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 至 第一二〇
１１１＊＊時間： 地點：（忽然走出一位老叟，見是些殘敗軍卒，忙問）
忽 然：眾位至小莊有何公幹？
士 卒：吾等非是別人，乃是跟成湯聞太師老爺，因奉敕伐周，與姜尚交兵，失機而回；
借你一飯充饑，後必有補。
士 卒：（那老人聽罷，忙道）快請太師老爺來。
（眾軍士回去，稟太師曰）
眾 軍：前有一老人，專請老爺。
（太師只得緩步行至莊前。）
（老人忙倒身下拜，口稱）
倒身下：太師，小民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太師亦以禮相答。）
（老人忙躬身迎請太師裏面坐。）
（太師進裏面坐下。）
（老人急收拾飯，擺將出來。）
（聞太師用了一餐，方收拾飯與眾士卒吃了。）
（歇宿一宵。）
（次日，太師辭老叟）
太 師：你們姓甚麼？昨日攪擾你家，久後好來謝你。
倒身下：（老人曰）小民姓李，名吉。
（聞太師分付左右記了。）
（離了此間，同些士卒望青龍關大路而來，不覺迷蹤失徑。）
（太師命軍士站住，觀看東、南、西、北。）
（忽聽林中伐木之聲，見一樵人。）
（太師忙令士卒，向前問那樵子。）
士 卒：（士卒向前問曰）樵子，借問你一聲。
（樵子棄斧在地，上前躬身，口稱）
樵 子：列位有何事呼喚？
士 卒：我等是奉敕征西的；如今要往青龍關去。借問那條路近些？
樵 子：（樵子用手一指）往西南上不過十五里，過白鶴墩，乃是青龍關大路。
（士卒謝了樵子，來報與聞太師。）
（太師命眾人往西行，迤
望前而走。）（這樵子乃是楊戩變化的，指聞太師往絕龍嶺而來。）
（聞太師行過有二十里，看看至絕龍嶺來，方欲進嶺，見山勢險峻，心下甚是疑
（惑。）
（猛抬頭，見一道人穿水合道服，認的是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
聞太師：（聞太師慌忙上前問曰）道兄在此何幹？
雲中子：貧道奉燃燈命，在此候兄多時。此處是絕龍嶺，你逢絕地，何不歸降？
聞太師：（聞太師大笑曰）雲中子，你把我聞仲當作稚子嬰兒。怎言吾逢絕地，以此欺吾
。你我莫非五行之術，在道通知。你今如此戲我，看你有何法治我！
雲中子：你敢到這個所在來？
（太師就行。）
（雲中子用手發雷，平地下長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有三丈餘，長圓有丈餘，按
（八卦方位：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聞太師站立當中，大呼曰）
聞太師：你有何術，用此柱困我？
（雲中子發手雷鳴，將此柱震開，每一根柱內現出四十九條火龍，烈焰飛騰。）
聞太師：（聞太師大笑曰）離地之精，人人會遁；火中之術，個個皆能。此術焉敢欺吾！
（搯定避火訣，太師站於裏面大呼曰）
太 師：雲中子！你的道術也只如此！吾不久居，我去也！
（往上一昇，駕遁光欲走。）
（不知雲中子預將燃燈道人紫金缽盂磕住，渾如一蓋蓋定。）
（聞太師那裏得知，往上一沖，把九霄烈焰冠撞落塵埃，青絲髮俱披下。）
（太師大叫一聲，跌將下來。）
（雲中子在外面發雷，四處有霹靂之聲，火勢凶猛。）
（可憐成湯首相，為國捐軀！一道靈魂往封神臺來，有清福神祇用百靈旛來引太
（師。）
（太師忠心不滅，一點真靈借風逕至朝歌，來見紂王，申訴其情。）
１１２＊＊時間： 地點：
（此時紂王正在鹿臺與妲己飲酒，不覺一陣昏沉，伏几而臥。）
（忽見太師立於傍邊，諫曰）
太 師：老臣奉敕西征，屢戰失利，枉勞無功，今已絕於西土。願陛下勤修仁政，求賢輔
國；毋肆荒淫，濁亂朝政，毋以祖宗社稷為不足重，人言不足信，天命不足畏，
企反前愆，庶可挽回。老臣欲再訴深情，恐難進封神臺耳。臣去也！
（太師逕往封神臺來，柏鑑引進其魂，安於臺內。）
紂 王：（紂王猛然驚醒曰）怪哉！異哉！
妲 己：陛下有何驚異？
（紂王把夢中事說了一遍。）
妲 己：夢由心作。賤妾常聞陛下憂慮聞太師西征，故此有這個驚兆。料聞太師豈是失機
之士。
紂 王：御妻之言是矣。
（隨時就放下心懷。）
（子牙收兵，眾門人都來報功。）
（雲中子收了神火柱，與燃燈二人回山去。）
（申公豹知聞太師絕龍嶺身亡，深恨子牙；往五嶽三山，尋訪仙客伐西岐，為聞
（太師報讎。）
１１３＊＊時間： 地點：
（一日遊至夾龍山飛龍洞，跨虎飛來，忽見山崖上一小童兒跳耍。）
（申公豹下虎來看，此童兒卻是一個矮子：身不過四尺，面如土色。）
申公豹：那童兒，你是那家的？
（土行孫見一道人叫他，上前施禮曰）
土行孫：老師那裏來？
申公豹：我往海島來。
土行孫：老師是截教，是闡教？
申公豹：是闡教。
土行孫：是吾師叔。
申公豹：你師是誰？你叫甚名字？
土行孫：我師父是懼留孫。弟子叫做土行孫。
申公豹：你學藝多少年了？
土行孫：學藝百載。
申公豹：（申公豹搖頭曰）我看你不能了道成仙，只好修個人間富貴。
土行孫：怎樣是人間富貴？
申公豹：據我看，你只好披蟒腰玉，受享君王富貴。
土行孫：怎得能夠？
申公豹：你肯下山，我修書薦你，咫尺成功。
土行孫：老師指我往那里去？
申公豹：薦你往三山關鄧九公處去，大事可成。
土行孫：（土行孫謝曰）若得寸進，感恩非淺。
申公豹：你胸中有何本事？
土行孫：弟子善能地行千里。
申公豹：你用個我瞧。
（土行孫把身子一扭，即時不見。）
（道人大喜。）
（忽見土行孫往土裏鑽上來。）
公 豹：你師父有綑仙繩，你要去帶下兩根去，也成的功。
土行孫：吾知道了。
（土行孫盜了師父懼留孫的綑仙繩，五壺丹藥，逕往三山關來。）
（第五十三回 鄧九公奉敕西征）
（申公豹說反了土行孫下山，他又往各處去了。）
（當日絕龍嶺逃回軍士進汜水關，報與韓榮，說知聞太師死於絕龍嶺，隨修表報
（進朝歌。）
（有微子看報，忙進偏殿，見紂王行禮稱「臣」。）
紂 王：朕無旨，皇伯有何奏章？
（微子把聞太師的事奏啟一遍，紂王大驚）
紂 王：孤數日前，恍惚之中明明見聞太師在鹿臺奏朕，言在絕龍嶺失利；今日果然如此
！
（紂王著實傷感。）
問左右：（王問左右文武曰）太師新亡，點那一員官，定要把姜尚拿解朝歌，與太師報讎
。
（眾官共議未決；有上大夫金勝出班奏曰）
大 夫：三山關總兵官鄧九公，前日大破南伯侯鄂順，屢建大功；若破西岐，非此人不克
成功。
紂 王：（紂王傳旨）速發白旄、黃鉞，得專征伐。差官即往，星夜不許停留。
（使命官王貞，持詔往三山關來，一路上馬行如箭，心去如飛，秋光正好，和暖
（堪行。）
（天使所過府、州、縣、司，不止一日。）
（其日到了三山關，驛內安歇。）
（次日，到鄧九公帥府前。）
（鄧九公同諸將等焚香接旨，開讀。）
鄧九公：（詔曰）天子征伐，原為誅逆救民。大將專閫外之寄，正代天行拯溺之權。茲爾
元戎鄧九公，累功三山關，嚴出入之防，邊烽無警；退鄂順之反叛，奏捷甚速；
懋績大焉。今姬發不道，納亡招叛，大肆猖獗。朕累勤問罪之師，彼反抗軍而樹
敵；致王師累辱，大損國威，深為不法，朕之惡心。特敕爾前去，用心料理，相
機進勦；務擒首惡，解闕獻俘，以正國典。朕決不惜茅土，以酧有功。爾其欽哉
，毋負朕托重至意。故茲爾詔。
（鄧九公讀畢，待天使，等交代。）
鄧九公：（王貞曰）新總兵孔宣就到。
（不一日，孔宣已到。）
（鄧九公交代完畢，點將祭旗，次日起兵。）
鄧九公：（忽報）有一矮子來下書。
（鄧九公令進帥府。）
（見來人身不過四尺長，至滴水簷前行禮，將書呈上。）
（鄧九公拆書，觀看來書，知申公豹所薦，乃是「土行孫效勞麾下」。）
鄧九公：（鄧九公見土行孫人物不好）欲待不留，恐申道友見怪；若要用他，不成規矩。
鄧九公：（沈吟良久）也罷，把他催糧應付三軍。
鄧九公：土行孫，既申道兄薦你，吾不敢負命。後軍糧草缺少，用你為五軍督糧使。
（命太鸞為正印先行；子鄧秀為副印先行；趙昇、孫焰紅為救應使；隨帶女孩兒
（鄧嬋玉，隨軍征伐。）
（鄧元帥調人馬離了三山關，往西進發。）
（一路上旗旛蕩蕩，殺氣騰騰。）
（鄧九公人馬在路，也行有個月。）
１１４＊＊時間： 地點：
（一日來到西岐。）
探 馬：（哨探馬報入中軍）啟元帥：前面乃西岐東門，請令定奪。
鄧九公：（鄧九公傳令）安營。
（安了行營，放砲吶喊。）
（西岐子牙自從破了聞太師，天下諸侯響應。）
探 馬：（忽探馬報入相府）三山關鄧九公人馬駐劄東門。
（子牙聞報，謂諸將曰）
子 牙：鄧九公其人如何？
（黃飛虎在側，啟曰）
黃飛虎：鄧九公，將才也。
子 牙：（子牙笑曰）將才好破，左道難破。
鄧九公：（鄧九公次日傳令）那員戰將先往西岐見頭陣走遭？
太 鸞：（帳下先行官太鸞）願往。
（調本部人馬出營，排開陣勢，立馬橫刀，大呼搦戰。）
子 牙：（子牙問左右）誰見頭陣？
（有南宮适領令，提刀上馬，吶喊搖旗，沖出城來；見對陣一將，面如活蟹，海
（下黃鬚，坐烏騅馬。）
南 宮：（南宮大呼曰）來者何人？
太 鸞：吾乃三山關總兵鄧麾下，正印先行太鸞是也；今奉敕西征討賊。爾等不守臣節，
招納叛亡，無故造反，恃強肆暴，壞朝廷之大臣，藐天朝之使命，殊為可恨。特
命六師，勦除叛惡。爾等可下馬受縛，解往朝歌，盡成湯之大法，免生民之倒懸
。如再執迷，悔之無及。
南 宮：（南宮适笑曰）太鸞，你知聞大師、魔家四將、張桂芳等只落得焚身，斬首，片
甲不歸。料爾等米粒之珠，吐光不大；蠅翅飛騰，去而不遠。速速早回，免遭屠
戮。
（太鸞大怒，催開紫驊騮，手中刀飛來直取。）
（南宮适縱騎，合扇刀急架相還。）
（兩馬相交，一場大戰。）
（來往沖突，擂破花腔戰鼓，搖碎錦繡旗旛。）
（來來往往，有三十回合。）
（南宮适馬上逞英雄，展開刀勢，抖搜精神，倍加氣力。）
（太鸞怒發，環眼雙睜，把合扇刀賣一個破錠，叫聲）
太 鸞：著！
（一刀劈將下來。）
（南宮适因小覷了太鸞，不曾在意，見一刀落將下來，南宮适著忙，叫聲）
南 宮：不好！
（將身急閃過，那刀把護肩甲吞頭削去半邊，絨繩割斷了數肘，把南宮适諕得魂
（飛天外，大敗進城。）
（太鸞趕殺周兵，得勝回營，見鄧九公）
太 鸞：今逢南宮适大戰，被末將刀劈護肩甲吞頭，不能梟首，請令定奪。
鄧九公：首功居上；雖不能斬南宮适之首，已挫周將之銳。
（南宮适進城，至相府，回見子牙，且言失利，幾乎喪師辱命。）
子 牙：『勝敗軍家之常』，為將務要見機，進則可以成功，退則可以保守無虞，此乃為
將之急務也。
（次日鄧九公傳令，調五方隊伍，大壯軍威，砲聲如雷，三軍踴躍，喊殺振天，
（來至城下，請姜子牙答話。）
（探子馬報入相府。）
子 牙：（子牙分付辛甲）先調大隊人馬出城，吾親會鄧九公。
（西岐連珠砲響，兩扇門開，一簇人馬踴出。）
（鄧九公定睛觀看，只見兩杆大紅旗，飄飄而出，引一隊人馬，分為前隊；有穿
（紅周將壓住陣腳。）
（二聲號砲，又見兩杆青旗，飛揚而出，引一隊人馬，立於左隊；有穿青周將壓
（住陣腳。）
（三聲砲響，只見兩杆白旗，飄揚而出，引一隊人馬，立於右隊；有穿白周將壓
（住陣腳。）
鄧九公：（鄧九公對諸將曰）姜尚用兵，真個紀律嚴明，甚得形勢之分，果有將才。
（再看時，又見兩杆皂旗，飛舞而出，引一隊人馬，立於後隊；有穿黑周將壓住
（陣腳。）
（又見中央擺列杏黃旗在前，引著一大隊人馬，攢簇五方八卦旗旛，眾門人一對
（對排鴈翅而出；有二十四員戰將，俱是金盔，金甲，紅袍，畫戟，左右分十二
（騎；中間四不相上，端坐子牙，甚是氣概軒昂，兵威嚴肅。）
（鄧九公看子牙兵按五方而出，左右顧盻，進退舒徐，紀律嚴肅，井井有條，兵
（威甚整，真堂堂之陣，正正之旗，不覺點首嗟歎）
問左右：果然話不虛傳！無怪先來將士損兵折將，真勁敵也！
不 覺：（乃縱馬向前言曰）姜子牙請了！
子 牙：（子牙欠身答曰）鄧元帥，卑職少禮。
鄧九公：姬發不道，大肆猖獗。你乃是崑崙山明士，為何不知人臣之禮，恃強叛國，大敗
綱常，招亡結黨，法紀安在！及至天子震怒，興師問罪，尚敢逆天拒敵，爾必有
大敗之愆；不守國規，自有戮身之苦。今天兵到日，急早下馬受縛，以免滿城生
靈塗炭。如抗吾言，那時城破被擒，玉石碎焚，悔之晚矣。
子 牙：（子牙笑曰）鄧將軍，你這篇言詞，真如痴人說夢。今天下歸周，人心效順，即
數次主帥，俱兵亡將擄，片甲無回。今將軍將不過十員，兵不足二十萬，真如群
羊鬥虎，以卵擊石，未有不敗者也。依吾愚見，不若速回兵馬，轉達天聽，言姬
周並未有不臣之心，各安邊境，真是美事。若是執迷不悟，恐蹈聞太師之轍，那
時噬臍何及！
（鄧九公大怒，謂諸將曰）
鄧九公：似此賣麵編篱小人，敢觸犯天朝元宰，不殺此村夫，怎消此恨！
（縱馬舞刀，飛來直取。）
（子牙左有武成王黃飛虎催開五色神牛，大呼）
子 牙：鄧九公不得無禮！
（鄧九公見黃飛虎，大罵曰）
鄧九公：好反賊！敢來見吾！
（二騎交加，刀鎗並舉。）
（黃飛虎鎗法如龍；鄧九公刀法似虎。）
（二將相交，一場大戰。）
（左哨哪吒見黃飛虎戰鄧九公不下，忍不得登開風火輪，搖鎗助戰。）
（成湯營中鄧九公長子鄧秀縱馬沖來；這壁廂黃天化催開玉麒麟截戰。）
（太鸞舞刀沖來；武吉搖鎗抵住。）
（趙昇使方天戟殺來；這裏太顛攩住。）
（成湯營孫焰紅衝殺過來；有黃天祿接住。）
（兩家混戰，好殺！只殺得天昏地暗，旭日無光。）
（九公原是戰將，抖搜神威，展開大刀，精神加倍。）
（哪吒見鄧九公勇猛，暗取乾坤圈打來，正中九公左臂上，打了個帶斷皮開，幾
（乎墜馬。）
（周兵哪吒得勝，吶了一聲喊，殺奔過來。）
（太顛不防趙昇把口一張，噴出數尺火來，燒得焦頭爛額，險些兒落馬。）
（兩家混戰一場，各自收兵。）
（九公敗進大營，聲喚不止，痛疼難禁，晝夜不安。）
（有女嬋玉見父著傷，心下十分懊惱。）
（次日，問過父安，稟）
嬋 玉：爹爹且自調理，待女孩兒為父親報讎。
鄧九公：吾兒須要仔細。
（小姐隨點本部人馬，至城下請戰。）
（子牙坐在銀安殿，正與眾將議事，忽報）
與眾將：成湯營有一女將討戰。
（子牙聽報，沉吟半晌。）
武成王：（傍有武成王）丞相千場大戰未嘗憂懼；今聞一女將，為何沉吟不決？
子 牙：用兵有三忌：道人，陀頭，婦女。此三等人非是左道，定有邪術。彼仗邪術，恐
將士不提防，誤被所傷，深為利害。
哪 吒：（哪吒應聲出曰）弟子願往。
子 牙：（子牙分付）小心！
（哪吒領命，上了風火輪，出得城來，果見一女將滾馬而至。）
