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 至 第二三〇
２２１＊＊時間： 地點：
（且說六札宣比干，陳青泄了內事，驚得一城軍民官宰，盡知取比干心作羹湯。
（）
２２２＊＊時間： 地點：
（話說武成王黃元帥同諸大臣俱在午門，只見比干乘馬，飛至午門下馬。）
（百官忙問其故。）
比 干：據陳青說……取心一節，吾總不知。
（百官隨比干至大殿。）
（比干逕往鹿臺下侯旨。）
（紂王立候，聽得比干至，命）
紂 王：宣上臺來。
（比干行禮畢。）
紂 王：御妻偶發沉痾心痛之疾，惟玲瓏心可愈。皇叔有玲瓏心，乞借一片作湯，治疾若
愈，此功莫大焉。
比 干：心是何物？
紂 王：乃皇叔腹內之心。
比 干：（比干怒奏曰）心者一身之主，隱於肺內，坐六葉兩耳之中，百惡無侵，一侵即
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則手足不正。心為萬物之靈苗，四象變化之根本。
吾心有傷，豈有生路！老臣雖死不惜，只是社稷坵墟，賢能盡絕。今昏君聽新納
妖婦之言，賜吾摘心之禍；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
紂 王：皇叔之言差矣！總只借心一片，無傷於事，何必多言？
比 干：（比干厲聲大叫曰）昏君！你是酒色昏迷，糊塗狗彘！心去一片，吾即死矣！比
干不犯剜心之罪，如何無辜遭此非殃！
紂 王：（紂王怒曰）君叫臣死，不死不忠。臺上毀君，有虧臣節！如不從朕命，武士，
拿下去，取了心來！
比 干：（比干大罵）妲己賤人！我死冥下，見先帝無愧矣！
紂 王：（喝）左右，取劍來與我！
（奉御將劍遞與比干。）
（比干接劍在手，望太廟大拜八拜，泣曰）
比 干：成湯先王，豈知殷受斷送成湯二十八世天下！非臣之不忠耳！
（遂解帶現軀，將劍往臍中刺入，將腹剖開，其血不流。）
（比干將手入腹內，摘心而出，望下一擲，掩袍不語，面似淡金，逕下臺去了。
（）
２２３＊＊時間： 地點：
（且說諸大臣在殿前打聽比干之事，眾臣紛紛，議論朝廷失政，只聽得殿後有腳
（跡之聲。）
（黃元帥望後一觀，見比干出來，心中大喜。）
飛 虎：老殿下，事體如何？
（比干不語。）
（百官迎上前來。）
（比干低首速行，面如金紙，逕過九龍橋去，出午門。）
（常隨見比干出朝，將馬伺候。）
（比干上馬，往北門去了。）
（不知吉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太師回兵陳十策）
（詩曰：
（ 天運循環有替隆，任他勝算總無功。）
（方纔少進和平策，又道提兵欲破戎。）
（數定豈容人力轉，期逢自與鬼神同。）
（從來逆孽終歸盡，縱有回天手亦窮。）
２２４＊＊時間： 地點：
（話說黃元帥見比干如此不言，逕出午門，命黃明、周紀）
周 紀：隨看老殿下往何處去。
（二將領命去訖。）
２２５＊＊時間： 地點：
（且說比干馬走如飛，只聞得風聲之響。）
（約走五七里之遙，只聽得路傍有一婦人手提筐籃，叫賣無心菜。）
（比干忽聽得，勒馬問曰）
比 干：怎麼是無心菜？
婦 人：民婦賣的是無心菜。
比 干：人若是無心，如何？
婦 人：人若無心，即死。
（比干大叫一聲，撞下馬來，一腔熱血濺塵埃。）
（有詩為證：
（ 御札飛來實可傷，妲己設計害忠良。）
（比干倚仗崑崙術，卜兆焉知在路傍。）
２２６＊＊時間： 地點：
（話說賣菜婦人見比干落馬，不知何故，慌的躲了。）
（黃明、周紀二騎馬，趕出北門，看見比干死於馬下，一地鮮血，濺染衣袍，仰
（面朝天，瞑目無語。）
（二將不知所以然──當時子牙留下簡帖，上書符印，將符燒灰入水，服於腹中
（，護其五臟，故能乘馬出北門耳。）
（見賣無心菜的，比干問其因由，婦人言『人無心即死』。）
（若是回道『人無心還活』，比干亦可不死。）
（比干取心，下臺，上馬，血不出者，乃子牙符水玄妙之功。）
