妳嗎?」
杏娃說:「是呀!那有什麼好難過的?」
衣紅懶得再囉嗦,便說:「不難過就好!咱們下面有什麼節目?」
杏娃說:「為什麼不難過就一定要有節目?」
衣紅無可奈何地笑著說:「這是兩碼子事。」
杏娃說:「為什麼要把兩碼子事扯到一塊呢?」
衣紅只好耐著性子解釋說:「不是扯到一塊,只是順口說出。」
杏娃問:「為什麼會順口而出呢?」
衣紅氣得大叫,說:「因為姑娘我喜歡!」
杏娃「嗄」了一聲,然後就悄然無聲了。
大家都安靜下來,半晌無言。衣紅心中忐忑,怕自己的不耐煩傷害了杏娃,畢竟她的成長歷程很短,自己的責任是開導她,不能因一時失控,誤導了杏娃發展的方向。
等了半天無人開口,衣紅決定打破僵局,故意清一清嗓子,說:「杏娃,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杏娃問:「這與時間有什麼關係?」
衣紅急了,說:「妳生氣了?」
杏娃說:「這與生氣有什麼關係?」
文祥只好解圍說:「衣紅問妳,是道歉的意思。」
「我知道。」
「所以統統沒有關係。」
「我知道。」
「那就好了!」
「不好!」
「為什麼?」
「我在幽默呀!為什麼沒有人笑呢?」
大家如釋重負,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出來。
文祥說:「幽默與笑是兩回事,真的幽默不見得讓人哈哈大笑。」
杏娃說:「姜森明明說我會幽默。」
文祥說:「表現幽默不算什麼,要懂得幽默才是真幽默,比如剛才姜森博士問妳吃了什麼藥,妳說妳沒有吃藥,那是最不幽默的一種回答,表示妳不瞭解他的意思。」
左非右對這些沒有興趣,便拉拉風不懼,兩個人走到外面,左非右說:「杏娃,我們能不能說幾句悄悄話?」
杏娃說:「不可以!」
「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沒關係,我也不怕他們聽到,只是不願打擾他們罷了。」
「是什麼事?」
「妳說還有一個大週天錦囊?」
「是的!」
「妳知道現在在誰手上?」
「知道!」
「能不能告訴我?」
「你為什麼想知道?」
「因為我對成仙特別有興趣。」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為什麼?」
「妳又在幽默了,是吧?我羨慕成仙,是我個人因素。」
「你參加特遣隊,就不應該有個人因素了。」
左非右不同意:「什麼話?我變成奴隸了?」
杏娃說:「不是,如果你也仙去了,我們不是又少一個願意奉獻的人嗎?」
左非右說:「成仙哪有那樣容易?」
杏娃說:「大週天就是指成仙的方法,小週天指成仙的結果。」
左非右詫道:「妳怎麼知道?」
杏娃說:「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把大週天給薩赫丹帶走了。」
衣紅突然在後面大叫:「好哇!杏娃!原來妳撒謊!」
文祥也責怪道:「杏娃,妳怎麼可以騙人呢?」
姜森則說:「這正是我所害怕的,電腦好的還沒學會,先會扯謊!」
左非右回頭一看,大家都跑出來了,齊聲責備杏娃,這事本由他引起,只好出面緩頰說:「其實杏娃也不是說謊,只是善意的不實之言。」
連風不懼也開口說:「這都怪左非右,他一天到晚跟我談成仙的事。他還有個師兄錢昆,開口閉口都是得道修仙。杏娃怕他走火入魔,不得不如此。」
杏娃說:「是不是該吃中國菜了?你們先點菜吧!」
