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７１＊＊時間： 地點：
（話說唐半偈與小行者，棒喝了野狐禪，一路清清淨淨望西而行。）
（點石又選了一、二十個猛勇僧人趕來護送，就要求他除佛化寺的妖怪，行了三
（、四日方到得五行餘氣山腳下。）
點 石：（眾僧指點道）轉過山嘴，一直上去二、三里，便望得見佛化寺了。
（小行者恐怕妖怪驚了師父，就叫眾僧在山腳下尋個農戶人家，請唐半偈下了馬
（）
小行者：師父請在此少坐片時，待我上山去看看是個什麼妖怪？好歹結果了他，好請師父
過去。
唐半偈：徒弟呀，須要小心！
小行者：不打緊。
（遂取出金箍棒提在手中，一步步奔上山來。）
（到了寺前，靜悄悄不見一人，山門內外，青草已長了尺餘深淺。）
（小行者直走到大殿上一看，，鐘鼓雖然還在，香煙卻是少有，十分荒涼冷落。
（）
（又走到禪堂、僧房各處招尋，並不見一毫影響。）
心 下：（心下想道）這妖怪想是哪裏去，不在寺中了？
（又走到香積廚看看，忽聽得那裏哼哼唧唧打鼾聲。）
（四下一看，卻又不見，再聽一聽，鼾聲一發大了，就象雷鳴一般。）
（小行者尋不著頭腦，一時性急起來，提起鐵棒，將一只大水缸豁喇一聲響打得
（粉碎，大叫道）
小行者：賊妖怪躲在哪裏？還不快出來納命！
（叫聲未絕，忽灶下草柴堆裏忽然跳出一個長嘴大耳的妖怪來，懵懵懂懂往外亂
（跑。）
（小行者驀然看見，倒吃了一驚，轉閃開一步讓他跑了出來。）
（原來那怪正在草中睡熟，卻被小行者嚇醒，心下十分火怒，氣吽吽跑到大殿前
（，拖了一根鐵幡杆來打小行者。）
（小行者已趕至面前，將鐵棒相迎。）
（兩人都不言語，只惡狠狠的對打。）
（鐵棒與幡杆甚長，佛殿前地方窄狹，二人打得不爽快，那妖怪性急了，便縱雲
（頭跳在空中。）
小行者：（小行者看見笑道）原來這潑怪也曉得些風雲氣色，不與你一個辣手，你也不怕
。
（因一跳趕到空中，舉鐵棒劈頭打來，那妖怪用幡杆抵敵相還，真是一場好殺。
（）
（但見：
（ 一條金箍棒忽上忽下，夭矯猶龍；一條鐵幡杆或左或右，來回似蟒。）
（一個長嘴大耳，長嘴叫得慘慘天低，大耳招得呼呼風響；一個火眼金睛，金睛
（迸得落落風寒，火眼照得晶晶日耀。）
（一個是天蓬後胤，自有天威；一個是仙石遺胎，無窮仙力。）
（原是舊同氣，相逢已是再來；今成新對頭，不打不成相識。）
（小行者與那怪鬥了二十餘合，那怪的幡杆乃是世間頑鐵，哪當得金箍棒是天河
（神鐵，正鬥到局中，忽一聲響，金箍棒將鐵幡杆打做兩截。）
（那怪沒兵器，慌了手腳，拖著半截斷幡杆化風往西遁去。）
小行者：（小行者大喝道）潑怪哪裏走！
（縱雲隨後趕來。）
（小行者的雲快，漸漸趕上，那怪急了，只得折回，將半截斷幡杆支架道）
小行者：你這惡魔頭，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為何苦苦來逼我？
小行者：你這潑怪，強佔了佛化寺，將一寺僧人都逼走了，倒不怪自家，轉怪我來逼你！
那 怪：哪個逼他？他自怕我走了。我出家修行人，不過借住幾日就去，誰佔他的？
小行者：（小行者笑道）好個出家人！看嘴臉不知是哪山裏走出來的野豬在此成精作怪，
怎敢說『修行』二字，玷污佛門。
那 怪：你打扮雖象個和尚，卻原來是個門外漢，一毫佛法也不知道。豈不聞狗子皆有佛
性，莫說我是佛祖的後人，就是野豬，你也限我修行不得。
小行者：（小行者又笑道）好潑怪！你這佛家的套子話，只好哄騙初入門的凡僧，怎在我
天人面前搗鬼！我且問你，你是哪個佛祖的後人？若說得有些根因，還好商量；
若是一味說謊，我就一頓棒超度你再去投胎。
那 怪：我兒子會說謊，倒只怕說來你這門外漢不認得。
小行者：任是三十三天神聖、西方諸佛菩薩與那名山勝地仙人、幽冥地府鬼怪，我俱認得
。快快說來，略說差了，我便拿你去對會。
那 怪：莫要說嘴，我就考你一考。你可認得一位淨壇使者麼？
小行者：（小行者笑個不住道）我說你這潑怪是個野畜生！你說佛祖後人；佛祖除了我佛
如來，便是釋迦佛、燃燈佛、定光佛、彌勒佛、藥師佛，雖一時數不了，卻不見
有甚淨壇使者稱為佛祖！
那 怪：（那怪又笑道）是你也不知，俗語說得好：人有幾等人，佛有幾等佛。也有過去