２２７＊＊時間： 地點：
（話說黃明、周紀飛馬趕出北門，見如此行徑，回至九間殿來，回黃元帥說）
周 紀：見比干……如此而死。
（說了一遍。）
（微子等百官無不傷情。）
大 夫：（內有一下大夫厲聲大叫）昏君無事擅殺叔父，紀綱絕滅！吾自見駕！
（此官乃是夏招，自往鹿臺，不聽宣召，逕上臺來。）
（紂王將比干心立等做羹湯，又被夏招上臺見駕。）
（紂王出見夏招，見招豎目揚眉，圓睜兩眼，面君不拜。）
紂 王：夏招，無旨有何事見朕？
大 夫：（招曰）特來弒君！
紂 王：（紂王笑曰）自古以來，那有臣弒君之理！
大 夫：（招曰）昏君！你也知道無弒君之理！世上那有無故侄殺叔父之情！比干乃昏君
位之嫡叔，帝乙之弟，今聽妖婦妲己之謀，取比干心作羹，誠為弒叔父！臣弒昏
君，以盡成湯之法！
（招把鹿臺上掛的飛雲劍掣在手，望紂王劈面殺來。）
（紂王乃文武全才，豈懼此一個儒生，將身一閃讓過，夏招撲個空。）
（紂王大怒，命）
紂 王：武士拿下！
（武士領旨，方來擒拿。）
紂 王：（夏招大叫曰）不必來！昏君殺叔父，招宜弒君，此事之當然。
（眾人向前。）
（夏招一跳。）
（撞下鹿臺。）
（可憐粉骨碎身，死於非命！有詩讚曰：
（ 夏招怒發氣當嗔，只為君王行不仁。）
（不惜殘軀拚直諫，可憐血肉已成塵！）
（忠心自合留千古，赤膽應知重萬鈞，今日雖投臺下死，芳名常共日華新！）
２２８＊＊時間： 地點：
（不說夏招死於鹿臺之下，且說各文武聽得夏招盡節鹿臺之下，又去北門外收比
（干之屍。）
（世子微子德披麻執杖，拜謝百官。）
（內有武成王黃飛虎、微子、箕子，傷悼不已；將比干用棺槨停在北門外，搭起
（蘆棚，揚紙旛安定魂魄。）
大 夫：（忽聽探馬報）聞太師奏凱回朝。
（百官齊上馬，迎接十里。）
（至轅門，軍政司報太師）
軍政司：百官迎接轅門。
忙傳令：（大師傳令）百官暫回，午門相會。
（眾官速至午門等候。）
（聞太師乘墨麒轔往北門而進，忽見紙旛飄蕩，便問左右）
聞太師：是何人靈柩？
問左右：是亞相比干之柩。
（太師驚訝。）
（進城，又見鹿臺高聳，光景嵯峨。）
（到了午門，見百官道傍相迎。）
（太師下騎，笑臉問曰）
太 師：列位老大人，仲遠征北海，離別多年，景物城中盡多變了。
武成王：太師在北，可聞天下離亂，朝政荒蕪，諸侯四叛？
太 師：年年見報，月月通知，只心懸兩地，北海難平。托賴天地之恩，主上威福，方滅
北海妖孽。吾恨脅無雙翼，飛至都城面君為快。
（眾官隨至九間大殿。）
（太師見龍書案何以生塵，寂靜悽涼，又見殿東邊黃鄧鄧大圓柱子。）
太 師：（太師問執殿官）黃鄧鄧大柱子，為何放在殿上？
執殿官：（執殿官跪而答曰）此大柱子，所置新刑，名曰炮烙。
太 師：何為炮烙？
只 見：（只見武成王向前言曰）太師，此刑乃銅造成的，有三層火門。凡有諫官阻事，
盡忠無私，赤心為國的，言天子之過，說天子不仁，正天子不義，便將此物將炭
燒紅，用鐵索將人兩手抱住銅柱，左右裹將過去，四肢烙為灰燼，殿前臭不可聞
。為造此刑：忠良隱遁，賢者退位，能者去國，忠者死節。
（聞太師聽得此言，心中大怒，三目交輝，只急得當中那一只神目睜開，白光現
（尺餘遠近。）
執殿官：（命執殿官）鳴鐘鼓請駕！
（百官大悅。）
２２９＊＊時間： 地點：
（話說紂王自取比干心作湯，療妲己之疾，一時痊癒，正在臺上溫存。）
當駕官：（當駕官啟奏曰）九間殿鳴鐘鼓，乃聞太師還朝，請駕登殿。
（紂王聞得此說，默然不語，隨傳旨）
紂 王：排鑾輿臨軒。
（車御、保駕等官，扈擁天子登九間大殿。）
（百官朝賀。）
（聞太師進禮，山呼畢，紂王秉圭諭曰）
紂 王：太師遠征北海，登涉艱苦，鞍馬勞心，運籌無暇。欣然奏捷，其功不小。
太 師：（太師拜伏於地曰）仰仗天威，感陛下洪福，滅怪除妖，斬逆勦賊。征伐十五年
，臣捐軀報國，不敢有負先王。臣在外聞得內廷濁亂，各路諸侯反叛，使臣心懸
兩地，恨不得插翅面君。今睹天顏，其情可實？
紂 王：姜桓楚謀逆弒朕，鄂崇禹縱惡為叛，俱已伏誅；但其子肆虐，不遵國法，亂離各