哪 吒：（哪吒大呼曰）女將慢來！
鄧嬋玉：來將是誰？
哪 吒：吾乃是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妳乃五體不全婦女，焉敢陣前使勇！況妳係深閨弱
質，不守家教，露面拋頭，不識羞愧。料妳總會兵機，也難逃吾之手；還不回營
，另換有名上將出來。
鄧嬋玉：（鄧玉大怒）你就是傷吾父親讎人，今日受吾一刀！
（切齒面紅，縱馬使雙刀來取。）
（哪吒火尖鎗急架相還。）
（二將往來，戰未數合，鄧嬋玉把馬一撥，掩一刀就走曰）
鄧嬋玉：吾不及你！
哪 吒：（哪吒點頭歎曰）果然是個女子，不耐大戰。
（竟往下趕來。）
（趕未及三五射之地，鄧嬋玉扭頸回頭，見哪吒趕來，掛下刀，取五光石掌在手
（中，回手一下，正中哪吒臉上。）
（只打得傳粉臉青紫，鼻眼皆平，敗回相府。）
（子牙看見哪吒面上著傷，乃問其故。）
哪 吒：弟子與女將鄧嬋玉戰未數合，那賤人就走；弟子趕去，要拿他成功；不防他回首
一道光華，卻是一個石頭，正中臉上，打得如此狼狽。
子 牙：追趕必要小心。
黃天化：為將之道：身臨戰場，務要眼觀四處，耳聽八方。難道你一塊石頭也不會招架，
被他打傷；今恐土星打斷，就破了相，一生俱是不好。
（把哪吒氣得怒沖牛斗，今日失機著傷，又被黃天化一場取笑。）
（鄧嬋玉進營，見父親回話，說打傷哪吒一事。）
（鄧九公聞言雖是觀喜，其如疼痛難禁。）
（次日，嬋玉復來搦戰。）
（探馬報入相府。）
子 牙：誰去走一遭？
黃天化：弟子願往。
子 牙：須要仔細。
（天化領令，上了玉麒麟，出城列陣。）
（鄧嬋玉馬走如飛，上前問曰）
鄧嬋玉：來將何名？
黃天化：吾乃開國武成王長男黃天化是也。妳這賤人，可是昨日將石打傷吾道兄哪吒？是
妳麼？不要走！
（舉鎚就打。）
（女將雙刀劈面來迎。）
（二人鎚刀交架，未及數合，撥馬就走。）
嬋 玉：（嬋玉高聲叫曰）黃天化，你敢來趕我？。
（天化在坐騎上思想：吾若不趕他，恐哪吒笑話我。）
（只得催開坐騎，往前趕來。）
（鄧嬋玉聞腦後有聲，掛下雙刀，回手一石。）
（黃天化急待閃時，已打在臉上，比哪吒分外打得狠，掩面遽回，進相府來回令
（。）
（子牙見黃天化臉著重傷，仍問其故）
子 牙：你如何不提防？
天 化：那賤人回馬就是一石，故此未及防備。
子 牙：且養傷痕。
（哪吒在後，聽得黃天化失機，從後走出言曰）
哪 吒：為將要眼觀四處，耳聽八方。你連一女將如何也失手與他，被他打斷山根，一百
年還是晦氣！
黃天化：（黃天化大怒曰）你為何還我此言！我出於無心，你為何記其小忿！
哪 吒：（哪吒亦怒）你如何昨日辱我！
（彼此爭論，被子牙一聲喝）
子 牙：你兩個為國，何必如此！
（二人各自負愧，退入後寨。）
（鄧嬋玉得勝回營，見父親）
鄧嬋玉：打了黃天化，敗進城去了。
（鄧九公雖見連日得勝，但臂膊疼痛，度日如年。）
（次日，鄧嬋玉又來城下請戰。）
楊 戩：（楊戩對龍鬚虎曰）此女用石打人，師兄可往；吾當掠陣。
龍鬚虎：弟子願往；榻戩壓陣。
（子牙許之。）
（二人出城。）
（鄧嬋玉一見城裏跳出一個東西來，自不曾見的，諕得魂不附體）
鄧嬋玉：來的甚麼東西？
龍鬚虎：（龍鬚虎大怒）好賤人！吾乃姜丞相門徒龍鬚虎便是。
嬋 玉：你來做甚麼？
龍鬚虎：今奉吾師之命，特來擒妳。
（鄧嬋玉不知龍鬚虎發手有石，只見龍鬚虎把手一放，照著鄧嬋玉打來，有磨盤
（大小的石頭；兩隻手齊放，便如飛蝗一般，只打得遍地灰土迸起，甚如霹靂之
（聲。）
嬋 玉：（嬋玉馬上自思）此石來得利害！若不仔細，便打了馬也是不好。
（撥回馬就走。）
（龍鬚虎趕來。）
（嬋玉回頭一看，見龍鬚虎趕來，嬋玉回手一石打來。）
（龍鬚虎見石光打來，把頭往下一躲，頸子長，彎將過來，正中頸子窩兒骨，把
（龍鬚虎打的扭著頸子跑。）
（嬋玉復又一石，龍鬚虎獨足難立，打了一交。）
（鄧嬋玉勒轉馬來，要取龍鬚虎首級。）
（第五十四回 土行孫立功顯耀）
（楊戩見鄧嬋玉回馬飛來要殺龍鬚虎。）
楊 戩：（楊戩大呼曰）少待傷吾師兄！
（馬走如飛，搖鎗來刺。）
（嬋玉只得架鎗。）
（兩馬相交，未及數合，嬋玉便走，楊戩隨後趕來。）
（嬋玉又發一石，正中楊戩，打得臉上火星迸出，往下愈趕得緊了。）
（嬋玉不知楊戩有無限騰挪變化，見馬勢趕得甚急，忙發一石，又中楊戩臉上，
（仍是火星迸出。）
（嬋玉正是著忙，楊戩祭起哮天犬，把鄧嬋玉頸子上一口，連皮帶肉咬去了一塊
（。）
（嬋玉負痛難忍，幾乎落馬，大敗進營，叫痛不止。）
（鄧九公又見女兒著傷，心下十分不爽，納悶在帳，切齒深恨哪吒。）
（楊戩救了龍鬚虎，回見子牙。）
（子牙見龍鬚虎又著石傷，雖然楊戩哮天犬傷了鄧嬋玉，子牙心上也自不悅。）
（當日鄧九公父子著傷，日夜煎熬。）
四 將：（四將在營商議）今主帥帶傷，不能取勝西岐，奈何？
四 將：（正議論間）有督糧官土行孫等令。
楊 戩：（內帳傳出）令來。
（土行孫上帳，不見主帥，問其原故，太鸞備言其事。）
（土行孫進帳來，見鄧九公問安。）
九 公：被哪吒打傷肩臂，筋斷骨折，不能全愈；今奉旨來征西岐，誰知如此！
土行孫：主將之傷不難，末將有藥。
（忙取葫蘆裏一粒金丹，用水研開，將鳥翎搽上，真如甘露沁心，立時止痛。）
（土行孫又聽得帳後有婦女嬌怯悲慘之聲，問曰）
土行孫：裏面是何人呻吟？
九 公：是吾女嬋玉，也被著傷。
（土行孫又取出一粒金丹，如前取水研開，扶出小姐，用藥敷上，立時止痛，鄧
（九公大喜。）
（至晚，帳內擺酒待土行孫，眾將共飲。）
土行孫：（土行孫請問鄧九公）與姜子牙見了幾陣？
九 公：屢戰不能取勝。
土行孫：（土行孫笑曰）當時主將肯用吾征時，如今平服西岐多時了。
九 公：（九公暗想）此人必定有些本事。他無有道術，申公豹決不薦他。也罷，不若把
他改作正印先行。
１１５＊＊時間： 地點：
（彼時酒散。）
（次早陞帳，九公謂太鸞曰）
九 公：將軍今把先行印讓土行孫掛了，使他早能成功，回師奏凱，共享皇家天祿，無使
遷延日月，何如？
太 鸞：主帥將令，末將怎敢有違？況土行孫早能建功，豈不是美事。情願讓位。
（忙將正印交代。）
（土行孫當時掛印施威，領本部人馬，殺奔西岐城下，厲聲大呼曰）
土行孫：只叫哪吒出來答話！
（子牙正與諸將商議，忽報）
子 牙：湯營有將搦戰，坐名要哪吒答話。
（子牙命哪吒出城。）
（哪吒登風火輪來至陣前，只管瞧，不見將官，只管望營裏看。）
（土行孫其身止高四尺有餘，哪吒不曾往下看。）
土行孫：（土行孫叫曰）來者何人？
（哪吒方往下一看，原來是個矮子，身不過四尺，拖一根賓鐵棍。）
哪 吒：你是甚麼人，敢來大張聲勢？
土行孫：吾乃鄧元帥麾下先行官土行孫是也。
哪 吒：你來作何事？
土行孫：奉令特來擒你。
（哪吒大笑不止，把鎗往下一戳，土行孫把棍往上迎來。）
（哪吒登風火輪，使開鎗，展不開手。）
（土行孫矮，只是前後跳，把哪吒殺出一身汗來。）
（土行孫戰了一回，跳出圈子，大叫曰）
土行孫：哪吒！你長我矮，你不好發手，我不好用功。你下輪來，見個輸贏。
哪 吒：（哪吒想一想）這矮匹夫自來取死。
（哪吒從其言，忙下輪來，把鎗來挑。）
（土行孫身子矮小，鑽將過去，把哪吒腿上打了一棍。）
（哪吒急待轉身，土行孫又往後面，又把哪吒胯子上又打兩棍。）
（哪吒急了，纔要用乾坤圈打他，不防土行孫祭起綑仙繩，一聲響，把哪吒平空
（拿了去。）
（望轅門下一擲，把哪吒縛定，怎能得脫此厄。）
（土行孫得勝回營，見鄧九公回報）
土行孫：生擒哪吒。
鄧九公：（鄧九公令）來。
（只見軍卒把哪吒抬來，放在丹墀下。）
鄧九公：如何這等拿法？
土行孫：各有秘傳。
（鄧九公想一想，意欲斬首，但思）
鄧九公：奉詔征西，今獲大將，解往朝歌，使天子裁決，更尊天子之威，亦顯邊戍元戎之
勇。
忙傳令：把哪吒拘於後營。
（令軍政司上土行孫首功。）
（營中治酒慶功。）
（報馬進相府，報說哪吒被擒一事。）
子 牙：（子牙驚問報馬）如何擒去？
忙傳令：（掠陣官啟曰）只見一道金光，就平空的拿去了。
子 牙：（子牙沉吟）又是甚麼異人來了？
（心下鬱鬱不樂。）
子 牙：（次日）土行孫請戰。
子 牙：何人會土行孫？
黃天化：（階下黃天化應聲而出）願往。
（子牙許之。）
（天化上了玉麒麟，出城看土行孫，大喝曰）
天 化：你這縮頭畜生，焉敢傷吾道兄！
（手中鎚分頂門打來。）
（土行孫賓鐵棍左右來迎。）
（鎚打棍，寒風凜凜；棍迸鎚，殺氣騰騰。）
（戰未及數合，土行孫盜了懼留孫師父綑仙繩，在這裏亂拿人，不知好歹，又祭
（起綑仙繩，將黃天化拿了；如哪吒一樣，也拘在後營。）
（哪吒一見黃天化也如此拿將進來，就把黃天化激得三屍神暴跳，大呼曰）
哪 吒：吾等不幸，又遭如此陷身！
哪 吒：師兄不必著急。命該絕地，急也無用；命若該生，且自寧耐。
（子牙又聞得拿了黃天化，子牙大驚，心下不樂。）
（相府兩邊亂騰騰的議論。）
（且言土行孫得了兩功，鄧元帥治酒慶賀，夜飲至二更，土行孫酒後狂談，自恃
（道術，誇張曰）
土行孫：元帥若早用末將，子牙已擒，武王早縛，成功多時矣。
（鄧九公見土行孫連勝兩陣，擒拿二將，故此深信其言。）
（酒至三更，眾將各回寢帳。）
（獨土行孫還吃酒。）
九 公：（九公失言曰）土將軍，你若早破西岐，吾將弱女贅你為婿。
（土行孫聽得此言，滿心歡喜，一夜躊躕不睡。）
鄧九公：（次日鄧九公令土行孫）早早立功，旋師奏凱，朝賀天子，共享千鍾。
（土行孫領命，排開陣勢，坐名要姜子牙答話。）
（子牙隨即出城，眾將在兩邊，見土行孫跳躍而來，大呼曰）
子 牙：姜子牙，你乃崑崙之高士，吾特來擒你，可早早下馬受縛，無得使我費手。
（眾將官那裏把他放在眼裏，齊聲大笑。）
子 牙：觀你形貌，不入衣冠之內，你有何能，敢來擒吾？
（土行孫不由分說，將鐵棍劈面打來。）
（子牙用劍架隔，只是撈不著他。）
（如此往來，未及三五合，土行孫祭起綑仙繩，子牙怎逃此厄，綑下騎來。）
（土行孫士卒來拿，這邊將官甚多，齊奮勇沖出，一聲喊，把子牙搶進城去了。
（）
（惟有楊戩在後面，看見金光一道，其光正而不邪，嘆曰）
楊 戩：又有些古怪！
（眾將搶了子牙進相府，來解此繩解不開，用刀割此繩，且陷在肉裏，愈弄愈緊
（。）
子 牙：不可用刀割。
（早已驚動武王，親自進相府來看，問相父安；看見子牙這等光景，武王垂淚言
（曰）
武 王：孤不知得有何罪，天子屢年征伐，竟無寧宇，民受倒懸，軍遭殺戮，將逢陷穽，
如之奈何！相父今又如此受苦，使孤日夜惶悚不安！
（楊戩在傍，仔細看這繩子，卻似綑仙繩，自己沈吟）
楊 戩：必是此寶。
楊 戩：（正慮之間，忽報）有一道童要見丞相。
子 牙：請進來。
（原來是白鶴童子，至殿前見子牙，口稱）
白鶴童：師叔，老爺法牒，送符印將此繩解去。
（童兒把符印在繩頭上，用手一指，那繩即時落將下來。）
（子牙忙頓首崑崙，拜謝老師慈憫。）
（白鶴童子回宮。）
楊 戩：（楊戩對子牙曰）此繩是綑仙繩。
子 牙：豈有此理！難道懼留孫反來害我，決無此說！
（正疑惑之間。）
（次日，土行孫又來請戰。）
楊 戩：（楊戩應聲而出）弟子願往。
子 牙：（子牙分付）小心！
（楊戩領令上馬，提鎗出得城來。）
土行孫：你是何人？
楊 戩：你將何術綑吾師叔？不要走！
（搖鎗來取。）
（土行孫發棍來迎。）
（鎗棍交加。）
（楊戩先自留心看他端的。）
（未及五七合，土行孫祭綑仙繩來拿楊戩，只見光華燦爛，楊戩已被拿了。）
（土行孫令士卒抬著楊戩，纔到轅門，一聲響，抬塌了，弔在地下，及至看時，
（乃是一塊石頭。）
（眾人大驚。）
（土行孫親自觀見，心甚驚疑。）
（正沉吟不語，只見楊戩大呼曰）
沉 吟：好匹夫！焉敢以此術惑吾！
（搖鎗來取。）
（土行孫只得復身迎戰。）
（兩家殺得長短不一。）
（楊戩急把哮天犬祭在空中。）
（土行孫看見，將身子一扭，即時不見。）
（楊戩觀看，便駭然大驚曰）
楊 戩：成湯營裏若有此人，西岐必不能取勝。
（凝思半晌，面有憂色。）
（回進相府，來見子牙。）
（看見楊戩這等面色，問其故。）
楊 戩：西岐又添一患。土行孫善有地行之術，奈何！這到不可不防。這事是件沒有遮攔
的。若是他暗進城來，怎能准備！
子 牙：有這樣事！
楊 戩：他前日拿師叔，據弟子看，定是綑仙繩。今日弟子被他綑著，我留心著意，仔細
定睛，還是綑仙繩，分毫不差。待弟子往夾龍山飛龍洞去探問一番，何如？
子 牙：此慮甚遠，且防他目下進城。
（楊戩亦不敢再說。）
土行孫：（土行孫回營來見鄧九公）今日勝了何人？
（土行孫把擒楊戩之事說了一遍。）
九 公：但願早破西岐，旋師奏凱，不負將軍得此大功也。
土行孫：（土行孫暗想）不然今夜進城，殺了武王，誅了姜尚，眼下成功，早成姻眷，多
少是好！
土行孫：（土行孫上帳言曰）元帥不必憂心，末將今夜進西岐，殺了武王、姜尚，找二人
首級回來，進朝報功；西岐無首，自然瓦解。
九 公：怎得入城？
土行孫：昔日吾師傳我有地行之術，可行千里。如進城，有何難事？
（鄧九公大喜，治酒與土將軍賀功，晚間進西岐，行刺武王、子牙。）
（且言子牙在府，慮土行孫之事；忽然一陣怪風刮來，甚是利害。）
（響一聲，把寶纛旛一折兩段。）
（子牙大驚；忙取香案，焚香爐內，將八卦搜求吉凶。）
（子牙鋪下金錢，便知就裏，大驚拍案）
拍 案：不好！
問左右：（命左右）忙傳請武王駕至相府！
（眾門人慌問其故。）
子 牙：楊戩之言大是有理！方纔風過甚凶，主土行孫今晚進城行刺。
問左右：（命）府前大門懸三面鏡子，大殿上懸五面鏡子，今晚眾將不要散去，俱在府內
嚴備看守，須弓上弦，刀出鞘，以備不虞。
１１６＊＊時間： 地點：
（少時，諸將披執上殿。）
只 見：（只見門官報入）武王駕至。
（子牙忙率眾將接駕至殿內，行禮畢。）
武 王：相父請孤，有何見諭？
子 牙：老臣今日訓練眾將六韜，特請大王筵宴。
武 王：（武王大喜）難得相父如此勤勞，孤不勝感激。只願兵戈寧息，與相父共享安康
也。
（子牙忙令左右安排筵宴，侍武王飲宴；只是談笑軍國重務，不敢說土行孫行刺
（一節。）
（鄧九公飲酒至晚，時至初更。）
（土行孫辭鄧九公、眾將，打點進西岐城。）
（鄧九公與眾將立起，看土行孫把身子一扭，杳然無跡無蹤。）
鄧九公：（鄧九公撫掌大笑曰）天子洪福，又有這等高人輔國，何愁禍亂不平！
（土行孫進了西岐，到處找尋。）
（來至子牙相府，只見眾將弓上弦，刀出鞘，侍立兩傍。）
（土行孫在下面立等，不得其便，只得伺候。）