佛，也有現在佛，也有未來佛，這淨壇使者乃是近年新成佛的，你如何曉得？
小行者：就是新成的佛，畢竟也有個佛號，為甚只叫做使者？
那 怪：（那怪又笑道）佛不過是個總名，其中尚有稱菩薩的，也有稱尊者的，也有稱羅
漢的，也有稱祖師的，何必定要叫做佛？既但知佛號，你認得旃檀功德佛與鬥戰
勝佛麼？
小行者：（小行者笑道）若是第二個，也被你問倒了。這兩位佛是我一家人，我怎麼不認
得！
那 怪：（那怪笑了又笑道）是人說謊還有影子，不似你信口胡說。這兩位佛既是一家人
，你曉得他姓什麼？號什麼？怎生出身？
小行者：好潑怪，倒要考起我來，我就說與你聽。這旃檀功德佛是唐太宗欽賜的御弟，叫
做玄奘法師；這鬥戰勝佛就是陳玄奘法師的大徒弟孫悟空，又別號孫行者，因取
真經故證佛果，是也不是？
那 怪：（那怪聽了又驚又喜道）原來果然認得。你既認得孫行者是旃檀功德佛大徒弟，
就該認得淨壇使者豬八戒是他二徒弟了。
小行者：（小行者就隨口答應道）我怎的不認得？看你老實不老實。你且說，你與豬八戒
有甚相干？
那 怪：我不說，你只道我騙你。我直說與你吧，豬八戒是我父親。
小行者：（小行者又笑道）莫胡說！他是佛，你是妖，怎成父子？
那 怪：有個緣故。我父親豬八戒未取經時，曾在前面高家莊上做女婿；不料去取經後，
我母親高翠蘭已懷我在腹。我父親取經去了十四年，我母親直懷了我十四年。直
等我父親取了經來，證了佛果，我方破母腹而生，賴佛力，神通變化不愧前人，
只恨胚胎難換，種類天成，生出來原是個豬形嘴臉，人都叫做妖怪，盡思量要打
死我。虧我有些手段，留得性命至今，豈不是佛祖後人？
小行者：你既是個有根器之人，為何做此沒程途之事？
那 怪：我再不說謊，一向殺生害命是有的。自從受了佛祖之教，做了和尚，實實不敢妄
為。就是佛化寺借住，也只為等師父。
小行者：你受誰的教？等哪個師父？
那 怪：前日，在黑風河，因肚裏飢吃了個把野人，不料被旃檀佛玄奘法師撞見，問起根
因，知是豬八戒後人，憐我墮落，指點我皈依沸教。說且今唐朝又遣了個唐半偈
師父，往西天去求真解，叫我與他做個徒弟，我所以在此等他。你是哪裏來的惡
魔頭？抵死趕我！倘然錯過了，豈不誤我正果！
（小行者聽得分明，滿心歡喜，連忙收回鐵棒，笑說道）
小行者：原來你是等我？
那 怪：你這個惡魔頭，我等你做什麼？
小行者：我正是求解人的徒弟，快跟我去見師父。
那 怪：師父在哪裏？
小行者：師父現在寺前山下。
那 怪：你騙我，我不信，哪有這等湊巧！
小行者：果是真的，我不騙你。
那 怪：既是真的，你可不要趕我。等我先到寺前去看看，若果有師父在那裏，方信你。
（一面即折轉雲頭，仍到寺中來尋問根源。）
（正是：
（ 根有為根枝有枝，一緣一會不差池）
（果然月到天心處，正是風來水面時。）
７２＊＊時間： 地點：
（卻說護送唐半偈的眾僧人，在山腳下望見空中小行者打敗了妖怪，趕往西去，
（便請唐半偈上山，到寺中大殿上坐了，等候回來。）
（眾僧俱在山前觀望，不多時，忽一陣風，那怪提著下半截鐵幡杆跑到面前；嚇
（得眾僧魂不附體，東逃西躲。）
（躲不及的，早被那怪捉住一個）
那 怪：你不要慌，我問你，方纔與我相殺的那個和尚是哪裏來的？
僧 人：（那僧人嚇慌了道）大王爺，他是個過路的和尚，不知死活，與大王相殺，實與
我寺中無干。
那 怪：他還說有個師父，在哪裏？
僧 人：師父是有想一個，卻也是他同來的，也與寺中無干。
那 怪：他說是唐朝遣來往西天見活佛求真解的，可是麼？
僧 人：正是，正是。
那 怪：如今在哪裏？
僧 人：在大殿上坐著哩！
那 怪：果是真麼？
僧 人：怎敢說謊！
（那怪遂放了僧人，一直跑到大殿上，果看見一個老和尚，垂眉合目，坐在殿上
（。）
（他方丟了幡杆，忙上前跪下，叩頭道）
忙上前：唐老師父，我弟子豬守拙在此志誠等候。
（唐半偈抬頭一看，見他長嘴大耳，十分醜惡，著了一驚）
唐半偈：你是何處妖魔，莫非要來迷我？我老僧倚仗佛力卻也不畏。
那 怪：弟子不是妖魔，是來與老師父做徒弟的。
７３＊＊時間： 地點：
（正說未了，小行者已趕到面前，將前後因果細細說了一遍，唐半偈方大喜，起
（身到佛前再拜道）
忙起身：感蒙我佛慈悲，屢賜徒侶，敢不努力西行以求真解，報答佛恩！