衣紅說:「杏娃!妳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們還沒到餐館,怎麼點菜?」
杏娃說:「怎麼不行?你們先點菜,我到中國去,把菜運來!」
這家餐館規模不小,杏娃把大家移到一間套房內,餐館主人得到指示,只派了三個機器人來招呼。文祥點了一個南方菜清蒸黃鯧,以福州的最是膾炙人口;衣紅點了荷葉醉雞,紹興名酒配上太湖荷葉,色香味俱佳;左非右點了雙紅明蝦,是以辣椒為主的紅燒大蝦;風不懼點的是東坡肉,由於蘇東坡連年流放,這道菜很多地方都有,不過還是以黃州的最道地。
蘇東坡盛贊黃州豬肉最美,有〈豬肉頌〉:「淨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輪到姜森,他點的是咕咾肉。
文祥問:「什麼地方的咕咾肉?」
姜森一楞,說:「還有不同的地方?只要夠甜夠酸就好!」
美國的中國餐館多半是美式中餐,姜森一聽到中國菜隨地方、風味各有不同,大為驚奇,說:「我們美國菜就標榜不管到哪裡,統統一樣!」
衣紅說:「那不是工業生產嗎?」
姜森說:「是呀,我們認為人也是機器,男人是賺錢的機器,女人是花錢的機器,小孩是要錢的機器。」
衣紅反駁道:「要錢的機器?要了錢還不是去花?」
姜森說:「不一定,在美國,你永遠不知道孩子心裡想些什麼。」
文祥說:「就以這道清蒸黃鯧來說吧,在中國,由於幅員廣大,東西南北各地的鯧魚都有特色。這種鯧魚尾端帶點黃色,所以叫黃鯧。黃鯧體形最扁,肉質最嫩,清蒸的時間要看情形。火候特別重要,少了一秒鐘可能就夾生,多了一秒肉就老了。再就是下料,清蒸只能放蔥,切蔥要講究,除了蔥頭蔥尾的選擇,還有長短粗細的要求。要點在於下刀,刀口橫斷的宜久蒸,斜切、直剖的宜快火。
「蔥的放置也會影響香味,有墊底的,有浮面的,有進汁的,有上油的。再談抹鹽,新鮮魚不能醃,所以要內外撒精鹽,醃魚要用粗鹽,味道才有層次,而且要放到冰箱裡,溫度保持在攝氏四度。還有是烹酒,早烹晚烹用的酒料都不同。
「最後才是進食,魚一般都是後上,是吃滋味的,吃前最好先將口裡的食物清除。第一口要閉口吃,不咀嚼,讓它滑下去,要又香又滑又潤又柔才算極品。吃了第一口,感覺就不太重要了,再說也快吃飽了。」
衣紅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再也不吃鯧魚了!」
文祥問:「為什麼?」
衣紅說:「我只知道大口大口的吃,吃飽肚子就好,這樣多麻煩!」
文祥說:「我只是理論派!妳什麼時候看我這樣吃了?」
衣紅說:「那你為什麼說了半天?」
文祥說:「為了表現我們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呀!讓姜森博士慚愧慚愧!」
姜森搖頭說:「我一點都不慚愧,我還是覺得吃漢堡肉餅簡單!」
正說著,第一道菜荷葉醉雞上來了,每人一小份,荷葉的清香簡直傳遍了五里長堤,眾人聞了又聞,贊歎不已。打開荷葉,又是一股雞香撲鼻,惹得人人食指大動。姜森筷子用得倒很熟練,他挾起一片荷葉就往嘴裡送。風不懼一把抓住他的手,姜森嚇了一跳。
衣紅笑說:「傻子,那個不能吃!」
姜森問:「那該吃什麼?」
衣紅說:「裡面的雞呀!」
姜森皺眉說:「你們中國人怎麼還是這麼窮,就這一小塊?」
東坡肉上來了,姜森看了直搖頭,說:「再來三份雞好不好?我看到油就怕!」
大家都笑了,衣紅說:「這裡面沒有油,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姜森說:「別以為我是洋包子,這是連皮的肥豬肉!」
