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冀州侯蘇護反商

  次日早朝,聚兩班文武朝賀畢。
  紂王便問當駕官:「即傳朕旨意,頒行四鎮諸侯,與朕每一鎮地方揀選良家美女百名。不論富貴貧賤,只以容貌端莊,情性和婉,禮度閒淑,舉止大方,以充後宮役使。」
  只見左班中一人應聲出奏,俯伏言曰:「老臣商容啟奏陛下:君有道則萬民樂業,不令而從。況陛下後宮美女,不啻千人,嬪御而上,又有妃后。今劈空欲選美女,恐失民望。此時水旱頻仍,乃事女色,實不應為陛下所取也。臣愚不識忌諱,望祈容納。」
  紂王沉思良久:「卿言甚善,朕即免行。」言罷,群臣退朝,聖駕還宮。
  紂王八年,夏四月,天下四大諸侯率領八百鎮朝覲於商。那四鎮諸侯乃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天下諸侯俱進朝歌。
  此時太師聞仲不在都城,紂王寵用費仲、尤渾。各諸侯俱知二人把持朝政,擅權作威,少不得先以禮賄之以結其心。
  內中有位諸侯,乃冀州侯,姓蘇名護。此人生得性如烈火,剛方正直,那裏知道奔競夤緣?平昔見稍有不公不法之事,便執法處分,不少假借,故此與二人俱未曾送有禮物。
  費、尤二人查天下諸侯俱送有禮物,獨蘇護並無禮單。心中大怒,懷恨於心。
  其日元旦吉晨,天子早朝,設聚兩班文武,眾官拜賀畢。
  黃門官啟奏陛下:「今年乃朝賀之年,天下諸侯皆在午門外朝賀,聽候玉音發落。」
  紂王問首相商容曰:「卿有何意見?」,
  容曰:「陛下止可宣四鎮首領臣面君,採問民風土俗,淳龐澆競,國治邦安,其餘諸侯俱在午門外朝賀。」
  天子聞言道:「卿言極善。」隨命黃門官傳旨:「宣四鎮諸侯見駕,其餘午門朝賀。」
  四鎮諸侯整齊朝服,輕搖玉珮,進午門,行過九龍橋,至丹墀,山呼朝拜畢,俯伏在地。
  王慰勞曰:「卿等與朕宣猷贊化,撫綏黎庶,鎮攝荒服,威遠寧邇,多有勤勞,皆卿等之功耳。朕心喜悅。」
  東伯侯奏曰:「臣等荷蒙聖恩,官居總鎮。臣等自叨職掌,日夜兢兢,常恐不克負荷,有辜聖心;縱有犬馬微勞,不過臣子分內事,尚不足報涓涯於萬一耳,又何勞聖心垂念!臣等不勝感激!」
  天子龍顏大喜,命首相商容、亞相比干於顯慶殿治宴相待。
  四臣叩頭謝恩,離丹墀前至顯慶殿,相序筵宴。
  天子退朝至便殿,宣費仲、尤渾二人,問曰:「前卿奏朕,欲令天下四鎮大諸侯進美女,朕欲頒旨,又被商容諫止;今四鎮諸侯在此,明早召入,當面頒行,俟四人回國,以便揀選進獻,且免使臣往返。二卿意下若何?」
  費仲俯伏奏曰:「首相諫止採選美女,陛下當日容納,即行停旨,此美德也。今一旦復行,是陛下不足以取信於臣民,切為不可。臣近訪得冀州侯蘇護有一女,豔色天姿,幽閒淑性,若選進宮幃,隨侍左右,堪任役使。況選一人之女,又不驚擾天下百姓,自不動人耳目。」
  紂王聽言,不覺大悅:「卿言極善!」即命隨侍官傳旨:「宣蘇護。」
  使命來至館驛傳旨:「宣冀州侯蘇護商議國政。」
  蘇護即隨使命至龍德殿朝見,禮畢,俯伏聽命。