忙起身：（拜畢，因回身對豬守拙道）你既不昧前因，拜我為師，要成正果，此去靈山尚
有千山萬水，你須猛勇精進，休辭勞苦。求得真解回來，自然金身可證。
豬守拙：弟子外雖醜惡，內實真誠，止有一心，並無二念，老師父再不消多慮。
（唐半偈聽他說話直截，甚喜道）
唐半偈：好好好！倒是個入道之器。你名守拙，大師兄名履真，俱是實地功夫，倒也甚好
。只是外人不便稱呼，我與你再起一個別號何如？
豬守拙：但憑師父。
唐半偈：你大師兄因老祖號孫行者，故叫他小行者；你父親號豬八戒，蓋取五葷三厭之義
。
豬守拙：我小豬性情愚蠢，不知什麼叫做五葷？什麼叫做三厭？只求老師父直脫些為妙。
唐半偈：既是這等說，連貪嗔色相一切戒了，竟叫做豬一戒何如？
豬守拙：（豬守拙歡喜道）好好好！省得零零碎碎的掛念。
７４＊＊時間： 地點：
（此時眾僧人竊聽明白，知道他做了徒弟，要跟去排解，俱各歡喜，漸漸走了出
（來。）
小行者：他是我一家人，你們不消害怕了。可著幾個快去報知你老師父，叫他重整山門；
可著幾個取香燭來，待我師父與他披剃。
（眾僧人即著兩個去報信，其餘的慌忙打掃。）
（不一時，佛前香燭重列，鐘鼓依然。）
（唐半偈與他摩頂受戒。）
豬一戒：（豬一戒先對佛拜道）老佛祖，我豬守拙雖蒙唐師父收入教門，但我是個眾生，
邋邋遢遢，凡事要老佛另眼看顧，千萬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豬一戒：（拜罷，又對唐半偈拜道）弟子雖做和尚，也要講過，只好做個名色和尚。要講
經說法又拙口笨腮，要募緣化齋又礙口識羞，要焚修功課又貪懶好睡，要省吃儉
用又食腸寬大，只好執鞭隨鐙，挑行李，做夯工，隨師父上西天去求真解罷了。
唐半偈：若能跟我到得西天，求得真解，便是上乘功夫，還要講經功課做什麼？
豬一戒：好師父，好師父！這樣師父方是我的真師父。
然 後：（然後向小行者唱了一個大喏道）師兄與我兩世弟兄，一路上有不到處，要師兄
提調提調，帶挈帶挈。
小行者：這個不消說。
（唐半偈又叫眾僧燒些湯，與他洗去滿身污穢；又叫眾僧尋兩件舊僧衣與他換了
（。）
（眾僧又備齋來請他三人受用。）
（唐半偈吃了齋，還打算要行，眾僧留住道）
唐半偈：今已下午，前去不及了。
（又打掃禪堂，請他三人安歇，以便明日早行。）
７５＊＊時間： 地點：
（此時，天色尚早，三人坐在禪堂中閑話。）
唐半偈：（唐半偈因問小行者道）你這兩日用的那條鐵棒，甚是長大，你收在哪裏？怎行
李中再不看見？
小行者：（小行者笑道）師父，我這條鐵棒不要看輕了，乃是我老大聖的寶貝。原是大禹
王治水時定海的神珍鐵，被我老大聖問龍王要了，大鬧天宮無一神敢抵。後來老
大聖成了佛，留鎮舊山，故今被我得了。此乃陰陽至寶，要大就大，要小就小，
不用時，只做個繡花針藏在耳朵裏，故師父看不見。
（唐半偈聞說，十分歡喜贊嘆。）
豬一戒：我父親也有一件寶貝。
唐半偈：是甚寶貝？
豬一戒：是一柄九齒釘耙。我父親在道上降妖伏怪，全靠此耙。我父親成佛時，我方初生
，不知人事；我外祖高老家又一門死盡，沒處查考，竟不知此耙流落何處？前日
有急沒得用，只得將寺門前的鐵幡杆胡亂用用，今又被師兄打做兩截，弄得我赤
手空拳。若有父親的這柄九齒釘耙在此，可幫助師兄一路去除妖伏怪。
小行者：（小行者笑道）只怕你父親當時沒有這柄釘耙，若果有時，就是你父親死了，我
有本事走到幽冥地府，問閻王要你父親的靈魂，問他個明白。況你父親已證了佛
果，現在天上，何愁沒處找尋？尋著了你父親，釘耙便有下落。
豬一戒：說便是這等說，天大大的，佛多多的，我又人生面不熟，叫我哪裏去尋訪？
小行者：這不難，今日天色尚早，請師父在此坐坐，等我同你去尋尋著，包管一尋就著。
唐半偈：若果尋得著，也是一件美事。況今日已是不行，我自在此打坐不妨，只要你兄弟
們快去快來。
（小行者與豬一戒得了師命，便同走出寺來。）
豬一戒：（豬一戒抑天一看道）往哪裏尋起？
小行者：你不要忙，待我問個信兒好尋。
豬一戒：師兄不要扯空頭，這天上又沒人往來，卻問哪個？
小行者：包管有人來。
小行者：（因在耳中取出金箍棒，在山前從東直打到西，又從西直打到東，口中吆喝道）