（楊戩上殿來，對子牙悄悄道了幾句；子牙許之。）
（子牙先把武王安在密室，著四將保駕。）
（子牙自坐殿上，運用元神，保護自己。）
（土行孫在下面久等，不能下手，心中焦躁起來，自思）
土行孫：也罷！我且往宮裏殺了武王，再來殺姜子牙不遲。
（土行孫離了相府，來尋皇城，未走數步，忽然一派笙簧之音，猛抬頭看時，已
（是宮內。）
（只見武王同嬪妃奏樂飲宴。）
（土行孫見了大喜，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便靜靜在底下等
（候。）
只 見：（只見武王曰）且止音樂。況今兵臨城下，軍民離亂，收了筵席，且回宮安寢。
（兩邊宮人隨駕入宮。）
（武王命眾宮人各散，自同宮妃解衣安寢；不一時，已有鼻息之聲。）
（土行孫把身子鑽將上來，此時紅燈未滅，舉室通明。）
（行孫提刀在手，上了龍床，揭起帳幔，搭上金鉤，土行孫只一刀，把武王割下
（頭來，往床下一擲。）
（只見宮妃尚閉目，齁睡不醒。）
（土行孫看見妃子臉似桃花，異香撲鼻，不覺動了慾心，乃大喝一聲）
土行孫：妳是何人，兀自熟睡？
土行孫：（那女子醒來，驚問曰）汝是何人，夤夜至此？
土行孫：吾非別人，乃成湯營中先行官土行孫是也。武王已被吾所殺。爾欲生乎，欲死乎
？
不 覺：（宮妃曰）我乃女流，害之無益，可憐赦妾一命，其恩非淺。若不棄賤妾貌醜，
收為婢妾，得侍將軍左右，銘德五內，不敢有忘。
（土行孫原是一位神祇，怎忘愛慾，心中大喜）
心 中：也罷，若是妳心中情願，與我暫效魚水之歡，我便赦妳。
（女子聽說，滿面堆下笑來，百般應喏。）
（土行孫不覺情逸，隨解衣上床，往被裏一鑽，神魂飄蕩，用手正欲抱摟女子，
（只見那女人雙手反把土行孫摟住一束。）
（土行孫氣兒也歎不過來，叫道）
土行孫：美人，略鬆著些！
心 中：（那女子大喝一聲）好匹夫！你把吾當誰！
叫左右：拿住了土行孫！
（三軍吶喊，鑼鼓齊鳴。）
（土行孫及至看時，原來是楊戩。）
（土行孫赤條條的，不能展掙，已被楊戩擒住。）
（楊戩將土行孫夾著走，不放他沿著地，若是沿著地，他就走了。）
（土行孫自己不好看相，只是閉著眼。）
（子牙在銀安殿，只聞金鼓大作，殺聲振地，問左右）
問左右：那裏殺聲？
門 官：（門官報進相府）啟丞相：楊戩智擒了土行孫。
（子牙大喜。）
（楊戩夾著土行孫在府前聽令。）
子 牙：（子牙傳令）進來。
（楊戩把土行孫赤條條的夾到簷前來。）
（子牙一見，便問楊戩曰）
子 牙：拿將成功，這是如何光景？
楊 戩：（楊戩夾著土行孫答曰）這人善能地行之術，若放了他，沿了地就走了。
子 牙：（子牙傳令）拿出去斬了！
（楊戩領令，方出府；子牙批行刑箭出。）
（楊戩方轉換手來用刀，土行孫往下一掙，楊戩急搶時，土行孫沿土去了。）
（楊戩面面相覷，來回子牙曰）
楊 戩：弟子只因換手斬他，被他掙脫，沿土去了。
（子牙聽說，默然不語。）
（土行孫得生，回至內營，悄悄的換了衣裳，來至營門聽令。）
鄧九公：（鄧九公傳令）令來。
（土行孫至帳前。）
鄧九公：將軍昨晚至西岐，功業如何？
土行孫：子牙防守嚴緊，分毫不能下手，故此守至天明空回。
（楊戩上殿，來見子牙）
見子牙：弟子往仙山洞府，訪問土行孫是如何出處，將綑仙繩問個下落。
子 牙：你此去，又恐土行孫行刺；你不可遲誤，事機要緊！
楊 戩：弟子知道。
（楊戩領令，離了西岐，往夾龍山來。）
（第五十五回 土行孫歸伏西岐）
（楊戩借土遁往夾龍山來，正駕遁光，風聲霧色，不覺飄飄蕩蕩落將下來，乃是
（一座好山，真實罕見。）
（往前一望，兩邊俱是古木喬松，路徑幽深，杳然難覓。）
（行過數十步，只見一座橋梁。）
（楊戩過了橋，又見碧瓦雕簷，金釘朱戶，上懸一扁──「青鸞斗闕」。）
（楊戩觀羨不盡，甚是清幽，不覺立在松陰之下，看玩景致。）
（只見朱紅門開，鸞鳴鶴唳之聲；又見數對仙童，各執旗旛羽扇；當中有一位道
（姑，身穿大紅白鶴絳綃衣，徐徐而來；左右分八位女童，香風嬝嬝，彩瑞翩翩
（。）
（楊戩隱在松林之內，不好出來，只得待他過去，方好起身。）
只 見：（只見道姑問左右女童）是那裏有閑人隱在林內，走去看來。
（有一女童兒往林中來，楊戩迎上前去，口稱）
楊 戩：道兄，方纔誤入此山，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楊戩是也；今奉姜子牙
命，往夾龍山去探機密事，不意駕土遁誤落於此。望道兄轉達娘娘，我弟子不好
上前請罪。
（女童出林見道姑，把楊戩的言語一一回覆了。）
道 姑：既是玉鼎真人門下，請來相見。
（楊戩只得上前施禮，道姑）
道 姑：楊戩，你往那裏去，今到此處？
楊 戩：因土行孫同鄧九公伐西岐，他有地行之術，前日險些被他傷了武王與姜子牙；如
今訪其根由，覓其實跡，設法擒他。不知誤落此山，失於迴避。
道 姑：土行孫乃懼留孫門人，你請他師父下山，大事可定。你回西岐，多拜上姜子牙。
楊 戩：（楊戩躬身問曰）請娘娘尊姓，大名？回西岐好言娘娘聖德。
道 姑：吾非別人，乃昊天上帝親女，瑤池金母所生，只因那年蟠桃會，該我奉酒，有失
規矩，誤犯清戒，將我謫貶鳳凰山青鸞斗闕。吾乃龍吉公主是也。
（楊戩躬身，辭了公主，借土遁而行；未及盞茶時候，又落在低澤之旁。）
（楊戩偏生要行此遁，為何又落，只見澤中狂風大作，霧暗天愁，澤中旋起二三
（丈水頭。）
（猛然開處，見一怪物，口似血盆，牙如鋼劍，大叫一聲）
楊 戩：那裏生人氣？
（跳上岸來，兩手撚叉來取。）
楊 戩：（楊戩笑曰）好孽障！怎敢如此！
（手中鎗急架相還。）
（未及數合，楊戩發手，用五雷訣，一聲響，霹靂交加，那精靈抽身就走。）
（楊戩隨後趕來，往前跳至一山腳下，有斗大一個石穴，那妖精往裏面鑽了去。
（）
楊 戩：（楊戩笑曰）是別人不進來；遇我，憑你有多大一個所在，我也走走！
只 見：（喝聲）疾！
（隨跟進石穴中來。）
（只見裏邊黑暗不明，楊戩借三昧火眼，現出光華，照耀如同白晝。）
（原來裏面也大，只是一個盡頭路。）
（觀看左右，并無一物，只見閃閃灼灼，一口三尖兩刃刀，又有一包袱紮在上面
（。）
（楊戩連刀帶出來，把包袱打開一看，是一件淡黃袍。）
（楊戩將袍抖開，穿在身上，不長不短；把刀和鎗紮在一處，收了黃袍，方欲起
（身，只聽的後面大呼曰）
楊 戩：拿住盜袍的賊！
（楊戩回頭，見兩個童兒趕來。）
楊 戩：（楊戩立而問曰）那童子，那個盜袍？
童 子：是你。
楊 戩：（楊戩大喝一聲）吾盜你的袍？把你這孽障！吾修道多年，豈犯賊盜！
童 子：（二童子）你是誰？
楊 戩：吾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楊戩是也。
（二人聽罷，倒身下拜）
二 人：弟子不知老師到，有失迎迓。
楊 戩：二童子果是何人？
童 子：弟子乃五夷山金毛童子是也。
楊 戩：你既拜吾為師，你先往西岐去，見姜丞相，你說我往夾龍出去了。
童 子：（金毛童子）倘姜丞相不納，如何？
楊 戩：你將此鎗連刀袍都帶去，自然無事。
（二童辭了師父，借水遁往西岐來了。）
（金毛童子至西岐，尋至相府前，對門官曰）
童 子：你報丞相，說有二人求見。
門 官：（門官進來啟丞相）有二道童求見。
子 牙：（子牙命）來。
（二童人見子牙，倒身下拜）
見子牙：弟子乃楊戩門徒金毛童子是也。家師中途相遇，為得刀袍，故先著弟子來。師父
往夾龍山去了。特來謁叩老爺。
子 牙：楊戩又得門人，深為可喜。
（留在本府聽用。）
（楊戩駕土遁至夾龍山飛龍洞，逕進洞，見了懼留孫下拜，口稱）
楊 戩：師伯。
懼留孫：（懼留孫忙答禮曰）你來做甚麼？
楊 戩：師伯可曾不見了綑仙繩？
懼留孫：（懼留孫慌忙站起曰）你怎麼知道？
楊 戩：有個土行孫同鄧九公來征伐西岐，用的是綑仙繩，將子牙師叔的門人拿入湯營，
被弟子看破；特來奉請師伯。
（懼留孫聽得，怒曰）
懼留孫：好畜生！你敢私自下山，盜吾寶貝，害吾不淺！楊戩，你且先回西岐，我隨後就
來。
（楊戩離了高山，回到西岐，至府前，入見子牙。）
子 牙：可是綑仙繩？
（楊戩把收金毛童子事，誤入青鸞斗闕，見懼留孫的事說了一遍。）
子 牙：可喜你又得了門下！
楊 戩：前緣有定，今得刀袍，無非賴師叔之大德，主上之洪福耳。
懼留孫：（懼留孫分付童子）看守洞門，候我去西岐走一遭。
（道人駕縱地金光法來至西岐。）
問左右：（左右報與子牙）懼留孫仙師來至。
（子牙迎出府來。）
（二人攜手至殿，行禮坐下。）
子 牙：高徒累勝吾軍，我又不知；後被楊戩看破，只得請道兄一顧，以完道兄昔日助燃
燈道兄之雅。末弟不勝幸甚！
懼留孫：自從我來破十絕陣回去，自未曾檢點此寶；豈知是這畜生盜在這裏作怪！不妨，
須得……如此如此，頃刻擒獲。
（子牙大喜。）
（次日，子牙獨自乘四不相往成湯轅門前後，觀看鄧九公的大營，若探視之狀。
（）
只 見：（只見巡營探子報入中軍）啟元帥：姜丞相乘騎在轅門外私探，不知何故。
鄧九公：姜子牙善能攻守，曉暢兵機，不可不防。
土行孫：（傍有土行孫大喜曰）元帥放心，待吾擒來，今日成功。
（土行孫暗暗走出轅門，大呼曰）
土行孫：姜尚！你私探吾營，是自送死期，不要走！
（舉手中棍照頭打來。）
（子牙仗手中劍急架來迎。）
（未及三合，子牙撥轉四不相就走。）
（土行孫隨後趕來，祭起綑仙繩，又來拿子牙。）
（他不知懼留孫駕著金光法隱在空中，只管接他的。）
（土行孫意在拿了子牙，早奏功回朝，要與鄧嬋玉成親。）
（此正是愛慾迷人，真性自昧，只顧拿人，不知省視前後一路；只是祭起綑仙繩
（，不見落下來，也不思忖。）
（只顧趕子牙，不上一里，把繩子都用完了；隨手一摸，只至沒有了，方纔驚駭
（。）
（土行孫見勢頭不好，站立不趕。）
（子牙勒轉四不相，大呼曰）
子 牙：土行孫敢至此再戰三合否？
（土行孫大怒，拖棍趕來。）
（纔轉過城垣，只見懼留孫曰）
只 見：土行孫那裏去！
（土行孫抬頭，見是師父，就往地下一鑽。）
懼留孫：（懼留孫用手一指）不要走！
（只見那一塊土比鐵還硬，鑽不下去。）
（懼留孫趕上一把，抓住頂瓜皮，用綑仙繩四馬攢蹄綑了，拎著他進西岐城來。
（）
（眾將知道擒了土行孫，齊至府前來看。）
（道人把土行孫放在地下，楊戩）
楊 戩：師伯仔細，莫又走了他！
懼留孫：有吾在此，不妨。
楊 戩：（復問土行孫曰）你這畜生！我自破十絕陣回去，此綑仙繩我一向不曾檢點，誰
知被你盜出。你實說，是誰人唆使？
土行孫：老師來破十絕陣，弟子閑耍高山，遇逢一道人跨虎而來，問弟子叫甚名字，弟子
說名與他，弟子也隨問他；他說是闡教門人申公豹。他看我不能了道成仙，只好
受人間富貴。他教我往聞太師行營成功。弟子不肯。他薦我往三山關鄧九公麾下
建功。師父，弟子一時迷惑，但富貴人人所欲，貧賤人人所惡，弟子動了一個貪
痴念頭，故此盜了老師綑仙繩，兩葫蘆丹藥，走下塵寰。望老師道心無處不慈悲
，饒了弟子罷！
子 牙：（子牙在傍曰）道兄，似這等畜生，壞了吾教，速速斬訖報來！
懼留孫：若論無知冒犯，理當斬首。但有一說，此人子牙公後有用他處，可助西岐一臂之
力。
子 牙：道兄傳他地行之術，他心毒惡，暗進城垣，行刺武王與我，賴皇天庇佑，風折旗
旛，把吾警覺，算有吉凶，著實防備，方使我君臣無虞，若是毫釐差遲，道兄也
有干係。此事還多虧楊戩設法擒獲，又被他狡滑走了。這樣東西，留他作甚！
（懼留孫大驚，忙下殿來大喝曰）
懼留孫：畜生！你進城行刺武王，行刺你師叔，那時幸而無虞；若是差遲，罪係於我。
土行孫：我實告師尊：弟子隨鄧九公征伐西岐，一次仗師父綑仙繩拿了哪吒，二次擒了黃
天化，三次將師叔拿了。鄧元帥與弟子賀功，見我屢拿有名之士，將女許我，欲
贅為婿；被他催逼弟子，弟子不得已，仗地行之術，故有此舉。怎敢在師父跟前
有一句虛語！
（懼留孫低頭連想，默算一回，不覺嗟歎，子牙）
子 牙：道兄為何嗟歎？
懼留孫：子牙公，方纔貧道卜算，該畜生與那女子該有繫足之緣。前生分定，事非偶然。
若得一人作伐，方可全美。若此女來至，其父不久也是周臣。
子 牙：吾與鄧九公乃是敵國之讎，怎能得全此事？
懼留孫：武王洪福，乃有道之君。天數已定，不怕不能完全。只是選一能言之士，前往湯
營說合，不怕不成。
子 牙：（子牙低頭沉思良久）須得散宜生去走一遭方可。
懼留孫：既如此，事不宜遲。
子 牙：（子牙命左右）去請上大夫散宜生來商議。
王 命：放了土行孫。
（不一時，上大夫散宜生來至，行禮畢。）
子 牙：今鄧九公有女鄧嬋玉，原係鄧九公親許土行孫為妻。今煩大夫至湯營作伐，乞為
委曲周旋，務在必成，……如此如此，方可。
（鄧九公在營，懸望土行孫回來，只見一去，毫無影響；令探馬打聽多時）
鄧九公：聞得土先行被子牙拿進城去了。
鄧九公：（鄧九公大驚曰）此人捉去，西岐如何能克？
（心下十分不樂。）
（第五十六回 子牙設計收九公）
（散宜生出城，來至湯營，對旗門官曰）
散宜生：轅門將校，報與你鄧元帥得知：岐周差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見。
軍政官：（軍政官報進中軍）啟元帥：岐周差上大夫有事求見。
鄧九公：吾與他為敵國，為何差人來見我！必定來下說詞，豈可容他進營，惑亂軍心。你
與他說：『兩國正當爭戰之秋，相見不便。』
（軍政官出營，回覆散宜生。）
宜 生：『兩國相爭，不阻來使。』相見何妨？吾此來奉姜丞相命，有事面決，非可傳聞
。再煩通報。
（軍政官只得又進營來，把散宜生言語對九公訴說一遍。）
（九公沈吟。）
太 鸞：（傍有正印先行官太鸞上前言曰）元帥乘此機會放他進來，隨機應變，看他如何
說，亦可就中取事，有何不可？
九 公：此說亦自有理。
問左右：（命左右）請他進來。
（旗門官出轅門，對散宜生曰）
門 官：元帥有請。
（散大夫下馬，走進轅門，進了三層鹿角，行至滴水簷前。）
（鄧九公迎下來。）
（散宜生鞠躬，口稱）
散宜生：元帥！
九 公：大夫降臨，有失迎侯。
（彼此遜讓行禮，二人遜至中軍，分賓主坐下。）
鄧九公：大夫，你與我今為敵國，未決雌雄，彼此各為其主，豈得徇私妄議。大夫今日見
諭，公則公言之，私則私言之，不必效舌劍唇鎗，徒勞往返耳。予心如鐵石，有
死而已，斷不為浮言所搖。
散宜生：（散宜生笑曰）吾與公既為敵國，安敢造次請見。只有一件大事，特來請一明示
，無他耳。昨因拿有一將，係是元帥門婿；於盤問中，道及斯意。吾丞相不忍驟