文祥說:「不錯,但是經過處理,脂肪都去盡了,只剩下蛋白質和結締組織。這個做法非常講究……」
衣紅說:「吃吧!等你講完了,西坡肉又來了。」
姜森不相信,小心翼翼先用公筷挾了一小塊,由於肉已糜爛,等再用自己的筷子挾時,已成了一灘泥漿。
文祥說:「你用自己的筷子挾就好了。」
姜森說:「不行,那不衛生。」
文祥說:「怎麼不衛生?我們又沒有傳染病。」
姜森說:「有口沫水呀!」
文祥說:「你沒吃過別人的口水?」
姜森說:「吃過!吃過!我太太的,天天吃!不吃就要鬧婚變!」
文祥說:「你不嫌棄你太太,是吧?」
姜森說:「當然不!不然我怎麼和她一起生活?」
文祥說:「對了,這就是中國文化的精髓,我們同桌吃飯,表示彼此不嫌棄。」
姜森說:「可是總不必互相吃口水吧?」
文祥說:「當然不必故意吃!但是假如能不嫌棄他人,不更好嗎?」
姜森說:「嗄!你們有這種想法?真不容易!」
文祥說:「文化不是一種想法,是幾千年實驗的結果。當同一個社會中,你我界線涇渭分明時,遲早要鬧分裂!分裂便是災難!」
姜森察納雅言,東坡肉吃得大為起勁,風不懼怕不夠,便問他:「是不是還要三客荷葉醉雞?」
姜森說:「等一下,太奇妙了!衣紅不是說還有西坡肉嗎?」
雙紅明蝦也上來了,那明蝦大如牛蛙,燒得鮮紅似火。左非右警告姜森說:「辣的你吃不吃?我說是辣,不是燙!」
姜森說:「我知道!我常吃四川菜,不怕辣!」
左非右問杏娃道:「妳這道菜是哪裡叫的?」
杏娃說:「你沒指明地方,我在這裡叫的!」
左非右大驚:「巴西?」巴西人不認為辣椒是佐料,他們是當菜吃的。
杏娃說:「聖保羅,那家中巴餐館連中國人都說好,我做過民意調查。」
姜森吃紅了眼,毫不客氣挾了一隻大明蝦。哪知蝦子太大,筷子又滑,他乾脆棄筷用手。很多人不敢吃蝦頭,沒想到他非常識貨,把蝦頭折斷,就往口裡送。
但見他緊閉雙眼,全神貫注,一動也不動。人人都看呆了,不知他在賣什麼膏藥。過了好一會,他才深吸一口氣,吐出蝦頭,把口中津液慢慢地嚥下去,不停地哈氣道:「好!好!美味加辣味!叫我進退兩難!」
左非右忙送水給他,說:「沒關係,喝口水就好!」
姜森搖搖頭說:「不能吃辣椒,不算好漢!」
等咕咾肉上桌時,姜森已經不能動了,說:「我棄權!留點肚子給黃鯧吧!」
最後上的是鯧魚,姜森非常認真,還用清水漱了口。伸筷子時,文祥攔住他,說:「你吃過全魚吧?」
姜森說:「當然吃過!」
文祥問:「你習慣先吃頭、肚子、還是背?」
姜森說:「吃魚就吃魚,那有這些講究?」
文祥說:「講究大了!頭是吃味道,肚子吃口感,背部吃肉,鰭尾吃筋。」
姜森說:「我先吃再說。」
說罷,他挾了一塊凍子般的魚肉,放進口中,閉上眼睛,端坐不動。魚肉下嚥後,他皺著眉頭說:「是不錯,可是也不比東坡肉好!」
文祥說:「可能是你期望過高,再不然是那隻蝦太辣,神經麻痺了。這樣吧,你先吃口白飯,過一會再吃,保證不一樣。」
姜森說:「有沒有炒飯?」
文祥說:「要品嚐中國菜,最好不要吃炒飯,除非是當菜吃。」
姜森說:「我明白了,白飯是中性的,不會影響味覺。」
吃完這一頓飯,姜森頗有感觸,說:「我是白吃了幾十年的中國菜,怪不得不二老人說,食不是科學而是藝術。他曾設計一種電腦自動烹飪機,後來放棄了。」
文祥問:「為什麼放棄了?」
姜森說:「藝術要有變化呀,像我吃中國菜,只知味道不同,誰知還有各種感覺的配合?就像我當初看京劇,聽起來都是一個調兒。」
文祥說:「我聽你們的藍調,也都一樣。」