  王曰:「朕聞卿有一女,德性幽閒,舉止中度,朕欲選侍後宮。卿為國戚,食其天祿,受其顯位,永鎮冀州。坐享安康,名揚四海,天下莫不欣羨。卿意下如何?」
  蘇護聽言,正色而奏曰:「陛下宮中,上有后妃,下至嬪御,不啻數千。臣女蒲柳陋質,素不諳禮度,德色俱無足取。乞陛下留心邦本,連斬此進讒言之小人。使天下後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納言聽諫,非好色之君,豈不美哉!」
  紂王大笑曰:「卿言甚不諳大體!自古及今,誰不願女作門楣。況女為后妃,貴敵天子;卿為皇親國戚,赫奕顯榮,孰過於此!」
  蘇護聞言,不覺厲聲言曰:「臣聞人君修德勤政,則萬民悅服,四海景從,天祿永終。昔日有夏失政,淫荒酒色,是自取其亡。君為臣之標率,君不向道,臣下將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臣恐商家六百餘年基業,必自陛下紊亂之矣。」
  紂王聽蘇護之言,勃然大怒曰:「君命召,不俟駕;君賜死,不敢違;況選汝一女為后妃乎!敢以戇言忤旨,面折朕躬,以亡國之君匹朕,大不敬孰過於此!著隨侍官,拿出午門,送法司勘問正法!」左右隨將蘇護拿下。
  轉出費仲、尤渾二人,上殿俯伏奏曰:「蘇護忤旨,本該勘問;但陛下因選侍其女,以致得罪。不若赦之歸國,彼感皇上不殺之恩,自然將此女進貢宮闈,以侍皇上。庶百姓知陛下寬仁大度,納諫容流,而保護有功之臣。是一舉兩得之意,願陛下准臣施行。」
  紂王聞言,天顏少霽:「依卿所奏。即降赦,令彼還國,不得久羈朝歌。」
  聖旨一下,迅如峰火,即催逼蘇護出城,不容停止。
  蘇護辭朝回至驛亭,眾家將接見慰問:「聖上召將軍進朝,有何商議?」
  蘇護怒罵曰:「費仲、尤渾欲專朝政,以酒色迷惑君心,迫吾將女送進朝歌。我若不將此女進貢,昏君必興問罪之師;若要送此女進宮,以後昏君失德,使天下人恥笑我不智。」
  一將曰:「吾聞君不正則臣投外國,今主上輕賢重色,眼見昏亂。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國,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保一家。」
  此時蘇護正在盛怒之下,一聞此言,不覺性起,便曰:「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叫左右:「取文房四寶來,題詩在午門牆上,以表我永不朝商之意。」詩曰:
    「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不朝商!」
  蘇護題了詩,領家將逕出朝歌,奔本國而去。
  紂王見蘇護當面折諍一番,不能遂願,躊躇不悅。只見看午門內臣俯伏奏曰:「臣在午門,見牆上蘇護題有反詩十六字,不敢隱匿,伏乞聖裁。」隨侍接詩鋪在御案上。
  紂王一見,大罵:「賊子如此無禮!朕體上天好生之德,不殺鼠賊,赦令歸國,彼反寫詩午門,大辱朝廷,罪在不赦!」即命:「宣殷破敗、晁田、魯雄等,統領六師,朕須親征,必滅其國!隨宣魯雄等見駕。」
