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 至 第一九〇

181**時間: 地點:
    (此時關赤丁金創已好,拜謝劉仁軌,欲辭別回涿州去。)
劉仁軌:剿滅骨賊,汝亦立功。我當奏聞朝廷,必有封賞。候聖旨下日,去亦不遲。
    (關赤丁不敢復辭,與秋僑、耿憲等都在衙裡住下。)
    (鎮中軍馬,交與喻鐸掌管。)
    (劉仁軌帶領親隨吏役,星夜往長安來。)
    (先參謁了左、右二僕射,次早隨班入朝見駕。)
    (山呼舞蹈已罷,眾官皆退,劉仁軌俯伏金階。)
天 子:殿前俯伏者是甚官員?
    (近侍下殿問了,備細奏知名姓。)
天 子:苗賊骨查臘跋扈不仁,恣行叛亂,官軍屢討不服,又復誘番王入寇,勢甚猖獗。
    賴卿大展經濟,諸賊受擒,卿之功跡顯著,雖周之十臣、漢之三杰,不能過也。
劉仁軌:(劉仁軌頓首道)蠻夷肆毒,百姓箏鍃。 托陛下天威,一鼓殄滅,眾賊獻俘,
    乃皇上洪福所致,臣何功之有?
天 子:西番蠻僚鷙狡,向來難於平復。今得卿如此用心,數月之中大獲勝捷,朕心甚喜
    ,已將骨賊寸斬,番王哈雲撒密父子釋放返國。賢臣之下,是何謀臣、勇將,共
    成茂跡,再當開陳,論功加賞。
    (劉仁軌將秋僑等各人功勞奏知,又把沙或迷、胡俠戰死情節陳上。)
    (天子親提御筆,記錄已畢。)
    (劉仁軌謝恩出朝,僕射諸大臣等俱延請慶賀,留於公署安歇。)
    (朝廷頒旨,升劉仁軌為吏部尚書,欽賜蟒衣一襲、玉帶一條、白金百兩、蜀錦
    (二十端,鐵券金書)
劉仁軌:子孫世襲金吾衛驍騎將軍。
    (淑人龍氏封為一品夫人。)
    (秋僑為劍南都統制,喻鐸為昭毅將軍,耿憲為閬州別駕,關赤丁為涿州統兵總
    (校,瞿琰為東部司理,乜律新、沙雀鑰、利把答為武德將軍,利厥宣為顯武將
    (軍,統領蒙山洞軍民,部屬各各欽賜金帛有差;已故陣亡酉陽洞酋長沙或迷贈
    (為翊忠護國昭勇將軍,果州正統制胡俠贈為精忠衛國安遠將軍,就於本境立祠
    (,令有司官歲時致祭;龍門州刺史卞虹升為果州副總督;已下有功將士,一一
    (封賞,不能盡述。)
    (劉仁軌上表辭謝,天子不允。)
    (劉仁軌又上表暫回故土祖塋祭祀,然後之任。)
    (天子允奏。)
    (劉仁軌辭朝,衣錦還鄉。)
    (一面差人至舊任迎取家眷。)
    
    
182**時間: 地點:
    (此時聖旨已到果州,喻鐸、卞刺史、利把答、利厥宣、乜律新、沙雀鑰等接了
    (聖旨,拜受封賞,厚待天使,各各上表謝恩不題。)
    (單表劉總督夫人龍氏、秋僑等一行人得旨受封,隨後劉仁軌所差軍校已到,夫
    (人欲與眾人作別,各臨任所。)
    (秋僑、關赤丁堅執要送夫人家眷同至盧溪,夫人歡喜,即日起程。)
    (那新任副總督卞虹並三洞酋長、各州縣大小官員等,送至江口自回。)
    (單有利厥宣不忍分別,和秋僑等同舟護送,不日來到鄂州地面。)
    (原來劉仁軌祖居鄂州嘉魚縣呂蒙城內,其祖劉怡遊學盧溪,贅居富室庾宅,遂
    (家於辰溪。)
    (及庾氏有娠,劉怡病亡,移樞回祖塋安葬後,生子劉浣,復遭回祿,出仕遠鄉
    (,住基久為廢址。)
    
    
183**時間: 地點:
    (此時劉仁軌回至鄂州,就於仙棗城側買下宅子,迎接諸人,安頓朝筵暮席,相
    (待月餘,利厥宣先拜辭去了。)
    (秋僑與女婿耿憲別回蔡州,接了妻小上任。)
    (關赤丁將那玉蟹、神駒贈與瞿琰,也相別自往涿州。)
    (劉仁軌祭祖已畢,整頓車馬,擇日啟行,隨令瞿琰往東都就官。)
瞿 琰:(瞿琰笑道)蒙皇上天恩,大哥培植,賴為顯宦。然自古及今,未有垂鬢稚子攝
    政治民之體。乞大哥上表,代弟辭職,伺成人上冠之日,方可受爵。
    (劉仁軌深服其論,長笑道)
劉仁軌:少年老成,人所難及。賢弟既不赴官,與我同臨京任何如?
瞿 琰:小弟願隨,但離家已久,今暫回見母兄一面,從容修治行裝。
劉仁軌:我久欲拜謁二位哥哥,被事務羈絆定了,奈何,奈何!況朝廷欽限甚緊,復慮印
    常侍暗生讒譖,只得急急兼程前進。哥哥處為我代言伸意,爾可作速來京,莫行
    耽擱。
    (龍氏又令帶禮送與小姨、二嫂,瞿琰領命。)
    (兩下正待分手,忽見家僮曉兒齎禮來到,磕頭畢,稟道)
瞿 琰:二位家主聞老爺剿賊有功,高升爵位,小相公又做了官,特令小人遠來作賀。
    (說罷,將禮呈上。)
劉仁軌:(劉仁軌收在一旁)二位相公皆好麼?三官人正欲來家探望。
瞿 琰:(曉兒道)從員外歸天之後,二相公的小姑又染病而亡,合家悲苦,不必說得。
    二相公因無子嗣,欲娶一妾,二娘子不允,終日鬧吵。二相公為受了熬煎,患成
    蠱疾,腹漲氣喘,日加困篤。
      大相公差小人來,一則賀老爺之喜,二則說當年員外存日曾將醫方秘訣授與
    老爺,今特求藥餌以救二相公性命。
劉仁軌:(劉仁軌驚駭道)相別已來,詎料二哥又染篤疾,我這裡醫方盡有好的,但為仕
    途繁冗,把那醫道荒疏,書籍藏貯,怎麼檢得那方子出來?
瞿 琰:大哥不必覓方,兄弟自能攻治二哥之病,管取無傷。
劉仁軌:蠱之為害,非他疾之比。雖靈丹秘藥,取效也難,賢弟何得浪言?設有差池,豈
    不致二嫂之怨?
瞿 琰:弟之藥餌,出於異人傳授,靈驗異常。患者除非氣絕則已,稍有一絲之氣未斷,
    藥到即痊。
劉仁軌:汝向來未曾醫業,焉能有此國手?自古癱勞蠱疾,多死少生。賢弟所傳,不過是
    游僧術士,海上丹方,其藥千奇百怪,種種不同,傷人最多,為害非淺,賢弟休
    得勉強任邪,誤兄性命。
瞿 琰:(瞿琰笑道)弟之醫,不出於黃帝《素問》,亦不取草木金石之品,只用靈符一
    道,吞下即消。若非真傳,豈敢浪用?
