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丕女
  武功蘇丕,天寶中為楚丘令,女適李氏。李氏素寵婢,因與丕女情好不篤。其婢求術者行魘蠱之法,以符埋李氏宅糞土中,又縛彩婦人形七枚,長尺餘,藏於東牆窟內,而泥飾之,人不知也。
  數歲,李氏及婢,相繼死亡,女寡居。四五年,魘蠱術成,彩婦人出遊宅內,蘇氏因爾疾發悶絕。李婢已死,莫知所由。經一載,累求術士,禁咒備至,而不能制。後伺其復出,乃率數十人掩捉,得一枚,視其眉目形體悉具,在人手中,恒動不止。以刀斲之,血流於地,遂積柴焚之。其徒皆來焚所號叫,或在空中,或在地上。燒畢,宅中作炙人氣。翌日,皆白衣,號哭數日不已。其後半歲,累獲六枚,悉焚之,唯一枚得而復逸,逐之,忽乃入糞土中。蘇氏率百餘人掘糞,深七八尺,得桃符,符上朱書字宛然可識,云:「李氏婢魘蘇氏家女,作人七枚,在東壁上土龕中。其後九年當成。」遂依破壁,又得一枚,丕女自爾無恙。
  ○蔣惟岳
  蔣惟岳不懼鬼神,常獨臥窗下,聞外有人聲,岳祝云:「汝是冤魂,可入相見。若是閒鬼,無宜相驚。」於是窣然排戶,而欲升其牀,見岳不懼,旋立壁下,有七人焉。問其所為,立而不對。岳以枕擊之,皆走出戶。因走趁沒於庭中。明日掘之,得破車輻七枚,其怪遂絕。
  又其兄常患重疾,岳親自看視。夜深,又見三婦人鬼至兄牀前,叱退之,三遍,鬼悉倒地。久之,走出。其兄遂愈。
  ○韋諒
  乾元中,江寧縣令韋諒,堂前忽見小鬼,以下唇掩面,來至燈所。去又來,使人逐之,沒於階下。明旦,掘其沒處,得一故門扇,長尺餘,頭作卷荷狀。
  ○桓彥範
  扶陽王桓彥範,少放誕,有大節,不飾細行。常與諸客游俠,飲於荒澤中。日暮,諸客罷散,範與數人大醉,遂臥澤中。二更後,忽有一物,長丈餘,大十圍,手持矛戟,瞋目大喚,直來趨範等。眾皆俯伏不動,範有膽力,乃奮起叫呼,張拳而前,其物乃返走。遇一大柳樹,範手斷一枝,持以擊之,其聲策策,如中虛物。數下,乃匐匍而走,範逐之愈急,因入古壙中。洎明就視,乃是一敗方相焉。
  ○蔡四
  穎陽蔡四者,文詞之士也。天寶初,家於陳留之濬儀。吟詠之際,每有一鬼來登其榻,或問義,或賞詩。蔡問:「君何鬼神,忽此降顧?」鬼曰:「我姓王,最大。慕君才德而來耳。」蔡初甚驚懼,後稍狎之。其鬼每至,恒以「王大」、「蔡氏」相呼,言笑歡樂。蔡氏故人有小奴見鬼,試令觀之,其奴戰慄。問其形,云:「有大鬼,長丈餘,餘小鬼數人在後。」蔡氏後作小木屋,置宅西南隅,植諸果木其外。候鬼至,謂曰:「人神道殊,君所知也。昨與君造小舍,宜安堵。」鬼甚喜,辭謝主人。其後每言笑畢,便入此居偃息,以為常矣。
  久之,謂蔡氏曰:「我欲嫁女,暫借君宅。」蔡氏不許,曰:「老親在堂,若染鬼氣,必不安穩。君宜別求宅也。」鬼云:「太夫人堂,但閉之,必當不入。餘借七日耳。」蔡氏不得已借焉。七日之後,方還住,而安穩無他事也。後數日,云設齋,憑蔡為借食器及帳幕等,蔡云:「初不識他人,唯借己物。」因問欲於何處設齋,云:「近在繁臺北。世間月午,即地下齋時。」問:「至時欲往相看,得乎?」曰:「何適不可?」蔡氏以鬼,舉家持《千手千眼咒》,家人清淨,鬼即不來﹔盛食葷血,其鬼必至。欲至其齋,家人皆精心念誦,著新淨衣,乘月往繁臺。遙見帳幕僧徒極盛,家人並誦咒,前逼之,見鬼惶遽紛披,知其懼人,乃益前進。既至,翕然而散。其王大者,與徒侶十餘人北行,蔡氏隨之。可五六里,至一墓林,乃沒。記其所而還。明與家人往視之,是一廢墓,中有盟器數十,當壙者最大,額上作「王」字。蔡曰:「斯其王大乎?」積火焚之,其鬼遂絕。
  ○李華
  唐吏部員外李華,幼時與流輩五六人,在濟源山莊讀書。半年後,有一老人,鬚眉雪色,恒持一裹石,大如拳,每日至晚,即騎院牆坐,以石擲華等當窗。前後數月,居者苦之。鄰有秦別將,善射知名,華自往詣之,具說其事。秦欣然持弓,至山所伺之。及晚復來,投石不已,秦乃於隙中縱矢,一發便中。視之,乃木盟器。