我師徒奉唐天子聖旨，上西天拜活佛求取真解，這是天大的善緣。經過地方，神
祇皆當擁護；這五行餘氣山什麼毛神？這等大膽！不來迎接。
（正吆喝不了，只見山旁閃出兩個老兒，戰戰兢兢跪在地下道）
兩個老：迎接來遲，望小聖恕罪。
小行者：（小行者因收住鐵棒問道）你是什麼神道？
兩個老：一個是山神，一個是土地。
小行者：既是山神、土地，地方有事也該照管。
（山神、土地）
土 地：怎敢不照管！
小行者：既照管，為何不來迎接我們？
（山神、土地）
土 地：不瞞小聖說，小神一向住在佛化寺前，過往佛菩薩容易打聽，近被豬小天蓬佔了
，只得搬在山裏，遠了一步。方纔得知豬小天蓬虧小聖指引，已拜唐長老為師做
徒弟，往西天求解，正打點出來拜賀，不料來遲。已蒙小聖督責，故特來請罪。
小行者：既是這等，說明了也不罪你，起來吧。我且問你，我這師弟豬一戒，你怎麼叫他
做豬小天蓬？
（山神、土地）
土 地：原來小聖還不知道，他本是天河水神豬天蓬元帥的遺腹兒子。
小行者：他說淨壇使者是他父親，怎麼又有個天蓬元帥？
（山神、土地笑道）
土 地：淨壇使者就是豬天蓬證果的佛號，不是兩個。
（小行者聽了大喜。）
豬一戒：你這兩個毛神也忒憊懶！怎麼專會揭挑人？早是我豬家世代修行，若有些來歷不
正氣，也被你說壞了。
小行者：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怎遮瞞得？兄弟莫要怪他。
豬一戒：這淨壇使者，你既知他來歷，必然知他住處。我如今要去尋他，卻住在何處？
（山神、土地）
土 地：你到家裏去尋他，無用。
小行者：怎麼無用。
（山神、土地）
土 地：豬天蓬求經有功，該證佛果。因見他食腸寬大，故升為淨壇使者，叫他受享這四
大部洲的供獻。近日好神佛的人家多，供獻朝夕不斷，他日日在外面吃白食，忙
個不了。哪有工夫住在家裏？
小行者：（小行者聽了愁煩道）據你這等說，不得見他了。
（山神、土地）
土 地：小聖不必愁傾，天下事要難就難，要易就易。小神指小聖一條路，包管一尋就著
。
小行者：（小行者聽了大喜道）既有尋處，可快說來。若尋見了，我明日見佛注你第一功
。
（山神、土地只得細細說出。）
（正是：
（ 要知山下路，須問去來人。）
（不知山神、土地畢竟說出甚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一戒認親 釘耙歸主）
（詩曰：
（ 一心歸後萬緣隨，氣合豈容形暫離）
（西虎既于金有約，東龍漫道木無期。）
（苦尋蹤跡常常誤，只論因緣每每奇）
（莫怪老僧饒謊舌，荒唐妙理勝圓夷。）
７６＊＊時間： 地點：
（話說五行餘氣山的山神、土地，因小行者與豬一戒要尋見淨壇使者，只得指引
（說道）
只 得：此去西北，只有十里就是哈泌國，今夜哈泌國王在無量寺大修佛事，淨壇使者定
在那裏。小聖與小天蓬要見，只消那裏去尋。
小行者：（小行者聽了大喜道）既在那裏，你二神回避吧。
（山神、土地退去。）
（小行者遂同豬一戒向西北而來。）
（不多時，望見一座城池，知是哈泌國，因按落雲頭，找到無量寺，果然有許多
（和尚在那裏誦經拜懺，做功德，香燈供養，十分齊整，只是法筵上諸佛菩薩卻
（無一個。）
只 是：（因悄悄對豬一戒商量道）你父親此時不來，想又赴他壇矣。
豬一戒：此間齋供如此豐盛，豈有不來之理！想是還早，我們且到寺前略等一等再看。
小行者：也說得是。
（遂踏雲在半空中四邊觀望。）
（不片時，只見西北上一駕亂雲滾滾而來。）
（小行者定睛一看，因對豬一戒道）
小行者：這來的象是了。
豬一戒：你怎見得？或是別位佛菩薩臨壇也未可知。
小行者：若是佛菩薩的雲頭，定有些祥光瑞氣；這來的雲頭，雖也靄靄有暉，終覺莽莽無
慈和之象。
（說不了，那駕雲漸漸逼近，小行者因迎上前觀看，只見那雲中來的神聖十分奇
（異：
（ 功成行滿，法力無邊，雖已顯現佛容；木本水源，胚胎有種，尚未脫離本
（相。）
（一張長嘴，高證蓮蓬之果；兩輪大耳，廣揚蒲扇之風。）
（溯其功行，宛然見渡水登山；挹其威風，千古仰降妖伏怪！）
（小行者看見形容有些廝象，因攔住雲頭高聲問道）
小行者：來者莫非淨壇豬師叔麼？