    (劉仁軌再欲言時,龍氏)
龍 氏:小叔年紀雖幼,舉止久爾真誠,若非果得真傳,何苦強開大口?二伯宿嬰重恙,
    延頸望救,速宜打點小叔回去,何須苦苦盤問,耽誤行期?
劉仁軌:夫人講的就是,二哥設有差誤處,非關我事。
    (瞿琰暗笑,將玉蟹交與龍氏收貯,即時結束,別了劉仁軌夫婦,跨上神駒,和
    (家僮星夜回毗離村來。)
    (不知那瞿璿病臨危篤,曾見的兄弟一面麼?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瞿二郎吞符卻病  黨氏女刺繡見妖)
    (詩曰:
    (  隩室雕甍寂不嘩,佳人停繡傍窗紗。)
    (翩翩禲魊何為異,天遣侏儒伴俊娃。)
    
    
184**時間: 地點:
    (話說瞿琰聞兄瞿璿患病垂危,飛馬星夜回家,見母兄二嫂禮畢,聶氏哭道)
聶 氏:你哥哥幾遍價發昏,只待斷氣。幸小叔回家一見,萬千之喜。
    (瞿琰心忙步急,也不答言,逕入臥房裡來。)
    (只見瞿璿臥於榻上,兩眼微開,僵臥不動。)
    (瞿琰將手細候鼻息,單有一絲出氣,忙喚取淨水、燈火、筆硯來,撒開頂發,
    (步罡捻訣,噴水畫符,就於燈上焚化,用熱湯調勻,攙起瞿璿灌下。)
    (眾人看了,暗笑)
暗 忖:又來胡弄。人已將死,用此何益?豈不是鬼門上貼符哩!
    (瞿琰見一窩子人捱捱擦擦丟眼撇角,明知是眾人笑他,他也不理,緊緊將瞿璿
    (攙住。)
    (未及一餐飯間,病人腹中骨都都幾陣作響,瞿琰令健婢抱瞿璿坐於淨桶之上。
    ()
    (少頃,只聽得後宰門豁剌地振動,恰似呂梁洪開閘一般,乒乒乓乓傾下水來。
    ()
    (瞿琰不住將熱湯接應,瞿璿忽開口叫了一聲)
瞿 璿:阿呀!
瞿 琰:好了!既能呻吟,則氣轉矣。但困憊已極,且暫臥片時才好。
    (依然扶於榻上睡了。)
    (未及半刻,腹中又響起來,復攙扶大解。)
    (如此一連行了數遍,瞿璿才省人事,開眼看了瞿琰)
瞿 璿:三弟何由在此?
瞿 琰:我為二哥得恙,星夜前來看視,如今覺好了些麼?
瞿 璿:(瞿璿點頭道)這會子胸內寬了大半。
瞿 琰:哥哥且不要言語,寧神靜睡,從容調攝。
    (瞿璿依言,閉目睡了。)
    (眾人揭開淨桶看時,原來是滿滿一桶臭黑之水。)
    (眾人方信瞿琰的仙符妙術,無不稱羨。)
    (瞿璿自解下了黑水,遍身腫脹皆消,胸膈寬舒,漸思飲食,數日間便能行動。
    ()
    (瞿琰接母親、大兄、二嫂聚於一處,取劉仁軌夫婦所送禮物,逐一交與,將日
    (前征剿骨查臘並番王事跡備細陳說,合家歡喜。)
瞿 琰:(又對聶氏道)我做小叔的有一句切緊的言語要對二嫂說知,休得見憎多口。
聶 氏:叔叔有話便講,奴家怎敢嗔怪?
瞿 琰:向聞人講二哥病症,因為無子娶妾一節,與二嫂反目,以致狼狽。不知真否?
聶 氏:果實為此得了蠱疾。叔叔問及,有何議論?
瞿 琰:嫂嫂向來百能百會,幾多的伶俐,豈不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又不聞俗諺
    講,四十無兒當娶妾?二哥那一點念頭,亦係正理。嫂嫂和他慪氣,也覺有幾分
    不是處。
聶 氏:奴家雖係女流,豈不識後嗣為重?我為嫂的也曾產下幾個孩子,不幸夭歿。單單
    一個姑兒,兀自留他不住。這是你哥哥命運該載,與我何干?日前一霎時抵死要
    娶妾,非我妒忌不賢,阻你哥哥高興,只為著『知命而守』四個字。你看那做皇
    帝的,有三宮六院,嬪妃采女,不要說那產育多的,便是一人產一個孩童,不知
    多多少少的太子哩,為何也有幾朝天子駕崩之後,請別人子孫做皇帝?又看那宦
    室富翁,大妻小妾堆房塞屋,也有斷種絕代的,總是八字中不曾栽種得男女的根
    基。縱使討一萬個小老婆,也是枉然。故勸你哥哥安分守己,一夫一婦過去罷了
    。況大伯繼娶姆姆,天幸得了姪子。又有小叔青春年少,若討了一房嬸嬸,怕不
    會生出孩子來?怎愁員外絕下宗嗣?這都是你哥哥過慮處。還有一句話不好啟齒
    。今是一家人,講也無害。你哥哥少年縱性,不聽我良言勸諫,終日尋那小伙子
    玩耍,未到中年,身子卻似鼻涕一樣軟的,動不動就叫腰酸背痛腳筋抽,頭暈眼
    花心膽顫。巴到天晚,吃了三杯下肚,放倒頭齁齁覓睡。縱使南倭北韃殺到牀前
    ,他把頭鑽在被窩裡,拳手縮腳,鼻孔朝天。若肯轉動一動時,我聶氏舌尖也索
    爛盡。如今二官人、二爹爹肉身在這裡,我做渾家的終不成造意屈陷你哩!媚姨
    、小叔、大伯、姆姆一家骨肉在此,請揣摩酌量一番看,你道恁樣人娶了偏房,
    生得出兒子麼?
    (眾人聽了,一齊掩口而笑,連瞿琰也忍耐不住,呵呵地笑起來。)
瞿 琰:原來如此,二哥盡有幾分懵懂處。
瞿 瑴:(瞿瑴笑道)自古說:清官難理家務事。今看三弟斷判兄嫂的失處,那話兒果道
    得不差。
瞿 琰:哥嫂們把閒文且打疊起一旁,弟還有一言參酌,二哥這症候是一篤疾,雖然用符
    藥醫減了幾分,那病根兀未攻得盡絕,倘兜著煩惱重新發作,便是太上老君九轉
    靈丹,也難醫療。我急欲移二哥到後花園書房中將息,不過三五月間,病症自然
    全愈。那時精神煥發,返本還元。求二嫂開天地之恩,賜一妾與他,或者生得一
    男半女,亦未可期也。
聶 氏:(聶氏合掌道)難消,若得小叔恁般時,做嫂的感謝不盡。今日就將哥子交與你
    ,直待病痊,娶妾得子時候,然後相見。
瞿 琰:(瞿琰笑道)嫂嫂這話分明是鬥氣的意思,我怎好接兄到書房裡去將養?
聶 氏:小叔又錯怪我了。你哥哥病在臨危之際,賴小叔靈藥,救而復生。果得精健,可
    以娶妾,乃瞿門幸中之幸。譬如你哥哥一口氣斷了,撇了我去,還尋兀誰鬧吵?
    這是我真言實語,怎疑為鬥氣的話頭?