加極刑，以割人間恩愛，故命宜生親至轅門，特請尊裁。
（鄧九公聽說，不覺大驚曰）
不 覺：誰為吾婿，為姜丞相所擒？
散宜生：元帥不必故推，令婿乃土行孫也。
（鄧九公聽說，不覺面皮通紅，心中大怒，厲聲言曰）
不 覺：大夫在上：吾只有一女，乳名嬋玉，幼而喪母。吾愛惜不啻掌上之珠，豈得輕易
許人。今雖及笄，所求者固眾，吾自視皆非佳婿。而土行孫何人，妄有此說也！
散宜生：元帥暫行息怒，聽不才拜稟：古人相女配夫，原不專在門第。今土行孫亦不是無
名小輩，彼原是夾龍山飛龍洞懼留孫門下高弟；因申公豹與姜子牙有隙，故說土
行孫下山，來助元帥征伐西岐。昨日他師父下山，捉獲行孫在城，因窮其所事。
彼言所以，雖為申公豹所惑，次為元帥以令愛相許，有此一段姻緣，彼因傾心為
元帥而暗進岐城行刺，欲速成功，良有以也。昨已被擒，伏辜不枉。
彼再三哀求姜丞相、彼之師尊懼留孫曰：『為此一段姻緣，死不瞑目。』之
語。即姜丞相與他師尊俱不肯赦，只予在傍勸慰：豈得以彼一時之過，而斷送人
間好事哉！因勸姜丞相暫且留人。宜生不辭勞頓，特謁元帥，懇求俯賜人間好事
，曲成兒女恩情，此亦元帥天地父母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鉞，特見尊顏，以求裁
示。倘元帥果有此事，姜丞相仍將土行孫送還元帥，以遂姻親，再決雌雄耳。併
無他說。
鄧九公：大夫不知，此土行孫妄語耳。行孫乃申公豹所薦，為吾先行，不過一牙門裨將；
吾何得驟以一女許之哉。彼不過借此為偷生之計，以辱吾女耳。大夫不可輕信。
宜 生：元帥也不必固卻。此事必有他故。難道土行孫平白興此一番言語，其中定有委曲
。想是元帥或於酒後賞功之際，憐才惜技之時，或以一言安慰其心，彼便妄認為
實，作此痴想耳。
（九公被散宜生此一句話，買出九公一腔心事。）
九 公：（九公不覺答道）大夫斯言，大是明見！當時土行孫被申公豹薦在吾麾下，吾亦
不甚重彼；初為副先行督糧使者，後因太鸞失利，彼恃其能，改為正先行官。首
陣擒了哪吒，次擒黃天化，三次擒了姜子牙，被岐周眾將搶回。
土行孫進營，吾見彼累次出軍獲勝，治酒與彼賀功，以盡朝廷獎賞功臣至意
。及至飲酒中間，彼曰若是早用為先行，取西岐多時矣。那時吾酒後失口，許之
曰：『你若取了西岐，吾將嬋玉贅你為婿。』一來是獎勵彼竭力為公，早完王事
；今彼既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為口實，令大夫往返哉？
散宜生：（散宜生笑曰）元帥此言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況且婚姻之事，人
之大倫，如何作為兒戲之談？前日元帥言之，土行孫信之；土行孫又言之，天下
共信之；傳與中外，人人共信，正所謂『路上行人口似碑』。
將以為元帥相女配夫，誰信元帥權宜之術，為國家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
使令愛千金之軀作為話柄，閨中美秀竟作口談。萬一不曲全此事，徒使令愛有白
頭之歎。吾竊為元帥惜之！今元帥為湯之大臣，天下三尺之童無不奉命；若一旦
而如此，吾不知所稅駕矣。乞元帥裁之。
（鄧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語說得默默沉思，無言可答。）
（只見太鸞上前，附耳說）
只 見：……如此如此，亦是第一妙計。
（鄧九公聽太鸞之言，回嗔作喜曰）
鄧九公：大夫之言深屬有理，末將無不應命。只小女因先妻早喪，幼而失教，予雖一時承
命，未知小女肯聽此言。俟予將此意與小女商確，再令人至城中回覆。
（散宜生只得告辭。）
（鄧九公送至營門而別。）
（散宜生進城，將鄧九公言語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子 牙：（子牙大笑曰）鄧九公此計，怎麼瞞得我過！
懼留孫：（懼留孫亦笑曰）且看如何來說。
子 牙：動勞散大夫，俟九公人來，再為商議。
（宜生退去。）
鄧九公：（鄧九公與太鸞曰）適纔雖是暫允，此事畢竟當如何處置？
太 鸞：元帥明日可差一能言之士，說，『昨日元帥至後營，與小姐商議，小姐已自聽允
；只是兩邊敵國，恐無足取信，是必姜丞相親自至湯營納聘，小姐方肯聽信。』
子牙如不來便罷，再為之計；若是他肯親自來納聘，彼必無帶重兵自衛之理，如
此，只一匹夫可擒耳。若是他帶有將佐，元帥可出轅門迎接，至中軍用酒筵賺開
他手下眾將，預先埋伏下驍勇將士，俟酒席中擊盃為號，擒之如囊中之物。西岐
若無子牙，則不攻自破矣。
九 公：（九公聞說大喜）先行之言，真神出鬼沒之機！只是能言快語之人，隨機應變之
士，吾知非先行不可。乞煩先行明日親往，則大事可成。
太 鸞：若元帥不以末將為不才，鸞願往周營叫子牙親至中軍，不勞苦爭惡戰，早早奏凱
回軍。
（九公大喜。）
（一宿晚景次日，鄧九公陞帳，命太鸞進西岐說親。）
（太鸞辭別九公出營，至西岐城下，對守門官將曰）
太 鸞：吾是先行官太鸞；奉鄧元帥命，欲見姜丞相。煩為通報。
太 鸞：（守城官至相府，報與姜丞相曰）城下有湯營先行官太鸞求見，請令定奪。
（子牙聽罷，對懼留孫曰）
子 牙：大事成矣。
（懼留孫亦自暗喜。）
子 牙：（子牙對左右曰）速與我請來。
（守門官同軍校至城下，開了城門，對太鸞曰）
門 官：丞相有請。
（太鸞忙忙進城，行至相府下馬。）
問左右：（左右通報）太鸞進府。
（子牙與懼留孫降階而接。）
太 鸞：（太鸞控背躬身言曰）丞相在上：末將不過馬前一卒，禮當叩見；豈敢當丞相如
此過愛？
子 牙：彼此二國，俱係賓主，將軍不必過謙。
（太鸞再四遜謝，方敢就坐。）
（彼此溫慰畢。）
子 牙：（子牙以言挑之曰）前者因懼道兄將土行孫擒獲，當欲斬首；彼因再四哀求，言
鄧元帥曾有牽紅之約，乞我少緩須臾之死，故此著散大夫至鄧元帥中軍，問其的
確。倘元帥果有此言，自當以土行孫放回，以遂彼兒女之情，人間恩愛耳。幸蒙
元帥見諾，俟議定回我。今將軍賜顧，元帥必有教我。
太 鸞：（太鸞欠身答曰）蒙丞相下問，末將敢不上陳。今特奉主帥之命，多拜上丞相，
不及寫書；但主帥乃一時酒後所許，不意土行孫被獲，竟以此事倡明，主帥亦不
敢辭。但主帥此女，自幼失母，主帥愛惜如珠。況此事須要成禮；後日乃吉日良
辰，意欲散大夫同丞相親率土行孫入贅，以珍重其事，主帥方有體面，然後再面
議軍國之事。不識丞相允否？
子 牙：我知鄧元帥乃忠信之士，但幾次天子有征伐之師至此，皆不由分訴，俱以強力相
加；只我周這一段忠君愛國之心，併無背逆之意，不能見諒於天子之前，言之欲
涕。今天假其便，有此姻緣，庶幾將我等一腔心事可以上達天子，表白於天下也
。我等後日，親送土行孫至鄧元帥行營，吃賀喜筵席。乞將軍善言道達，姜尚感
激不盡！
（太鸞遜謝，子牙遂厚款太鸞而別。）
（太鸞出得城來，至營門前等令。）
問左右：（左右報入營中）有先行官等令。
鄧九公：（鄧九公命）令來。
（太鸞至中軍。）
九 公：其事如何？
（太鸞將姜子牙應允後日親來言語，訴說一遍。）
鄧九公：（鄧九公以手加額曰）天子洪福，彼自來送死！
太 鸞：雖然大事已成，但防備不可不謹。
鄧九公：（鄧九公分付）選有力量軍士三百人，各藏短刀利刃，埋伏帳外，聽擊盃為號，
左右齊出；不論子牙眾將，一頓刀剁為肉醬！
（命趙昇領一枝人馬，埋伏營左；侯中軍砲響，殺出接應；孫焰紅領一枝人馬，
（埋伏營右；侯中軍砲響，殺出接應；太鸞與子鄧秀在轅門賺住眾將；後營小姐
（鄧嬋玉領一枝人馬，為三路救應使。）
（鄧九公分付停當，專候後日行事。）
（子牙送太鸞出府歸，與懼留孫商議曰）
子 牙：必須……如此如此，大事可成。
（光陰迅速，不覺就是第三日。）
（先一日，子牙命）
子 牙：楊戩變化，暗隨吾身。
（楊戩得令。）
（子牙命選精力壯卒五十名，裝作抬禮腳夫；辛甲、辛免、太顛、閎夭、四賢、
（八俊等充作左右應接之人，俱各藏暗兵利刃；雷震子領一枝人馬，搶他左哨，
（殺入中軍接應；南宮适領一枝人馬，搶彼右哨，殺入中軍接應；金吒、木吒、
（龍鬚虎統領大隊人馬，救應搶親。）
鄧九公：（鄧九公其日與女嬋玉商議曰）今日子牙送土行孫入贅，原是賺子牙出城，擒彼
成功。吾與諸將分剖已定；妳可將掩心甲緊束，以備搶將接應。
（鄧九公陞帳，分付舖氈搭彩，俟候子牙。）
（子牙其日使諸將裝扮停當，乃命土行孫至前聽令。）
子 牙：你同至湯營，看吾號砲一響，你便進後營搶鄧小姐，要緊！
（土行孫得令。）
（子牙等至午時，命散宜生先行，子牙方出了城，望湯營進發。）
（宜生先至轅門，太鸞接著，報於九公。）
（九公降階，至轅門迎接散大夫。）
宜 生：前蒙金諾，今姜丞相已親自壓禮，同令婿至此；故特令下官先來通報。
鄧九公：動煩大夫往返，尚容申謝。我等在此立等，如何？
宜 生：恐驚動元帥不便。
鄧九公：不妨。
（彼此等候良久，鄧九公遠遠望見子牙乘四不相，帶領腳夫一行不上五六十人，
（併無甲冑兵刃。）
（九公看罷，不覺暗喜。）
（子牙同眾人行至轅門，見鄧九公同太鸞、散宜生俱立侯，子牙慌忙下騎。）
（鄧九公迎上前來，打躬曰）
鄧九公：丞相大駕降臨，不才未得遠接，望乞恕罪。
子 牙：（子牙忙答禮曰）元帥盛德，姜尚久仰芳譽，無緣末得執鞭；今幸天緣，得罄委
曲，姜尚不勝幸甚！
（只見懼留孫同土行孫上前行禮。）
九 公：（九公問子牙曰）此位是誰？
子 牙：此是土行孫師父懼留孫也。
鄧九公：（鄧九公忙致款曲曰）久仰仙名，未曾拜識；今幸降臨，足慰夙昔。
（懼留孫亦稱謝畢。）
（彼此遜讓，進得轅門。）
（子牙睜眼觀看，只見肆筵設席，結彩懸花，極其華美。）
（子牙正看筵席，猛見兩邊殺氣上沖，子牙已知就裏，便與土行孫眾將丟個眼色
（；眾人已解其意，俱襯上帳來。）
（鄧九公與子牙諸人行禮畢，子牙命左右）
子 牙：抬上禮來。
（鄧九公方纔接禮單看玩，只見辛甲暗將信香取出，忙將抬盒內大砲燃著。）
（一聲砲響，恍若地塌山崩。）
（鄧九公吃了一驚，及至看時，只見腳夫一擁而前，各取出暗藏兵器，殺上帳來
（。）
（鄧九公措手不及，只得望後就跑。）
（太鸞與鄧秀見勢不諧，也往後逃走。）
（只見四下伏兵盡起，喊聲振天。）
（土行孫綽了兵器，望後營來搶鄧嬋玉小姐。）
（子牙與眾人俱各搶上馬騎，各執兵刃廝殺。）
（那三百名刀斧手如何抵當得住。）
（及至鄧九公等上得馬出來迎戰時，營已亂了。）
（趙昇聞砲，自左營殺來接應，孫焰紅聽得砲響，從右營殺來接應；俱被辛甲、
（辛免等分投截殺。）
（鄧嬋玉方欲前來接應，又被土行孫敵住，彼此混戰。）
（不意雷震子、南宮适兩枝人馬從左右兩邊殺過來。）
（成湯人馬反在居中，首尾受敵，如何抵得住；後面金吒、木吒等大隊人馬掩殺
（上來。）
（鄧九公見勢不好，敗陣而走；軍卒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鄧嬋玉見父親與眾將敗下陣來，也虛閃一刀，往正南上逃走。）
（土行孫知嬋玉善於發石傷人，遂用綑仙繩祭起；將嬋玉綑了，跌下馬來，被土
（行孫上前綽住，先擒進西岐城去了。）
（子牙與眾將追殺鄧九公有五十餘里，方鳴金收軍進城。）
（鄧九公與子鄧秀併太鸞、趙昇等直至岐山下方纔收集敗殘人馬，查點軍卒，見
（沒了小姐，不覺傷感。）
（指望擒拿子牙，孰知反中奸計，追悔無及。）
（只得暫扎住營寨。）
（子牙與懼留孫大獲全勝，進城，陞銀安殿坐下，諸將報功畢。）
子 牙：（子牙對懼留孫曰）命土行孫乘今日吉日良時，與鄧小姐成親，何如？
懼留孫：貧道亦是此意，時不宜遲。
子 牙：（子牙命土行孫）你將鄧嬋玉帶至後房，乘今日好日子，成就你夫婦美事。明日
我另有說話。
（土行孫領命。）
（子牙又命侍兒。）
子 牙：（道）攙鄧小姐到後面，安置新房內去，好生伏侍。
（子牙命諸將吃賀喜酒席。）
（鄧小姐嬌羞無那，含淚不語，被左右侍兒挾持往後房，土行孫上前迎接。）
（嬋玉一見土行孫笑容可掬，便自措身無地，淚雨如傾，默默不語。）
（土行孫又百般安慰，嬋玉不覺怒起，罵曰）
土行孫：無知匹夫，賣主求榮！你是何等之人，敢妄自如此？
土行孫：（土行孫陪著笑臉答曰）小姐雖千金之軀，不才亦非無名之輩，也不辱沒了妳。
況小姐曾受我療疾之恩，又是妳尊翁泰山親許與我，俟行刺武王回兵，將小姐入
贅。人所共知。且前日散大夫先進營與尊翁面訂，今日行聘入贅，丞相猶恐尊翁
推托，故略施小計，成此姻緣。小姐何苦固執？
嬋 玉：我父親許散宜生之言，原是賺姜丞相之計，不意誤中奸謀，落在彀中，有死而已
。
土行孫：小姐差矣！別的好做口頭話，夫妻可是暫許得的？古人一言為定，豈可失信。況
我等俱是闡教門人，只因誤聽申公豹唆使，故投尊翁帳下以圖報效。昨被吾師下
山，擒進西岐，責吾暗進西城行刺武王、姜丞相。有辱闡教，背本忘師，逆天助
惡，欲斬吾首，以正軍法。吾只得把尊翁泰山晚間飲酒將小姐許我之事呈告，吾
師與姜丞相搯指一算，知妳我有紅絲繫足之緣，俱是周朝一殿之臣。
今紂王無道，天下叛離，累伐西岐，不過魔家四將、聞太師、十洲三島仙眾
皆自取滅亡，不能得志，天意可知，順逆已見。又何況尊翁區區一旅之師哉！古
云：『良禽相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小姐今日固執，三軍已知土行孫成親。
小姐縱冰清玉潔，誰人信哉。小姐請自三思！
（鄧嬋玉被土行孫一席得低頭不語。）
（土行孫見小姐略有回心之意，又近前促之曰）
土行孫：小姐自思，妳是香閨豔質，天上奇葩；不才乃夾龍山門徒，相隔不啻天淵。今日
何得與小姐覿體相親，情同夙覯？
（便欲上前，強牽其衣。）
（小姐見此光景，不覺粉面通紅，以手拒之曰）
不 覺：事雖如此，豈得用強！候我明日請命與父親，再成親不遲。
（土行孫此時情興已迫，按納不住，上前一把摟定，小姐抵死拒住。）
土行孫：良時吉日，何必苦推，有誤佳期。
（竟將一手去解其衣。）
（小姐雙手推托，彼此扭作一堆。）
（小姐終是女流，如何敵得土行孫過。）
（不一時，滿面流汗，喘吁氣急，手已酸軟。）
（土行孫乘隙將右手插入裏衣，嬋玉及至以手攩抵，不覺其帶已斷。）
（及將雙手揝住裏衣，其力愈怯。）
（土行孫得空，以手一抱，暖玉溫香，已貼滿胸懷。）
（檀口香腮，輕輕緊搵。）
土行孫：（小姐嬌羞無主，將臉左右閃賺不得，流淚滿面曰）如是恃強，定死不從！
