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回
  莊襄王發兵征趙 平原君合縱干楚

  卻說秦王。因呂不韋救己之功,以不韋為相國,封文信侯。
  此時,東周君又恨秦王,乃與虢國合縱,諸侯謀伐秦,事敗,秦王使呂不韋率師前去,又遷東周君於陽人,盡收其兵權而回周,遂絕不嗣。秦莊襄王癸丑二年,秦王謂群臣曰:「朕今國富兵強,欲伐趙國,卿意如何?」群臣對曰:「陛下聖意不錯,且舉兵伐趙。」秦王即宣武安君至殿,命其領兵去征。武安君曰:「邯鄣實未易攻,且諸侯救援日至,怨秦日久矣!今秦欲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內空虛,遠絕山河而爭人國都,趙應其內,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今臣身染微恙,恐負王命,候待秋高馬肥,臣略康健,即行也!」秦王武安君辭病不行,遂以王齕為領兵元帥,章邯、王翦為左右將軍,領兵二十萬,前伐趙。
  於是,二將領兵分為五隊而行,不一日行至趙地,趙之郡邑,咸莫敢當,望風歸降,於是,兵不血刃,取得三十七城。
  軍至太原,太原郡守納降,章邯人城安民,軍兵屯於城。卻說趙王升殿,群臣奏曰:「今秦遣章邯為將,取趙之邑三十七城,目今軍馬中定太原!」趙王大懼,言曰:「此事奈何?」藺相如曰:「臣有一計可保!」王曰:「何計可保?」相如曰:「為今之計,莫若深溝高壘,分兵守住險地,彼必不能進也!然後發使往眾諸侯處求救,待其師老糧盡,然後以奇兵擊之必勝!」趙王分兵守拒險隘,不與之戰。
  次日,趙王宣平原君趙勝至,命其求救,合地楚、魏,約退秦兵。平原君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共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於華屋之下,必得定縱而歸。」得十九餘無可取者。門下有毛遂者,自薦於平原君曰:「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時,平原群謂毛遂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如錐之處囊中,其末立現。
  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左右,未有所稱頌,勝未聞也!先生當自詳也。」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使遂早得處囊中,乃脫穎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乃以備員十九相與鄙笑之。言訖,平原君自與十群眾辭王至楚,楚王迎之,入內坐定,平原君與十九人與楚王議論合縱,毛遂拔劍歷階而立,謂平原君曰:「縱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縱,日中不決何也?」時,楚王見毛遂按劍而上,叱之曰:「客何為者也?」
  遂聽說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眾也。今十步之內,王不得恃楚國之眾也,王之命懸於遂手,吾君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地而臣諸侯,豈其士卒眾多哉?以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也!今楚地方三千里,持戟百萬,以楚之強,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萬之眾,興師以與之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之惡焉。
  合縱者,為楚非為也!」楚王方答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以從!」毛遂曰;「縱定乎?」楚王曰:「定矣!」
  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左右呈至,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之左右歃血而定縱,歃血罷,毛遂有十九人曰:「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眾笑而已,楚王既約與其合縱,平原君與毛遂等十九人歸趙,言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矣!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遂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天下士矣!」遂以為上客。
  平原君既返,楚使春申群將兵十萬來救趙,猶未及至,而秦兵攻城甚急,趙王欲降秦,平原君趙勝甚患而獨憂。是時,邯鄲傳舍吏子李同知其意,說平原君曰:「今君之憂懼秦兵之強,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於士卒之間,而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王當危苦之時,方可拒秦。」於是,平原君從其計,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率其眾出戰,設計退秦兵三十餘里,平原君收兵在城外屯住,秦兵亦莫能進寇。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麗泉詩曰:
  歃血捧盤一語中,因人成事豈能通。
  平原門下三千客,誰似毛生自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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