瞿 琰:(眾人一齊贊歎道)好一位賢德安人,難得,難得!
聶 氏:(聶氏笑道)你眾位且莫過譽。還有一節事情,也要對眾題破。
瞿 瑴:娘子有甚言語,講破更好。
聶 氏:二官人生得孩子時,奪了小叔一股家產,莫嗔我聶氏的不賢!
    (眾人齊笑了一場。)
    (當日就將瞿璿移到書房中去,弟兄同榻而臥,親自煎藥調理。)
    (不上一月,瞿琰起居如舊。)
    (這聶氏果是固執,朝暮間只令僮婢通問,送衣饋食,自己足跡不到書房中來。
    ()
    (忽一日,瞿琰出外去了。)
    (瞿璿寂寞中想起夫妻情久,怎忍久曠?隨步踅出花園,回入中堂,只見聶氏坐
    (於軒子前針線,一見丈夫來到,跳起身將堂門掩上。)
瞿 璿:(瞿璿驚詫道)我今病痊體健,特回房看你,為何反閉戶不納?
聶 氏:日前我曾對眾講過的,直待你娶妾得子,才許相見。如今未及月餘便要回房,何
    無一毫男子氣概?
瞿 璿:向日娘子之言,不過是一時要好的論頭,為何反認作真實,終不然不娶妾生子時
    ,終身不相會了?
聶 氏:你想那日病危臨死,閉目無聲,也可今日見我麼?男子漢家要見進退,那害蠱得
    病的是死裡逃生,你兀想什麼勾當哩!我今日面立一誓,老兄縱使討了一個小老
    婆,如生不下孩子時,也休想廝會;我若舉目瞧你,便瞎了這一對眼珠!
    (瞿璿站了一會,反覺沒趣,冷笑了一聲便走。)
    (回轉書房,垂目歎氣,一面翻書,口裡罵著)
口 裡:不賢之婦,可恨!可惱!可厭!
    (正在念誦間,瞿琰剛剛走到,見兄面有慍色,口中絮聒,忙問何事。)
    (瞿璿不好隱匿,把前話講了一番。)
瞿 琰:(瞿琰笑道)二嫂主見不差,端的為著兄來。娶妾誠是易事,生子亦係天緣,哥
    哥何必著惱。
瞿 璿:宜爾室家,樂爾妻孥,人皆有此,我獨無之,暗中摸索,不由人不鬱然也。況終
    日獨坐書齋,甚覺無聊,怎得一個灑落去處,消遣數日也好?
瞿 琰:(瞿琰存想半晌道)有一所在,深邃幽雅,哥哥盡可消遣,明日就去。
瞿 璿:是什麼去處?
瞿 琰:數日前,城裡東街清陽庵道士滑士游請我閒棋,因無暇,不曾去得。我想那庵裡
    十分幽靜,同兄一去何如?
瞿 璿:(瞿璿笑道)此庵園林花卉,小齋靜室,處處可人。徘徊數日,足以適興。但接
    三弟手談,不是好意。據我揣度,必為爹爹陰壽事發。
瞿 琰:爹爹的陰壽道場,畢竟免不下的,且去一耍,再做理會。
    (次早,弟兄二人乘馬帶僕,取路進了東門,到清陽庵裡來。)
    (那道士滑士游親自出來迎接,轉入老子堂側首花園靜室中見禮,分賓主坐定,
    (一面獻茶。)
滑士游:聞二相公染恙,許久不會。今睹尊顏,十分精采,並無一毫病色,可賀,可賀!
瞿 璿:賤軀久抱危疾,幸舍弟用藥調攝,得以痊可。向蒙垂問,不勝感激!
滑士游:不敢。請問三相公青春幾何?不過年餘之隔,卻如此長成了。向聞與劉爺剿賊有
    功,榮膺顯職。回府時就欲奉拜,奈左膊被妖精打了一下,負疼不能舒展,失於
    奉謁,負罪良多。前令小徒相請,屈大駕至小庵手談,幸賢昆仲移玉下顧,老朽
    不勝忻躍。
瞿 琰:學生賤庚十七,客歲與老師對奕時,已曾請教過,卻又忘了?
滑士游:(滑士游笑道)老癡多忘事,果然,果然。
瞿 琰:貴庵向來清淨,近日出甚妖怪,打傷尊臂?
滑士游:不要講起,端的為著幾文錢,險些害了老道士。
    (原來打滑道士的妖精來得希奇險怪,亙古未聞。)
    (離清陽庵東南一里多路,有一條街,名花樓巷,巷甚狹小,裡面相對有數處屋
    (宇,都是高牆圍繞,所居皆富室故家。)
    (巷盡頭坐東朝西一所大宅子,乃邊商黨俫造的,前面臨街一帶牆垣,牆內兩旁
    (四間側屋,中間五間彩畫高樓,隨後腰牆內又是五間大廳,前後共有十餘進高
    (堂廣廈,一重重峻壁巍牆,一透透雕樑畫棟。)
    (屋後有一片大園,種植竹木花卉,極其深沉寬敞。)
    (這黨俫的渾家荀氏十分能會,助丈夫成了偌大家業。)
    (生得二女一子,長女名太姑,年十七歲;次女名元姑,年十五歲;季子名黨融
    (,年方十歲;都生得端方秀麗。)
    (這姐妹二人,從幼兒延女師習學女工,其挑描刺繡,自不必講,兼且知書識算
    (,頗通文墨,向來常在後園花樓上針指。)
    (因父親邊上生理,出外多,在家少,因此把姻親之事耽誤,未曾成就。)
    (這黨俫是個老經紀,一味的顧著生理,凡乖覺活動的僮僕,都打發出外置貨、
    (取帳、坐鋪、當官去了,家下仗著荀氏料理事務。)
    (嫡親四口兒並婢女、小廝等,不過十數人而已。)
    (只因這屋廣人稀,引出一番奇事。)
    (有詩為證:
    (  院宇深沉人跡稀,經年遠別各天涯。)
    (只因覓卻蠅頭利,致引妖氛作禍基。)
    (當日姐妹二人吃罷早膳,打發其弟黨融館中去了,一同上花樓刺繡。)
    (將及已牌時分,太姑覺得身子困倦,拋了針線,倚著窗檻閒看,只見簷口瓦上
    (一件東西,影影移動。)
    (太姑對窗外「啐」了一聲道)
太 姑:做得片時生活,早又眼花了。空簷之上是甚物行動?
    (舉手把兩眼擦了幾下,定睛看時,原來是一小小人兒,頭戴扁巾,身穿素服,
    (長鬚高背,手持竹杖,長有寸許,儼似人家侍奉的住宅土地,在屋簷上飛步而
    (行。)
    (把太姑嚇了一跳,忙將窗子閉上,扯了妹子衣服,往樓下便走。)
    (元姑不知何故,忙問,不答,直到臥室內坐了一會,太姑才言備細。)
元 姑:(元姑搖頭道)不信有這異事,莫非姐姐眼花了,在此調謊?
太 姑:我初見簷口影似人行,心下也詫道眼昏,及後仔細再瞧,果是一小小人兒走動,
    迅速如飛,故扯妹避之,何苦謊言哄汝!
元 姑:我只是不信世上有此作怪之事,待我眼見方為真實。姐姐,同上樓去一看何如?
太 姑:我的膽險些兒被他驚破,誰敢同汝再瞧?
