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土行孫盜騎陷身
余化次日又來周營搦戰。探馬報入中軍。子牙問:「誰人出馬?」有雷震子應曰:「願往。」提棍出營,見余化黃面赤髯,甚是兇惡,問曰:「來者可是余化?」
余化大罵:「反國逆賊!你不認得我麼!」雷震子大怒,把二翅飛騰於空中,將黃金棍劈頭打來。余化手中戟赴面交還。一個在空中用刀,一個在獸上施威。雷震子金棍刷來,如泰山一般。余化望上招架費力,略戰數合,忙舉起化血刀來,把雷震子風雷翅傷了一刀。
幸而原是兩枚仙杏化成風雷二翅,今中此刀,尚不致傷命,跌在塵埃,敗進行營,來見子牙。子牙又見傷了雷震子,心中甚是不樂。
次日,有報馬報入中軍:「有余化搦戰。」
子牙曰:「連傷二人,若痴呆一般,又不做聲,只是寒顫,且懸免戰牌出去。」
軍政官將「免戰牌」挂起。余化見周營挂「免戰牌」,掌鼓回營。
次日,有督糧宮楊戩至轅門,見挂「免戰」二字,楊戩曰:「從三月十五日拜將之後,將近十月,如今還在這裏,尚不曾取成湯寸土,卻挂免戰牌?」楊戩上帳,參謁畢,稟曰:「弟子催糧,應付軍需,不曾違限,請令定奪。」
子牙曰:「兵糧足矣;其如戰不足何!」
榻戩曰:「師叔且將免戰牌收了,弟子明日出兵,看其端的,自有處治。」
子牙在中軍與眾人正議此事,左右報:「有一道童求見。」子牙曰:「請來。」少時,至帳前,那童子倒身下拜曰:「弟子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門下。師兄哪吒有厄,命弟子背上山去調理。」
子牙即將哪吒交與金霞童子,背往乾元山去了。
楊戩見雷震子不做聲,只是顫。看刀刃中血水如墨。楊戩觀看良久:「此乃是毒物所傷。」楊戩啟子牙:「去了免戰牌。」
子牙傳令:「去了免戰牌。」
次日,汜水關哨馬報入關中:「周營已去免戰牌。」
余化聽得,隨上了金睛獸出關,來至營前搦戰。哨馬報入中軍:「關內有將討戰。」
余化至營搦戰,楊戩稟過子牙,忙提三尖刀出營。見余化光景,是左道邪說之人,楊戩大叫曰:「來者莫非余化麼?」
余化曰:「然也。爾通名來。」
楊戩曰:「吾乃姜元帥師姪楊戩是也。」縱馬搖三尖刀飛來直取,余化手中戟赴面交還。兩馬相交,一場大戰。未及二十餘合,余化祭起化血神刀,如閃電飛來。
楊戩運動八九元功,將元神遁出,以左肩迎來,傷了一刀,也大叫一聲,敗回行營,看是甚麼毒物,來見子牙。
子牙問曰:「你會余化如何?」
楊戩曰:「弟子見他神刀利害,仗吾師道術,將元神遁出,以左臂迎他一刀,畢竟看不出他的果是何毒物。弟子且往玉泉山金霞洞去一遭。」子牙許之。
楊戩借土遁往玉泉山來,到了金霞洞,進洞見師父,拜罷,玉鼎真人問曰:「楊戩,你此來有甚麼?」
楊戩對曰:「弟子同師叔進兵汜水關,與守關將余化對敵。彼有一刀,不知何毒,起先雷震子被他傷了一刀,只是寒顫,不能做聲;弟子也被他傷了一刀,幸賴師父玄功,不曾重傷,然不知果是何毒物。」
玉鼎真人忙令楊戩將刀痕來看,真人見此刀刃,便曰:「此乃是化血刀所傷。但此刀傷了,見血即死。幸雷震子傷的兩枚仙杏,你又有玄功,故爾如此;不然,皆不可活。」
楊戩聽得,不覺大驚,忙問曰:「似此將何術解救?」