（土行孫那裏肯放，死死壓住。）
（彼此推扭，又有一個時辰。）
（土行孫見小姐終是不肯順從，乃紿之曰）
土行孫：小姐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用強，只恐小姐明日見了尊翁變卦，無以為信耳。
不 覺：（小姐忙曰）我此身已屬將軍，安有變卦之理。只將軍肯憐我，容見過父親，庶
成我之節；若我是有負初心，定不逢好死。
土行孫：既然如此，賢妻請起。
（土行孫將一手摟抱其頸，輕輕扶起。）
（鄧嬋玉以為真心放他起來，不曾提防，將身起時，使用一手推開土行孫之手。
（）
（土行孫乘機將雙手插入小姐腰裏，抱緊了一拎，腰已鬆了，裏衣逕往下一卸。
（）
（鄧嬋玉被土行孫所算，及落手相持時，已被雙肩隔住手，如何得下來！）
土行孫：（小姐展掙不住，不得已言曰）將軍薄倖！既是夫妻，如何哄我？
土行孫：若不如此，賢妻又要千推萬阻。
（小姐惟閉目不言，嬌羞滿面，任土行孫解帶脫衣。）
（二人扶入錦被，嬋玉對土行孫曰）
二 人：賤妾係香閨幼稚，不識雲雨，乞將軍憐護。
土行孫：小姐嬌香豔質，不才飲德久矣，安敢狂逞。
（一夜晚景已過。）
（次日，夫妻二人起來，梳洗已畢。）
土行孫：我二人可至前殿，叩謝姜丞相與我師尊撫育成就之恩。
嬋 玉：此事固當要謝，但我父親昨日不知敗於何地，豈有父子事兩國之理！乞將軍以此
意道達於姜丞相得知，作何區處，方保兩全。
土行孫：賢妻之言是也。伺上殿時，就講此事。
（話猶未了，只見子牙陞殿，眾將上殿參謁畢。）
（土行孫與鄧嬋玉夫妻二人上前叩謝。）
子 牙：鄧嬋玉今屬周臣，爾父尚抗拒不服。我欲發兵前去擒勦，但你係他骨肉至親，當
如何區處？
土行孫：（土行孫上前曰）嬋玉適纔正為此事與弟子商議，懇求師叔開惻隱之心，設一計
策，兩全其美。此師叔莫大之恩也。
子 牙：此事也不難。若嬋玉果有真心為國，只消得親自去說他父親歸周，有何難處。但
不知嬋玉可肯去否？
鄧嬋玉：（鄧嬋玉上前跪而言曰）丞相在上：賤妾既已歸周，豈敢又蓄兩意。早晨嬋玉已
欲自往說父親降周，惟恐丞相不肯信妾真情，致生疑慮，若丞相肯命妾說父歸降
，自不勞張弓設箭，妾父自為周臣耳。
子 牙：我斷不疑小姐反復。只恐汝父不肯歸周，又生事端耳。今小姐既欲親往，吾撥軍
校隨去。
（嬋玉拜謝子牙，領兵卒出城，望岐山前來。）
（鄧九公收集殘兵，駐劄一夜；至次日陞帳，其子鄧秀、太鸞、趙昇、孫焰紅侍
（立。）
九 公：吾自行兵以來，未嘗遭此大辱；今又失吾愛女，不知死生，正是羊觸藩籬，進退
兩離，奈何，奈何！
太 鸞：元帥可差官齎表進朝告急，一面探聽小姐下落。
（正遲疑間，左右）
問左右：小姐領一枝人馬，打西周旗號，至轅門等令。
（太鸞等驚愕不定。）
鄧九公：令來。
（左右開了轅門，嬋玉下馬，進轅門來，至中軍，雙膝跪下。）
（鄧九公看見如此行逕，慌立起問曰）
鄧九公：我兒這是如何說？
嬋 玉：（嬋玉不覺流淚言曰）孩兒不敢說。
鄧九公：妳有甚麼冤屈？站起來說無妨。
嬋 玉：孩兒係深閨幼女，此事俱是父親失言，弄巧成拙。父親平空將我許了土行孫，勾
引姜子牙做出這番事來，將我擒入西岐，強逼為婚。如今追悔何及！
（鄧九公聽得此言，諕得魂飛天外，半晌無言。）
嬋 玉：（嬋玉又進言曰）孩兒今已失身為土行孫妻子，欲救爹爹一身之禍，不得不來說
明。今紂王無道，天下分崩。三分天下，有二歸周。其天意人心，不卜可知。縱
有聞太師、魔家四將與十洲三島真仙，俱皆滅亡。順逆之道明甚。今孩兒不孝，
歸順西岐，不得不以利害與父親言之。父親今以愛女輕許敵國，姜子牙親進湯營
行禮，父親雖是賺辭，誰肯信之！
父親況且失師辱國，歸商自有顯戮。孩兒乃奉父命歸適良人，自非私奔桑濮
之地，父親亦無罪孩兒之處。父親若肯依孩兒之見，歸順西周，改邪歸正，擇主
而仕；不但骨肉可以保全，實是棄暗投明，從順棄逆，天下無不忻悅。
（九公被女兒一番言語說得大是有理，自己沉思）
九 公：欲奮勇行師，眾寡莫敵；欲收軍還國，事屬嫌疑……
九 公：（沈吟半晌，對嬋玉曰）我兒，妳是我愛女，我怎的捨得妳！只是天意如此。但
我羞入西岐，屈膝與子牙耳。如之奈何？
嬋 玉：這有何難！姜丞相虛心下士，併無驕矜。父親果真降周，孩兒願先去說明，令子
牙迎接。
（九公見嬋玉如此說，命嬋玉先行，鄧九公領眾軍歸順西岐。）
（鄧嬋玉先至西岐城，入相府，對子牙將上項事訴說一遍。）
（子牙大喜，命左右）
子 牙：排隊伍出城，迎接鄧元帥。
（左右聞命，俱披執迎接里餘之地，已見鄧九公軍卒來至。）
子 牙：元帥請了！
九 公：（九公連在馬上欠背躬身曰）末將才疏智淺，致蒙譴責，理之當然。今已納降，
望丞相恕罪。
（子牙忙勒騎向前，攜九公手，並轡而言曰）
子 牙：今將軍既知順逆，棄暗投明，俱是一殿之臣，何得又分彼此。況令愛又歸吾門下
師侄，吾又何敢賺將軍哉。
（九公不勝感激。）
（二人敘至相府下馬，進銀安殿，重整筵席，同諸將飲慶賀酒一宿。）
（次日，見武王，朝賀畢。）
（探馬報入汜水關，韓榮聽得鄧九公納降，將女私配敵國，韓榮飛報至朝歌。）
（有上大夫張謙看本，見此報大驚，忙進內打聽，皇上在摘星樓，只得上樓啟奏
（。）
（左右見上大夫進疏，慌忙奏曰）
問左右：啟陛下：今有上大夫張謙候旨。
（紂王聽說，命）
紂 王：宣上樓來。
（張謙聞命上樓，至滴水簷前拜畢。）
紂 王：朕無旨宜卿，卿有何奏章？就此批宣。
俯 伏：（張謙俯伏）今有汜水關韓榮進有奏章，臣不敢隱匿；雖觸龍怒，臣就死無辭。
（紂王聽說，命當駕官）
紂 王：即將韓榮本拿來朕看。
（張謙忙將韓榮本展於紂王龍案之上。）
（紂王看未完，不覺大怒曰）
不 覺：鄧九公受朕大恩，今一旦歸降叛賊，情殊可恨！待朕陞殿，與臣共議，定拿此一
班叛臣，明正伊罪，方泄朕恨！
（張謙只得退下樓來，候天子臨軒。）
（只見九間殿上，鐘鼓齊鳴，眾官聞知，忙至朝房伺候。）
１１７＊＊時間： 地點：
（須臾，孔雀屏開，紂王駕臨，登寶座傳旨）
紂 王：命眾卿相議。
（眾文武齊至御前，俯伏候旨。）
紂 王：今鄧九公奉詔征西，不但不能伐叛奏捷，反將己女私婚敵國，歸降逆賊，罪在不
赦；除擒拿逆臣家屬外，必將逆臣拏獲，以正國法。卿等有何良策，以彰國之常
刑？
大 夫：（有中諫大夫飛廉出班奏曰）臣觀西岐抗禮拒敵，罪在不赦。然征伐大將，得勝
者或有捷報御前，失利者懼罪即歸伏西土，何日能奏捷音也。依臣愚見，必用至
親骨肉之臣征伐，庶無二者之虞；且與國同為休戚，自無不奏捷者。
紂 王：君臣父子，總係至戚，又何分彼此哉？
飛 廉：臣保一人，征伐西岐，姜尚可擒，大功可奏。
紂 王：卿保何人？
飛 廉：要克西岐，非冀州侯蘇護不可。一為陛下國戚；二為諸侯之長，凡事無有不用力
者。
紂 王：（紂王聞言大悅）卿言甚善。
軍政官：（即令軍政官）速發黃旄、白鉞。
（使命齎詔前往冀州。）
（第五十七回 冀州蘇侯伐西岐）
（天使離了朝歌，前往冀州，一路無詞，翌日來至冀州館驛安下。）
（次日，報至蘇侯府內。）
（蘇侯即至館驛接旨。）
（焚香拜畢，展詔開讀，詔曰）
蘇 侯：朕聞征討之命，皆出於天子；閫外之寄，實出於元戎。建立功勳，威鎮海內，皆
臣子分內事也。茲西岐姬發肆行不道，抗拒王師，情殊可恨。特敕爾冀州侯蘇護
，總督六師，前往征伐；必擒獲渠魁，殄滅禍亂。俟旋師奏捷，朕不惜茅土以待
有功。爾其勗哉！特詔。
（蘇侯開讀旨意畢，心中大喜；管待天使，齎送程費，打發天使起程。）
蘇 侯：（蘇侯暗謝天地曰）今日吾方得洗一身之冤，以謝天下。
（忙令後廳治酒，與子全忠、夫人楊氏共飲）
忙 令：我不幸生女妲己，進上朝歌。誰想這賤人盡違父母之訓，無端作孽，迷惑紂王，
無所不為；使天下諸侯銜恨於我。
今武王仁德播於天下，三分有二盡歸於西周。不意昏君反命吾征伐。吾得遂
生平之願。我明日意欲將滿門良眷帶在行營，至西岐歸降周王，共享太平；然後
會合諸侯，共伐無道，使我蘇護不得遺笑於諸侯，受議於後世，亦不失丈夫之所
為耳。
全 忠：（夫人大喜）將軍之言甚善；正是我母子之心。
（次日殿上鼓響，眾將軍參見。）
蘇 護：天子敕下，命吾西征。眾將整備起行。
（眾將得令，整點十萬人馬，即日祭寶纛旗，收拾起兵；同先行官趙丙、孫子羽
（、陳光、五軍救應使鄭倫，即日離了冀州，軍威甚是雄偉。）
（子牙在相府，收四萬諸侯本，請武王伐紂。）
子 牙：（忽報馬入府）啟老爺：冀州侯蘇護來伐西岐。
子 牙：（子牙問黃飛虎曰）久聞此人善能用兵，黃將軍必知其人，請言其概。
黃飛虎：蘇護秉性剛直，不似諂媚無骨之夫；名為國戚，與紂王有隙；一向要歸周，時常
有書至末將處。此人若來，必定歸周，再無疑惑。
（子牙聞言大悅。）
（蘇侯三日未來請戰。）
黃飛虎：（黃飛虎上殿見子牙）蘇侯按兵不動，待末將探他一陣，便知端的。
（子牙許之。）
（飛虎領令，上了五色神牛，出得城來，一聲砲響，立於轅門，大呼曰）
飛 虎：請蘇侯答話！
（探馬報入中軍。）
（蘇侯令先行官見陣。）
（趙丙領令，上馬提方天戟，逕出轅門；認得是武成王黃飛虎。）
趙 丙：黃飛虎，你身為國戚，不思報本，無故造反，致起禍端，使生民塗炭，屢年征討
不息。今奉旨特來擒你；尚不下馬受縳，猶自支吾！
（搖戟刺來。）
（黃飛虎將鎗架住，對趙丙曰）
黃飛虎：你好好回去，請你主將出來答話，吾自有道理。你何必自逞其強也！
趙 丙：（趙丙大怒）既奉命來擒你報功，豈得猶以語言支吾！
（又一戟刺將來。）
黃飛虎：（黃飛虎大怒）好大膽匹夫！焉敢連刺吾兩戟！
（催開神牛，手中鎗赴面交還。）
（大戰趙丙，二十回合，趙丙被飛虎生擒活捉，拿解相府，來見子牙。）
子 牙：（子牙令飛虎進見）將軍出陣，勝負若何？
飛 虎：生擒趙丙，聽令定奪。
子 牙：（子牙命）推來。
（士卒將趙丙擁至殿前，趙丙立而不跪。）
子 牙：既已被擒，尚何得抗禮？
趙 丙：奉命征討，指望成功；不幸被擒，唯死而已，何必多言！
子 牙：（子牙傳令）暫且囚於禁中。
（蘇侯聞報，趙丙被擒，低首不語。）
只 見：（只見鄭倫在傍曰）君侯在上：黃飛虎自恃強暴，待明日拿來，解往朝歌，免致
生靈塗炭。
（次日，鄭倫上了火眼金睛獸，提了降魔杵，往城下請戰。）
子 牙：（子牙令）黃將軍出陣走一遭。
（飛虎領令出城，見一員戰將，面如紫棗，十分梟惡；騎著火眼金睛獸。）
飛 虎：（飛虎大呼曰）來者何人？
鄭 倫：吾乃蘇侯麾下鄭倫是也。黃飛虎，你這叛賊！為你屢年征伐，百姓遭殃。今天兵
到日，尚不免戈伏誅，意欲何為？
飛 虎：鄭倫，你且回去；請你主將出來，吾自有說話。你若是不知機變，如趙丙自投陷
身之禍！
（鄭倫大怒，掄杵就打。）
（黃飛虎手中鎗急架相還。）
（二獸相交，鎗杵併舉，兩家大戰三十回合，鄭倫把杵一擺，他有三千烏鴉兵走
（動，行如長蛇之勢。）
（鄭倫竅中兩道白光往鼻子裏出來。）
（「
」的一聲響，黃將軍被烏鴉兵用撓鉤搭住，一踴上前，拿翻，剝了衣甲， （繩纏索綁。）
（飛虎上了繩子，二目方睜）
飛 虎：今日之擒，如同做夢一般，真是心中不服！
（鄭倫掌得勝鼓回營，來見蘇侯，入帳報功）
鄭 倫：今日生擒反叛黃飛虎至轅門，請令發落。
蘇 侯：（蘇侯令）推來。
（小校將飛虎推至帳前。）
飛 虎：今被邪術受擒，願請一死，以報國恩。
蘇 侯：本當斬首，且監候，留解朝歌，請天子定罪。
（左右將黃飛虎送下後營。）
（報馬報入相府，言黃飛虎被擒。）
子 牙：（子牙大驚曰）如何擒去？
蘇 侯：（掠陣官啟曰）蘇侯麾下有一鄭倫，與武成王正戰之間，只見他鼻子裏放出一道
白光，黃將軍便墜騎被他拿去。
子 牙：（子牙心下十分不樂）又是左道之術！
（只見黃天化在傍，聽見父親被擒，恨不得平吞了鄭倫。）
（次日，天化上帳，請令出陣，以探父親消息。）
（子牙許之。）
（天化領令，上了玉麒麟，出城請戰。）
探 馬：（探馬報人營中）有將請戰。
蘇 護：誰去見陣走一遭？
鄭 倫：願往。
（上了金睛獸，砲聲響處，來至陣前。）
黃天化：爾乃是鄭倫？擒武成王者是你？不要走，吃吾一鎚！
（一似流星閃灼光輝，呼呼風響。）
（鄭倫忙將杵劈面相還。）
（二將交兵，未及十合。）
（鄭倫見天化腰束著絲絛，是個道家之士，把杵望空中一擺，烏鴉兵齊至，如長
（蛇一般。）
（鄭倫鼻竅中一道白光吐出，如鐘鳴一樣。）
（天化看見白光出竅，耳聽其聲，坐不住玉麒麟，翻身落騎，烏鴉兵依舊把天化
（綁縛起來。）
（鄭倫又擒黃天化進營來見。）
鄭 倫：末將擒黃天化已至轅門等令。
蘇 侯：（蘇侯令）推至中軍。
（見天化眼光暴露，威風凜凜，一表非俗，立而不跪。）
（蘇侯也命監在後營。）
（黃天化入後營，看見父親監禁在此，大呼曰）
黃天化：爹爹！我父子遭妖術成擒，心中甚是不服！
飛 虎：雖是如此，當思報國。
探 馬：（探馬報入相府）黃天化又被擒去。
子 牙：（子牙大驚）黃將軍說蘇侯有意歸周，不料擒他父子！
（子牙心中納悶。）
（鄭倫捉了二將，軍威甚盛。）
（次日又來請戰，探馬報入相府。）
子 牙：（子牙急令）何人走遭？
土行孫：弟子歸周，寸功未立，願去走一遭，探其虛實，何如？
（子牙許之。）
（土行孫方領令出府；傍有鄧蟬玉上前告曰）
土行孫：末將父子蒙恩，當得掠陣。
（子牙併許之。）
（鄭倫聽得城內砲響，見兩扇門開，旗旛磨動，只見一女將飛來，卻不曾看見土
（行孫出來。）
（土行孫生得矮小，鄭倫只看了前面，未曾照看面前。）
土行孫：（土行孫大呼曰）那匹夫！你看那裏？
（鄭倫往下一看，見是箇矮子，鄭倫笑曰）
鄭 倫：你那矮子，來此做甚麼？
土行孫：吾奉姜丞相將令，特來擒爾！
鄭 倫：（鄭倫復大笑曰）看你這廝，形似嬰孩，乳毛未退；敢出大言，自來送死！
（土行孫聽見罵他甚是卑微，大叫）
土行孫：好匹夫！焉敢辱我！
（使開鐵棍，一滾而來，就打金睛獸的蹄子。）
（鄭倫急用杵來迎架，只是撈不著。）
（幾個回合，把鄭倫掙了一身汗，反不好用力，心裏焦躁起來，把杵一愰，那烏
（鴉兵飛走而來。）
（土行孫不知那裏帳，鄭倫把鼻子裏白光噴出，「
」然有聲。）（土行孫眼看耳聽，魂魄盡散，一交跌在地下。）
（烏鴉兵把土行孫拿了，綁將起來。）
（土行孫睜開眼，見渾身上了繩子）
土行孫：噫！到有趣！
鄭 倫：（鄧蟬玉走馬大呼曰）匹夫不必逞兇擒將！
（把刀飛來直取。）
（鄭倫手中杵劈面打來。）
（蟬玉未及數合，撥馬就走。）
（鄭倫不趕。）
（佳人掛下刀，取五光石，側坐鞍鞽，回手一石。）