    (元姑一把拖住要上樓去,太姑抵死不行,扯扯拽拽,捲做一團。)
    (丫鬟小春走到,分開二人)
那二人:姑姑們在此口蘇,奶奶見了,豈不嗔惱?
    (元姑將前事講了。)
元 姑:(小春道)世上事眼見是實,耳聞是虛。何不同去一看,便見真假。
    (太姑爭辯不過,又得小春陪伴,壯膽移步便走。)
    (三個一同上樓,開窗細看,立了好一會,不見動靜。)
元 姑:何如?我講姐姐謊言嚇我麼!
    (太姑不敢做聲,心下暗暗疑惑,呆呆地立了半晌,依舊取過繡牀針線,做了一
    (番,直至午後下樓,當晚不題。)
    (次早,姐妹二人梳妝畢,吃罷早膳,喚了小春,又上花樓,同作針指。)
    (太姑一面繡著花,心下還想昨日事體,手持繡繃,一眼對著窗外。)
    (少頃,忽見簷上那小人兒復拄著竹杖走來走去,忙招呼妹子、丫鬟來看。)
    (這兩個憑窗覷時,果然是一土地形狀之人,飛行不定。)
    (急急丟了針線,腳趕腳一齊滾下樓去,奔入軒子裡,對母親一五一十的講了。
    ()
荀 氏:(荀氏喝道)胡講!好好人家,見此鬼怪,豈是美事?莫非你二人倦於針指,故
    詭言偷懶麼?
元 姑:(二女道)女工針線是孩兒們正務,怎敢胡言怠惰?那邪怪我三人實同目擊,母
    親不信,可往花樓上一看,便知分曉。
    (荀氏隨即和二女同上樓來。)
    (不知果見妖怪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藍面鬼撲捉黨翼兒  大將軍錘擊滑道士)
    (詩曰:
    (  紛紛野道是旁門,浪謂驅妖反受驚。)
    (修正履方魔自退,不須按劍誦黃庭。)
    
    
185**時間: 地點:
    (話說荀氏雖是女流,素有主見,不信邪鬼。)
    (當下因二女說窗外小人之異,一同上樓,望窗外覷時,真煞作怪,那瓦上的小
    (人兒比前長了寸餘,帶著兩個藍臉小鬼,在簷口打團團,走了幾個轉身,逕奔
    (入窗口來。)
    (終是這荀氏年紀老成,有些主張,口裡念著太上老君,兩手拈了瓦片,打將出
    (去,瞥眼間,那三個小人兒寂然不見。)
荀 氏:木妖石怪,何處無之,孩兒們不必憂驚。自古道:見怪不怪,其怪自退。以後只
    在房裡習工,不可復來閒玩。
    (說罷,把四面窗扇關上,又將樓門鎖了,娘兒們下樓,聚做一處寢食。)
    (數日後,隱隱聽得花樓上有履足之聲,繼後漸聞歌詠歡謔,恰似宴客的一般,
    (笑聲不絕。)
    (荀氏晝夜縣徨,又怕驚傷了女兒,按膽佯為不理。)
    (有一小廝,名喚翼兒,原是個家生子,年近二旬,向來乖覺膽大,見花樓上如
    (此怪異,口雖不說,心下猜疑)
翼 兒:這屋宇在城市中,又非曠野去處,精怪從何而入?員外久不在家,媽媽莫非有甚
    差錯,故意大驚小怪,將門鎖閉,遮人眼目,留甚人在上作耍哩!
    (當下瞞著眾人,悄悄地踅入花樓上來。)
    (已是傍晚時候,在門縫裡佇目張望,只見四面樓窗盡閉,黑??不見人影,但
    (聽得唧唧噥噥的說話響。)
    (翼兒心下愈疑,站著窺覷。)
一 人:(忽一人喝道)掌燈!
    (喝聲未畢,滿樓上俱是燈燭,照得一片通紅。)
    (樓中心虎皮椅上坐著一員大將,生得長軀大臉,暴眼赤髯,頭戴兜鍪,絳袍金
    (甲,側首坐首一個白鬚老子,兩旁侍立數十員軍校,醜惡猙獰,狀貌不一。)
    (翼兒見了,便覺膽寒,顫簌簌立腳不定,意欲走下樓去,又存想道)
翼 兒:既來此窺覘一番,有一個下落,是甚鬼魅,也好祛遣。
    (復站住,覷其景狀。)
一 人:(只見那大將道)天色已瞑,何不移酒過來一樂?
    (兩旁軍校齊聲應諾,紛紛地搬出肴饌來。)
    (一霎時,羅列盈案。)
    (大將上坐,老子側陪,軍校等執壺把盞,吃了一回,老子)
老 子:向蒙將軍囑托,要一良緣婚配。小神遍處尋覓,並無合意者。日前於此偶爾經過
    ,見本宅二女端方有福,若與將軍匹配,足稱佳偶,故請將軍至此合巹成歡,小
    神也叨一杯喜宴。為何連日已來,只見宴賓款客,把洞房花燭之事付之不聞,未
    審是何主意?
大 將:(那大將笑道)呵呵,空教汝作一隅之神,枉活了多大年紀,豈不知求親告債之
    說乎?汝未報之先,吾已見黨宅二娃之美,願求婚配,但未通媒妁,豈可草草行
    事?使諸親友聞之,豈不笑恥?
老 子:將軍欲通媒灼,呼吸可行,何必如此濡滯?
大 將:吾細思,通問求親,非汝不可。明日煩駕,與荀母一言,便成花燭。
老 子:承尊神重托,敢不奉行?倘荀母不允,如之奈何?
大 將:彼若慨然允諾,黨家之福也;如推辭不允,呼喚諸鬼眾惡,騷擾他無容身之處,
    那時不愁親事不成。
    (翼兒聽了這活,不覺怒從心起,大喝道)
翼 兒:何處邪神,在此作怪?
    (即把泥塊擲將進去。)
大 將:(那大將發怒道)誰敢觸忤吾神,快與我抓來。
    (又大吼了一聲,將房子震得淅刺刺地響。)
    (忽見一藍面長鬼,從屋簷上跳將下來,怒目齜牙,逕撲來要拿翼兒。)
    (翼兒慌了,口中喊叫)
翼 兒:有鬼!
    (從門口倒栽蔥翻下樓去,跳起身就走。)
    (那藍面鬼隨後飛也似趕來,剛追至軒下,被一隻黑犬衝將來亂吠。)
    (荀氏聽見了,疑是後廳有賊,慌掌燈,令男女等都出來照理。)
    (只見軒子前翼兒仰面睡倒階下,那黑犬兀自哰哰地叫個不住。)
    (眾人忙提起看時,但見他面青唇紫,兩眼緊緊閉著,口裡哼哼地呼喚)
口 裡:有鬼!
    (。)
荀 氏:一會子不見這狗才,原來在這花樓惹禍!
荀 氏:(一連豿了幾口涎唾,扶出前廳上來,把熱湯灌下,坐了一會,才開眼道)好也
    ,得了命也!
口 裡:(眾人問道)你大驚小怪,卻為著甚來?
    (翼兒歎了幾口氣,將花樓所見的事情,如此如彼說了)
翼 兒:適才被那藍面鬼追將出來,若非黑狗趕去撲咬,險些兒被他抓了去,這會兒膽水
    不知落在那一髒去了。
荀 氏:花樓上成精作怪,我已閉窗鎖戶暫避之,待其自退,誰教你大膽偷覷?不拿你,
    拿誰哩?