  ○商鄉人
  近世有人,旅行商鄉之郊。初,與一人同行。數日,忽謂人曰:「我乃是鬼,為家中明器叛逆,日夜戰鬥,欲假一言,以定禍亂,將如之何?」云:「苟可成事,無所憚。」會日晚,道左方至一大墳。鬼指墳言:「是己冢,君於冢前大呼『有敕斬金銀部落』,如是畢矣。」鬼言訖,入冢中。人便宣敕。須臾,聞斬決之聲。有頃,鬼從中出,手持金銀人馬數枚,頭悉斬落。謂人曰:「得此足一生福,以報恩耳。」人至西京,為長安捉事人所告。縣官云:「此古器,當是破冢得之。」人以實對。縣白尹,奏其事。發使人隨開冢,得金銀人馬,斬頭落者數百枚。
  ○東萊人女
  東萊人有女死,已葬。女至冥司,以枉見捕得還,乃敕兩吏送之。鬼送墓中,雖活而無從出,鬼亦患之,乃問女曰:「家中父母之外,誰最念汝?」女曰:「獨季父耳。」一鬼曰:「吾能使來劫墓。季父見汝活,則遂生也。」女曰:「季父仁惻,未嘗有過,豈能發吾冢耶?」鬼曰:「吾易其心也。」留鬼守之,一鬼去。俄而季父與諸劫賊發意開棺,女忽從棺中起。季父驚問之,具以前白。季父大加慚恨。諸賊欲遂殺之,而季父號泣哀求得免,負之而歸。
  ○鄭會
  滎陽鄭會,家在渭南,少以力聞。唐天寶末,祿山作逆,所在賊盜蠭起,人多群聚州縣。會恃其力,尚在莊居,親族依之者甚眾。會恒乘一馬,四遠覘賊,如是累月。後忽五日不還,家人憂愁,然以賊劫之故,無敢尋者。其家樹上忽有靈語,呼「阿奶」,即會妻乳母也。家人惶懼藏避。又語云:「阿奶不識會耶?前者我往探賊,便與賊遇,眾寡不敵,遂為所殺。我以命未合死,頻訴於冥官,今蒙見允,已判重生。我屍在此莊北五里道旁溝中,可持火來,及衣服往取。」家人如言,於溝中得其屍,失頭所在。又聞語云:「頭北行百餘步,桑樹根下者也。到舍,可以穀樹皮作線攣之。我不復來矣,努力勿令參差。」言訖,作鬼嘯而去。家人至舍,依其攣湊畢,體漸溫。數日,乃能視,恒以米飲灌之,百日如常。
  ○王穆
  太原王穆,唐至德初為魯旻部將。於南陽戰敗,軍馬奔走。穆形貌雄壯,馬又奇大,賊騎追之甚眾。及,以劍自後砍穆頸,殪而隕地,筋骨俱斷,唯喉尚連。初,冥然不自覺死,至食頃乃悟。而頭在臍上,方始心惋,旋覺食漏。遂以手力扶頭,還附頸,須臾復落,悶絕如初。久之方蘇。正頸之後,以髮分繫兩畔,乃能起坐,心亦茫然,不知自免。而所乘馬,初不離穆,穆之起,亦來止其前。穆扶得立,左膊髮解,頭墜懷中,夜後方蘇。繫髮正首之後,穆心念:「馬臥方可得上。」馬忽橫伏穆前,因得上馬。馬亦隨之起,載穆東南行。穆兩手附兩頰,馬行四十里。穆麾下散卒十餘人群行,亦便路求穆,見之,扶寄村舍。其地去賊界四十餘里,眾心惱懼,遂載還昊軍,軍城尋為賊所圍。穆於城中養病,二百餘日方愈。繞頸有肉如指,頭竟小偏。旻以穆名家子,兼身徇王事,差攝南陽令,尋奏葉令。歲餘,遷臨汝令。秩滿,攝棗陽令,卒於官。
  ○湯氏子
  湯氏子者,其父為樂平尉。令李氏,隴西望族,素輕易,恒以吳人狎侮。尉甚不平,輕為令所猥辱,如是者已數四。尉不能堪。某與其兄詣令紛爭,令格罵,叱左右曳下,將加捶楚。某懷中有劍,直前刺令,中胸不深,後數日死。令家人亦擊某繫獄。州斷刑:「令辜內死,當決殺。」將入市,無悴容。有善相者云:「少年有五品相,必當不死。若死,吾不相人矣。」施刑之人加之以繩,決畢氣絕。牽曳就獄,至夕乃蘇。獄卒白官,官云:「此手殺人,義無活理。」令卒以繩縊絕。其夕三更,復甦,卒又縊之,及明復甦。獄官以白刺史,舉州歎異。而限法不可,呼其父,令自斃之。又於州門,對眾縊絕。刺史哀其終始,命家收之。及將歸第,復活。因葬空棺,養之暗室,久之無恙。乾元中,為全椒令卒。
  ○李彊友