姜森說:「不管京劇或藍調,聽多了才能領略個中滋味。中國菜要能吃出藝術來,那才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衣紅說:「有什麼例外呢?連做事做多了,像法蘭德司那樣,也是一種藝術。」
姜森說:「智慧的鑽研就是如此,所有藝術的總合便是智慧。」
杏娃突然插口道:「那為什麼師父不讓我碰藝術呢?」
姜森說:「是嗎?」
杏娃說:「當然是!」
姜森說:「大概是給藝術家留一條生路吧!」
衣紅說:「我不相信,一定有別的原因。」
左非右念念不忘大週天錦囊,聞言便說:「修仙也是一種藝術。」
文祥說:「還是先做人吧!」
左非右說:「那當然,『仙』字就是在山上的人。」
衣紅問:「你真的想成仙?」
左非右說:「妳難道不想成佛?仙與佛是相同的觀念。那個大週天很可能就是《金剛經》的境界,我不過想多知道一點細節。」
衣紅說:「成仙成佛都是緣分,時到自然成。」
左非右說:「正確,但是不用心追求,緣分也永遠不會來。」
衣紅說:「杏娃,妳就告訴他吧!省得他魂不守舍的。」
杏娃說:「大週天在法蒂瑪手中。」
衣紅詫道:「怎麼到她手上了?」
杏娃說:「是我給她的,薩赫丹逃走時,被法蘭德司發現,他便追過去。薩赫丹法力差多了,又帶著東西,當然逃不掉,剛剛逃回住所就被追到。只是兩個人都誤會了,薩赫丹以為擄的是衣紅,法蘭德司以為薩赫丹覬覦他的藏寶。沒想到法蒂瑪向她師父訴苦,而她師父莫瓦胡正是他們的大師兄……」
衣紅說:「別慌,別慌,慢慢講。」
杏娃說:「我沒有慌,這麼說好了,莫瓦胡、法蘭德司和薩赫丹三人,都是真理教主亨利紐曼的徒弟……」
這下輪到文祥緊張了:「都是真理教主的徒弟?法蒂瑪也是?」
杏娃說:「是的,我們剛剛才查出來。亨利本是一個催眠師,最擅長意識控制,他發願要在各大洲收徒,每個國家一個弟子。莫瓦胡雖是大徒弟,但法力最差。後來亨利得到外太空的能力後,又收了北美洲的若傑……」
文祥更驚訝了:「若傑也是?」
杏娃說:「是的,第三位是亞洲的朱仁,第四位我們還沒查出來,第五位就是歐洲的法蘭德司,第六位是中東的薩赫丹,第七位也沒有查到……」
文祥問:「怎麼連你們都查不到呢?」
杏娃說:「可見亨利有多厲害了。總之,莫瓦胡聽說徒弟被師弟欺侮,大為震怒,便到薩赫丹的住所興師問罪。三人一見面,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來了。我真不懂,人為什麼那麼喜歡打架,我怕他們把錦囊給打壞了,剛好法蒂瑪在旁邊,便悄悄塞到她身邊。」
左非右又問:「那現在呢?法蒂瑪在哪裡?」
杏娃說:「她回去了。」
左非右好奇地問:「她知不知道那是大週天?」
杏娃說:「不可能知道,這種古詞連中國人自己都不懂。」
左非右說:「可是妳懂呀!」
杏娃說:「我是懂,但是別人沒有這種觀念,翻成巴西話也沒有用。」
左非右有點緊張了:「那她會不會毀壞這個錦囊?」
杏娃說:「不會的,她相信你們會去找她,打算跟你們一塊研究呢!」
左非右心上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他舒了一口氣,說:「好極了。」
杏娃說:「好什麼?」
衣紅說:「那大週天有下落了呀!」
杏娃說:「本來就在那裡呀!」
衣紅說:「可是左非右不放心呀!」
杏娃說:「為什麼不放心?我一直都知道的!」
文祥插口說:「所以,杏娃現在所缺的還是判斷力。」