真人曰:「此毒連我也不能解。此刀乃是蓬萊島一氣仙余元之物。當其修煉時,此刀在爐中,有三粒神丹同煉的。要解此毒,非此丹藥,不能得濟。」真人沉思良久,乃曰:「你可化身余化前往,以取丹藥。」
楊戩大喜,領了師父之言,離了玉泉山往蓬萊島而來。好個海島,異景奇花,觀之不盡。海水平波,山崖錦砌,正所謂蓬萊景致與天闕無差。
楊戩來至蓬萊山,看罷蓬萊景致,仗八九元功,將身變成七首將軍余化,逕進蓬萊島來。見了一氣仙余元,倒身下拜。
余元見余化到此,乃問曰:「你來做甚麼?」
余化曰:「弟子奉師父之命,去汜水關協同韓總兵把守關隘,不意姜尚兵來,弟子見頭一陣,刀傷了哪吒,第二陣傷了雷震子,第三陣恰來了姜子牙師姪楊戩,弟子用刀去傷他,被他一指,反把刀指回來,將弟子傷了肩臂,望老師慈悲救援。」
一氣仙余元曰:「有這等事?他有何能,取指回我的寶刀?但當時煉此寶,在爐中分龍虎,定陰陽,同煉了三粒丹藥,我如今將此丹留在此間也無用,你不若將此丹藥取了去,以備不虞。」
余元隨將丹遞與余化。余化叩頭:「謝老師天恩。」忙出洞來,回周營。
楊戩得了丹藥,逕回周營。一氣仙余元,把藥一時俱與了余化,靜坐思忖:「楊戩有多大本領,能指回我的化血刀?若余化被刀傷了,他如何還到得這裏?其中定有緣故。」余元搯指一算,大叫曰:「好楊戩匹夫!敢以變化玄功盜吾丹藥,欺吾太甚!」
余元大怒,上了金眼駝,來趕楊戩。
楊戩正往前行,只聽得後面有風聲趕至,楊戩已知余元來趕,忙把丹藥放在囊中,暗祭哮天犬存在空中。余元只顧趕楊戩,不知暗算難防,余元被哮天犬夾頸子一口。
余元不曾堤防暗算,被犬一口,把大紅白鶴衣扯了半邊。余元又吃了大虧,不能前進:「吾且回去,再整頓前來,以復此仇。」
子牙正在營中納悶,楊戩至帳前,見子牙,備言前事:「盜丹而回。」子牙大喜,忙取丹藥救雷震子;又遣木吒往乾元山,送此藥與哪吒調理。
次日,楊戩往關下搦戰。探事官報入帥府:「周營中有將討戰。」韓榮忙令余化出戰。
余化上了金睛獸,提戟出關。
楊戩大呼曰:「余化,前日你用化血刀傷我,幸吾煉有丹藥,若無丹藥,幾中汝之奸計也。」
余化暗思:「此丹乃一爐所出,焉能周營中也有此丹?若此處有這丹,此刀無用。」催開金睛獸,大戰楊戩。二馬相交,刀戟併舉。二將酣戰三十餘合。
正殺之間,雷震子得了此丹,即時全好了,心中大怒,竟飛出周營,大喝曰:「好余化!將惡刀傷吾。若非丹藥,幾至不保。不要走,吃我一棍,以泄此恨!」拎提起黃金棍,劈頭刷來。余化將手中戟架棍。楊戩三尖刀來得又勇,余化被雷震子一棍打來,將身一閃,那棍正中金睛獸,把余化掀翻下地,被楊戩復一刀,結果了性命。
韓榮聞余化陣亡,大驚:「此事怎好!前日遣官往朝歌去,命又不下;今無人協同守此關隘,如何是好!」
正議間,余元乘了金睛五雲駝,至關內下騎,至帥府前,令門官通報。
眾軍官見余元好兇惡,忙報韓榮。韓榮傳令:「請來。」道人進帥府,韓榮迎接余元。只見他生得面如藍靛,赤髮獠牙,身高一丈七八,凜凜威風,二目兇光冒出。
韓榮降階而迎,口稱:「老師。請上銀安殿。」韓榮下拜,問曰:「老師是那座名山?何處洞府?」
一氣仙余元曰:「楊戩欺吾太甚,盜丹殺我弟子余化。貧道是蓬萊島一氣仙余元是也;今特下山,以報此仇。」
次日,余元上了五雲駝,出關至周營,坐名要子牙答話。報馬報入中軍:「汜水關有一道人請元帥答話。」子牙傳令:「擺隊伍出營。」左右分五岳門人,一騎當先。