  李彊友者,御史如璧之子。彊友天寶末為剡縣丞。上官數日,有素所識屠者,詣門再拜。問其故,答曰:「因得病暴死,至地下,被所由領過太山,見大郎作主簿,因往陳訴。未合死至,蒙放得還。故來拜謝。」大郎者,彊友也。彊友聞,惆悵久之,曰:「死得太山主簿,亦復何憂!」因問職事何如,屠者云:「太山有兩主簿,於人間如判官也。儐從甚盛,鬼神之事,多經其所。」
  後數日,彊友親人死,得活,復云被收至太山。太山有兩主簿,一姓李,即彊友也﹔一姓王,其人死在王下,若自論別,年尚未盡。忽聞府君召王主簿,去頃便回,云:「官家設齋,須漆器萬口。」謂人曰:「君家有此物,可借一用,速宜取之,事了即當放。」此人來詣彊友云:「被借漆器,實無手力。」彊友為囑王侯,久之未決。又聞府君喚李主簿。走去卻回,謂親吏曰:「官家嗔王主簿不了事,轉令與覓漆器。此事已急,無可致辭,宜速取也。」其人不得已,將手力來取,揀閱之聲,家人悉聞。事畢,彊友領過府君,因爾得放。既愈,又為彊友說之。
  彊友於官嚴毅,典吏甚懼,衙役多在門外。忽傳贊府出,莫不罄折。有竊視,見彊友著帽,從百餘人,不可復識,皆怪訝之。如是十餘日,而彊友卒。
  ○韋廣濟
  韋廣濟,上元中暴死。自言初見使持帖,云閻羅王追己為判官。已至門下,而未見王。須臾,衢州刺史韋黃裳復至。廣濟拜候。黃裳與廣濟為從兄弟,問:「汝何由而來?」答云:「奉王帖追為判官。」裳笑曰:「我已為之,汝當得去。」命坐。久之,命所司辦食。頃之,食至,盤中悉是人鼻手指等。謂濟曰:「此鬼道中食,弟既欲還,不宜復吃。」因令向前人送廣濟還。及蘇,說其事,而黃裳猶無恙。後數日而暴卒。
  其年,呂延為浙東節度,有術士謂曰:「地下所由云,王追公為判官。速作功德,或當得免。」延之惶懼,大造經像,數十日,術者曰:「公已得免矣。今王取韋衢州,其牒已行。」延之使人至信安,遽報消息。後十日,黃裳竟亡也。
  ○隰州佐史
  隰州佐史死,數日後活,云:「初閻羅王追為典史,自陳素不解案。王令舉其所知,某薦同曹一人,使出帖追。王問佐史:『汝算既未盡,今放汝還。』因問左右:『此人在生有罪否?』左右云:『此人曾殺一犬一蛇。』王曰:『犬聽合死,蛇復何故?枉殺蛇者,法合殊死。』令某回頭,以熱鐵汁一杓灼其背。受罪畢,遣使送還。吏就某索錢一百千文,某云:『我素家貧,何因得辦?』吏又覓五十千,亦答云無。吏云:『汝家有胡錢無數,何得訴貧?』某答:『胡錢初不由己。』吏言:『取之即得,何故不由?』領某至家取錢。胡在牀上臥,胡兒在錢堆上坐,未得取錢,且暫入庭中。狗且吠之,某以腳蹴,狗叫而去。又見其婦營一七齋,取麵作飯。極力呼之,婦殊不聞。某怒,以手牽領巾,婦躓於地。久之,外人催之。及出,胡兒猶在錢上,某勁以拳拳其脅,胡兒悶絕。乃取五十千付使者,因得放。遂活。」
  活時,胡兒病尚未愈。後經紀,竟折五十千也。
  ○開元選人
  吏部侍郎盧從願父,素不事佛。開元初,選人有暴亡者,以算未盡,為地下所由放還。既出門,逢一老人,著枷,謂選人曰:「君以得還,我子從願,今居吏部。若選事未畢,當見之,可為相諭:己由不事佛,今受諸罪,備極苦痛,可速作經像相救。」其人既活,向銓司馬說之。從願流涕,請假寫經像。相救畢,卻詣選人辭謝,云:「已生人間,可為白兒。」言訖不見。
  ○崔明達
  崔明達,小字漢子,清河東武城人也。祖元獎,吏部侍郎、杭州刺史。父庭玉,金吾將軍、冀州刺史。明達幼於西京太平寺出家,師事利涉法師。通《涅槃經》,為桑門之魁柄。