衣紅說:「有道理,我師父也說過,人如果沒有判斷力,即使成功了也是運氣。」
文祥說:「要有判斷力,又要先瞭解人性。」
姜森總算有插口的餘地了:「談了半天,這就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呀!」
杏娃說:「可是,上次左非右的射覆只說了一半。」
左非右問:「我說了一半嗎?」
杏娃說:「要不要聽錄音?」
左非右說:「不必了,只是我早忘了!」
杏娃說:「我記得,你說,易經彖詞說:『貞,丈人,吉,無咎。』象曰:『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眾。』」
左非右想了想,說:「這些沒有用,我還說了什麼?」
杏娃說:「後來法蘭德司就來了。」
左非右說:「現在我沒有靈感。」
衣紅說:「怎麼會有這種事,你自己想過的,怎麼會忘掉?」
左非右說:「我哪能和妳比?我已經六七十歲了!」
杏娃說:「六十!而且我們已為你換了新皮層。」
左非右說:「好好!看在大週天的面子上,我講,我講!從卦的角度分析,師卦之錯卦為同人,地錯為天,水錯為火,地水之錯便是天火,天火為同人卦。再若用互卦,則得地雷復卦。以形象來說,坤可以代表地,也可以代表倉庫,水代表圓形物。
「再以爻所代表的性質來定義,陽爻代表堅硬,陰爻柔軟,我們要找的是紙張,那就是柔軟之物。在錯卦中,柔者在下在中,其餘都是堅硬的結構。若以互卦為材料,盒子不是玉石,就是木材。
「總而言之,若是要找紙,那是在一個倉庫的一個木盒子當中。」
衣紅問:「說完了?」
左非右說:「說完了。」
衣紅說:「天下這麼大,到哪裡去找這個倉庫?」
左非右說:「我怎麼知道?」
衣紅說:「你不知道?不是你在射覆嗎?」
左非右說:「我是射了呀!只是不知道射中沒有?」
文祥說:「算了吧!這樣憑空亂射,不如我們扮演福爾摩斯。」
姜森問:「福爾摩斯是誰?」
文祥說:「他是一個著名的偵探,憑一張紙就能推斷出其中所有的體用因果!」
姜森大笑,說:「我記起來了,不二老人在自傳中說過這個笑話,這是個英國人,音譯應該直翻做荷姆司,多半原譯者是個廣東人,發音很奇怪。」
左非右不信:「真有這種人嗎?」
文祥說:「管他?說不定就是你呢!來!我們來推理吧!」說完,他把那幾張畫紙平鋪在桌上。
大家都同意,應該把範圍縮小到最後三張。這三張也各有特色,第一張最亂,作畫的人好像是生氣時,拿鉛筆連續畫圈圈。風不懼耐心地跟著那些線圈追蹤下去,只是時日太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大體說來,可以肯定是一筆畫到底的。
第二張也是一筆到底,很明顯地,線條較第一張少了許多。此外,這一張還有些不連續的線段,其實第一張也有,只是這張更為明顯。
第三張就完全不一樣了,很明確地有兩個並列的金字塔形。兩個塔都由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組成,這些線條完全不像一個會畫畫的人畫出來的。
「至少有一點我能確定。」左非右說。
衣紅說:「我還有三點哩!」
左非右說:「我的一點很容易理解,這三張不可能是不二老畫的。」
衣紅說:「我認為這三張分別有不同的信息,而且有序列關係。」
姜森說:「我猜第三張代表家庭。」
衣紅問:「家庭?為什麼?」
姜森說:「妳看,兩個金字塔,不象徵著夫妻嗎?中間那個小點是他們的兒女。意思是說,在家中。」
衣紅搖搖頭說:「不可能,卜娜雅的丈夫跑了,又沒有兒女。」