翼 兒:(家僮們齊勸道)奶奶不必著惱,且教翼兒睡了,明日另作理會。
    (荀氏依言發付男女們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接親族們商議此事。)
    (內中一老者,姓車字雲甫,乃黨家久鄰,有些見識,對眾)
對 眾:大凡人家住居,寧可人多屋窄,莫使宅廣人希黨老丈只顧著生計,將幾房從者盡
    分撥出外,留這些小男、碎女與安人守家。你只看寬蕩蕩十數進大屋,靜悄悄沒
    個人煙,那邪神野鬼乘機而入,蒿惱你家。誰教這小廝呆著一副大膽,黑夜去窺
    覷?好險也,好險也!
翼 兒:(眾人道)老丈議論的極是,如今何法處之?
車雲甫:老朽素聞清陽庵道士滑士游年紀高大,素有道術,能驅邪遣鬼。及早備禮,去接
    他修齋作醮,求懇天帝正神,驅逐邪祟出門,自能安靜矣。
    (荀氏依言。)
    (登時備下禮物,親自乘轎,往清陽庵見了滑道士,拜懇作法逐邪。)
    (滑士游接了禮物,令荀氏回家齋戒三日,然後赴壇作法。)
    (荀氏告別去了。)
    (到第四日,滑道士率領徒弟牛二松、徒孫巫近槐、玄孫李旭南、玄玄孫翟伯服
    (,共五員道士,到黨家來,做三晝夜道場圓滿。)
    (滑士游披髮仗劍,親到花樓上來,誦咒捏訣,鱗罡步鬥,正將法水噴入門口去
    (,只聽得一片轟雷裂帛之聲,一大將閃將出來,舉手中鐵錘劈面便打。)
滑士游:(滑士游叫得一聲)阿呀!
    (錘已擲中左臂,把寶劍、水盂拋在一旁,翻筋斗翻下梯。)
    (眾道士與黨家親族人役你扯我拽,亂跌下樓去,堆做人山,燈燭盡滅,將老道
    (士壓在下面,叫苦不迭。)
    (幸廚房相近,廚子們持刀執斧,敲砧板打銅鏇,一齊喧哄出來,將眾人一個個
    (提起,看那老道士時,直僵僵睡倒地上,口裡一面叫苦,還念誦)
口 裡:轉妖縛邪,殺鬼萬千。
滑士游:(眾人笑道)妖神已去了,老法士尊軀也將壓扁了,尚念咒做什麼?
滑士游:再念誦幾句,怕這爺爺轉來怎處?
    (眾人笑做一堆。)
    (滑士游蹲倒地上,回頭)
回 頭:翟兒不妨麼?
回 頭:(牛二松原有幾分酒意,又被壓了一下,瞅眼道)扯淡!自己壓得幾死,還問什
    麼翟二、翟三?
滑士游:咦!我便問這一聲,不傷恁,切己鳥事,煩惱怎麼?
回 頭:(牛二松道)不羞,肉麻!惶恐老大年紀,不通世務!本宅求你捉鬼,反被鬼侮
    弄,若非眾位朋友相救,這條老命差不多嗚呼哀哉!只索捲起經事回去,還記念
    小翟怎的?這叫做老不知死!
    (滑士游大惱,負著疼,咬著牙齒,掙扎起來,罵道)
滑士游:黨媽媽府上一場大經事,要我等驅邪遣怪,區區手段,誰不知道哩!今夜走了爐
    ,畢竟是汝等身體不淨,誤了大事,反嗔我多問,好不達理!
滑士游:(巫近槐、李旭南一齊道)今日本宅一樁正事,我等不能完局,多少沒趣!你兩
    個老人家絮絮聒聒怎麼?豈不被人笑話?或有小節不圓處,回去爭理,何必在此
    饒舌?
    (滑士游、牛二松再欲爭論,被眾人勸住。)
一 個:(一個廚子笑道)老法師快請出去,廚房裡傾翻了醋罐子,要去收拾,無暇奉陪
    。
    (眾人哈哈地大笑起來。)
    (翟道士先自溜了,隨後眾道士齊哄出廳外,令道人收卷經擔,無顏含愧而去。
    ()
    (荀氏見了這個景象,又惱又笑,留親鄰吃罷晚飯散訖。)
    (當夜,花樓上打滾廝嚷,比往常倍加熱鬧。)
    (荀氏慌張無計,親自乘轎遍處求籤問卜,詢何鬼魅;又訪問真人法士,終日延
    (請驅遣。)
    (奈何那邪神法力浩大,凡驅遣一次,反添上一番煩惱。)
    (不及半月之間,前廳後堂都被鬼占了,爭鬥廝殺之聲,喧哄不息。)
    (向前只是夜分出來,已後青天白日,長長短短、大大小小之鬼,穿東過西,現
    (形作怪。)
    (荀氏無奈,只得領了兒女、僕婢搬出牆外棧房裡避之。)
    (這都是亙古之所未曾見的。)
    (有詩為證:
    (  道高德重鬼神欽,何事書符與誦經。)
    (術者漫勞螳臂勇,反教魑魅現真形。)
    (前說都是敘黨家見鬼根由,按下不題。)
    
    
186**時間: 地點:
    (且說滑道士因瞿琰問及臂傷一事,將黨家神鬼侵擾源流細講一回。)
瞿 琰:那黨家或者平素為惡不仁,結下冤孽,以致神鬼作殃,這是無法可解的事了。
滑道士:黨員外夫妻兩口兒最是純厚,縱使吃藕,也是怕響的,有甚冤孽作祟?不過是天
    災人禍,偶爾相湊,聚成作耗耳。
瞿 琰:既是那家良善,怎忍坐視不救,縱邪鬼之猖獗?
滑道士:老朽也只好虔誠發檄,盡法驅逐。不知是甚力量,反受其傷。誰敢再捋虎鬚,前
    去行法?
瞿 琰:(瞿琰笑道)老丈等無非是口傳心授道家符咒,隔靴搔癢,未得真傳,怎能彀降
    神伏鬼?我學生自有玄妙之術,縱使玉皇上帝、各天門內天神天將,見了我自然
    斂手而退,何慮妖神野魅乎?
    (滑道士聽了,半疑半信的道)
滑道士:三相公既恁地說時,必有真才實學。明日老朽對黨媽媽講知,便來相請,萬一決
    撒時,道士們又增一話柄了。
瞿 琰:老人家多講。終不然假以行法為名,誆騙錢財不成?
滑道士:三相公果能如此,小庵亦叨光彩。
滑道士:(喚過翟伯服,吩咐往黨家去)對媽媽說知:有一青年相公,法力甚大,老師大
    拜懇為宅上驅邪。汝先去報知,令他牽馬來接,我好陪瞿相公同去。
瞿 琰:(翟伯服道)日前壓得不怕,兀敢再去闖禍?
滑道士:誰要汝多口!三相公自有玄妙之術,快快去走一番。
    (翟伯服一面走,口裡嘟嘟噥噥的埋怨去了。)
瞿 琰:救難扶危,自是仁者的念頭,何必令彼來接?