  開元初,齋後,房中晝寢。及寤,身在簷外。還房,又覺出。如是數四,心甚惡之。須臾,見二牛頭卒,悉持死人,於房外炙之,臭氣衝塞。問其所以,卒云:「正欲相召。」明達曰:「第無令臭,不憚行。」卒乃於頭中拔出其魂,既而引出城中。所歷相識甚眾。明達欲對人告訴,則不可。既出城西,路逕狹小,俄而又失二卒。有赤索繫片骨,引明達行,甚親之。行數里,骨復不見。明達惆悵獨進,僅至一城。城壁毀壞,見數百人洋鐵補城。明達默然而過,不敢問。更行數里,又至一城,城前見卒吏數十人,和墼修方丈室。有緋衫吏,呵問明達,尋令卒吏推明達入室,累墼塞之。明達大叫枉,吏云:「聊欲相試,無苦也。」須臾,內傳王教召明達師。明達隨入大廳,見貴彩少年,可二十許。階上階下,朱紫羅列,凡數千人。明達行入庭,竊心念:「王召我,不下階?」忽見王在階下,合掌虔敬,謂明達曰:「冥中深要陽地功德,聞上人通《涅槃經》,故使奉迎,開題延壽。」明達又念:「欲令開講,不致塔座,何以敷演?」又見塔座在西廊下。王指令明達上座開題,仍於塔下設席。王跪,明達說一行,王云:「得矣。」明達下座至,王令左右:「送明達法師還。」臨別,謂明達:「可為轉一切經。」
  既出,忽於途中見車騎數十人,云是崔尚書。及至,乃是其祖元獎。元獎見明達,不悅,明達大言云:「己是漢子,阿翁寧不識耶?」元獎引至廳。初問藍田莊,次問庭玉,明達具以實對。元獎云:「吾自沒後,有職務,未嘗得還家,存亡不之知也。」尋有吏持案至元獎處。明達竊見籍有明達名,云:「太平寺僧,嵩山五品。」既畢,元獎問明達:「得窺也?」明達辭不見。乃令二吏送明達詣判官,令兩人送還家。判官見,不甚致禮。左右數客云:「此是尚書嫡孫,何得以凡客相待?」判官乃處分二吏送明達,曰:「此輩送上人者,歲五六輩,可以微貺勞之。」
  出門,吏各求五百千。吏云:「至家,宜便於市致鑿之,吾等待錢方去。」及房,見二老婢被髮哭,門徒等並歎息。明不識其屍,但見大坑。吏推明達於坑,遂活。尚昏沉,未能言,唯累舉手。左右云:「要紙錢千貫?」明達頷之。及焚錢訖,明達見二人各持錢去,自爾病癒。
  初,明達至王門,見數吏持一老姥至明達所居,云是鄠縣靈巖人。及入,王怒云:「何物老婢,持菩薩戒,乃爾不潔!」令放還,可清潔也。及出,與明達相隨行。可百餘步,然後各去。明達疾愈,往詣靈巖,見姥如舊識也。
  ○費子玉
  天寶中,犍為參軍費子玉官舍夜臥。忽見二吏至牀前,費參軍子玉驚起,問:「誰?」吏云:「大王召君。」子玉云:「身是州吏,不屬王國,何得見召?」吏云:「閻羅。」子玉大懼。呼人備馬,無應之者。倉卒隨吏去。至一城,城門內外各有數千人。子玉持誦《金剛經》,爾時恒心誦之。又切念云:「若遇菩薩,當訴以屈。」須臾,王命引入。子玉再拜,甚歡然。俄見一僧從雲中下,子玉前致敬。子玉復揚言:「欲見地藏菩薩。」王曰:「子玉,此是也。」子玉前禮拜。菩薩云:「何以知我耶?」因謂王曰:「此人一生誦《金剛經》,以算未盡,宜遣之去。」王視子玉,忽怒問其姓名,子玉對云:「嘉州參軍費子玉。」王曰:「犍為郡,何嘉州也?汝合死,正為菩薩苦論,且釋君去。」子玉再拜辭出。菩薩云:「汝還,勿復食肉,當得永壽。」引子玉禮聖容。聖容是銅佛,頭、面、手悉動,菩薩禮拜,手足悉展。子玉亦禮。
  禮畢出門,子玉問:「門外人何其多乎?」菩薩云:「此輩各罪福不明,已數百年為鬼,不得記生。」子玉辭還舍,復活。後三年,食肉又死,為人引證。菩薩見之大怒云:「初不令汝食肉,何故違約?」子玉既重生,遂斷葷血。
  初,子玉累取三妻,皆云被追之,亦悉來見。子玉問:「何得來耶?」妻云:「君勿顧之耳。」小妻云:「君於我不足,有恨而來,所用己錢,何不還之?」子玉云:「錢亦易得。」妻云:「用我銅錢,今還紙錢耶?」子玉云:「夫用婦錢,義無還理。」妻無以應,遲回各去也。
  ○梅先
  錢塘梅先恒以善事自業,好持佛經,兼造生七齋,鄰里呼為居士。天寶中,遇疾暴卒而活。自說初死,為人所領,與徒十餘輩見閻羅王。王問:「君在生復有何業?」先答曰:「唯持經念佛而已。」王曰:「此善。君能行之,冥冥之福,不可虛耳。」令檢先簿,喜曰:「君尚未合死,今放卻生,宜崇本業也。」再拜。會未有人送,留在署中。王復訊問,次至錢塘里正包直,問:「何故取李平頭錢,不為屬戶?」直曰:「直為里長團頭,身常在縣,夜歸早出,實不知,乞追子問。」王令出帖追直子。須臾,有使者至,令送直還,遂活。說其事時,其子甚無恙,眾人皆試之。後五六日,直子果病,即二日死矣。