子牙至軍前問曰:「道者請了。」
余元道:「姜子牙,你叫出楊戩來見我。」
子牙曰:「楊戩催糧去了,不在行營。」
余化大怒曰:「殺了你,也足絕禍根!」催開五雲駝,仗寶劍直取子牙。子牙手中劍赴面交還。左有李靖,右有韋護,各舉兵器,前來助戰。
余元坐在五雲駝上,把一尺三寸金光銼祭在空中,來打子牙。
子牙忙展杏黃旗,現出有千朵金蓮,擁護其身。余元忙收了金光銼,復祭起來打李靖。不防子牙祭起打神鞭來,一鞭正中余元後背,只打的三昧真火噴出丈餘遠近。李靖又把余元腿上一鎗。余元著傷,把五雲駝頂上一拍,只見那金眼駝四足起金光而去。
子牙見余元著傷而走,收兵回營。
土行孫催糧來至,見子牙會兵,他暗暗的瞧見余元的五雲駝四足起金光而去,土行孫大喜:「我若得此戰騎,催糧真是便益。」
當時子牙回營陞帳,土行孫至帳前,交納糧數,不誤限期。子牙曰:「催糧有功,暫且下帳少憩。」
土行孫下帳,來見鄧嬋玉,夫妻共語。土行孫對鄧嬋玉曰:「我方纔見余元坐騎,四足旋起金光,如雲霓縹緲而去,妙甚,妙甚!我今夜走去,盜了他的來,騎著催糧,有何不可?」
鄧嬋玉曰:「雖然如此;你若要去,須稟知元帥,方可行事,不得造次。」
土行孫曰:「與他說沒用,總是走去便來,何必又多一番唇舌?」當時夫婦計較停當。
將至二更,土行孫把身子一扭,逕進汜水關,來到帥府裏。土行孫見余元默運元神,土行孫在地下,往上看他,道人目似垂廉,不敢上去,只得等候。
余元默運元神,忽然心血潮來,余元暗暗搯指一算,已知土行孫來盜他的坐騎。余元把陽神出竅,少刻,鼻息之聲如雷。
土行孫在地下聽見鼻息之聲,大喜曰:「今夜定然成功。」將身子鑽了上來,拖著鐵棍,又見廊下拴著五雲駝。
土行孫解了韁繩,牽到丹墀下,埃著馬臺扒上去,試驗試驗,然後又扒將下來。將這賓鐵棍執在手裏,來打余元,照余元耳門上一下,只打得七竅中三昧火冒出來,只是不動;復打一棍,打得余元只不作聲。
土行孫曰:「這潑道,真是頑皮!吾且回去,明日再做道理。」土行孫上了五雲駝,把他頂上拍了一下,那獸四足就起金雲,飛在空中。土行孫心下十分懽喜。
土行孫騎著五雲駝,只在關裏串,不得出關去。土行孫曰:「寶貝,你還出關去!」話猶未了,那五雲駝便落將下地來。
土行孫方欲下駝,早被余元一把抓住頭髮,拎著他,不令他挨地,大叫曰:「拿住偷駝的賊子!」驚動一府大小將官,掌起火把燈毬。
韓榮陞了寶殿,只見余元高高的把土行孫拎著。韓榮燈光下見一矮子:「老師拎著他做甚麼?放下他來罷了。」
余元曰:「你不知他會地行之術,但沿了地,他就去了。」
韓榮曰:「將他如何處治?」
余元曰:「你把俺蒲團下一個袋兒取來,裝著這業障,用火燒死他,方絕禍患。」
韓榮取了袋兒裝起來。
余元叫:「搬柴來。」少時間,架起柴來,把如意乾坤袋燒著。
土行孫在火裏大叫曰:「燒死我也!」
懼留孫正坐蒲團默養元神,見白鶴童子來至曰:「奉師尊玉旨,命師兄去救土行孫。」懼留孫聞命,借著縱地金光法來至汜水關裏。
余元正燒乾坤袋,懼留孫使一陣旋窩風,往下一坐,伸下手來,連如意乾坤袋提將去了。
余元看見一陣風來,又見火勢有景,余元搯指一算:「好懼留孫!你救你的門人,把我如意乾坤袋也拿了去!我明日自有處治。」
懼留孫將土行孫救出火焰之中,土行孫在內自覺得不熱,不知何故。
懼留孫來至周營,那夜是南宮适巡外營。時至三更盡,南宮适問曰:「是甚麼人?」