小行者：（那雲中果是淨壇使者）你是何處符官？有甚法筵請我赴壇？又非親故，怎稱我
為師叔？
小行者：我也不是符官，也無法筵請師叔去赴，只因家祖鬥戰勝佛與師叔同在我佛會下，
故特來拜見。
豬一戒：（淨壇使者道）原來就是孫師侄。前日你老祖曾對我說，昔年求來的真經被愚僧
講解差了，誣人誤世；今訪聖僧往西天求解，要我老弟兄三人各尋個替代，以完
前邊功行。他喜得了賢侄代往，可放心矣。我雖有個遺腹之子，只因我證果西方
，與他人天隔絕，不知流落何處，難于尋訪，正恐誤了佛緣，日日焦心。賢師侄
今日來見我，想為求解要人同行麼？
小行者：師叔不必焦心，師叔的賢郎已尋在此了。
豬一戒：（因叫豬一戒道）快過來見你父親！
（豬一戒忙上前扯著淨壇使者的衣襟，拜伏雲中道）
豬一戒：佛祖大人！不肖遺腹子豬守拙，今日方識親顏。
（豬八戒見了，又驚又喜道）
又 驚：你既是我的兒子，你須知祖居何處？母親何人？
豬一戒：兒怎不知！祖居是雲棧洞，母親是高翠蘭。
（豬八戒聽說是真，滿心大喜道）
滿 心：我兒！這等是真的了。你一向在何處？怎生得與你師兄在一處？
（豬一戒遂將從前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豬八戒聽完，愈加歡喜道）
豬八戒：好好好！你既歸正教，有了師父，又得師兄提挈，你須努力保師西行，求取真解
，完我未了之案。
豬一戒：我如今不去了。
豬八戒：你既許了師父去，為何又不去了？
豬一戒：我前日只因沒處尋父親，一時肚飢吃人，被旃檀功德佛看見，再三勸戒，叫我皈
依正教，跟隨師父上西天，包管我有飯吃，故不得已而從之。今既得見父親，父
親又天下淨壇日日受享，兒子何不跟父親各處去吃些現成茶飯，快活快活！又遠
迢迢去求解做什麼？
豬八戒：這就差了！俗語說得好：公修公德，婆修婆德。我往西天受了許多辛苦，今日方
纔受享；你一日功行也無，如何便想坐食？況且各壇供獻皆是馨香之氣，惟成佛
後方知受享此味；你如今尚是凡胎，那些空香虛氣，如何得能解饞？要貪飽食，
還須人間谷食。休生退悔，求解功成，管你受用不盡。
（豬一戒聽見說受用空香虛氣，便不言語。）
小行者：師弟此來，原非為嘴。只因西方路上多妖，手無寸鐵，難以西行。聞師叔九齒釘
耙久在西方路上馳名，今已證果，要他無用，何不傳于師弟去保護師父，一以顯
師叔世代威風，一以全師叔未完功行，豈不美哉！
豬八戒：（豬八戒聽了追悔道）釘耙是有一柄，只恨你來遲，如今不在身邊了。
小行者：利器乃修身之本，為甚不在身邊？
豬八戒：只為朝夕淨壇，用他不著，已被自利和尚借去種佛田了。
豬一戒：借與他不過暫用，何不討來？
豬八戒：要討也不難，只是我沒閑工夫去尋他。
小行者：他在何處？種甚佛田？只要師叔說得對帳，等我同令郎去尋他討，不怕他不還。
豬八戒：這佛田雖說廣大，其實只有方寸之地，若是會種的，只消一瓜一豆培植，善根長
成善果，終身受用不盡，連我這釘耙也用不著。不料，這自利和尚志大心貪，不
肯在這方寸地上做工夫，卻思量天下去開墾，全仗利齒動人，故借我釘耙去行事
。莫說地方廣大難尋，就是尋見他，他也不肯還你。
小行者：師叔說哪裏話！物各有主，難道怕他賴了不成？天下雖大，畢竟有個住處。
豬八戒：賢師侄既有本事去討，我就指點你去。他一向住在西方清淨土，近聞他又在正南
萬緣山下造了一座眾濟寺，十分興頭。那和尚喜入怕出，你去討耙時，須看風色
。
小行者：這個不消吩咐。
（豬八戒說完，就要別去，豬一戒扯住不放道）
豬一戒：生不見親，才能識面，怎麼就要去了？
豬八戒：你既歸正道，相見有時，我已成佛，豈肯以凡情留戀！
豬一戒：縱不留戀，有何法語也須吩咐幾句。
豬八戒：我雖以功行證果，卻不知佛法，也沒甚吩咐。只要你努力向前，不要呆頭呆腦象
我懶惰就是了。
（說罷，駕雲赴壇去矣。）
小行者：（小行者與豬一戒商量道）要尋自利和尚，今夜遲了，去不及，且回去見過師父
，明日求他再住一日去尋方妥。
豬一戒：師兄說得是。
（隨各駕雲竟回佛化寺來。）
７７＊＊時間： 地點：
（此時，唐半偈尚打坐未睡，二人同到面前叫道）
二 人：師父，我二人回來了。
唐半偈：你二人如何這時候纔回來？曾見淨壇使者討的釘耙怎樣了？
小行者：他父親雖然尋見，釘耙卻討不來。