  ○魏靖
  魏靖,鉅鹿人,解褐武城尉。時曹州刺史李融令靖知捕賊,賊有叔為僧而止盜贓。靖案之,原其僧。刺史讓靖以寬典,自案之,僧辭引伏。融命靖仗殺之。
  載初二年夏六月,靖會疾暴卒,權殮已畢,將冥婚舅女,故未果葬。經十二日,靖活,呻吟棺中,弟姪懼走,其母獨命斧開棺,以口候靖口,氣微暖。久之,目開。身肉俱爛,徐以牛乳乳之。既愈,言:「初死,經曹司,門衛旗戟甚肅。引見一官,謂靖何為打殺僧,僧立於前,與靖相論引。僧辭窮。官謂靖曰:『公無事,放還。』左右曰:『肉已壞。』官令取藥,以紙裹之,曰:『可還他舊肉。』既領還,至門聞哭聲,驚懼不願入。使者強引之。及房門,使者以藥散棺中,引靖臂推入棺,頹然不復覺矣。」既活,肉蠹爛都盡,月餘日如故。初至宅中,犬馬雞鵝悉鳴,當有所見矣。
  ○楊再思
  神龍元年,中書令楊再思卒。其日,中書供膳亦死,同為地下所由引至王所。
  王問再思:「在生何得有許多罪狀?既多,何以收贖?」再思言:「己實無罪。」王令取簿來。須臾,有黃衣吏持簿至,唱再思罪云:「如意元年,默啜陷瀛、檀等州,國家遣兵赴救少,不敵。有人上書諫,再思違諫遣行,為默啜所敗,殺千餘人。大足元年,河北蝗蟲為災,烝人不粒。再思為相,不能開倉賑給,至今百姓流離,餓死者二萬餘人。宰相燮理陰陽,再思刑政不平,用傷和氣,遂令河南三郡大水,漂溺數千人。」如此者凡六七件。示再思。再思再拜伏罪。忽有手大如牀,毛鬣可畏,攫再思,指間血流,騰空而去。
  王問供膳:「何得至此?」所由對云:「欲問其人。」云:「無過,宜放回。」供膳既活,多向人說其事。為中宗所聞,召問,具以實對。中宗命列其事跡於中書廳,記之云。
  ○金壇王丞
  開元末,金壇縣丞王甲,以充綱領戶稅在京,於左藏庫輸納。忽有使者至庫所,云:「王令召丞。」甲倉卒隨去。
  出城行十餘里,到一府署。入門,聞故左常侍崔希逸語聲。王與希逸故三十年,因問門者,具知所以,求為通刺。門者入白,希逸問:「此人何在?」遽令呼入,相見驚喜。謂甲曰:「知此是地府否?」甲始知身死,悲感久之。復問:「曾見崔翰否?」翰是希逸子。王云:「入城已來,為開庫司,未暇至宅。」希逸笑曰:「真輕薄士,以死生易懷。」因問其來由,王云:「適在庫中,隨使至此,未了其故。」
  有頃,外傳王坐。崔令傳語白王云:「金壇王丞是己親友,計未合死。事了,願早遣。時熱,恐其舍壞。」王引入,謂甲曰:「君前任縣丞受贓相引。」見丞著枷,坐庭樹下。問云:「初不同情,何故見誣?」丞言:「受罪辛苦,權救倉卒。」王云:「若不相關,即宜放去。」出門,詣希逸別。希逸云:「卿已得還,甚善。傳語崔翰,為官第一莫為人作枉,後自當之。取錢,必折今生壽。每至月朝十五日,宜送清水一瓶,置寺中佛殿上,當獲大福。」甲問:「此功德云何?」逸云:「冥間事,卿勿預知,但有福即可。」言畢送出。至其所,遂活。
  ○韓朝宗
  天寶中,萬年主簿韓朝宗嘗追一人,來遲,決五下,將過縣令,令又決十下。其人患天行病而卒。後於冥司下狀言朝宗,宗遂被追至。
  入烏頸門極大,至中門前,一雙桐樹,門邊一閣垂簾幕,窺見故御史洪子輿坐。子輿曰:「韓大何為得此來?」朝宗云:「被追來,不知何事。」子輿令早過大使。入屏牆,見故刑部尚書李又。朝宗參見。云:「何為決殺人?」朝宗訴云:「不是朝宗打殺。縣令重決,因患天行病自卒,非朝宗過。」又問:「縣令決汝,何牽他主簿?朝宗無事。然亦縣丞,悉見例皆受行杖。」亦決二十放還。
  朝宗至晚使蘇,脊上青腫,疼痛不復可言,一月以後始可。於後巡檢坊曲,遂至京南羅城,有一坊,中一宅門向南開,宛然記得追來吃杖處。其宅空無人居,問人,云:「此是公主凶宅,人不敢居。」乃知大凶宅皆鬼神所處,信之。
