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李七侯替弟領罪 左青龍作惡害人

  話說杜雄把李七侯領到公堂,說:「李七侯告進!」兩旁人役喊:「哦!」李七侯心內說:「杜雄見我甚講情面,喊嚷告進,其中定有緣故。」來至大堂,說:「大老爺在上,我李七侯叩頭。」彭公一見,知是在氵裡江寺嚇退張宏的,說:「你這廝真正大膽,縱使你兄弟行兇作惡,任意妄為,今天你來此,應該怎樣?」李七侯說:「我求老爺恩施格外,把我兄弟開放,我情願替弟領罪,不知老爺尊意如何?」彭公知李七侯是個仗義疏財之人,可以恩收此人,留在此地捉拿強盜。想罷,說:「李七侯,這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李七侯說:「總是小人管教不嚴,以致吾弟作此逆理之事,小人情願認罪。」彭公說:「國家定鼎以來,一人犯法,罪及一人,律有定章。本縣久聞你是一個響馬,家中窩藏盜寇,今天倚仗你那些為非作惡之人,前來擾亂我的公事,對也不對?」李七侯說:「老爺既知道小的在本縣並無一案,再者老爺可以查查底卷,把老爺貴差喚來問問。小人唯知剪惡安良,與民除害,專殺霸道土豪。小的兄弟無知,唯求老爺念愚民無知,治罪於小人就是了。」彭公說:「你既是明白人,也該知道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大丈夫生在世上,總要揚名顯親,方是立身之本。你今天前來,本縣看你
  相貌非俗,我有幾句話告訴你,你要是真正英雄,本縣要收你做個頭役,跟我當差,不知你意下如何?」李七侯一聞此言,心中倒為了難啦!有心不應允,又怕救不出兄弟來;有心應允,又怕得罪了那些綠林中好友。想罷,往上挪了一步,說:「蒙老爺施恩,抬舉小人,焉敢違抗;無奈家中私事無人辦理,小人暫且告辭。過日稟明老爺,可以效力。」彭公說:「我今看你份上,來人,把李八侯給我重打八十!」皂役答應說:「是!」
  把李八侯拉下去,打了八十大板,帶上來跪下叩頭。彭公說:「我暫且饒你,此你知非改過,那還可免,倘再犯在本縣之手,我定重重辦你。李七侯,你將兄弟帶回,必要嚴加管教。」李八侯連聲求恕,那家人孔亮還在一旁跪著。李七侯給彭公叩頭說:「謝過老爺,還求老爺把孔亮放回。」彭公說:「李七侯,你還要替你那奴才求恕。你想,你兄弟所為的事,皆是這奴才所使,我今要辦他,以免他再生是非。」七侯知道孔亮素日有些過惡,他兄弟是他引誘壞了。遂叫八侯與他一起給彭公謝了恩,二人出衙門,與綠林英雄相見。那金眼魔王劉治說:「二位莊主,如今怎麼樣了?」那李七侯把在公堂的情形,細說了一遍,然後回家。彭公把孔亮重責了一頓,命取一面二十多斤重的枷來,枷號三個月後,再行開放。
  彭公退堂,來至書房,彭興兒說:「老爺洗洗臉用飯吧。」
  彭公點頭。說:「預備了。」用飯已畢,自己斜身安歇。天有過午醒來,彭興兒送過茶來,吃茶已畢,傳升堂伺候。三班六房把花名冊子呈上,點了名,又把前任未結的案子三十餘件看完底卷。吩咐人役,明日把未結之案內的人,一概帶到候審。吩咐已畢,退公堂自己辦事。凡一切刑名師爺、錢谷師爺、教讀師爺、書啟師爺、稿案知帖,各等皆無。除去興兒之外,就是三班六房,連廚子也皆是前任的。彭公為人,除俸息養廉之外,
  毫無沾染。到任十數天,大小斷了七十餘件,政聲傳揚,三河境內無不感德。
  一日清早升堂問案,忽聽外面一片聲喧,大叫申冤,求老爺救命。那些門役還要阻擋,彭公吩咐把喊冤之人帶上來。值班差役答應,帶上來有七八人,俱是鄉民氣象,老少不一。頭前那個年有五旬開外,身穿藍布褲褂,白襪青鞋,五官端正,淚眼愁眉,口呼:「老爺救命,小的冤枉死哉!」彭公說:「你叫什麼名字?哪里居住?有冤枉趁此說來。」那老者臉帶淚痕說:「小的姓張名永德,自幼務農為業,拙妻故去,唯生一子一女,吾子名叫張玉,年二十歲,小女鳳兒,中方十七歲,小兒未曾娶妻,女兒亦未受聘,住夏店村東頭。那日村中唱戲,女兒前去看戲,於四月二十八日,被那夏店街上有名的光棍硬把小女搶去。他姓左名奎,外號人稱他左青龍,他叔叔是裕親王府的皇糧莊頭,他又當本街牙行鬥頭,手下有些打手。吾兒張玉找到他家,他把我兒亂打一頓,小女也不知死活,吾兒受傷甚重,特意前來鳴冤,求老爺恩施格外,給小人尋找女兒,全家感德。」彭公說:「是了,你們那些人又是為什麼,可有呈子?」內中有一人說:「我們告的都是左青龍,均有呈狀在此。」
  遂舉狀呈上。差人接來,遞給老爺一看:頭一張具呈人餘順,係三河縣夏店小東莊民人。
  為勢棍欺人,嚇詐鄉愚事:竊夏店鬥行經紀左奎,匪號人稱左青龍,倚仗伊叔左莊頭欺壓鄉民。前於四月初九日,在夏店街買麥子八十石,玉米三十石,該銀五百二十兩,伊全不給價。親向伊討,伊帶同餘黨十餘人,內有孫二拐子、何瞪眼、賈有理等,反說順訛詐,手執木棍鐵尺,打成週身二十餘處重傷。先經前任老爺驗明,至今未曾傳伊到案。因此斗膽冒犯天威,唯求恩准,傳伊到案,以憑
  公斷為感。
  彭公看罷,又看第二張呈子,也是左青龍霸佔房產,還有合謀勾串,私捏假字,欺壓孀婦,雞奸幼童,侵占地畝,私立公堂,拷打良民,威逼強婚等事。彭公看罷,心想此事關係重大,真假難知,若真是惡霸,前任為何沒有一張底狀告他?也許是一家飽暖千家怨,借貸不週,大家告他。我必須要眼見是實,耳聽是虛。想罷,說:「你等下去,三日後聽批。」眾黎民下去,彭公退了堂,來到書房,更換衣服,又要前去私訪。彭公這一去,有分教:彭縣令辦幾件奇異公案,魏保英移屍身以假弄真。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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