  不一時,魯雄等朝見,禮畢。
  王曰:「蘇護反商,題詩午門,甚辱朝綱,情殊可恨,法紀難容。卿等統人馬廿萬為先鋒,朕親率六師,以聲其罪。」
  魯雄聽罷,低首暗想:「蘇護乃忠良之士,素懷忠義,何事觸忤天子,自欲親征,冀州休矣!」遂俯伏奏曰:「蘇護得罪於陛下,何勞御駕親征。況且四大鎮諸侯俱在都城,尚未歸國。陛下可點一二路征伐,以擒蘇護,明正其罪。自不失撻伐之威,何必聖駕遠事其地?」
  紂王問曰:「四侯之內,誰可征伐?」
  費仲在傍,出班奏曰:「冀州乃北方崇侯虎屬下,可命侯虎征伐。」紂王即准施行。
  魯雄在側自思:「崇侯虎乃貪鄙暴橫之夫,提兵遠征,所經地方,必遭殘害,黎庶何以得安。現有西伯姬昌,仁德四布,信義素著。何不保舉此人,庶幾兩全。」
  紂王方命傳旨,魯雄奏曰:「侯虎雖鎮北地,恩信尚未孚於人,恐此行未能伸朝廷威德。不如西伯姬昌,仁義素聞,陛下若假以節鉞,自不勞矢石,可擒蘇護,以正其罪。」
  紂王思想良久,俱准奏。特旨:「令二侯秉節鉞,得專征伐。」
  使命持旨到顯慶殿宣讀。
  四鎮諸侯正與二相飲宴未散,忽報「旨意下」,不知何事。
  天使曰:「西伯侯、北伯侯接旨。」
  二侯出席接旨,跪聽宣讀:「詔曰:朕聞冠履之分維嚴,事使之道無兩,故君命召,不俟駕;君賜死,不敢返命;乃所以隆尊卑,崇任使也。茲不道蘇護,狂悖無禮,立殿忤君,紀綱已失,被赦歸國,不思自新,輒敢寫詩午門,安心叛主,罪在不赦。賜爾姬昌等節鉞,便宜行事,往懲其忤,毋得寬縱,罪有攸歸。故茲詔示汝往。欽哉。謝恩。」
  天使讀畢,二侯謝恩平身。姬昌對二丞相、三侯伯言曰:「蘇護朝商,未進殿庭,未參聖上;今詔旨有立殿忤君,不知此語何來?天子聽信何人之言,欲伐有功之臣。恐天下諸侯不服。望二位丞相明日早朝見駕,請察其詳。」
  比干言曰:「君候言之是也。」
  崇侯虎在傍言曰:「今詔旨已出,誰敢抗違。況蘇護題詩午門,必然有據;天子豈無故而發此難端。今諸侯八百,俱不遵王命,大肆猖獗,是王命不能行於諸侯,乃取亂之道也。」
  姬昌曰:「公言雖善,是執其一端耳。蘇護乃忠良君子,素秉丹誠,忠心為國。數年以來,並無過失,今天子不知為誰人迷惑,興師問罪於善類。況兵乃凶象,所經地方,必有驚擾之虞。且勞民傷財,窮兵黷武,師出無名也。」
  崇侯虎曰:「公言固是有理,獨不思君命所差,概不由己?且煌煌天語,誰敢有違,以自取欺君之罪。」
  昌曰:「既如此,公可領兵前行,我兵隨後便至。」
  西伯便對二丞相言:「侯虎先去,姬昌暫回西岐,領兵續進。」遂各辭散。
  次日,崇侯虎下教場,整點人馬,辭朝起行。
  蘇護離了朝歌,同眾士卒,不一日回到冀州。護之長子蘇全忠率領諸將出郭迎接,父子相會進城。帥府下馬,眾將到殿前見畢。
  護曰:「當今天子失政,宣吾進殿,欲將吾女選立宮妃。彼時被我當面諫諍,不意昏君大怒,將我拿問忤旨之罪。彼時我心甚不快,偶題詩帖於午門而反商,昏君必點諸侯前來問罪。眾將官聽令:且將人馬訓練,城垣多用滾木砲石,以防攻打之虞。」
  諸將聽令,日夜防維,不敢稍懈,以待廝殺。
  崇侯虎領五萬人馬,即日出兵,離了朝歌,望冀州進發。