唐半偈：為何討不來？莫非他父親捨不得釘耙麼？
小行者：為因無用，借與別個自利和尚去種佛田了。
唐半偈：就是借去，也還討得。
小行者：正為要去討，恐怕師父記掛，只得回來稟知，求師父再住一日，明日好去討來。
唐半偈：若是討得來，便再住一日也無妨。
（說罷，大家睡了。）
（到次日，天纔微明，小行者就與師父說知，竟同豬一戒駕雲往正南上一路找尋
（而來。）
（不多時，果見一座高山攔路，心中暗忖道）
小行者：這想是萬緣山了。
（因細細觀看。）
（這座山雖然高大，卻上不貼天，下不著地，只活潑潑虛懸在半空之中。）
（周圍足有數千餘里，一望人煙湊集。）
（看山中回抱著一座大寺。）
（二人走到寺門前一看，只見那額上題著『萬緣山眾濟寺』六個大字。）
二 人：（二人歡喜道）湊巧，一尋就著。
二 人：（遂同走進寺來，撞見個香火道人問道）你二人何來？
小行者：我二人特來要見自利老師父。
二 人：（香火道）來見老師父，莫非有甚布施送來？老師父出門去了，有布施就交與我
吧。
小行者：布施雖然有些，要親自送與師父，還有話說；且問你，老師父出門為何這等早？
二 人：（香火道）五更天就出門催布施了。你二人就要見老師父，可山前山後各處頑耍
頑耍，他也就回來吃早飯。
（小行者與豬一戒聽了，遂各處閑看。）
（先走到大殿上，中間雖供著三尊大佛，爐中也不見香，臺上也不見燭。）
（再走到禪堂裏，兩邊雖鋪著許多禪床，卻並無一人安擔。）
（復走至兩廊及後院，只見處處皆有倉廩，倉廩中的米麥盡皆堆滿。）
豬一戒：（豬一戒看見）這寺裏怎麼這等富盛？
小行者：想是佛田豐熟，故收成茂盛。
豬一戒：若是佛田豐熟，釘耙有功矣！佛田不知在何處？我們去看看。
豬一戒：（因問道人，道人指點道）就在此山正當中。
（二人團團走去，只見那一塊佛田隱隱在內，雖不甚大，卻坦坦平平，無一痕偏
（曲。）
小行者：這佛田果然膏腴，怎不見有一人在上面耕種？
（二人復走近前觀看，豬一戒）
豬一戒：不但無人耕種，連稻禾也不見有一條，稻種也不見有一粒，竟都荒廢了，卻是為
何？
小行者：（小行者也驚疑道）若象這等荒蕪，這些米麥卻是哪裏來的？
（因復走回大殿要問人，忽見自利和尚引著許多人載了無數糧米回來，或是人挑
（，或是車載，或是驢馱，擁擠一階。）
（自利和尚叫管事僧或上倉或入廩，都一一收拾停當，打發了眾人。）
小行者：（小行者與豬一戒方纔上前施禮道）老師父，問訊了。
（自利和尚只認做送布施的，忙答禮笑說道）
自利和：二位何來？不知是要開緣簿，還是勾銷布施？
小行者：（小行者笑道）我們也不要開緣簿．也無甚布施勾銷，卻是來討故物的。
（自利和尚聽見說討故物，便登時變了面孔道）
自利和：我這萬緣山眾濟寺，一草一木皆我手植，一顆一粒皆佛田所種，有甚故物是你的
？卻來冒討！
小行者：老師父不必著急，若沒有怎好來討？若有時卻也賴不得。
自利和：且莫說東西，連你二人我也認不得。
小行者：我二人你雖認不得，淨壇使者豬八戒你豈認不得？
自利和：淨壇使者認是認得。若說別個還不可知，若說那豬八戒，他倚著做了淨壇使者，
每日只張著嘴吃別人，再有何物肯放在我處，叫你二人來討？
小行者：淨壇使者別物有無，我也不知；是他這柄九齒釘耙，在西方路上降妖伏怪，誰人
不知？難道他是無的！
自利和：他釘耙雖是有的，卻與我有甚相干？
小行者：他說已借與你，怎說沒有了？
自利和：是哪個說的？
小行者：就是淨壇使者自家說的。
自利和：既是他自己說的，何不叫他自家來討？卻要你二人出力！
小行者：（小行者指著豬一戒道）他也不是外人，就是淨壇使者豬八戒的嫡親兒子，叫做
豬一戒，因重要到西天見佛拜求真解，故此來討。
自利和：我從不聽見說淨壇使者有兒子！如何假冒？
（豬一戒聽見說他是假冒便急了！趕上前，一把扯著自利和尚，笑道）
豬一戒：你這老和尚忒也憊懶，借了釘耙不肯還人，轉說我是假冒。釘耙事小，假冒事大
，我且與你同去對會對會，看是假冒不是假冒！
自利和：誰管你假冒不假冒，只是他一個降妖伏怪的釘耙，我又不去求經，借他何用？
豬一戒：我父親親口說是借與你種拂田，為何欺心說沒有？
自利和：若要借種佛田，一發荒唐了！莫說我這佛田是個名色，不過引人布施的意思，原
