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包拯斷斬趙皇親

  斷云:
  國法嚴明行大辟,包公名譽動當朝。
  皇親自恃君王寵,一旦冰山日出消。
  卻說包公過了楓林渡,行未三十里,望陳州不遠,但見館驛中迎候新官人員不計其數,為首耆老問包公云:「秀才前來,曾見有包相公到否?」包公答云:「不曾聞說,我們要去訪親戚的。」言罷直過,逕進南門來。有把門軍擋住不與其入,包公正沒奈何間,適見一婆子行來,叫道腳疼。包公問其緣故,婆子云:「因迎接包相公走了一日,不到,以此腳疼。」包公云:「我借爾乘驢,帶我同入城去。」婆子應允,即乘卻包拯驢子前走。包公與唐公後隨,進得南門,婆子乃自回去了。包公尋個客店安下。
  次日起來,吩咐唐公看行李,乃裝作秀才,上街閒行一遭。
  見一起居民,在衙前唧唧噥噥,嗟歎米價不常,各有憂色。拯曰:「你們各懷不平,有何事因?」內有一耆老答云:「時年不熟,所糴之米二停是稻糠,一停是米,故於此歎氣也。」包公見糴米者果然如是,問:「這米與糴幾錢?」糴米人道:「先這米糴三十兩一斗,如今聞道包丞相來,減做二十兩一斗。」包公道:「你等我一等,我教你糴一斗好米去。」當時包公直到廳前,見了倉官,將一把米與倉官看,問:「這米糴幾錢?」倉官道:「糴二十兩一斗。」包公云:「如何都是皮糠稗稻?」道罷,放開手,故意望倉官臉上一吹,糠皮塵土迷了倉官眼,一時開不得。倉官大怒,喝令左右將包公捉下,登時吊起於官廊前,罵云:「你這不識高低的野秀才,敢來欺慢趙皇親耶!」怒猶未息,旁邊轉過糧戶田三叔,早認得是包公,近前稟云:「此人是小糧戶之親,誤觸大人,乞赦其罪。」倉官看田三叔分上,乃放了包公。三叔引歸宅舍,設酒相待。包公問云:「足下是誰,識得包某?」三叔拜云:「相公在定州做太守時,小人解糧到州,已認得大人面貌。」包公道:「爾休要與趙皇親知道。」乃辭田三叔,直去酒務中買酒。
  原來賣酒務中亦是趙皇親所管,所得甚逾市利。包公進得務中,見買酒客商無數,具管家支撥,酒席頗是齊整。所賣與包公一壺酒與他人不同,包公仔細視之,見別客商者俱是清酒,他一壺全是渾酒。包公怒云:「都是買酒之人,如何作兩樣相待?」遂將酒傾落在地。管務官見了,喝聲左右將包公捉下,便把大枷枷著,令公牌押入土牢中不題。
  只說陳州伺候接包丞相人員屢日接不到,忽朝有衙差五十人來到,眾官便問:「曾與包大人同來?」有衙差為首者張龍、李虎云:「相公先離汴京半個月,已從小路而來,吩咐我等今日來此伺候。」眾官聽罷,各面面相覷,疑道:「包公莫在陳州了?」衙差眾人遍城究尋包公不見,張龍、李虎尋到土牢,見枷著包公在彼。張龍連忙打開枷,欲扶向府堂坐定,包公喝令叫請眾官來相見。張、李即出廳上報知。眾官聞說,俱入牢中參見,扶出堂上,升公座畢。趙皇親四個都在。包公叫二十四名無情漢:「將黃羅御書、渾金牌面掛起,並將鬆木枷八般法物擺在廳上。」眾漢領鈞旨,一時將金牌掛起,排列法具,二十四人齊齊立於兩廊。當下眾官俱各失色。包公喝令親隨把趙皇親等四名捉下,問云:「爾是國之皇親,朝廷委爾等賑濟陳州治下饑民,望爾替國家出力,與百姓分憂,何得私自務中賣酒,索騙下民,以國家錢糧滲和糠稻,糶錢入己,罪責難逃。
  作急認承,免受刑苦。」趙皇親、侯包異、馬孔目、楊得昭四個低頭無語,得知是實,當日階下一款招承。包公見四人供招明白,疊成文案,即發下以大枷號令於四門。未數日,押赴市曹斬首示眾。包公既斷擬趙皇親等罪訖,當廳吩咐管倉官員將榜文張掛,賑濟三縣饑民一兩銅錢、一斗米,口數多者支一石與他。管糧官員承命前去開倉賑濟,哪一個敢起半點私心?果是包公替天行道,三縣百姓歡聲動地,滿城老幼無不歌頌。此係包公因赴陳州賑濟,判出幾條公案,且看下回說出甚話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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