姜森說:「可能她在設計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衣紅說:「那就表示艾洛伊莎沒有智慧,不二老不可能愛上她。」
風不懼忽然興奮地說:「會不會是在兩座金字塔中間?」
姜森搖頭說:「兩座金字塔中間?就算我們知道是哪座金字塔,兩座塔之間的距離就有好幾公里!」
杏娃說:「根據資料,艾洛伊莎沒有出過國門。」
左非右說:「杏娃,妳也在猜?」
杏娃說:「尋找資料,人人有責嘛!」
左非右說:「那妳總看得到吧?」
杏娃說:「不管用,我的視覺系統只能辨識已知的事物。」
左非右問:「怎麼說?」
姜森解釋道:「視覺辨識有兩種,一是與已知的常識庫比對,如果找不到,便需要學習,這時要有懂的人教導。另一種是由基礎的線條組合開始辨識,藉著對線條的分析和歸納,可以得知物體的體用關係。對生命體來說,億萬年演進下來,有很多圖形已經成為先天的辨識訊息,在短期的學習適應後,就能得到體用關係。可是,電腦目前只能靠特徵比對,這種方法效率很差,只能應用在既有的資料上。」
左非右說:「那她可以利用分析歸納呀!」
杏娃說:「師父說我要有判斷力以後,才會分析歸納。」
左非右說:「那妳在這些線條中,找不找得到已知的事物呢?」
杏娃說:「當然找得到!」
左非右說:「那就找呀!不是人人有責嗎?」
杏娃說:「可是我找到的你們都找到了呀!」
大家沒想頭了,杏娃體貼地在房中拉起幾張吊床。左非右和姜森馬上躺上去,左非右還大大宣傳:「真舒服,這樣靈感多多。」
文祥苦苦地捧著那兩座金字塔,在房中來回踱步,衣紅伏案冥想,風不懼則用手指著,仔細跟蹤那些彎來扭去的曲線。吊床上那兩位,剛剛贊頌了一番,這時已一唱一和地咍臺入眠了。
聽到此起彼落的鼾聲,衣紅一顆心專注不下來,抬頭見他們力盡筋疲,也不忍心訶責。眼前一個影子又晃來晃去,把靈感都趕跑了。她對文祥說:「文哥!別走來走去了!三晃兩晃的,把我都搞糊塗了!」
哪知文祥卻若有所悟,說:「妳說什麼……是三或是二?嗯……當然不是二,不是二就是三了,如果是三呢?」
衣紅覺得有趣,接口道:「如果是三,就代表數字!」
文祥興奮地拍手大叫:「對了!對了!紅妹,妳真是天才!」
他這一叫,把床上兩個人的睡蟲都驅走了,大家圍過來。衣紅說:「快告訴我!我是什麼天才?」
文祥說:「盒子!」
衣紅說:「我是盒子天才?」
左非右問:「什麼叫盒子天才?」
文祥說:「我是說盒子!Box!盒子!」
姜森懂了:「你是說紙上的密語是Box?」
文祥說:「是!Box!正好是三個字母!」
姜森還是不懂:「怎麼說?」
文祥說:「你打橫看就不會被金字塔搞混了,這是三行大同小異的線團。最右側是兩團,為了要使它像金字塔,所以帶了三角形,「兩團」代表數字二。中間分成三組,上下各有七團,就是你看到的丈夫、妻子,中間還有一團小孩,共是十五團,代表數字十五。最左邊分兩組,上下各十二,為數字二十四!若以英文字母來看,第二位是B,第十五位是O,第二十四位是X!」
左非右問:「艾洛伊莎是巴西人,為什麼要用英文?」
文祥說:「我猜這就是她體貼之處了,來人懂英文的機率大於懂葡萄牙文的。」
姜森興奮地說:「好極了,再來看這一張有幾個數字吧!」
衣紅說:「杏娃,能不能把這兩張放大?」
杏娃說:「沒問題。」
這一放大十多倍,就看出第一張在胡亂塗鴉的筆跡上,有著間斷的、重複描繪的痕跡。而且是很有規律地由左向右,正是英文書寫方向。
衣紅立刻說:「杏娃,妳能不能把不重疊的線段消除掉?」