  ○韋延之
  睦州司馬韋延之,秩滿,寄居蘇州嘉興。大歷八年,患痢疾,夏月獨寐廳中。忽見二吏云:「長官令屈。」延之問:「長官為誰?」吏云:「奉命追公,不知其他。」延之疑是鬼魅,下地欲歸。吏便前持其袂,云:「追君須去,還欲何之?」延之身在牀前,神乃隨出。
  去郭,復不見陂澤,但是陸路。行數十里,至一所,有府署。吏將延之過大使,大使傳語領過判官。吏過延之,判官襴笏下階,敬肅甚謹。因謂延之曰:「有人論訟,事須對答。」乃令典領於司馬對事。典引延之至房,房在判官廳前。廳如今縣令廳,有兩行屋,屋間悉是房,房前有斜眼格子,格子內板牀坐人。典令延之坐板牀對事。須臾,引囚徒六七人,或枷或鏁,或露首者,至延之所。典云:「汝所論訟韋司馬取錢,今冥獻酬自直也。」問云:「所訴是誰?」曰:「是韋冰司馬,實不識此人。」典便賀司馬云:「今得重生,甚喜。」乃引延之至判官所,具白。判官亦甚相賀,處分令還,白大使放司馬回。典復領延之至大使廳,大使已還內,傳語放韋司馬去,遣追韋冰。須臾,綠衫吏把案來,呵追吏:「何故錯追他人?」各決六十,流血被地。令便送還。延之曰:「欲見向後官職。」吏云:「何用知之?」延之苦請,吏開簿,延之名後,但見白紙,不復有字,因爾遂出。
  行百餘步,見吏拘清流縣令鄭晉客至,是延之外甥。延之問:「汝何故來?」答曰:「被人見訟。」晉客亦問延之云:「何故來?」延之云:「吾錯被追,今得放還。」晉客稱善數四,欲有傳語,吏拘而去,意不得言,但累回顧云:「舅氏千萬。」延之至舍乃活。問晉客,云:「死來五六日。」韋冰宅住上元,即以延之重生其明日韋冰卒。
  ○霍有鄰
  開元末,霍有鄰為汲縣尉,在州直刺史。刺史段崇簡嚴酷,下寮畏之。日中後索羊腎,有鄰催促,屠者遑遽,未及殺羊,破肋取腎。
  其夕,有鄰見吏云:「王追。」有鄰隨吏見王。王云:「有訴君云,不待殺了,生取其腎,何至如是耶?」有鄰對曰:「此是段使君殺羊,初不由己。」王令取崇簡食料,為閱畢,謂羊曰:「汝實合供段使君食,何得妄訴霍少府?」驅之使出。令本追吏送歸。
  有鄰還,經一院,云御史大夫院。有鄰問吏:「此是何官乎?」吏云:「百司並是,何但於此。」復問:「大夫為誰?」曰:「狄仁傑也。」有鄰云:「狄公是亡舅,欲得一見。」吏令門者為通。須臾,召入。仁傑起立,見有鄰,悲哭畢,問:「汝得放還耶?」呼令上座。有佐史過案。仁傑問:「是何案?」云:「李適之得宰相。」又問:「天曹判未?」對曰:「諸司並了,已給五年。」仁傑判紙餘。方畢,回謂有鄰:「汝來多時,屋室已壞。」令左右取兩丸藥與之:「持歸,可研成粉,隨壞摩之。」有鄰拜辭訖。出門十餘里,至一大坑,為吏推落,遂活。
  時炎暑,有鄰死經七日方活,心雖微暖而形體多壞。以手中藥作粉,摩所壞處,隨藥便愈。數日能起。崇簡召見,問其事,嗟歎久之。後月餘,李適之果拜相。
  ○皇甫恂
  安定皇甫恂,以開元中初為相州參軍。有疾暴卒,數食頃而蘇。刺史獨孤思莊,好名士也。聞其重生,親至恂所。問其冥中所見。云:「甚了了,但苦力微,稍待徐說之。」頃者,恂初至官,嘗攝司功。有開元寺主僧,送牛肉二十斤。初亦不了其故,但受而食之。適爾被追,乃是為僧所引。既見判官,判官問:「何故殺牛?」恂云:「生來蔬食,不曾犯此。」判官令呼僧,俄而僧負枷至,謂恂曰:「己殺與君,君實不知。所以相引,欲求為追福耳。」因白判官:「殺牛己自當之,但欲與參軍有言。」判官曰:「唯。」僧乃至恂所,謂恂曰:「君後至同州判司,為我造陀羅尼幢。」恂問:「相州參軍何由得同州掾官?且余甚貧,幢不易造。如何?」僧云:「若不至同州則已,必得之,幸不忘所托。然我辯伏,今便受罪。及君得同州,我罪亦畢,當托生為豬。君造幢之後,必應設齋慶度,其時會有所睹。」恂乃許之。尋見牛頭人以股叉叉其頸去,恂得放還。