  大兵正行,所過州府縣道,非止一日。前哨馬來報:「人馬已至冀州,請千歲軍令定奪。」
  侯虎安下營寨,早有報馬報進冀州。
  蘇護問曰:「是那路諸侯為將?」
  探事回曰:「乃北伯侯崇侯虎。」
  蘇護大怒曰:「若是別鎮諸侯,還有他議;此人素行不道,斷不能以禮解釋。不若乘此大破其兵,以振軍威,且為萬姓除害。」傳令:「點兵出城廝戰!」
  眾將聽令,各整軍器出城,一聲砲響,殺氣振天。
  城門開處,將軍馬一字擺開。
  蘇護大叫曰:「傳將進去,請主將轅門答話!」探事馬飛報進營。
  侯虎傳令整點人馬,兩杆龍鳳繡旗門開處,侯虎坐逍遙馬,飛鳳盔,金鎖甲,大紅袍,玉束帶,紫驊騮,斬將大刀,擔於鞍橋之上。統領眾將出營,後有長子崇應彪壓住陣腳。
  蘇護一見,馬上欠身曰:「賢侯別來無恙,不才甲冑在身,不能全禮。今天子無道,聽讒佞之言,強納臣子之女為妃,荒淫酒色,不久天下變亂。不才自各守邊疆,賢侯何故興此無名之師?」
  崇侯聽言大怒曰:「你忤逆天子詔旨,題反詩於午門,是為賊臣,罪不容誅。今奉詔問罪,則當肘膝轅門,尚敢巧言支吾,持兵貫甲,以騁其強暴哉!」崇侯回顧左右:「誰與我擒此逆賊?」
  言未了,左哨下有一將,頭帶鳳翅盔,黃金甲,大紅袍,獅鸞帶,青驄馬。厲聲而言曰:「待末將擒此叛賊!」連人帶馬奔至軍前。
  這壁廂有蘇護之子蘇全忠,認得是偏將梅武,剌斜裏縱馬搖戟曰:「慢來!」
  梅武曰:「蘇全忠,你父子反叛,得罪天子。今強欲抗天兵,是自取滅族之禍矣。」
  全忠拍馬搖戟,劈胸來刺。梅武手中斧劈面相迎。
  兩馬相交,二十回合,蘇全忠一戟剌梅武於馬下。
  蘇護見子得勝,傳令擂鼓。冀州陣上大將趙丙、陳季貞縱馬掄刀殺將來。一聲喊起,只殺的愁雲蕩蕩,旭日輝輝,尸橫遍野,血濺成渠。
  侯虎麾下金葵、黃元濟、崇應彪且戰且走,敗至十里之外。
  蘇護傳令鳴金收兵,同城到帥府,昇殿坐下,賞勞有功諸將:「今日雖大破一陣,彼必整兵復讎,不然定請兵益將,冀州必危,如之奈何?」
  副將趙丙上前言曰:「君侯今日雖勝,依末將愚見,乘其不備,人啣枚,馬摘轡,暗劫營寨,殺彼片甲不存。然後再尋那一路賢良諸侯,依附於彼,庶可進退,亦可以保全宗社。」
  護聞此言大悅,曰:「公言甚善,正合吾意。」
  即傳令:命子全忠領三千人馬出西門十里,五岡鎮埋伏。陳季貞統左營,趙丙統右營,護自統中營。
  時值黃昏之際,捲旛息鼓,人皆啣枚,馬皆摘轡,聽炮為號。
  崇侯虎恃能妄作,提兵遠伐,孰知今日損軍折將,心甚羞慚。只得將敗殘軍兵收聚,扎下行營,納悶中軍,鬱鬱不樂,對眾將曰:「吾自行軍,征伐多年,未嘗有敗;今日折了梅武,損了三軍,如之奈何?」
  旁有大將黃元濟諫曰:「君侯豈不知勝敗乃兵家常事,想西伯侯大兵不久即至,破冀州如反掌耳。君侯且省愁煩,宜當保重。」
  侯虎軍中置酒,令眾將歡飲。
  且言蘇護把人馬暗暗調出城來,只待劫營。時至初更,已行十里。探馬報與蘇護,護即傳令,將號砲點起。一聲響亮,如天崩地塌,三千鐵騎,一齊發喊,衝殺進營,好生利害。
  蘇護一騎馬,一條鎗,直殺入陣來,捉拿崇侯虎。左右營門,喊聲振地。