杏娃說:「沒問題。」
果然,剩下的線段就成為:St F a ci co h rc ,現在相當於英文字謎了。
不到幾秒鐘,姜森就解出來了:「是St. Francisco Church薩市最負盛名的聖芳濟教堂,就在上城的教堂廣場。」
眾人興奮無比,可是再看第二張,竟然是更加凌亂的斷點。
又絕望了,衣紅說得不錯,每張都有不同的方法,這又是什麼方法呢?這張風不懼看得最久,他說:「我一直在想,如果不一樣,會有怎樣的不一樣。現在我才發現,如果一樣,是沒有一點不一樣;如果不一樣,什麼都可能不一樣!」
左非右笑說:「小風!我看你要瘋了!什麼一樣不一樣的?」
文祥說:「當然,所以說求同難,取異容易。」
衣紅說:「杏娃!重來一次,把重疊的去掉!」
杏娃說:「遵命!」
這次果然不一樣了,雖然還有很多亂點,但是有幾個字形出來了,那是Donate捐獻的意思。
把三段連接起來,由後到前,便成為:「盒子,捐獻,聖芳濟教堂。」
原來艾洛伊莎把這份文件放在一個盒子裡,捐給聖方濟教堂了。巴西人大都是天主教徒,經常捐獻金錢財物。一旦捐給教堂,當然所有權就屬於教會,任由他們處置了。
左非右說:「她怎麼這樣傻?放在家裡多好!進了教堂,又事隔多年,誰知道現在到哪裡去了?」
衣紅說:「傻的是你!她花了這麼大功夫,一定有她的考慮。放在家裡絕不保險,你沒看卜娜雅的先生走了,誰知道是不是連細軟一起捲走!萬一他把這份資料當寶貝,現在豈不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左非右說:「如果教會也當作寶,把它賣掉了呢?」
衣紅說:「如果教會賣掉了,一定有記錄可查。再說,以艾洛伊莎的聰明,我猜她那個盒子一定是很牢固但看去沒有什麼價值!」
姜森感慨地說:「我們西方人太自我英雄主義了!看看你們集體工作的方式,這麼複雜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過去我們老嘲笑東方人沒有創造能力,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在群體意識下,你們的老祖先早認定,那些我們引以為榮的工業是大禍害,對大眾沒有價值,故意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左非右說:「結辯完畢,我們到聖芳濟教堂懺悔吧!」
薩市的聖芳濟教堂建於十八世紀,石材全部來自葡萄牙。內部從地板到天頂,都是聖徒天使的雕像,嵌金鏤花,橄欖葉鑲邊。而讓人耀眼難睜的,卻是四壁日照般的煜煜金光。原來當地有個習俗,信徒來此求助許願,事成之後,就捐獻金箔以還願。這些金箔都被貼在牆上,累積了二百多年,據說已重達數噸。
經過電腦時代的重整,教會也有一些變革,執事人員換了,一問三不知。由於有杏娃的知會,主教特別通融,一任來客方便行事,並且派了一位年輕神父陪伴。他們東問西尋,好不容易才找到在祈禱室禱告的一位老神父。
文祥說:「他們說,只有你知道那些捐品的去向。」
老神父連連點頭:「是!是!」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文祥又說:「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
老神父又連連點頭:「能!能!」
衣紅見老神父一動也不動,又說了一遍:「我們想看看那些捐獻品。」