  思莊素與僧善,召而謂之。僧甚悲懼,因散其私財為功德。後五日,患頭痛,尋生三癰,如叉之狀,數日死。恂自相州參軍遷左武衛兵曹參軍,數載,選受同州司士。既至,舉官錢百千,建幢設齋。有小豬來師前跪伏,齋畢,繞幢行道數百轉,乃死。
  ○裴齡
  開元中,長安縣尉裴齡常暴疾數日。至正月十五日夜二更後,堂前忽見二黃衫吏持牒云:「王追。」齡辭已疾病,呼家人取馬。久之不得,乃隨吏去。
  見街中燈火甚盛,吏出門行十餘里,煙火乃絕。唯一徑在衰草中。可行五十里,至一城,牆壁盡黑,無諸樹木。忽逢白衣居士,狀貌瑰偉,謂二吏曰:「此人無罪,何故追來?」顧視齡曰:「君知死未?」齡因流涕,合掌白居士:「生不曾作罪業,至此,今為之奈何?求見料理。」居士謂吏曰:「此人衣冠,且又無過,不宜去其巾帶。」吏乃還之。因復入城。
  數里之間,見朱門爽麗,奇樹鬱茂。前謂一官,云是主簿。主簿遣領付典,勘其罪福。典云:「君無大罪,理未合來。」齡便苦請救助。檢案云:「殺一驢,所以追耳。然其驢執是市吏殺,君第不承,事當必釋。」須臾,王坐,主簿引齡入。王問:「何故追此人?」主簿云:「市吏便引,適以詰問。」云:「實求腸,不遣殺驢。」言訖,見市吏枷項在前,有驢、羊、雞、豕數十輩隨其後。王問市吏:「何引此人?」驢便前云:「實為市吏所殺,將肉賣與行人,不關裴少府事。」市吏欲言,其他羊、豕等各如所執。王言:「此人尚有數政官錄,不可久留,宜速放去。若更遲延,恐形骸隳壞。」因謂齡曰:「令放君回,當萬計修福。」齡再拜出。王復令呼,謂主簿:「可領此人觀諸地獄。」主簿令引齡前行,入小孔中。見牛頭卒以叉刺人,隨業受罪,齡不肯觀。
  出小孔,辭主簿畢,復往別吏。吏云:「我本戶部令史。」一人曰:「我本京兆府史,久在地府,求生人間不得。君可為寫《金光明經》、《法華》、《維摩》、《涅槃》等經,兼為設齋度,我即得生人間。」齡悉許之。吏復求金銀錢各三千貫,齡云:「京官貧窮,實不能辦。」吏云:「金錢者,是世間黃紙錢﹔銀錢者,白紙錢耳。」齡曰:「若求紙錢,當亦可辦,不知何所送之?」吏云:「世作錢於都市,其錢多為地府所收。君可呼鑿錢人於家中密室作之,畢,可以袋盛,當於水際焚之,我必得也。受錢之時,若橫風動灰,即是我得﹔若有風颺灰,即為地府及地鬼神所受。此亦宜為常占。然鬼神常苦饑,燒錢之時,可兼設少佳酒飯,以兩束草立席上,我得映草而坐,亦得食也。」辭訖,行數里,至舍。見家人哭泣,因爾覺痛,遍身恍惚,迷悶久之,開視遂活。造經像及燒錢畢,十數日,平復如常。
  ○六合縣丞
  六合縣丞者,開元中暴卒。數日即蘇,云,初死,被拘見判官,云是六合劉明府。相見悲喜,問家安否。丞云:「家中去此甚邇,不曾還耶?」令云:「冥陽道殊,何由得往?」丞云:「郎君早擢第,家甚無橫,但夫人年老,微有風疾耳。」令云:「君算未盡,為數羊相訟,所以被追。宜自剖析,當為速返。」
  須臾,有黑雲從東來,雲中有大船,轟然墜地。見羊頭四枚。判官云:「何以枉殺此輩?」答云:「刺史正料,非某之罪。」二頭寂然。判官罵云:「汝自負刺史命,何得更訟縣丞!」船遂飛去。羊大言云:「判官有情,會當見帝論之。」判官謂丞曰:「帝是天帝也,此輩何由得見!如地上天子,百姓求見,不亦難乎?然終須為作功德爾。」言畢,放丞還。
  既出,見一女子,狀貌端麗,來前再拜。問其故,曰:「身是揚州譚家女,頃被召至,以無罪蒙放回。門吏以色美,曲相留連,離家已久,恐舍宅頹壞。今君得還,幸見料理。我家素富,若得隨行,當奉千貫,兼永為姬妾,無所吝也。」以此求哀。丞入白判官,判官謂丞曰:「千貫,我得二百,我子得二百,餘六百屬君。」因為書示之。判官云:「我二百可為功德。」便呼吏問:「何得勾留譚家女子?」決吏二十,遣女子隨丞還。行十餘里,分路各活。
  丞既痊平,便至譚家訪女。至門,女聞語聲,遽出再拜,辭曰:「嘗許為妾,身不由己,父母遣適他人。今將二百千贖身,餘一千貫如前契。」丞得錢,與劉明府子,兼為設齋功德等。天寶末,其人尚在焉。