滑道士:更見三相公好處。老朽臂雖負痛,足頗能行,相陪尊駕一往。
瞿 琰:二哥暫留一候,待弟親去按治,或遣或擒,臨期下手,速則今晚,遲則明早方回
    。
瞿 璿:三弟自去,我且在此尋睡。
    (滑道士手拄竹杖,同瞿琰出庵,緩步而行。)
    (剛走的一半路,翟伯服喘吁地奔轉來,搖手道)
滑道士:小相公、老師太不必去了,黨媽媽一家子哭得振鈴,去也無益。
滑道士:黨家為何啼哭,可曾問來?
瞿 琰:(翟伯服道)他家一窩子老小哭的正苦,誰敢去問他?
    (滑道士沉吟不動。)
瞿 琰:哭之悲切,事在至急矣,怎不去拯救?老法士慢來,煩翟兄引予先去。
    (翟伯服不敢推托,踅身便走。)
    (二人飛步,奔到黨家小屋門首,那屋裡兀自哭聲未住。)
    (瞿琰推開門扇,只見黨媽媽鬅頭散髮,睡於地上,口裡哭叫)
口 裡:神爺呀,還我兩個女兒來,不然,這一條老命也是死數!
    (裡邊有十餘人,哭的哭,勸的勸,團做一塊。)
瞿 琰:(瞿琰分開眾人道)且扶起這老嫗,講一個詳細,自有區處。
    (眾人看瞿琰青年美麗,衣衫華彩,諒來不是庸常人物,一齊將媽媽扶起)
瞿 琰:這官人問你老人家備細,且停悲告訴,為你處分。
    (荀氏把兩眼珠淚拭乾了,向瞿琰萬福,瞿琰答禮,勸道)
瞿 琰:老嫗且自掙揣,為甚如此悲慟?
    (荀氏即提起花樓見鬼情節。)
瞿 琰:前話我已知道,但只講今日為甚啼哭?
荀 氏:寒家十餘造屋宇,都被那兇神惡鬼佔據,無一塔兒餘屋可以容身。母女們無奈,
    移出棧房裡棲身,避其騷擾。昨晚正和兒女輩秉燭閒談,猛然一陣風起,把燈燭
    卷滅。急掌燈時,兩個女兒寂然不知去向。畢竟是那伙妖神攝去了,又不敢入去
    尋覓,諒來多死少生,因此老身悲切。
    (瞿琰聽了,暗想)
瞿 琰:鬼神作祟,造物之戾也。諸耗猶可容之,今踞攝室女而去,必是淫邪魍魎,若不
    早行誅戮,將來禍不可測。
荀 氏:(對荀氏道)且請寬心。凡淫神攝女,准不加害,只今夜拿住凶魔,穩取二令愛
    還與老嫗。
    (旁邊轉過車雲甫來,把瞿琰自上至下看了一回,張目道)
瞿 琰:小相公請回,莫在此飛蛾赴火,自戕其命。
    (瞿琰正欲答言,恰好滑道士走入門來,車雲甫拱一拱手,指著)
指 著:小相公不怕時,只問這老法師討一個信息。
滑士游:老施主,你不知,這小相公年雖弱冠,文武皆全,兼通法術,助劉爺征番滅寇,
    大建功勛,正要去做官哩!他有真才實學的手段,才敢來遣怪除妖,你莫要阻擋
    !
車雲甫:我瞧小相公一貌堂堂,必居顯位。但治人極易,治鬼甚難,故勸他莫要惹禍。向
    日便宜了足下,只壓得似鴨叫;近來初九日,杜真人尊頭著了一石塊,打個窟窿
    ,血也流了幾碗;十二日,戚法士行法不靈,恃著力猛,手舞雙劍,滾將入去,
    被他捉倒,口耳鼻孔內塞了泥塊,擲出門外來,我等急救時,已是半死;昨晚,
    關和尚誦經求釋,正在甬道中焚化紙錢,被眾鬼抬到火燄上,扯來拽去,恰似熏
    臘豬的一般,屁股上燎漿泡脹起來象鼓釘大。你想,好利害也!
    (滑道士聽了,打一個寒噤,簌簌地發起抖來。)
    (不知這老子怎得回庵,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瞿氏子放雷逐怪  車雲甫挺斧劈邪)
    (詩曰:
    (  從來異教惑民多,五覺三緣總著魔。)
    (茂士少寬雷部責,須臾四海盡干戈。)
    
    
187**時間: 地點:
    (話說滑道士見車雲甫說妖物神通廣大,將一概高僧法士盡遭侮弄,不覺把持不
    (定,倒退了數步。)
瞿 琰:我之神術,與那旁門混帳的不同。若是親身施法,也不為奇。單用著此位鄰長握
    符驅魅,頃刻可以見功。
車雲甫:(車雲甫搖頭道)蠢老年雖昏紈,還要留這殘喘吃口薄粥,怎自送命與那邪鬼!
瞿 琰:你老人家若有疏虞,我即償汝之命。
車雲甫:饒我罷,小相公休要作耍!
瞿 琰:(瞿琰笑道)何膽怯之甚也!
車雲甫:(對滑道士並眾人道)列位且休散去,試看小生去驅妖孽。若被他拿住時,乞相
    救援。
荀 氏:(荀氏阻定道)妖神作怪,乃妾家之不幸,怎好害得郎君?切莫進去。
    (瞿琰帶笑袖內取出硃砂,左右二手交換書符於掌心,把兩拳緊緊捏定,拽開腳
    (步,逕往大屋內走。)
    (這干人擔著一團的干係,打攢攢聚定耳聽消息。)
    (荀氏放心不下,喚翼兒前去看視,緩急可以救應。)
    (翼兒終究膽大,飛步跑進牆中軟門邊窺覷。)
    (只見瞿琰剛走近大廳前欄杆邊,廳裡喊聲亂起,奔出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百餘
    (個鬼怪來,形狀十分醜惡,一齊來擒瞿琰。)
    (翼兒慌做一堆,正待要走,猛聽得一聲霹靂震響,把那偌大的廳房震得搖動,
    (那伙鬼怪寂然不見。)
翼 兒:(翼兒歡喜道)著手,這郎君真是好本事也!
    (就追入廳上來。)
    (瞿琰已進第二透廳裡,翼兒隨步趕入去。)
    (一連走進五透房子,不見一毫鬼影。)
    (瞿琰站住,問翼兒道)
瞿 琰:汝是何人,潑膽隨我入來?
翼 兒:小子是黨家親人,媽媽因郎君獨自一人行法,恐有失足處,故令小人相隨伏侍。
瞿 琰:適才那一聲霹靂,妖神野鬼盡已衝散,我因力倦,暫憩於此,汝先入去,洞開門
    扇,待予進來,搜檢餘孽。
    (翼兒也不待話畢,放開兩腳,飛也似進去了。)
    (才踅出穿堂,只見軒子前畫桌上坐著一尊神道,紅鬚赤髮,兩鬢鬅鬆,突眼獠
    (牙,臉如靛色,身長丈餘,穿一件淡花襖子,兩手扯一條火赤大蛇,在那裡喀
    (耰地咬齧。)
    (翼兒一見,驚得一下兩隻腳先是軟倒,口裡大喊)
口 裡:有鬼!
    (瞿琰在門縫裡窺覘,只不進去。)
    (翼兒睡在地上,哭道)
翼 兒:這回性命只索罷了。小相公哄我入來,怎不相救?