地，使關隘擾攘，甚是不法，良可痛恨！
太 師：姜桓楚篡位，鄂崇禹縱惡，誰可以為證？
（紂王無詞以對。）
太 師：（太師近前復奏曰）臣征在外，苦戰多年；陛下仁政不修，荒淫酒色，誅諫殺忠
，致使諸侯反亂。臣且啟陛下：殿東放著黃鄧鄧的是甚東西？
紂 王：諫臣惡口忤君，沽忠買直，故設此刑。名曰炮烙。
太 師：（太師又啟）臣進都城，見高聳青霄是甚所在？
紂 王：朕至暑天，苦無憩地，造此行樂，亦觀高望遠，不致耳目蔽塞耳。名曰鹿臺。
（太師聽罷，心中甚是不平，乃大言曰）
太 師：今四海荒荒，諸侯齊叛，皆陛下有負於諸侯，故有離叛之患。今陛下仁政不施，
恩澤不降，忠諫不納，近奸色而遠賢良，戀歌飲而不分晝夜，廣施土木，民連累
而反，軍糧而絕散。文武軍民，乃君王四肢。四支順，其身康健；四肢不順，其
身缺殘。君以禮待臣，臣以忠事君。想先王在日，四夷拱手，八方賓服，享太平
樂業之豐，受鞏固皇基之福。今陛下登臨大寶，殘虐萬姓，諸侯離叛，民亂軍怨
。北海刀兵，使臣一片苦心，殄滅妖黨。今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淫，數年以來
，不知朝綱大變，國體全無，使臣日勞邊疆，正如辛勤立燕巢於朽木耳。惟陛下
思之！臣今回朝，自有治國之策，容臣再陳。陛下暫請回宮。
（紂王無言可對，只得進宮闕去了。）
２３０＊＊時間： 地點：
聞太師：（且說聞太師立於殿上曰）眾位先生，大夫，不必回府第，俱同老夫到府內共議
。吾自有處。
（百官跟隨，同至太師府，到銀安殿上，各依次坐下。）
太 師：（太師就問）列位大夫，諸先生，老夫在外多年，遠征北地，不得在朝，但我聞
仲感先王托孤之重，不敢有負遺言。但當今顛倒憲章，有不道之事。各以公論，
不可架捏。我自有平定之說。
（內有一大夫孫容，欠身）
欠 身：太師在上：朝廷聽讒遠賢，沉湎酒色，殺忠阻諫，殄滅彝倫，怠荒國政，事跡多
端。恐眾官齊言，有紊太師清聽。不若眾位靜坐，只是武成王黃老大人從頭至尾
講與老太師聽。一來老太師便於聽聞；百官不致攙越。不識太師意下如何？
聞太師：（聞太師聽罷）孫大夫之言甚善。黃老大人，老夫洗耳，願聞其詳。
黃飛虎：（黃飛虎欠身曰）既從尊命，末將不得不細細實陳：天子自從納了蘇護之女，朝
中日漸荒亂。將元配姜娘娘剜目烙手，殺子絕倫。誆諸侯入朝歌，戮醢大臣，妄
斬司天監太史杜元銑。聽妲己之狐媚，造炮烙之刑。壞上大夫梅伯。囚姬昌於羑
里七年。摘星樓內設蠆盆，宮娥慘死。造酒池、肉林，內侍遭殃。造鹿臺廣興土
木之工，致上大夫趙啟墜樓而死。肆用崇侯虎監工，賄賂通行，三丁抽二，獨丁
赴役，有錢者買閑在家，累死百姓，填於臺下。上大夫楊任諫阻鹿臺之工；將楊
任剜去二目，至今屍骸無蹤。前者鹿臺上有四、五十狐狸化作仙人赴宴，被比干
看破，妲己懷恨。今不明不白，內廷私納一女，不知來歷。昨日聽信妲己，詐言
心疼，要玲瓏心作湯療疾，勒逼比干剖心，死於非命；靈柩見停北門。國家將興
，禎祥自現，國家將亡，妖孽頻出。讒佞信如膠漆，忠良視如寇讎；慘虐異常，
荒淫無忌。即不才等屢具諫章，視如故紙，甚至上下阻隔。正無可奈何之時，適
太師奏凱還國，社稷幸甚！萬民幸甚！
（黃飛虎這一遍言語，從頭至尾，細細說完，就把聞太師急得厲聲大叫曰）
黃飛虎：有這等反常之事！只因北海刀兵，致天子紊亂綱常。我負先王，有誤國事，實老
夫之罪也！眾大夫、先生請回。我三日後上殿，自有條陳。
（太師送眾宮出府，喚徐急雨，令封了府門，一應公文不許投遞。）
（至第四日面君，方許開門應接事體。）
（徐急雨得令，即閉府門。）
（有詩為證，詩曰：
（ 太師兵回奏凱還，豈知國內事多姦。）
（君王失政乾坤亂，海宇分崩國政艱。）
（十道條陳安社稷，九重金闕削奸頑。）
（山河旺氣該如此，總用心機只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