懼留孫曰:「是我。快通報子牙,我來也。」
子牙忙出迎接,見懼留孫拎著一個袋子,至軍前打稽首坐下。子牙曰:「道兄夤夜至此,有何見諭?」
懼留孫曰:「土行孫有火難,特來救之。」
子牙大驚:「土行孫昨日催糧方回,其災如何得至?」
懼留孫把如意袋兒打開,放出土行孫來,問其詳細。土行孫把盜五雲駝的事說了一遍。
子牙大怒曰:「你要做此事,也該報我知道,如何背違主帥,暗行辱國之事?今若不正軍法,諸將效尤,將來營規必亂。傳刀斧手,將土行孫斬首號令!」
懼留孫曰:「土行孫不遵軍令,暗行進關,有辱國體,理宜斬首;只是用人之際,暫且待罪立功。」
子牙曰:「若不是道兄求免,定當斬首。」令左右:「且與我放了。」
土行孫謝了師父,又謝過子牙。一夜周營中未曾安靜。
次日,只見一氣仙余元,出關來至周營,坐名只要懼留孫。
懼留孫曰:「他來只為如意乾坤袋。我不去會他。你只須如此,自可擒此潑道也。」懼留孫與子牙計較停當。
子牙點砲出營。余元一見子牙,大呼曰:「只叫懼留孫來會我!」
子牙曰:「道友,你要燒死土行孫,豈知有他師父來救他,好不知天命!」
余元大怒曰:「巧言匹夫尚敢為他支吾!」催開五雲駝,使寶劍來取。子牙坐下四不相,手中劍赴面相迎。
子牙大戰余元,未及十數合,懼留孫祭綑仙繩在空中,命黃巾力士半空將余元拿去,止有五雲駝跳進入關中。子牙與懼留孫將余元拿至中軍。
余元曰:「姜尚,你雖然擒我,看你將何法治我!」
子牙令李靖:「斬訖報來!」李靖領令,推出轅門,將寶劍斬之,一聲響,把寶劍砍缺有二指。李靖回報子牙,備言殺不得之事,說了一遍。
子牙親自至轅門,命韋護祭起降魔杵打,只打得騰騰煙出,烈烈火飛。
子牙與懼留孫共議:「如今放不得余元,且將他囚於後營,等取了關,再做區處。」
懼留孫曰:「子牙,你可命匠人造一鐵櫃,將余元沉於北海,以除後患。」
子牙命鐵匠急造,鐵櫃造成,將余元放在櫃內。懼留孫命黃巾力士抬定了,往北海中一丟,沉於海底。黃巾力士回復懼留孫法旨。
余元入於北海之中,鐵櫃亦是五金之物,況又丟在水中,此乃金水相生,反助了他一臂之力。余元借水遁走了,逕往碧遊宮紫芝崖下來。
余元被綑仙繩捆住,不得見截教門人傳與掌教師尊。
忽聽得一個道童,唱道情而來,詞曰:「水遙山遙,隔斷紅塵道。粗袍敞袍,袖裏乾坤倒。日月肩挑,乾坤懷抱。常自把煙霞嘯傲,天地逍遙。龍降虎伏道自高,紫霧護新巢,白雲做故交。長生不老,只在壺中一覺。」
余元大呼曰:「那一位師兄,來救我之殘喘!」
水火童兒見紫芝崖下一道者,青面紅髮,巨口獠牙,綑在那裏,童兒問曰:「你是何人,今受此厄?」
余元曰:「我乃是金靈聖母門下,蓬萊島一氣仙余元是也;今被姜子牙,將我沉於北海,幸天不絕我,得借水遁,方能到得此間。望師兄與我通報一聲。」
水火童兒逕來見金靈聖母備言余元一事。
金靈聖母聞言大怒,急至崖前。不見還可,越見越怒。金靈聖母逕進宮內,見通天教主行體畢,言曰:「弟子一事啟老師:人言崑崙門下欺滅吾教,俱是耳聽;今將一氣仙余元,他得何罪,竟用鐵櫃沉於北海;幸不絕生,借水遁逃至於紫芝崖。望老師大發慈悲,救弟子等體面。」
通天教主曰:「如今在那裏?」
金靈聖母曰:「在紫芝崖。」
通天教主分付:「抬將來。」少時,將余元抬至宮前。
碧遊宮多少截教門人,看見余元,無不動氣。