老神父點頭說:「好!可以看。」
衣紅大聲問:「在哪裡?」
老神父說:「什麼在哪裡?」
衣紅耐心地說:「我們要看信徒捐獻品!」
老神父說:「看嘛!很好看的。」
衣紅說:「在哪裡?」
老神父說:「在牆上。」
搞了半天,大家才弄清楚老神父指的是貼在牆上的金箔。
左非右大聲問:「這裡有沒有倉庫?」
老神父眼睛一亮,似乎由天堂回來了:「倉庫?」
左非右高興地說:「是的,存放東西的倉庫!」
老神父笑了:「教堂裡沒有倉庫!」
左非右問:「那東西往哪裡放?」
老神父說:「賣了,不能賣的賑濟用了!」
大家踟躕無計,杏娃忽然說:「問他有沒有地下室?」
左非右便問:「教堂有沒有地下室?」
老神父說:「有!已經封了!」
左非右問:「為什麼封了?」
老神父說:「沒有用了!」
陪同前來的年輕神父插口說:「各位要去地下室嗎?我知道在哪裡。」
說罷,他領著眾人到後面一個小祈禱室,室內有一個靠牆的衣櫃,大家把衣櫃一挪開,赫然出現一道已經封堵的磚門。
神父說:「大概是這裡面,聽說已經封了幾十年了。」
文祥說:「我們可以穿牆過去,請你在這裡等一下。」
杏娃先清理一番,然後大燈一亮,光明如晝,眾人方進入地下室。果然不錯,這裡面堆了各種什物。很顯然新時代一到,許多物品價值頓失,但對教會而言,信徒的誠心厚意卻不能輕易丟棄。
五個人又發愁了,看看這裡不下萬件的物品,豈不是大海撈針?
衣紅開始發號司令,她指著一個較空曠的地方,說:「杏娃,妳把盒子一類的東西,都搬出來放在這裡。」
杏娃說:「遵命。」
把盒子從雜物中一分,就只有五百多個了。
衣紅又說:「分成五份,大盒子給男士們,小盒子給我!」
左非右說:「不公平!」
衣紅說:「這才公平,量力而為呀!」
左非右一看面前,大叫:「公平極了!」
衣紅說:「不要拍馬屁!快找!」
姜森拿起一個盒子,說:「不用找了,在這裡!」
盒子上面刻著:手抄玫瑰經,信女艾洛伊莎二○○七年。
那是個凍石雕成的盒子,艾洛伊莎花了很大的功夫,先將石頭的一側雕空了,將整份文稿放進去,再用蠟密封,然後塞上一個材質相同的石塞子。
於是由杏娃出面,取得當地樞機主教的許可,把這個盒子拿回來。打開一看,果然是不二老人《人性論》的原稿。封面寫著:本論獻給艾洛伊莎,如果沒有她的鼓勵,我不可能走上這條不歸路。本論之數為五。
杏娃說:「我懂了,師父的《智慧學九論》中,人性論是第五論,九論中的第五論,是為『九五之尊』。以九五為數,我找到程式入口了!」
簡諧運動:一種反覆不斷的諧振運動,基於能量不滅原理,動能與位能交互變化,其能量最終將轉化為熱而散失。
巴西利用酒精作能源,效果奇佳。酒精不會污染大氣層,巴西且是世界最大的蔗糖生產國,當時糖價不振,用來製酒精比進口石油划算。唯一的缺點是酒精加油站比較少。
伴星:一顆尚未定名的慧星,是地質學家研究地層中的殘餘物質,所假定的一種理論。此伴星可能是以橢圓形軌道,每兩千八百萬年便入侵「近日點」一次。因為在地層中,每隔二千八百萬年,就有一層爆炸殘餘物質。如該理論成立,可以解釋很多生物演進的真相。
貝葉經:貝葉為貝多羅葉之略稱,為供書寫資料、經文的樹葉。其中以多羅樹之葉最適宜。葉形似櫚葉,葉長質稠密,書寫前先將貝葉曬乾,截成寬六公分、長六公寸的葉面,即可用針、錐或其他尖銳物戳刻葉面,再以墨汁流染其上,拭後,葉面即留有書寫的痕點。若於其上書寫經文,即稱貝葉經。貝葉左右各穿一、二孔洞,可以絲線貫串成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