  崇侯虎正在夢中聞見殺聲,披袍而起,上馬提刀,沖出帳來。
  只見燈光影裏,看蘇護金盔金甲,大紅袍,玉束帶,青驄馬,火龍鎗,大叫曰:「侯虎休走!速下馬受縛!」撚手中鎗劈心刺來。
  崇侯虎落慌,將手中刀對面來迎,兩馬交鋒。正戰時,只見這崇侯虎長子應彪帶領金葵、黃元濟殺將來助戰。崇營左糧道門趙丙殺來,右糧道門陳季貞殺來。兩家混戰,夤夜交兵。四下裏齊舉火把,營裏數員戰將廝殺。開弓射箭,喊天振地,只殺得滿營炮響沖霄漢,星月無光。
  蘇護有心劫營,崇侯虎不曾防備,冀州人馬以一當十。金葵正戰,早被趙丙一刀砍於馬下。侯虎見勢不能支,且戰且走。有長子應彪保父,殺一條路逃走,好似喪家之犬,漏網之魚。冀州人馬,凶如猛虎,惡似豺狼,只殺的尸橫遍野,血滿溝渠。
  崇侯率兵急忙奔走,夜半更深,不認路途而行,只要保全性命。蘇護趕殺侯虎敗殘人馬約二十餘里,始傳令鳴金收軍。
  崇侯虎父子,領敗兵迤邐望前正走,只見黃元濟、孫子羽催後軍趕來,打馬而行。
  侯虎在馬上叫眾將言曰:「吾自提兵以來,未嘗大敗;今被逆賊暗劫吾營,黑夜交兵,未曾准備,以致損折軍將。此恨如何不報!吾想西伯侯姬昌自在安然,違避旨意,按兵不動,坐觀成敗,真是可恨!」
  長子應彪答曰:「軍兵新敗,銳氣已失,不如按兵不動,遣一軍催西伯侯起兵前來接應,再作區處。」
  侯虎曰:「我兒所見甚是,到天明收住人馬,再作別議。」
  言末畢,一聲炮響,喊殺連天,只聽得叫:「崇侯虎快快下馬受死!」
  侯虎父子、眾將,急向前看時。見一員小將,束髮金冠,金抹額,雙搖兩根雉尾,大紅袍,金鎖甲,銀合馬,畫杆戟,面如滿月,唇若涂硃,厲聲大罵:「崇侯虎,吾奉父親之命,在此候爾多時。可速倒戈受死!還不下馬,更待何時!」
  侯虎大罵曰:「好賊子!你父子謀反,忤逆朝廷,殺了朝廷命官,傷了天子軍馬,罪業如山。不日天兵一到,汝父子死無葬身之地。誰與我拿此反賊?」
  黃元濟縱馬舞刀,直取蘇全忠。全忠用手中戟,對面相還,兩馬相交,一場大戰,不分勝負。
  孫子羽縱馬舞叉,雙戰全忠。全忠大喝一聲,刺子羽於馬下,復奮勇來戰侯虎。
  侯虎父子雙迎上來,戰住全忠。全忠抖擻神威,好似弄風猛虎,攪海蛟龍,戰住三將。正戰間,全忠賣個破綻,一戟把崇侯虎護腿金甲挑下了半邊。
  侯虎大驚,將馬一夾,跳出圍來,往外便走。崇應彪見父親敗走,意急心忙,慌了手腳,不提防被全忠當心一戟刺來。應彪急閃時,早中左臂,血淋袍甲,幾乎落馬。眾將急上前架住,救得性命,望前逃走。
  全忠欲要追趕,又恐黑夜之間不當穩便,只得收了人馬進城。此時天色漸明,兩邊來報蘇護。
  護令長子到前殿問曰:「可曾拿了那賊?」
  全忠答曰:「奉父親將令,在五崗鎮埋伏,至半夜敗兵方至。孩兒奮勇刺死孫子羽;挑崇侯虎護腿甲;傷崇應彪左臂,幾乎落馬,被眾將救逃。奈黑夜不敢造次追趕,故此回兵。」
  蘇護曰:「好了這老賊!我兒且自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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