只見金鐘聲響,玉磐齊鳴,掌教師尊來至,到了宮前,一見諸大弟子,齊言:「闡教門人欺吾教太甚!」
教主看見余元,這等光景,教主也覺得難堪,先將一道符印對余元身上,教主用手一彈,只見綑仙繩吊下來。隨命余元:「跟吾進宮。」
教主取一物與余元,曰:「你去把懼留孫拿來見我,不許傷他。」
余元得了此寶,離了碧遊宮,借土遁而來。有報事馬報入關中:「有余道長到了。」
韓榮降階迎接到殿。欠身言曰:「聞老師失利,被姜尚所擒,使末將身心不安。今得睹天顏,韓榮不勝幸甚!」
余元曰:「姜尚用鐵櫃把我沉於北海,幸吾借小術到吾師尊那所在,借得一件東西,可以成功。可將吾五雲駝收拾,打點出關,以報此恨。」
余元隨上騎,至周營轅門,坐名只要懼留孫。
報馬報入中軍:「啟元帥:余元搦戰,只要懼留孫。」幸而懼留孫不曾回山。
子牙大驚,忙請懼留孫商議。懼留孫曰:「余元沉海,畢竟借水遁潛逃至碧遊宮,想通天教主必定借有奇寶,方敢下山。子牙,你還與他答話,待吾再擒他進來,且救一時燃眉之急。若是他先祭其寶,則吾不能支耳。」
子牙曰:「道兄言之有理。」子牙傳令:「點砲。」帥旗展動,子牙至軍前。
余元大呼曰:「姜子牙,我與你今日定見雌雄!」催開五雲駝,惡狠狠飛來直取。姜子牙手中劍赴面交還。
只一合,懼留孫祭起綑仙繩,命黃巾力士:「將余元拿下!」只聽得一聲響,余元不提防暗中下手,又被平空拿去了。
子牙見拿了余元,其心方安。進營,將余元放在帳前。子牙與懼留孫共議:「若殺余元,不過五行之術,想他俱是會中人,如何殺得他?倘若再走了,如之奈何!」
忽然報:「陸壓道人來至。」子牙同懼留孫出營相接。至中軍,余元一見陸壓,只諕得仙魂縹緲,面似淡金,余元悔之不及。
余元曰:「陸道兄,你既來,還求你慈悲我。可憐我千年道行,苦盡功夫。從今知過必改,再不敢干犯西兵。」
陸壓曰:「你逆天行事,天理難容;況你是封神榜上之人,我不過代天行罰。」
陸壓曰:「取香案。」陸壓焚香爐中,望崑崙山下拜,花籃中取出一個葫蘆,放在案上,揭開葫蘆蓋;裏邊一道白光如線,起在空中,現出七寸五分橫在白光頂上,有眼有翅。
陸壓口裏道:「寶貝請轉身!」那東西在白光之上連轉三匹轉,可憐余元斗大一顆首級落將下來。陸壓用飛刀斬了余元,他一靈已進封神臺去了。
子牙欲要號令,陸壓曰:「不可。余元原有仙體,若是暴露,則非體矣。用土掩埋。」陸壓與懼留孫辭別歸山。
韓榮打聽余元已死,在銀安殿與眾將共議曰:「如今余道長已亡,再無可敵周將者。況兵臨城下,左右關隘俱失與周家;子牙麾下俱是道德術能之士,終不得取勝。欲要歸降,不忍負成湯之爵位;如不歸降,料此關難守,終被周人所擄。為今之計,奈何,奈何!」
旁有偏將徐忠曰:「主將既不忍有負成湯,決無獻關之理。吾等不如將印綬掛在殿庭,文冊留與府庫,望朝歌拜謝皇恩,棄官而去,不失盡人臣之道。」
韓榮聽說,俱從其言,隨傳令眾軍士:「將府內資重之物,打點上車。」欲隱跡山林,埋名丘壑。
韓榮又命家將搬運金珠寶玩,扛抬細軟衣帛。紛紲喧曄,忽然驚動韓榮二子,只見家將扛抬箱籠,問其緣故,家將把棄關的了一遍。
二人聽罷:「你們且住了,我自有道理。」二人齊來見父親韓榮曰:「父親何故欲搬運家私?棄此關隘,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