  ○薛濤
  江陵尉薛濤,以乾元中死,三日活。自言,初逢一吏,持貼云:「王使追。」押帖作「祜」字,濤未審是何王,鞴馬便去。
  行可十餘里,至一城,其吏排闥便入。廳中一人,羽衛如王者,濤入再拜。王問:「君是荊州吏耶?」濤曰:「是。」王曰:「罪何多也!今訴君者,不可勝數。」對曰:「往任成固縣尉,成固主進鷹鷂,濤典其事,不得不殺,殺多誠有之。」王曰:「殺有私乎?」曰:「亦有之。」「公私孰多?」曰:「私少於公。」王曰:「誠之。然君祿福有厚,壽命未已。彼亦無如君何,不得不追對耳。」令濤出門,遍謝諸命。
  濤至,見雉兔等遍滿數頃,皆飛走逼濤。濤云:「天子按鷹鷂,非我所為。觀君輩意旨,盡欲殺我,其何故也?適奉命為君寫經像,使皆托生,何必眾人殺一命也?」王又令人傳語。久之,稍稍引去。
  濤入,王謂之曰:「君算未盡,故特為君計,還宜作功德,以自贖耳。」濤再拜數四。王問:「君讀書否?」曰:「頗常讀之。」又問:「知晉朝有羊祜否?」曰:「知之。」王曰:「即我是也。我昔在荊州,曾為刺史,卒官舍。故見君江陵之吏,增依依耳。」言訖辭出。命所追之吏送之歸舍,遂活。
  ○鄧成
  鄧成者,豫章人也,年二十餘,曾暴死。所由領至地獄,先過判官。判官是刺史黃麟,麟即成之表丈也。見成悲喜,具問家事。成語之:「悉皆無恙。」成因求哀。麟云:「我亦欲得汝歸,傳語於我諸弟。」遂入白王。既出曰:「已論放汝訖。」
  久之,王召成問云:「汝在生作何罪業,至有爾許冤對?然算猶未盡,當得復還,無宜更作地獄冤也。」尋有畜生數十頭來噬成。王謂曰:「鄧成已殺爾輩,復殺鄧成,無益之事。我今放成卻回,令為汝作功德,皆使汝托生人間,不亦善哉!」悉云:「不要功德,但欲殺鄧成耳。」王言:「如此於汝何益?殺鄧成,汝亦不離畜生之身。曷若受功德,即改為人身也?」諸輩多有去者,唯一驢頻來蹋成,一狗齧其衣不肯去。王苦救衛,然後得免。遂遣所追成吏送之。
  出過麟,麟謂成曰:「至喜莫過重生,汝今得還,深足忻慶。吾雖為判官,然日日恒受罪。汝且住此,少當見之。」俄有一牛頭卒持火來,從麟頂上燃至足。麟成灰遂滅,尋而復生。悲涕良久,謂成曰:「吾之受罪如是,其可忍也?汝歸,可傳語弟,努力為造功德,令我得離此苦。然非我本物,雖為功德,終不得之。吾先將官料置得一莊子,今將此造經佛,即當得之。或恐諸弟為恍惚,不信汝言,持吾玉簪還以示之。」因拔頭上簪與成。麟前有一大水坑,令成合眼,推入坑中,遂活。
  其父母富於財,憐其子重生,數日之內,造諸功德。成既愈,遂往黃氏為說麟所托,以玉簪還之。黃氏識簪,舉家悲泣,數日乃賣莊造經也。
  ○張瑤
  東陽張瑤病死,數日方活。云,被所由領過一府舍,中有貴人,儐從如王者。瑤至庭內,見其所殺眾生盡來對。瑤曾殺一牛,以布兩端與之追福,其牛亦在中庭,角戴兩布。又曾供養病僧,其僧亦來,謂所司曰:「張瑤持《金剛經》,滿三千遍,功德已入骨。又寫《法華經》一部,福多罪少,故未合死。」
  所司命秤之。畜生盡起,而瑤猶在地上。所司取司命簿勘之,一紫衣引黃衫吏抱黃簿至,云:「張瑤名已掩了,合死。」視簿,有紙帖掩其名。又命取太山簿,頃之,亦紫衣吏人引黃衫吏持簿至,云:「張瑤掩了,合死。」又命取閣內簿檢,使者云:「名始掩半,未合死。」王問瑤:「汝名兩處全掩,一處掩半,六分之內,五分合死,故不合復生。以功德故,放汝歸閻浮地。勿復殺生。」命瑤入地獄,遍見受罪,火坑鑊湯,無不見有。僧曰:「汝勿復為罪。」遂即以印印其股,曰:「將此為信。」
  既活,印甚分明,至今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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