鄭 倫：哎呀！
（的一聲，面上著傷，敗回營中來見蘇侯。）
蘇 侯：鄭倫，你失機了？
鄭 倫：拿了一個矮子，纔待回營；不意有一員女將來戰，夫及數合，回馬就走，末將不
曾趕他，他便回手一石，急自躲時，面上已著了傷。如今那箇矮子拿在轅門聽令
。
忙傳令：（蘇候傳令）推將進來。
（眾將卒將土行孫簇擁推至帳下。）
蘇 侯：這樣將官，拿他何用！推出去斬了！
土行孫：且不要斬，我回去說個信來。
蘇 侯：（蘇侯笑曰）這是個獃子！推出斬了！
土行孫：你不肯，我就跑了。
（眾人大笑，不料土行孫身子一扭，就此不見。）
土行孫：（眾人大驚，忙至帳前來，稟啟元帥）方纔將矮子推出轅門，他把身子一扭就不
見了。
蘇 侯：（蘇侯嘆曰）西岐異人甚多，無怪屢次征伐，俱是片甲不回，無能取勝。
（嗟歎不已。）
（鄭倫在傍只是切齒；自己用丹藥敷貼，欲報一石之恨。）
（次日，鄭倫又來請戰，坐名要女將。）
（鄧嬋玉就要出馬。）
子 牙：不可。他此來必有深意。
哪 吒：弟子願往。
（子牙許之。）
（哪吒上了風火輪，出城大呼曰）
哪 吒：來者可是鄭倫？
鄭 倫：然也。
（哪吒不答話，登輪就殺。）
（鄭倫急用杵相還。）
（鄭倫恐哪吒先下手，把杵一擺，烏鴉兵如長蛇陣一般，都拿著撓鉤套索前來等
（著。）
（哪吒看見，心下著忙。）
只 見：（只見鄭倫對著哪吒一聲）哼！
（哪吒無魂魄，怎能跌得下輪來。）
（鄭倫見用此術不能響應，大驚曰）
鄭 倫：吾師秘授，隨時響應，今日如何不驗？
（又將白光吐出鼻子竅中。）
（哪吒見頭一次不驗，第二次就不理他。）
（鄭倫著忙，連哼第三次。）
哪 吒：（哪吒笑曰）你這匹夫害的是甚麼病？只管哼！
（鄭倫大怒，把杵劈頭亂打。）
（又戰三十回合，哪吒把乾坤圈祭在空中，一圈打將下來。）
（鄭倫難逃此厄，正中其背；只打得筋斷骨折，幾乎墜騎，敗回行營。）
（蘇侯在中軍，閒鄭倫失機來見；蘇侯見鄭倫著傷，站立不住，其實離當。）
（蘇侯借此要說鄭倫，乃慰之曰）
蘇 侯：鄭倫，觀此天命有在，何必強為！前聞天下諸侯歸周，俱欲共伐無道，只聞太師
屢欲扭轉天心，故此俱遭屠戮，實生民之難。我今奉敕征討，你得功莫非暫時僥
倖耳。吾見你著此重傷，心下甚是不忍。我與你名為主副之將，實有手足之情。
今見天下紛紛，刀兵未息，此乃國家不祥，人心、天命可知。昔堯帝之子丹
朱不肖，堯崩，天下不歸朱而歸於舜。舜之子商均亦不肖，舜崩，天下不歸商均
而歸於禹。方今世亂如麻，真假可見，從來天運循環，無往不復。今主上失德，
暴虐亂常，天下分崩，黯然氣象，莫非天意也。我觀你遭此重傷，是上天警醒你
我耳。我思：『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不若歸周，共享安康，以伐無道。此正
天心人意，不卜可知。你意下如何？
（鄭倫聞言，正色大呼曰）
正 色：君侯此言差矣！天下諸侯歸周，君侯不比諸侯，乃是國戚；國亡與亡，國存與存
。今君侯受紂王莫大之恩，娘娘享宮闈之寵，今一旦負國，為之不義。今國事艱
難，不思報效，而欲歸反叛，為之不仁。鄭倫切為君侯不取也！若為國捐生，捨
身報主，不惜血肉之軀以死自誓，乃鄭倫忠君之願，其他非知也。
蘇 護：將軍之言雖是，古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古人有行之不損令名
者，伊尹是也。黃飛虎官居王位，今主上失德，有乖天意，人心思亂，故捨紂而
歸周。鄧九公見武王、子牙以德行仁，知其必昌，紂王無道，知其必亡，亦捨紂
而從周。所以人要見機，順時行事，不失為智。你不可執迷，恐後悔無及。
鄭 倫：君侯既有歸周之心，我決然不順從於反賊。待我早間死後，君侯早上歸周；我午
後死，君侯午後歸周。我忠心不改，此頸可斷，心不可汙！
（轉身回帳，調養傷痕。）
（蘇侯退帳，沉思良久，命蘇全忠後帳治酒。）
（一鼓時分，命全忠往後營，把黃飛虎父子放了，請到帳前。）
蘇 護：（蘇護下拜請罪）末將有意歸周久矣。
黃飛虎：（黃飛虎忙答拜曰）今蒙盛德，感賜再生。前聞君侯意欲歸周，使我心懷渴想，
喜如雀躍，故末將纔至營前，欲會君侯，問其虛實耳。不期被鄭倫所擒，有辱君
命。今蒙開其生路，有何分付，愚父子惟命是從。
蘇 護：不才久欲歸周，不能得便。今奉敕西征，實欲乘機歸順。怎奈偏將鄭倫堅執不允
。我將言語開說上古順逆有歸之語，他只是不從。今特設此酒，請大王、公子少
敘心曲，以贖不才冒瀆之罪。
飛 虎：君侯既肯歸順，宜當速行。雖然鄭倫執拗，只可用計除之。大丈夫先立功業，共
扶明主，垂名竹帛，豈得區區效匹夫匹婦之小忠小諒哉！
（酒至三更，蘇護起身言曰）
蘇 護：大王、賢公子，出後糧門，回見姜丞相，把不才心事呈與丞相，以知吾之心腹也
。
（遂送黃飛虎父子回城。）
（飛虎至城下叫門，城上聽得是武成王，不敢夤夜開門，來報子牙。）
子 牙：（子牙聽得是三更天氣）黃飛虎回來。
忙傳令：開城門。
１１８＊＊時間： 地點：
（少時，飛虎至相府，來見子牙。）
子 牙：黃將軍被奸惡所獲，為何夤夜而歸？
（黃飛虎把蘇護心欲歸周所以，一一說了一遍）
黃飛虎：……只是鄭倫把持，不得遂其初心。再等一兩日，他自有處治。
（蘇侯父子一同商議，蘇全忠）
蘇全忠：不若乘鄭倫身著重傷，修書一封，打入城中，知會子牙前來劫營，將鄭倫生擒進
城，看他歸順不歸順，任姜丞相處治。孩兒與爹爹早得歸周，恐後致生疑惑。
蘇 護：此計雖好，只是鄭倫也是箇好人，必須周全得他方好。
全 忠：只是不好傷他性命便了。
蘇 護：（蘇護大喜）明日准行。
（父子計較停當，來日行事。）
（鄭倫被哪吒打傷肩背，雖有丹藥，只是不好；一夜聲喚，睡臥不寧，又思）
鄭 倫：主將心意歸周，恨不能即報國恩，以遂其忠悃。其如凡事不能就緒，如之奈何！
（蘇護次日陞帳，打點行計，忽聽得把轅門官旗報入中軍）
忽聽得：有一道人，三隻眼，穿大紅袍，要見老爺。
（蘇護不是道家出身，不知道門尊大，便叫）
蘇 護：令來。
（左右出轅門，執與道人。）
（道人聽得叫『令來』，不曾說箇『請』字，心下鬱鬱不樂；欲待不進營去，恐
（辜負了申公豹之命。）
準提道：（道人自思）且進營去，看他如何。
（只得忍氣吞聲進營，來至中軍。）
（蘇侯見道人來，不知何事。）
準提道：（道人見蘇侯曰）貧道稽首了！
蘇 侯：（蘇侯亦還禮畢）道者今到此間，有何見諭？
道 者：貧道特來相助老將軍，共破西岐，擒反賊，以解天子。
蘇 侯：道者住居那裏？從何處而來？
準提道：吾乃九龍島聲名山煉氣士是也，姓呂，名岳；乃申公豹請我來助老將軍。將軍何
必見疑乎？
（蘇侯欠身請坐。）
（呂道人也不謙讓，就上坐了。）
只聽得：（只聽得鄭倫聲喚曰）痛殺吾也！
準提道：（呂道人）是何人叫苦？
蘇 侯：（蘇侯暗想）把鄭倫扶出來，諕他一諕。
蘇 侯：是五軍大將鄭倫，被西岐將官打傷了，故此叫苦。
準提道：（呂道人）且扶他出來，待吾看看何如？
（左右把鄭倫扶將出來。）
（呂道人一看，笑曰）
準提道：此是乾坤圈打的，不妨，待吾救你。
（豹皮囊中取出一箇葫蘆，倒出一粒丹藥，用水研開，敷於上面，如甘露沁心一
（般，即時全愈。）
（鄭倫今得重傷全愈。）
（鄭倫傷痕全愈，遂拜呂岳為師。）
準提道：（呂道人）你既拜吾為師，助你成功便了。
（帳中靜坐，不語三日。）
蘇 侯：（蘇侯歎曰）正要行計，又被道人所阻，深為可恨！
（鄭倫見呂岳不出去見陣，上帳啟曰）
鄭 倫：老師既為成湯，弟子聽候老師法旨，可見陣會會姜子牙。
呂 岳：吾有四位門人未曾來至，但他們一來，管取你克了西岐，助你成功。
（又過數日，來了四位道人，至轅門，問左右）
問左右：裏邊可有一呂道長麼？煩為通報：有四門人來見。
軍政官：（軍政官報入中軍）啟老爺：有四位道人要見老爺。
呂 岳：是吾門人來也。
（著鄭倫出轅門來請。）
（鄭倫至轅門，見四道者臉分青、黃、赤、黑，或挽抓髻，或戴道巾，或似陀頭
（，穿青、紅、黃、皂，身俱長一丈六七尺，行如虎狼，眼露睛光，甚是凶惡。
（）
鄭 倫：（鄭倫欠背躬身曰）老師有請。
（四位道人也不謙讓，逕至帳前，見呂道人行禮畢，口稱）
準提道：老師。
（兩邊站立。）
呂 岳：為何來遲？
（內）
準提道：（穿青者答曰）因攻伐之物未曾製完，故此來遲。
呂 岳：（呂岳謂四門人曰）這鄭倫乃新拜吾為師的，亦是你等兄弟。
（鄭倫從新又與四人見禮畢。）
鄭 倫：（鄭倫欠身請問曰）四位師兄高姓大名？
呂 岳：（呂岳用手指著一位曰）此位姓周，名信；此位姓李，名奇；此位姓朱，名天麟
；此位姓楊，名文輝。
（鄭倫也通了名姓，遂治酒管待，飲至二鼓方散。）
（次日，蘇侯昇帳，又見來了四位道者，心下十分不悅，懊惱在心。）
呂 岳：今日你四人誰往西岐走一遭？
道 者：（內有一道者）弟子願往。
（呂岳許之。）
（那道人抖搜精神，自恃胸中道術，出營步行，來會西岐。）
（第五十八回 子牙西岐逢呂岳）
（周信提劍來城下請戰。）
道 者：（報入相府）有一道人請戰。
子 牙：（子牙聞知連日未曾會戰）今日竟有道人，此來必竟又是異人。
道 者：（便問）誰去走一遭？
金 吒：（有金吒欠身而言曰）弟子願往。
（子牙許之。）
（金吒出城，偶見一個道者，生的十分凶惡）
金 吒：道者何人？
道 者：（周信答曰）吾乃九龍島煉氣士周信是也；聞爾等仗崑崙之術，滅吾截教，情殊
可恨！今日下山，定然與你等見一高下，以定雌雄。
（綽步執劍來取。）
（金吒用劍急架相還。）
（未及數合，周信抽身便走。）
（金吒隨即趕來。）
（周信揭開袍服，取出一磬，轉身對金吒連敲三四下。）
（金吒把頭搖了兩搖，即時面如金紙，走回相府聲喚，只叫）
只聽得：頭疼殺我！
（子牙問其詳細，金吒把趕周信事說了一遍，子牙不語。）
（金吒在相府，晝夜叫苦。）
只聽得：（次日，又報進相府）又有一道人請戰。
子 牙：（子牙問左右）誰去見陣走一遭？
木 吒：（傍有木吒）弟子願往。
（木吒出城，見一道人，挽雙抓髻，穿淡黃服，面如滿月，三柳長髯。）
木 吒：（木吒大喝曰）你是何人，敢將左道邪術困吾兄長，使他頭疼？想就是你了！
李 奇：非也。那是吾道兄周信。吾乃呂祖門人李奇是也。
木 吒：（木吒大怒）都是一班左道邪黨！
（輕移大步，執劍當空來取李奇。）
（李奇手中劍劈面交還。）
（二人步戰之間，劍分上下，要賭雌雄：一個是肉身成聖的木吒，施威仗勇；一
（個是瘟部內有名的惡煞，展開凶光。）
（往來未及五七回合，李奇便走。）
（木吒隨後趕來。）
（二人步行，趕不上一箭之地，李奇取出一旛，拿在手中，對木吒連搖數搖。）
（木吒打了一個寒噤，不去追趕。）
（李奇也全然不理，逕進大營去了。）
（木吒一會兒面如白紙，渾身上如火燎，心中似油煎，解開袍服，赤身來見子牙
（，只叫）
只聽得：不好了！
（子牙大驚，急問）
子 牙：怎的這等回來？
（木吒跌倒在地，口噴白沫，身似炭火。）
（子牙命扶往後房。）
子 牙：（子牙問掠陣官）木吒如何這樣回來？
（掠陣官把木吒追趕，搖旛之事說了一遍。）
子 牙：（子牙不知其故）此又是左道之術！
（心中甚是納悶。）
（李奇進營，回見呂岳。）
那道人：今日會何人？
李 奇：今日會木吒，弟子用法旛一展，無不響應，因此得勝，回見尊師。
（呂岳大悅，心中樂甚，鄭倫在傍，口稱）
呂 岳：老師，二日成功，未見擒人捉將；方纔聞老師作歌最奇，甚是歡樂，其中必有妙
用，請示其詳。
呂 岳：你不知吾門人所用之物俱有玄功，只略展動了，他自然絕命，何勞持用刀劍殺他
。
（鄭倫聽說，讚歎不已。）
（次日，呂岳令朱天麟）
呂 岳：今日你去走一遭，也是你下山一場。
呂 岳：（朱天麟領法旨，提劍至城下，大呼曰）著西岐能者會吾！
（有探事的報入相府。）
（子牙雙眉不展，問左右）
問左右：誰去走一遭？
有雷震：（傍有雷震子）弟子願往。
（子牙許之。）
（雷震子出城，見一道人生的凶惡。）
雷震子：（雷震子大呼曰）來的妖人，仗何邪術，敢困吾二位道兄也！
有雷震：（朱天麟笑曰）你自恃猙獰古怪，發此大言，誰來怕你。諒你也不知我是誰，吾
乃九龍島朱天麟的便是。你通名來，也是我會你一番。
雷震子：（雷震子笑曰）諒爾不過一草芥之夫，焉能有甚道術。
（雷震子把風雷翅分開，飛起空中，使起黃金棍，劈頭就打。）
（朱天麟手中劍急架相還。）
（二人相交，未及數合，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只得就走。）
（雷震子方纔要趕，朱天麟將劍往雷震子一指，雷震子在空中駕不住風雷二翅，
（響一聲落將下來，便往西岐城內跳將進來，走至相府。）
（子牙一見走來之勢不好，子牙出席，急問雷震子曰）
子 牙：你為何如此？
（雷震子不言，只是把頭搖，一交跌倒在地。）
（子牙仔細定睛，看不出他蹊蹺原故，心中十分不樂，命抬進後廳調息。）
（次日，又著楊文輝來城下請戰。）
問左右：（左右報入相府）今日又是一位道人搦戰。
（子牙聞報，心下躊躕）
心 下：一日換一個道者，莫非又是十絕陣之故事？
（子牙心中疑惑。）
（只見龍鬚虎要去見陣。）
（子牙許之。）
（鬚虎出城，見一道人面如紫草，髮似鋼針，頭戴魚尾金冠，身穿皂服，飛步而
（來。）
（龍鬚虎見道人，大呼曰）
龍鬚虎：來者何人？
（楊文輝一見大驚，看龍鬚虎形相古怪稀奇）
龍鬚虎：通個名來。
那道人：（龍鬃虎曰）吾乃姜子牙門人龍鬚虎是也。
（楊文輝仗劍來取，龍鬚虎發手有石，只管打將下來。）
（楊文輝不敢久戰，掩一劍便走。）
（龍鬚虎隨後趕來。）
（楊文輝取出一條鞭，對著龍鬚虎一頓轉。）
（龍鬚虎忽的跳將回去，發著石頭，盡行力氣打進西岐，直打到相府，又打上銀
（安殿來。）
姜子牙：（姜子牙忙著兩邊軍將）快與吾拿下去！
（眾將官用鉤連鎗鉤倒在地，綑將起來。）
（龍鬚虎口中噴出白沬，朝著天，睜著眼，只不作聲。）
（子牙無計可施，不知就理。）
（這個是瘟部中四個行瘟使者，頭一位周信按東方使者，用的磬名曰「頭疼磬」
（；笫二位李奇按西方使者，用的旛名曰「發躁旛」；第三位朱天麟按南方使者
（，用的劍名曰「昏迷劍」；第四位楊文輝按北方使者，用的鞭名曰「散瘟鞭」
（；故此瘟部之內先著四個行瘟使者，先會門人，此乃子牙一災又至。）
（姜子牙那裏知道？）
（子牙正在府中，謂楊戩曰）
子 牙：吾師言三十六路伐西岐，算將來有三十路矣。今又逢此道者，把吾四個門人困住
，聲叫痛苦，使我心下不忍，如何是好？將奈之何？