    (那尊神道跳下畫桌,怒目伸臂,逕來捉人,翼兒慌得亂滾。)
    (瞿琰跨進一步,放開左掌,又起一聲霹靂,豁剌剌震地喧天。)
    (那兇神兩手捧頭,望裡面便走。)
    (瞿琰隨後追入,直趕至花樓之下,閃一閃忽然不見。)
    (瞿琰上樓看時,但見煙霧達樓,四面殺氣騰溢。)
    (瞿琰取硃砂,於前後出入門戶之上畫了符篆,然後復出外面來。)
    (這翼兒還睡在地上,閉目不動。)
    (瞿琰叫喚多時,方才甦醒,開眼見了,失聲道)
瞿 琰:呀,小相公,嚇死我也!
瞿 琰:(瞿琰笑道)『攜』字是汝可稱呼的麼?不嚇汝嚇誰?
    (翼兒才省得是耍他,跳起身便跑,先到棧房裡報知。)
滑道士:何如!我老道士請來的真人,可誤事麼?
    (荀氏、車雲甫等不勝之喜。)
    (向前雷聲響時,遠近之人盡皆驚駭:晴天朗日,霹靂從何而起?黨家人傳出來
    (,說是一少年相公行法驅妖,因此看的人擠滿巷內,見翼兒報知消息,一齊喧
    (哄入來,把五間大花廳堆塞滿了。)
    (荀氏也不顧內外,踴身捱入,見了瞿琰,納頭便拜。)
瞿 琰:老嫗快不要如此,反折我少年之福。
荀 氏:小相公有此法術,決非凡人,見了活佛不拜,豈不當前錯過?
    (瞿琰大笑,慌忙扶起。)
    (眾人見了瞿琰一表人才,個個嘖嘖稱羨。)
瞿 琰:(內中有好事的上前道)既承小相公施恩逐怪,救了黨媽媽一家性命,然斬草根
    不除,難免日後之害。還求小相公捉盡妖魔,方免後患。
瞿 琰:予已矢心擒怪,豈留餘孽生殃?但看那花樓上妖氣甚重,黨宅二女必迷於此,予
    怎好輕身上去?故候荀嫗與諸鄰同往一觀,管取妖邪盡殲予手!
    (眾皆稱謝。)
    (荀氏取了鎖匙,交與翼兒,陪瞿相公先行,隨後這一伙看的人似蜂擁一般跟入
    (來。)
    (這翼兒上樓開了鎖,探頭張望,裡面黑洞洞地,不敢進去。)
    (瞿琰跨入樓裡,把四面窗扇盡皆開了,滿樓明亮,靜悄悄並無一些影響。)
    (荀氏和眾人都已擁到,周圍四下尋遍,並不見人形鬼影。)
荀 氏:(荀氏又哭道)我兩個女兒不知被妖精攝在何處去了?
瞿 琰:(瞿琰止住道)且莫啼哭,包還老嫗二令愛便了。
    (令翼兒導引,前後屋宇,遍處尋覓,並無蹤跡。)
    (瞿琰心下沉吟不樂,親自上大廳屋脊觀望。)
    (只見第六層房子高樓上,有一股黑氣盤旋於窗口。)
    (瞿琰又定睛細看半晌,才下屋來,喚荀氏等一行人同入高樓,四圍看遍,又不
    (見影響,眾人都要下樓去。)
    (瞿琰焦躁,復跨出南窗外月台上來,只見月台側首有一間小樓,那樓門高不過
    (五尺,是一把大鐵鎖鎖上的。)
瞿 琰:(瞿琰看了)慚愧!這二女子多分在此了。
瞿 琰:(忙忙跳下月台,問荀氏道)那扃鎖小樓是甚去處?
荀 氏:這間側樓,乃老身奉佛誦經之所。
瞿 琰:既是佛樓,為何從月台上出入,鎖閉不開?
荀 氏:老身一家長幼皆賴佛爺護佑。凡焚香拜佛,必沐浴更衣,足穿新履,從月台上啟
    門而進,方免塵垢以玷金身。等閒童僕不許擅入。前月間,聖鶴寺師父有一至親
    ,從西域帶回百十卷真經,寄藏佛樓之上,叮囑虔誠供奉三年,闔宅盡皆成佛。
    老身朝暮禮拜,望生淨土。只因花樓上興妖作怪之後,許久不曾開鎖,這是我佛
    金身聖境,況有真經護衛,什麼邪鬼敢以近傍?這也不必看的。
瞿 琰:我正為這真經而來,作速開鎖,遲延則劈門以進。
    (荀氏不敢違拗,即探手於胸前錦囊內取出鎖匙,遞與瞿琰。)
    (瞿琰親身開鎖,啟門入去。)
    (這干人都喧哄要上月台來瞧,瞿琰喝住,只喚荀氏、滑道士、翼兒、車雲甫數
    (人進樓,開了前後窗扇,只見佛座前拜板上二女子手足摟抱,臉對臉,側睡在
    (那裡。)
    (荀氏見了,連叫幾聲不應,跌足嚎哭起來。)
瞿 琰:老嫗且慢哭,試摸令愛胸額可未冷麼?
    (荀氏依言,左手拭著珠淚,右手來摸二女胸額,尚皆溫熱;復候鼻息時,微微
    (呼吸不絕。)
荀 氏:(荀氏歡喜道)二小女身不冷,氣未斷,還有生機。但不知為何睡在這裡?
瞿 琰:此乃著魔之狀,諒不致死。宜令女侍們管守,切莫驚喧移動。
荀 氏:那和尚所寄真經卻在何處?
荀 氏:(荀氏指道)佛爺法座旁,兀的不是經卷?
    (瞿琰看時,卻是四個小小籠子,外面用黃布包裹,重疊鈐印封固。)
    (滑道士等看了,不解何物。)
    (瞿琰喚翼兒取刀斧來劈開。)
荀 氏:(荀氏攔定道)這是我師父寄奉真經,怎敢擅行劈毀,豈不召佛爺降禍?
車雲甫:(車雲甫笑道)恭喜,尊府的禍事也盡彀了,還怕什麼佛爺?
    (雙手扯過一個籠子,往窗外便拋。)
瞿 琰:(瞿琰扯住道)老丈且慢動手,這籠內決是異物,逐個個開來展看,以法制之,
    莫使他乘隙而遁。
車雲甫:(車雲甫連聲道)是!
    (也不待荀氏言語,急忙忙跳下樓去,取了一柄大斧,飛身入樓,將四個籠子劈
    (開看時,盡是些紙剪成的人馬。)
    (滿樓人喧哄不已。)
    (這黨媽媽嚇的呆了。)
    (翼兒扯過上面那個籠子翻看,內中有一紅紙將官、白紙老子、藍紙軍校,竟與
    (那夜瞧見的大將、土地、執斧趕逐的鬼使面龐形狀無二。)
    (當下反覆看了幾遍,頓腳道)
當 下:啐,真著鬼!早知這藍面入娘鬼囚是一紙剪的,一手攥住,怎使他揚威耀武,追
    的人無處藏身!咳,可惜了這一場好殺。
    (說罷,拿起這藍紙鬼,扯作粉碎。)
    (眾人皆笑。)
瞿 琰:(瞿琰兩手加額道)朝廷之福也。不然,妖術一行,生靈盡遭荼毒,這干戈甚時
    寧靜?