不曾十分耕種；就是十分耕種，我聞他那釘耙有五千四百斤重，哪個有這些力氣
去使他！你們想一想就明白了。
（小行者看見老和尚白賴，因改口說道）
小行者：老師父說得明白，我們也是人傳說的；既不在老師處，我們去吧。
（豬一戒還要爭執，小行者）
小行者：呆兄弟，老師父這等一個大寶剎，難道賴你一柄釘耙不成！想是我們誤聽了。
（自利和尚聽見小行者如此說，方歡喜道）
自利和：還是這位師兄通情達理，請坐奉茶。
小行者：不消了。
（遂扯了豬一戒同出寺來。）
（到了寺外，豬一戒埋怨小行者道）
豬一戒：明明是這和尚藏起，如何不問他要？
小行者：這和尚既起欺心，又無對證，任你坐逼，怎肯又拿出來？莫若你躲在外邊，等我
變化進去，打探著釘耙下落，再問他要，他便賴不得了。
豬一戒：（豬一戒聽了歡喜道）有理，有理。
（遂將身躲入林中。）
（小行者轉身回來，看見米倉裏許多米蟲飛來飛去，他就搖身一變，也變了一個
（米蟲兒，竟飛入寺內。）
（只見自利和尚正在那裏叫徒弟把釘耙藏好。）
徒 弟：釘耙藏倒容易，只怕淨壇使者自家來討，卻怎生回他？
自利和：豬八戒若自來，我只躲開了不見他，他淨壇忙不過，哪有工夫等我。
徒 弟：我們這佛田又不種，就是種，這釘耙又重，沒人使得動，要他也無用。何不還了
他？
自利和：你原來全然不曉得，我們做和尚的全靠有『佛田』二字聳動天下，怎麼不種？如
今荒蕪了也是沒法。
徒 弟：師父要種就種，怎麼沒法？
自利和：種佛田與種人間之田不同。
徒 弟：有甚不同？
自利和：這佛田土地最堅最厚，地方看來雖不過方寸，肯種時卻又無量無邊；且惡草蔓蔓
，非有此降妖伏怪的大釘耙來，哪可種得！
徒 弟：既有了釘耙，為何連年又不種？
自利和：釘耙雖有，還少一個大力氣之人，所以暫止。聞說廣募山有一個苦禪和尚，甚有
力氣，大可種得，我屢屢托人寄信去請他，他已許了來，尚未見到；他一來就佛
田開墾起來，則我們這眾濟寺一發又興起了。
徒 弟：就請他來一個人，能種得多少？
自利和：（自利和尚笑道）還虧你要做和尚，怎這等痴呆！佛田中事不過有些影響，只要
有人在田上略鋤鋤耘耘，便是苗而不秀，秀而不實，也要算做廣種了。
（小行者聽了忙飛出寺來，現了原身，與豬一戒將前話說了，大家歡喜，因算計
（自變作苦禪和尚，叫豬一戒變做一個鶚化道人，同搖搖擺擺走進寺來。）
小行者：（香火看見問道）二位師父何來？
小行者：快去通報，說是苦禪師父同鶚化道人來拜望。
（香火進去報知，自利和尚大喜，忙走出來，迎入禪堂坐下。）
自利和：（因問道）哪位是苦老師？
小行者：小僧就是。這位是敞同道鶚化道者。
自利和：久仰苦老師德望，無由相見，屢寄聲拜懇，日望降臨，今方得會，不勝欣幸；又
蒙鶚師同臨，更感不勝。
自利和：（苦禪和尚）本不當輕造，因承屢命，只得奉偈，不知有何見教？
自利和：（白利和尚）也無別事，只因荒山有幾畝薄田，甚是膏腴，為天下聞名。不期名
雖聞于天下，其實荒蕪久矣。
自利和：（苦禪和尚）既成膏腴，為何轉至荒蕪？
自利和：有個緣故，只為這佛田土地堅硬，尋常農夫種他不得，必得一兩個大力量之人，
方纔可當此役，屢屢訪求，並無一人。只聞得苦老師願行洪深，力量又大，故斗
膽奉懇。若蒙慨然身任其事，將佛田種熟，這個功德卻也不小。不識二位臺意允
否？
自利和：（苦禪和尚）廣種佛田，正是我僧道之事，又蒙老師相招，怎敢推托！佛田在哪
裏？我們就去看看。
（自利和尚見二人允了，滿心大喜道）
滿 心：二位遠來，且請用過齋看。
（一面叫徒弟備上盛齋，飽餐一頓，然後領到後面佛田上去觀看。）
自利和：（苦禪和尚看了道）這等膏腴田地，我等盡力種將起來，怕不收他千箱萬廩！但
此田堅厚有力，不知可有趁手的田器？
（自利和尚遂叫眾雜工去搬了許多鋤頭、鎬、钁、犁耙之類，堆在他前，叫他二
（人觀看。）
二 人：（二人看了笑道）這樣脆薄東西，如何種得佛田？
（因拿起來，長的撅做兩截，短的裂做兩半，其餘大大小小均撅得粉碎！自利和
（尚看了大喜道）
自利和：二位老師法力甚大，方是耕種佛田的羅漢，果然名不虛傳！幸我老僧收藏得一件
絕頂大大寶物在此。
自利和：（苦禪和尚佯問道）是件什麼寶物？
自利和：老師休問，待我叫人抬出來與二位看，包管中意。
（因吩咐徒弟們，叫七、八十個雜工進去，繩索杠棒，吆天喝地的將釘耙抬了出