子 牙：（正議間，忽門旗官報曰）有一三隻眼道人請丞相答話。
（哪吒、楊戩在傍曰）
楊 戩：今連戰五日，一日換一箇，不知他營中有多少截教門人？師叔會他，便知端的。
子 牙：（子牙傳令）擺隊伍出城。
（炮聲響亮，兩扇門開，左右列興周滅紂英雄，前後立玉虛門下。）
（呂岳見子牙出城，兵勢嚴整，果然比別人不同。）
（子牙見黃旛腳下有一道人，穿大紅袍服，面如藍靛，髮似硃砂，三目圓睜，騎
（金眼駝，手提寶劍，大呼曰）
子 牙：來者可是姜子牙麼？
子 牙：然也。道兄是那座名山？何處仙府？今往西岐屢敗吾門下，道兄何所見而為？
呂 岳：吾乃九龍島煉氣之士，名為呂岳。只因你等恃闡教門人，侮我截教，吾故令四箇
門人略略使你知道。今日特來會你一會，共決雌雄。只是你死日甚近，幸無追悔
！
子 牙：（子牙笑曰）據道兄所談，不過如峨嵋山趙公明，三仙島雲霄、瓊霄、碧霄之道
，一旦俱成畫餅，料道兄此來，不過自取殺身之禍耳。
（呂岳大怒，罵曰）
呂 岳：姜尚，你有何能，敢發如此惡言？
（縱開金眼駝，執手中劍，飛來直取。）
（子牙劍急架忙迎。）
（楊戩在傍，縱馬搖刀飛來，大呼曰）
楊 戩：師叔，弟子來也！
（楊戩不分好歹，照頂上剁來。）
（呂岳手中劍架刀隔劍。）
（哪吒登開風火輪，使開火尖鎗，衝殺過來。）
（黃天化在旗門腳下，忍不住心頭火起）
黃天化：雖然是蘇侯放歸吾父子，難道我不如他們？只要成功，顧不得了！
（催開玉麒麟，殺將過來，把呂岳圍在當中。）
（旗門下鄭倫看見黃天化殺將過來，「呀」的一聲，幾乎墜於獸下，長吁歎曰）
長 吁：誰知我為紂王擒將立功，元來主將有意歸周，反將黃家父子放回去了。
鄭 倫：（鄭倫自思）這番捉住，即時打死，絕其他念。
（急催開金睛獸，大呼「黃天化）
黃天化：吾來也！
（天化見了讎人，撥轉麒麟，雙鎚并起，力戰鄭倫。）
（哪吒見黃天化敵住了鄭倫，恐怕有失，忙登回風火輪，把鎗劈心就刺鄭倫，大
（叫曰）
哪 吒：黃公子，你去拿呂岳，吾來殺此匹夫！
（鄭倫曾被哪吒乾坤圈打過一次，大抵心下十分怯他，縱戰俱是不濟，先是留心
（著意，防哪吒動手。）
（子牙見楊戩使刀敵住呂岳，又見黃天化助力，土行孫也提賓鐵棍滾將進來。）
（鄧嬋玉在轅門下看戰。）
（呂岳見周將有增，隨將身手搖動，三百六十骨節，霎時現出三頭六臂，一隻手
（執形天印，一隻手擎住瘟疫鐘，一隻手持定形瘟旛，一隻手執住止瘟劍，雙手
（使劍，現出青臉獠牙。）
（楊戩將馬走出圈子外，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拽滿扣兒，一金丸正打中呂岳
（肩臂。）
（黃天化見楊戩成功，把玉麒麟跳遠了，回手一火龍鏢，把呂岳腿上打了一標。
（）
（子牙見呂岳著傷，祭起打神鞭，這一鞭正中呂岳，響一聲，墜下金眼駝來，借
（土遁去了。）
（鄭倫見呂岳失機，不能取勝，心下一慌，被哪吒一鎗正中肩背，幾乎閃下獸來
（，敗進轅門。）
（蘇侯父子在轅門見呂岳失機著了重傷，鄭倫也著了傷，心中大悅）
蘇 侯：這匹夫該當如此！
（呂岳回營進中軍帳坐定，被打神鞭打得三昧火從竅中而出。）
眾門人：（四門人來問老師曰）今日不意老師反被他取了勝。
呂 岳：不妨，吾自有道理。
呂 岳：（隨將葫蘆中取藥自啖，仍復笑曰）姜尚，你雖然取勝一時，你怎逃滅一城生靈
之禍！
（鄭倫著傷，呂岳又將藥救之。）
（呂岳至一更時，分命四門人，每一人拿一葫蘆瘟丹，借五形遁進西岐城。）
（呂岳乘了金眼駝，也在當中，把瘟丹用手抓著，往城中按東、西、南、北，灑
（至三更方回。）
（西岐城中那知此丹俱入井泉河道之中，人家起來，必用水火為急濟之物，大家
（小戶，天子文武，士庶人等，凡吃水者，滿城盡遭此厄。）
（不一二日，一城中煙火全無，街道上并無人走。）
（皇城內人聲寂靜，止聞有聲喚之音；相府內眾門人也逢此難。）
（內有二人不遭此殃，哪吒乃蓮花化身，楊戩有元功變化。）
（故此二人見滿城如此，二人心下十分著慌。）
（哪吒進內廷看武王；楊戩在相府照顧，又不時要上城看守。）
二 人：（二人計議）城中止有二人，若是呂岳加兵攻打，如之奈何？
楊 戩：不妨。武王乃聖明之君，其福不小；師叔該有這場苦楚，定有高明之士來佐。
（呂岳散了瘟丹，次日在帳前對蘇侯等言曰）
呂 岳：我今一日與汝等成功，不用張弓隻箭，六七日之內，西岐一郡生靈盡皆死絕。爾
等速速奏凱回兵，不負我下山一遭。
鄭 倫：連日西岐不見城上有人。
呂 岳：一郡眾生盡逢大劫，不久身亡。
鄭 倫：既西岐城人民俱遭困厄，何不調一枝人馬殺進城中，剪草除根？
呂 岳：也使得。
（鄭倫欣然領了蘇侯令，調出人馬來，方出湯營。）
（哪吒著慌，問楊戩曰）
哪 吒：人馬殺來，你我二人焉能攩抵大眾人馬？
楊 戩：不要忙，吾自有退兵之策。
（楊戩連忙把土與草拿了兩把，望空中一灑，喝聲）
楊 戩：疾！
（西岐城上盡是彪軀大漢，往來耀武。）
（鄭倫抬頭看時，見城上人馬反比前不相同，故此不敢攻城。）
（楊戩雖用此術，只過一時三刻，只救眼下之急，不能常久。）
（哪吒正憂煩，聽的空中鶴唳之聲，元來是黃龍真人跨鶴而來，落在城上。）
（哪吒、楊戩下拜，口稱）
哪 吒：老師。
（黃龍真人至相府來看子牙，又入內庭看過武王，復出皇城，上了城，玉鼎真人
（方駕縱地金光法而至。）
黃龍真：道兄為何來遲？
玉鼎真：我借金光縱地，故此來遲。今呂岳將此異術治此一郡，眾生遭逢大厄。今著楊戩
速往火雲洞，見三聖大師，速取丹藥，可救此愆。
（楊戩領師命，逕往火雲洞來。）
（伺候多時，只見一童兒出洞府，楊戩上前稽首曰）
楊 戩：師兄，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徒楊戩；今奉師命，特到此處，參謁三聖
老爺。借師兄轉達一聲。
童 兒：你可知道三聖人是誰？如何以老爺相稱？
楊 戩：（楊戩欠身曰）弟子不知。
童 子：你不知，不怪你。此三聖乃天、地、人三皇帝主。
楊 戩：多感師兄指教，其實弟子不知。
（童兒進洞府，少時出來）
童 兒：三位皇爺命你相見。
（楊戩進洞府，見三位聖人：當中一位，頂生二角；左邊一位，披葉蓋肩，腰圍
（虎豹之皮；右邊一位，身穿帝服。）
（楊戩不敢踐越階次，只得倒身下拜）
楊 戩：弟子楊戩奉玉鼎真人之命，今為西岐武王因呂岳助蘇護征伐其地，不知用何道術
，將一郡生民盡是臥床不起，呻吟不絕，晝夜無寧，武王命在旦夕，姜尚死在須
臾。弟子奉師命，特懇金容，大發慈悲，救援無辜生靈，實乃再造洪恩，德如淵
海！
（當中一位聖人乃伏羲皇帝，謂左邊神農曰）
伏 羲：想吾輩為君，和八卦，定禮樂，並無禍亂。方今商運當衰，干戈四起，想武王德
業日盛，紂惡貫盈，以周伐紂，此是天數。但申公豹扭轉天心，助惡為虐，邀請
左道，大是可恨。御弟不可辭勞，轉濟周功，不負有德之業。
神 農：皇兄此言有理。
（忙起身入後，取了丹藥，付與楊戩）
楊 戩：此丹三粒：一粒救武王宮眷，一粒救子牙諸多門人，一粒用水化開，用楊枝細灑
西城。凡有此疾者，名為傳染之疫。
（楊戩叩首在地，拜謝出洞。）
（神農復叫楊戩，分付曰）
神 農：你且站住。
（神農出的洞府，往紫芝崖來，尋了一遍，忽然拔起一草，遞與楊戩）
忽 然：你將此寶帶回人間，可治傳染之疾，若凡世間眾生遭此苦厄，先取此草服之，其
疾自愈。
（楊戩接草，跪而啟曰）
跪 而：此草何名？留傳人間急濟寒疫。懇乞明示。
神 農：你聽我有偈為證，偈曰：此草生來蓋世無，紫芝崖下用功夫。常桑曾說玄中妙，
寒門發表是柴胡。
（楊戩得此柴胡草併丹藥離了火雲洞，逕往西岐而來；早至城上，見師父回話。
（）
玉鼎真：取丹藥一事如何？
（楊戩把神農分付的言語，細細說了一遍。）
（玉鼎真人依法而行，將三粒丹如法製度。）
（呂岳在營過了七八日，對眾門人言）
對 眾：西岐人民想已盡絕。
（蘇侯在中軍聽得呂岳道人之言，心下十分不樂。）
（又過了數日，蘇侯暗出大營，來看西岐城上，只見旛幢依舊，往來不斷人行；
（看哪吒精神抖搜，楊戩氣概軒昂，心下大悅）
只 見：呂岳之言不過愚惑吾等耳。可將言語滅他一番。
對 眾：（遂進中軍對呂岳曰）老師言西岐人民盡絕，如今反有人馬來往，戰將威武，此
事不實了。老師將何法處之？不可以前言為戲。
（呂岳聞言，立身曰）
呂 岳：豈有此理！
蘇 侯：此不才適纔經目看將來的，豈敢造次亂言。
（呂岳就出營一看，果然如此；搯指一算，不覺失聲大叫曰）
不 覺：原來玉鼎真人往火雲洞借了丹藥，以救此一城生靈之厄！
忙 命：（忙命四門人鄭倫）你可每門調三千人馬，乘他身弱無力支持，殺進城中，盡行
屠戮。
（鄭倫領命，來問蘇侯調人馬破西岐。）
（蘇侯情知呂岳不能破子牙，遂將一萬二千人馬調出。）
（周信領三千往東門殺來；李奇領三千往西門殺來；朱天麟領三千往南門殺來；
（楊文輝領三千同呂岳往北門殺來。）
（鄭倫在城外打點進城。）
（哪吒在城上看見成湯營裏發出人馬，殺奔城前，忙見黃龍真人曰）
哪 吒：城內空虛，止有四人，焉能護持得來？
黃龍真：不妨。
楊 戩：（命楊戩）你去東門迎敵，開門讓他進來，吾自有道理。哪吒，你在西門，也是
如此。玉鼎真人，你在南門。我貧道在北門。把他誆進城來，我自有處治。
（第五十九回 殷洪下山收四將）
（周信領三千人馬殺至城下，一聲響，衝開東門，往城裏殺來。）
（喧天金鼓，喊聲大振。）
（楊戩見人馬俱進了城，把三尖刀一擺，大呼）
楊 戩：周信！是爾自來取死，不要走，吃吾一刀！
（周信大怒，執劍飛來直取。）
（楊戩的刀赴面交還。）
（話分四路：李奇領三千人馬殺進西門；有哪吒截住廝殺。）
（朱天麟領人馬殺進南門；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
（楊文輝同呂岳進北門；只見黃龍真人跨鶴，大喝一聲）
呂 岳：呂岳慢來！你欺敵擅入西岐，真如魚游釜中，鳥投網裏，自取其死！
（呂岳一見是黃龍真人，笑曰）
呂 岳：你有何能，敢出此大言？
（將手中劍來取真人。）
（黃龍真人用雙劍來迎。）
（呂岳在金眼駝上，現出三頭六臂，大顯神通。）
（東門楊戩戰周信，未及數合，楊戩恐人馬進滿，殺戮城中百姓，隨將哮天犬祭
（在空中，把周信夾頸子上一口咬住不放。）
（周信欲待掙時，早被楊戩一刀揮為兩段。）
（哪吒在西門與李奇大戰，交鋒未及數合，李奇非哪吒敵手，被哪吒乾坤圈打倒
（在地，脅下復了一鎗，一靈也往封神臺去了。）
（玉鼎真人在南門戰朱天麟，楊戩走馬接應。）
（只見哪吒殺了李奇，登風火輪趕殺士卒，勢如猛虎，三軍逃竄。）
（呂岳戰黃龍真人，真人不能敵，且敗往正中央來。）
黃龍真：（楊文輝大呼）拿住黃龍真人！
（哪吒聽見三軍吶喊，振動山川，急來看時，見呂岳三頭六臂，追趕黃龍真人。
（）
哪 吒：（哪吒大叫曰）呂岳不要恃勇！吾來了！
（把鎗刺斜裏殺來。）
（呂岳手中劍架鎗大戰。）
（哪吒正戰，楊戩馬到，使開三尖刀，如電光耀目。）
（玉鼎真人祭起斬仙劍，誅了朱天麟，又來助楊戩、哪吒來戰呂岳。）
（西岐城內止有呂岳、楊文輝二人。）
（子牙坐在銀安殿，其疾方愈，未能全妥。）
（左右站立幾箇門人：雷震子、金吒、木吒、龍鬚虎、黃天化、土行孫。）
（只聽得喊聲振地，鑼鼓齊鳴。）
雷震子：（雷震子深恨呂岳）待弟子看來。
（把風雷翅飛起空中一看，知是呂岳殺進城來，忙轉身報於子牙）
呂 岳：呂岳欺敵，殺入城來。
（金吒、木吒、黃天化喊聲大叫）
黃天化：今日不殺呂岳，怎肯干休！
（齊出相府。）
（子牙阻攔不住。）
（呂岳正戰之間，只見金吒大呼曰）
只 見：兄弟！不可走了呂岳！
（忙把遁龍樁祭在空中。）
（呂岳見此寶落將下來，忙將金眼駝拍一下，那駝四足就起風雲，方欲起去，不
（防木吒將吳鉤劍祭起砍來。）
（呂岳躲不及，被劍卸下一隻膀臂，負痛逃走。）
（楊文輝見勢不好，亦隨師敗下陣去。）
（眾門人等回見子牙。）
黃龍真：（黃龍真人同玉鼎真人曰）子牙放心，此子今日之敗，再不敢正眼覷西歧了。吾
等暫回山嶽，至拜將吉辰，再來拜賀。
（二仙回山。）
（鄭倫在城外，見敗殘人馬來報）
鄭 倫：啟爺知道：呂老爺失機走了。
（鄭倫低首無語，回營見蘇侯。）
蘇 侯：（蘇侯暗喜曰）今日方顯真命聖主。
（俱各無語。）
１１９＊＊時間： 地點：
（那日呂岳同門人敗走，來至一山，心下十分驚懼；下了坐騎，倚松靠石，少憩
（片時，對楊文輝曰）
呂 岳：今日之敗，大辱吾九龍島聲名。如今往那裏去覓一道友，以報吾今日之恨？
（話猶未了，聽得腦後有人唱道情而來，歌曰）
只聽得：煙霞深處隱吾軀，修煉天皇訪道機。一點真元無破漏，拖白虎，過橋西。易消磨
天地須臾。人稱我全真客，伴龍虎守茅廬，過幾世固守男兒。
（呂岳聽罷，回頭一看，見一人非俗非道，頭戴一頂盔，身穿道服，手執降魔杵
（，徐徐而來。）
呂 岳：（呂岳立身言曰）來的道者是誰？
其 人：吾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韋護是也；今奉師命下山，佐師叔子牙，東進五
關滅紂。今先往西岐，擒拿呂岳，以為進見之功。
其 人：（楊文輝聞言大怒，大喝一聲曰）你這廝好大膽，敢說欺心大話！
（縱步執劍，來取韋護。）
韋 護：（韋護笑曰）事有湊巧，原來此處正與呂岳相逢！
（二人輕移虎步，大殺山前。）
（只三五回合，韋護祭起降魔杵。）
（此寶拿在手中，輕如灰草；打在人身上，重似泰山。）
（楊文輝見此寶落將下來，方要脫身，怎免此厄，正中頂上，打的腦漿迸出。）
（呂岳見又折了門人，心中大怒，大喝曰）
呂 岳：好孽障！敢如此大膽，欺侮於我。
（拎手中劍，飛來直取。）
（韋護展開杵，變化無窮。）
（一箇是護三教法門全真；一箇是第三部瘟部正神。）
（兩家來往，有五七回合，韋護又祭起寶杵。）
（呂岳觀之，料不能破此寶，隨借土遁，化黃光而去。）
（韋護見走了呂岳，收了降魔杵，逕往西岐來；早至相府。）
門 官：（門官通報）有一道人求見。
（子牙聽得是道者，忙道）
子 牙：請來。
（韋護至簷前，倒身下拜，口稱）
韋 護：師叔，弟子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韋護是也；今奉師命，來佐師叔，共輔
西岐。弟子中途曾遇呂岳，兩下交鋒，被弟子用降魔杵打死了一箇道者，不知何
名；單走了呂岳。
（子牙聞言大悅。）
（蘇侯被鄭倫拒住，不肯歸周，心下十分不樂。）