    (止住眾人,毋得喧嚷,若露了風聲,賊必逃遁,一時難以捕獲。)
    (眾皆寂靜無言。)
    (當下將籠子依然捆索,取紙書符四圍封固,對荀氏道)
當 下:老嫗拜的好師,若非我來看破,汝滿門皆為賊黨,幾遭滅族之禍。
    (荀氏慌的面如土色,手足皆顫,只是跪下磕頭。)
瞿 琰:(瞿琰扶起道)老嫗不必如此,你且講那和尚名號,並寄經之人姓氏,才好行事
    ,脫你家的干係。
荀 氏:師父姓甘,號為一庵,是聖鶴寺的法座,講那至親姓史,不識是甚名號?
瞿 琰:拿住和尚,便有了那人。老嫗速到縣門擊鼓,報與大尹知道,我這裡自有區處。
    (荀氏帶了翼兒和兩個鄰舍,同出街口,僱了一乘轎子,飛也似抬到縣前,鼕鼕
    (地擂動大鼓。)
    (這大尹姓樂名彰,急穿公服升堂。)
    (管門人役已把荀氏拘拿,跪於階下。)
大 尹:汝這老婦人有何急事,擅行擊鼓?
    (荀氏將已前甘和尚怎樣寄頓籠子,向後花樓上二女怎樣見怪,並接僧道法士等
    (驅遣,怎樣受傷,又攝去二女,並瞿相公放雷逐怪,開籠見那紙剪成的人馬,
    (備細說了一遍。)
大 尹:(大尹失驚道)清平世界,出此怪異之事,實可駭人。但那人藏頓怪物,必存異
    心,為變亂。
      若不早除,決為大害。
    (即差弓兵三十名、緝捕三十名,通縣快手人役,跟隨縣尉,往聖鶴寺捉拿妖僧
    (甘一庵,並那姓史的重犯。)
    (縣尉飛身上馬去了,大尹也上馬,帶了荀氏等,往花樓巷來,通縣衙人役盡皆
    (奔走不迭。)
    (有詩為證:
    (  老嫗好梵修,真經隱畫樓。)
    (不因機洩露,險受滅門愁。)
    (話分兩頭。)
    
    
188**時間: 地點:
    (且說瞿琰自發付荀氏去後,對眾)
對 眾:妖賊包藏禍心,諸君險受其害,若不削草除根,本州必遭大變,故煩仗義烈士協
    助擒捉妖徒,高誼者向前,畏縮者請便。
大 尹:(眾人齊聲答應道)蒙相公大施威力,我等賴以全生,願協同擒賊,焉敢退避?
    (瞿琰把眾人看了一遍,選取大漢八人,每人右手畫符一道,附耳)
附 耳:如此如此。
    (這八人點頭會意,飛奔到聖鶴寺來,各占方位。)
    (站腳未定,只見縣尉等一行人已到,奔入寺裡搜捉妖人,將甘和尚並合寺僧人
    (盡皆綁縛,單不見姓史之人。)
    (縣尉將甘和尚上了腦箍,究問妖人名號蹤跡。)
甘一庵:(甘一庵招道)這人姓史名酉魚,是和尚姑表兄弟。正與他方丈中閒話,忽報老
    爺入寺,閃一閃,不知何處去了。
    (縣尉不信,令眾人分投搜檢。)
    (一個緝捕直尋出大雄寶殿上來,忽見一人側臥在佛座蓮花之下,緝捕大喝一聲
    (,舉竹葉槍戳將入去。)
    (那人把槍按住,按一按,橫跳出來,就勢把槍桿劈胸脯一搠,緝捕早被搠倒,
    (大聲喊叫)
一 個:救命!
    (弓兵、民快一齊搶出殿上來,那人早已躍身上屋,望東首牆外便跳。)
    (猛地牆外一聲雷響,那人滾落牆下,被一大漢劈頭揪住。)
    
    
189**時間: 地點:
    (此時寺裡人都趕出來,喝問大漢是誰?大漢講了來意,緝捕等歡喜,取繩索將
    (史酉魚背剪綁縛定了,飛報縣尉,帶了一干重犯簇擁上馬,回縣中來。)
    (門吏稟復,太爺親往黨家檢點妖物未回,縣尉親自監轄和尚等一行人於堂上俟
    (候不題。)
    
    
190**時間: 地點:
樂大尹:(再說樂大尹到黨家廳上和瞿琰相見)足下青年俊傑,決非術士之流,何以能擒
    妖逐怪,奠安敝治?
瞿 琰:劉相國,鯫生之兄也。曾斬苗酋、擒番寇,頗建微勛,蒙聖恩除授東都司理。因
    年幼力綿,辭朝歸省,偶為黨嫗遭魔,試展末技,立破妖網。但黨母二愛困迷不
    醒,盈籠軍馬干戈,若不早除,決為民害。乞老父母作主,萬姓之幸!
    (大尹躬身施禮,揖遜而坐,敘了一番閒話。)
    (黨家將四個籠子移下樓來。)
    (大尹即教開一籠子看了,依然用符貼上,辭別瞿琰,上馬回縣。)
    (馬後眾百姓簇擁著四籠寶貝,同入縣來。)
    (大尹進了二門,下馬至堂上和縣尉相見。)
    (縣尉把一干重犯帶至丹墀下,稟說)
縣 尉:妖人史酉魚恃法拒捕,險被脫逃,又虧瞿法師令人發雷擒獲。今盡拘拿於此,候
    爺台施行。
樂大尹:(樂大尹笑道)那法士長官道是兀誰,有此手段?
縣 尉:晚生但聞捉妖之人言,是瞿法師差遣,實不知何許人也。
樂大尹:這法師年方弱冠,器宇不凡,乃當朝劉相國之弟,深通韜略,善武能文,曾遇異
    人授以秘術,鞭雷逐電,捉怪擒妖。前奉旨征威蒙山洞賊骨查臘,復擒撒馬兒罕
    國王哈雲撒密父子,獻俘於朝,聖恩擢為東都司理。即辭命歸省,因憐黨家被魔
    纏擾,特施法力破之。乃當今豪俠,非庸常之術士也。
    (縣尉正躬身答應,驀地裡丹墀下喧哄起來。)
    (原來是妖人史酉魚覷大尹和縣尉講談,眾人皆仰面側耳看著堂上,他即乘空飛
    (身上屋,望前門便走,兩班公人吶起喊來。)
    (樂大尹與縣尉駭愕相顧,喝令合堂人役追趕。)
    (眾人未及舉步,忽聽得大門外雷聲震動,恰如放連珠號炮一般,響聲不絕。)
    (一條大漢腦揪著史酉魚,逕入廳前按下。)
    (樂大尹驚喜,忙喚取狗血來澆潑,免使妖人再遁。)
    (大漢等一齊跪下。)
樂大尹:(稟道)小的八人遵瞿相公之命,握符遣雷,鎮妖擒賊,曾叮囑眾雷並發,賊不
    能復行逃遁,老爺何必復傷生命!
大 尹:既如此,汝等且站在一旁,我也不殺犬了。
    (當下請縣尉坐於案左,整冠肅容,壯起虎威,大喝道)
當 下:取那妖僧過來!
    (兩旁皂甲齊喊一聲,將甘一庵劈衣領提到案前。)
大 尹:汝這野驢,為何藏匿妖人,擅行邪術,攝害良家子女?好好從實供招,免受刑具
    !
    (不知這甘和尚怎生答應,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攝魂和尚訴真情  覓利黃冠謀放債)
    (詩曰:
    (  緇服黃冠總異端,忍將倫理盡夷殘。)
    (精金麗色渾無厭,空禮三清事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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