（來，放在地下，只見霞光萬道，瑞靄千條。）
（豬一戒看見，滿心歡喜，忍不住跑到跟前，兩只手提將起來掂一掂道）
豬一戒：正趁手好使。
（遂丟開架子，左五右六的舞將起來。）
（舞到妙處，眾人一齊喝彩。）
（豬一戒然後現了本相，對自利和尚道）
豬一戒：你說不曾借釘耙，這是哪裏來的？
（自利和尚看見是豬一戒，又羞又氣，又奪他不來，只得扯著小行者道）
只 得：苦老師，你怎麼叫他變鶚化道人來騙我？
（小行者笑一笑，將臉一抹，也現了原形道）
小行者：你再細看看，我可是苦老師？
（自利和尚看見，氣得目瞪口呆，話也說不出。）
（小行者將手一撒，把自利和尚推跌在半邊，遂同豬一戒駕雲而起）
小行者：擾齋了！這釘耙等我們去西天求解回來，再借與你種佛田吧。
（自利和尚忙爬起來看時，二人已冉冉騰雲而去。）
（正是：
（ 空裏得來，巧中取去。）
（不知此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缺陷留連 葛藤掛礙）
（語云：
（ 惡惡惡，真慘虐，若要除之須痛割，倘放鬆時禍亂作。）
（不是被他磨，定是受他縛，一到纏身擺不脫。）
（所以髖髀施斧鑿，軟款仁柔用不著。）
（四夷之屏恩不薄，殺戮蚩尤誠聖略。）
（寄語當權應揣度，千里毫厘不可錯。）
７８＊＊時間： 地點：
（話說小行者與豬一戒用智賺得釘耙到手，哪管自利和尚死活，竟自駕雲回佛化
（寺來。）
（到得寺中，唐半偈方用午齋，看見豬一戒擔著釘耙同小行者歡歡喜喜回來）
豬一戒：那自利師父倒也忠厚，就肯還你的？
豬一戒：那和尚最不忠厚，見我們說起討釘耙，他只是一味胡賴。虧師兄算計，變化了進
去，方纔賺得回來。
（就將前事細說一遍。）
（唐半偈聽了，嘆息）
嘆 息：如此設心，種那佛田何用！
小行者：他佛田雖有，何嘗真種？不過借佛田名色騙人布施而已。
唐半偈：（唐半偈又嘆息道）佛教本自慈悲，被這些惡僧敗壞，竟弄成一個坑人的法門了
。此真解不可不速求也。我們事已完，快收拾去吧。
（就要起身。）
（眾僧看見小行者有此神通，又收了豬一戒，將唐半偈敬如活佛，又苦留了半日
（。）
（到次早方收拾出門，眾僧還要留住等點石來拜謝，唐半偈哪裏肯住。）
（小行者將行李結束做一擔，叫豬一戒挑了，然後扶唐半偈上馬。）
（唐半偈辭了眾僧，同兩個徒弟欣然向西而去。）
（正是：
（ 一心知有佛，見佛取真解）
（作速往西去，心忙不敢停。）
（唐半偈奉旨取解，菩薩護持，又收伏兩個有神通的徒弟同行幫扶，心下無掛礙
（，放下諸念，安然前進。）
（幸喜一路平安，行有月餘，不是山頂觀雲，就是嶺頭望月，師徒們毫不覺得辛
（苦。）
唐半偈：（唐半偈因對小行者說道）我聞得觀世音菩薩曾踏勘長安到靈山，說有十萬八千
里之遙，若以一日百里算來，也只消三、四個年頭便走到了，為何當日玄奘佛師
就去了十四年？
小行者：聞他一路上妖妖魔魔苦歷了八十一難，方纔行滿，所以耽擱了。
唐半偈：我想天下哪所妖魔？不過邪心妄念自生妖魔耳！我與你正性而行，死生聽之可也
。
小行者：師父說得是。
７９＊＊時間： 地點：
（正說不了，只見坦平大路忽裂了一條大縫，陷倒馬腳，將唐半偈翻筋斗跌了下
（來。）
小行者：（慌得小行者連忙上前攙了起來）怎麼平地被跌？
（豬一戒看見，也放下行李，扯起馬腳道）
豬一戒：原來地下有條裂縫，師父怎不看看走！
（唐半偈也只道地下有裂縫，不曾留心看得，所以被跌。）
（及自爬起來，抖抖衣服再細看時，地下依舊坦坦平平，哪裏有甚裂縫。）
唐半偈：（師徒三人看了俱大驚道）這真作怪了！
（想了一會沒處看頭，只得又扶唐半偈上馬前行。）
８０＊＊時間： 地點：
（此時，小行者恐防有失，便緊貼著唐半偈的馬身而行；行不上一里多路，忽馬
（前又現出一個大坑，連人帶馬都要跌了下去，幸得小行者手眼快，一把將唐半
（偈抓住，未曾跌入去。）
（若是跌入去，雖不死也要傷殘，又虧馬是龍駒，一躍而起，不致損傷。）
（師徒三人忙忙收拾好了，那陷坑又不見了。）
（三人十分驚疑。）
（唐半偈遂不敢上馬，因同著小行者、豬一戒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