心 下：（自思）屢屢得罪與子牙，如何是好？
（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只因削了頂上三花，潛消胸中五氣，閒坐於洞中，保養
（天元。）
（只見有玉虛宮白鶴童子持札而至。）
（赤精子接見，白鶴童兒開讀御札。）
（謝恩畢，方知姜子牙金臺拜將，赤精子打發白鶴童兒回宮。）
（門人殷洪在傍，道人）
那道人：徒弟，你今在此，非是了道成仙之人。如今武王乃仁聖之君，有事於天下，伐罪
弔民。你姜師叔合當封拜，東進五關，會諸侯於孟津，滅獨夫於牧野。你可即下
山，助子牙一臂之力。只是你有一件事掣肘。
殷 洪：老師，弟子有何事掣肘？
赤精子：你乃是紂王親子，你決不肯佐周。
（殷洪聞言，將口中玉釘一銼，二目圖睜）
殷 洪：老師在上：弟子雖是紂王親子，我與妲己有百世之讎。父不慈，子不孝。他聽妲
己之言，刳吾母之目，烙吾母二手，在西宮死於非命，弟子時時飲恨，刻刻痛心
。怎能得此機會拿住妲己，以報我母沉冤，弟子雖死無恨！
赤精子：（赤精子聽罷大悅）你雖有此意，不可把念頭改了。
殷 洪：弟子怎敢有負師命？
（道人忙取紫綬仙衣、陰陽鏡、水火鋒，拿在手中）
那道人：殷洪，你若是東進時，倘過佳夢關，有一火靈聖母，她有金霞冠戴在頭上，放金
霞三四十丈，罩著她一身，她能看得見你，你看不見她。你穿此紫綬仙衣，可救
你刀劍之災。
殷 洪：（又取陰陽鏡付與殷洪）徒弟，此鏡半邊紅，半邊白；把紅的一晃，便是生路；
把白的一晃，便是死路。水火鋒可以隨身護體。你不可遲留，快收拾去罷！吾不
久也至西岐。
（殷洪收拾，辭了師父下山。）
赤精子：（赤精子暗想）我為子牙，故將洞中之寶盡付與殷洪去了。他終是紂王之子，倘
若中途心變，如之奈何？那時節反為不美。
赤精子：（赤精子忙叫）殷洪！你且回來。
殷 洪：弟子既去，老師又令弟子回來，有何分付？
赤精子：吾把此寶俱付與你，切不可忘師之言，保紂伐周。
殷 洪：弟子若無老師救上高山，死已多時；豈能望有今日！弟子怎敢背師言而忘之理！
赤精子：從來人面是心非，如何保得到底！你須是對我發個誓來。
殷 洪：（殷洪隨口應曰）弟子若有他意，四肢俱成飛灰！
赤精子：出口有願。你便去罷！
（殷洪離了洞府，借土遁往西岐而來。）
（殷洪架土遁正行，不覺落將下來。）
（一座古古怪怪的高山，好凶險！只見茂林中一聲鑼響，殷洪見有一人，面如亮
（漆，海下紅髯，兩道黃眉，眼如金鍍，皂袍烏馬，穿一付金鎖甲，用兩條銀裝
（鐧，滾上山來，大叱一聲，如同雷鳴）
殷 洪：你是那裏道童，敢探吾之巢穴？
（劈頭就打一鐧。）
（殷洪忙將水火鋒急架忙迎，山下又有一人大呼曰）
殷 洪：兄長，我來了！
（那人戴虎磕腦，面如赤棗，海下長鬚，用駝龍鎗，騎黃膘馬，雙戰殷洪。）
（殷洪怎敵得過二人，心不暗想）
殷 洪：吾師曾分付，陰陽鏡按人生死，今日試他一試。
（殷洪把陰陽鏡拿在手中，把一邊白的對著二人一愰。）
（那二人坐不住鞍鞽，撞下塵埃，殷洪大喜。）
（只見山下又有二人上山來，更是凶惡。）
（一人面如黃金，短髮虯鬚，穿大紅，披銀甲，坐白馬，用大刀，真是勇猛。）
（殷洪心下甚怯，把鏡子對他一愰，那人又跌下鞍鞽。）
（後面一人見殷洪這等道術，滾鞍下馬，跪而）
跪 而：望仙長大發慈悲，赦免三人罪愆！
殷 洪：吾非仙長，乃紂王殿下殷洪是也。
殷 洪：（那人聽罷，叩頭在地）小人不知千歲駕臨，吾兄亦不知，萬望饒恕。
殷 洪：吾與你非是敵國，再決不害他。
（將陰陽鏡把紅的半邊對三人一愰。）
（三人齊醒回來，躍身而起，大叫曰）
三 人：好妖道！敢欺侮我等！
殷 洪：（傍立一人大呼曰）長兄，不可造次！此乃是殷殿下也。
（三人聽罷，倒身下拜，口稱）
三 人：千歲！
殷 洪：請問四位，高姓大名？
三 人：（內一人應曰）某等在此二龍山黃峰嶺嘯聚綠林，末將姓龐，名弘；此人姓劉，
名甫；此人姓苟，名章；此人姓畢，名環。
殷 洪：觀你四人，一表非俗，真是當世英雄。何不隨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紂，如何？
劉 甫：殿下乃成湯冑胤，反不佐成湯而助周武者何也？
殷 洪：紂王雖是吾父，奈他絕滅彝倫，有失君道，為天下所共棄。吾故順天而行，不敢
違逆。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馬？
龐 弘：此山有三千人馬。
殷 洪：既是如此，你們同吾往西岐，不失人臣之位。
龐 弘：（四人答曰）若千歲提攜，乃貴神所照，敢不如命。
（四將隨將三千人馬改作官兵，打西岐號色，放火燒了山寨，離了高山。）
（人馬非止一日，行在中途，忽見一道人跨虎而來。）
那道人：（眾人大叫）虎來了！
那道人：不妨，此虎乃是家虎，不敢傷人。煩你報與殷殿下，說有一道者要見。
龐 弘：（軍士報至馬前曰）啟千歲：有一道者要見。
（殷洪原是道人出身，命左右）
殷 洪：住了人馬，請來相見。
１２０＊＊時間： 地點：
（少時，見一道者飄然而來，白面長鬚，上帳見殷洪，打箇稽首。）
（殷洪亦以師禮而待。）
殷 洪：道長高姓？
那道人：你師與吾一教，俱是玉虛門下。
（殷洪欠身，口稱）
殷 洪：師叔。
（二人坐下，殷洪）
殷 洪：師叔高姓？大名？今日至此，有何見諭？
那道人：吾乃是申公豹也。你如今往那裏去？
殷 洪：奉師命往西岐，助武王伐紂。
那道人：（道人正色言曰）豈有此理！紂王是你甚麼人？
殷 洪：是弟子之父。
那道人：（道人大喝一聲曰）世間豈有子助他人，反伐父親之理！
殷 洪：紂王無道，天下叛之。今以天之所順，行天之罰，天必順之；雖有孝子慈孫，不
能改其愆尤。
申公豹：（申公豹笑曰）你乃愚迷之人，執一之夫，不知大義。你乃成湯苗裔，若平西岐
有功，來日可貴為君。即令伐紂王有成，終為外臣，何愚之此？你倒不思社稷為
重；聽何人之言，忤逆滅倫，為天下萬世之不肖，未有若殿下之甚者！你今助武
王伐紂，倘有不測，一則宗廟被他人之所壞，社稷被他人之所有。你久後死於九
泉之下，將何顏相見你始祖哉？
（殷洪被申公豹一篇言語說動其心，低頭不語，默默無言；半晌）
殷 洪：老師之言雖則有理，我曾對我師發咒，立意來助武王。
申公豹：你發何咒？
殷 洪：我發誓說：如不助武王伐紂，四肢俱成飛灰。
申公豹：（申公豹笑曰）此乃牙疼咒耳！世間豈有血肉成為飛灰之理。你依吾之言，改過
念頭，竟去伐周，久後必成大業，庶幾不負祖宗廟社稷之靈，與我一片真心耳。
（殷洪彼時聽了申公豹之言，把赤精子之語丟了腦後。）
申公豹：如今西岐有冀州侯蘇護征伐。你此去與他合兵一處，我再與你請一高人來，助你
成功。
殷 洪：蘇護女妲己將吾母害了，我怎肯與讎人之父共居！
申公豹：（申公豹笑曰）『怪人須在腹，相見有何妨。』你成了天下，任你將他怎麼去報
母之恨，何必在一時自失機會。
殷 洪：（殷洪欠身謝曰）老師之言大是有理。
（申公豹說反了殷洪，跨虎而去。）
（殷洪改了西周號色，打著成湯字號，一日到了西岐，果見蘇侯大營扎在城下。
（）
（殷洪命龐弘去令蘇侯來見。）
（龐弘不知就裏，隨上馬到營前，大呼曰）
龐 弘：殷千歲駕臨，令冀州侯去見！
探 事：（有探事馬報入中軍）啟君侯：營外有殷殿下兵到，如今來令君侯去見。
（蘇侯聽罷，沉吟）
沉 吟：天子殿下久已湮沒，如何又有殿下？況吾奉敕征討，身為大將，誰敢令我去見？
門 官：（因分付旗門官）你且將來人令來。
（軍政司來令龐弘。）
（蘇侯見龐弘生的凶惡，相貌蹺蹊，便問來者曰）
蘇 侯：你是那裏來的兵？是那箇殿下命你來至此？
龐 弘：此是二殿下之令，命末將來令老將軍。
（蘇侯聽罷，沉吟）
沉 吟：當時有殷郊、殷洪綁在絞頭樁上，被風刮不見了，那裏又有一箇二殿下殷洪也？
鄭 倫：（鄭倫啟曰）君侯聽稟：當時既有被風刮去之異，此時就有一箇不可解之理。想
必當初被那一位神仙收去。今見天下紛紛，刀兵四起，特來扶助家國，亦未可知
。君侯且到他行營，看其真假，便知端的。
（蘇侯從其言，隨出大營，來至轅門。）
龐 弘：（龐弘進營回覆殷洪曰）蘇護在轅門等令。
（殷洪聽得，命左右）
殷 洪：令來。
（蘇侯、鄭倫至中軍行禮，欠身打躬曰）
欠 身：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請問殿下是成湯那一枝宗派？
殷 洪：孤乃當今嫡派次子殷洪。只因父王失政，把吾弟兄綁在絞頭樁，欲待行刑，天不
亡我，有海島高人將我提拔。故今日下山，助你成功，又何必問我？
（鄭倫聽罷，以手加額曰）
鄭 倫：以今日之遇，正見社稷之福！
（殷洪令蘇護合兵一處。）
（殷洪進營陞帳，就問）
殷 洪：連日可曾與武王會兵以分勝負？
（蘇侯把前後大戰一一說了一遍。）
（殷洪在帳內，改換王服。）
（次日領眾將出營請戰。）
殷 洪：（有報馬報入相府）啟丞相：外有殷殿下請戰。
子 牙：成湯少嗣，焉能又有殿下提兵？
黃飛虎：（傍有黃飛虎）當時殷郊、殷洪綁在絞頭樁上，被風刮去，想必今日回來。末將
認的他，待吾出去，便知真假。
（黃飛虎領令出城，有子黃天化壓陣。）
（黃天祿、天爵、天祥父子五人齊出城。）
（黃飛虎在坐騎上，見殷洪王服，左右擺著龐、劉、苟、畢四將，後有鄭倫為左
（右護衛使，真好齊整！）
黃飛虎：（黃飛虎出馬言曰）來者何人？
（殷洪離飛虎十年有餘，不想飛虎歸了西岐，一時也想不到。）
殷 洪：吾乃當今次殿下殷洪是也。你是何人，敢行叛亂？今奉敕征西，早早下騎受縛，
不必我費心。莫說西岐姜尚乃崑崙門下之人，若是惱了我，連你西岐寸草不留，
定行滅絕！
（黃飛虎聽說，答曰）
黃飛虎：殿下，吾非別人，乃開國武成王黃飛虎是也。
只聽得：（殿下暗想）此處難道也有箇黃飛虎？
（殷洪把馬一縱，搖戟來取。）
（黃飛虎催神牛，手中鎗急架來迎。）
（牛馬相交，鎗戟併舉。）
（第六十回 馬元下山助殷洪）
（黃飛虎鎗法如風馳電掣，往來如飛，搶入懷中。）
（殷洪招架不住。）
（只見龐弘走馬來助；這壁廂黃天祿縱馬搖鎗，敵住龐弘。）
（劉甫舞刀飛來；黃天爵也來接住廝殺。）
（苟章見眾將助戰，也衝殺過來；黃天祥年方十四歲，大呼曰）
與眾將：少待！吾來！
（鎗馬搶出，大戰苟章。）
（畢環走馬，使鐧殺來，黃天化舉雙鎚接住。）
（殷洪敵不住黃飛虎，把戟一掩就走。）
（黃飛虎趕來。）
（殷洪取出陰陽鏡，把白光一愰。）
（黃飛虎滾下騎來。）
（早被鄭倫殺出陣前，把黃飛虎搶將過去了。）
（黃天化見父親墜騎，棄了畢環，趕來救父。）
（殷洪見黃天化坐的是玉麒麟，知是道德之士，恐被他所算，忙取出鏡子，如前
（一愰。）
（黃天化跌下鞍鞽，也被擒了。）
（苟章欺黃天祥年幼，不以為意，被天祥一鎗，正中左腿，敗回行營。）
（殷洪一陣擒二將，掌得勝鼓回營。）
（黃家父子五人出城，到擒了兩箇去，止剩三箇回來，進相府泣報子牙。）
（子牙大驚，問其原故，天爵等將「鏡子一愰，即便拿人」，訴了一遍。）
（子牙十分不悅。）
（殷洪回至營中，令）
又 令：把擒來二將抬來。
（殷洪明明賣弄他的道術，把鏡子取出來，用紅的半邊一愰。）
（黃家父子睜開二目，見身上已被繩索絪住；及推至帳前，黃天化只氣得三尸神
（暴跳，七竅內生煙。）
黃飛虎：你不是二殿下？
殷 洪：（殷洪喝曰）你怎見得我不是？
黃飛虎：你既是二殿下，你豈不認得我武成王黃飛虎？當年你可記得我在十里亭前放你，
午門前救你？
（殷洪聽罷，「呀」的一聲）
殷 洪：你原來就是大恩人黃將軍！
（殷洪忙下帳，親解其縛；又令放了黃天化。）
殷 洪：你為何降周？
飛 虎：（飛虎欠身打躬曰）殿下在上：臣愧不可言。紂王無道，因欺臣妻，故棄暗投明
，歸投周主。況今三分天下，有二歸周；天下八百諸侯無不臣服。紂王有十大罪
，得罪天下，醢戮大臣，炮烙正士，剖賢之心，殺妻戮子，荒淫不道，沉湎酒色
，峻宇雕梁，廣興土木，天愁民怨，天下皆不願與之俱生，此殿下所知者也。今
蒙殿下釋吾父子，乃莫大之恩。
（鄭倫在傍，急止之曰）
鄭 倫：殿下不可輕釋黃家父子，恐此一回去，又助惡為釁，乞殿下察之。
殷 洪：（殷洪笑曰）黃將軍昔日救吾兄弟二命，今日理當報之。今放過一番，二次擒之
，當正國法。
叫左右：取衣甲還他。
殷 洪：黃將軍，昔日之恩吾已報過了；以後併無他說。再有相逢，幸為留意，毋得自遺
伊戚！
（黃飛虎感謝出營。）
（黃家父子回至城下，放進城來，到相府謁見子牙。）
（子牙大悅；間其故）
子 牙：將軍被獲，怎能得復脫此厄？
（黃飛虎把上件事說了一遍。）
子 牙：（子牙大喜）正所謂『天相吉人』。
（鄭倫見放了黃家父子，心中不悅，對殷洪曰）
鄭 倫：殿下，這番再擒來，切不可輕易處治。他前番被臣擒來，彼又私自逃回。這次切
宜斟酌。
心 中：（殿下曰）他救我，我理當報他。料他也走不出吾之手。
（次日，殷洪領眾將來城下，坐名請子牙答話。）
（探馬報入相府。）
子 牙：（子牙對諸門人曰）今日會殷洪，須是看他怎樣箇鏡子。
忙傳令：排隊伍。
（炮聲響亮，旗旛招展出城，對子馬各分左右，諸門人鴈翅排開。）
殷 洪：（殷洪在馬上把畫戟指定）姜尚為何造反？你也曾為商臣，一旦辜恩，情殊可恨
！
子 牙：（子牙欠身曰）殿下此言差矣！為君者上行而下效，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
正，雖令不從。其所令反其所好，民孰肯信之！紂王無道，民愁天怨，天下皆與
為讎，天下共叛之，豈西周故逆王命哉。今天下歸周，天下共信之，殿下又何必
逆天強為，恐有後悔！
殷 洪：（殷洪大喝曰）誰與我把姜尚擒了？
（左隊內龐弘大叱一聲，走馬滾臨陣前，用兩條銀裝鐧衝殺過來。）
（哪吒登風火輪，搖鎗戰住。）
（劉甫出馬來戰；又有黃天化接住廝殺。）
（畢環助戰；又有楊戩攔住廝殺。）
（蘇侯同子蘇全忠在轅門，看殷洪走馬來戰姜子牙，子牙仗劍來迎。）
（兩家鑼鳴鼓響，驚天動地，喊殺之聲，地沸天翻。）
（子牙同殷洪未及三四合，祭打神鞭來打殷洪。）
（不知殷洪內襯紫綬仙衣，此鞭打在身上，只當不知。）
（子牙忙收了打神鞭。）
（哪吒戰住龐弘，忙祭起乾坤圈，一圈將龐弘打下馬去，復脅下一鎗刺死。）
（殷洪見刺殺龐弘，大叫曰）
殷 洪：好匹夫！傷吾大將！
（棄了子牙，忙來戰哪吒。）
（戟鎗并舉，殺在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