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 至 第五〇
４１＊＊時間： 地點：
果 老：（一日見帝，帝賜之酒，果辭曰）小臣飲不過三升，有一弟子可飲一斗。
（明皇聞之喜，令召之。）
（俄頃，一小道士自殿簷飄下，年可十五六歲，姿容俊美，步趨閒雅。）
（拜見上，言語清雅，禮數中度。）
（明皇愛之，命坐。）
果 老：弟子當侍立。
（明皇愈喜，賜酒。）
（飲及一小斗，果辭曰）
果 老：不可再賜，過飲必有所失。此特致龍顏一笑耳。
（明皇固賜之醉，酒從頂上湧出，冠衝落地，忽化為金榼。）
（上及嬪妃皆驚笑，視之，已失道士矣。）
（但見金榼在地，驗之乃集賢院金榼也，其榼貯酒一斗矣。）
（又能指鳥鳥落，指花花落，指鎖門開，復指之如故。）
（又能徙宮殿於他處，復能徙故處。）
（入水不沉，入火有蓮花托之而出，屢試仙術，不可窮述。）
果 老：（常自言）我生堯丙子歲。
（其貌如六七十許。）
（時有邢和璞，善知人壽夭，帝命推果年，則懵然莫知。）
（有師夜光善視鬼，明皇使夜光視果，竟不見果之所在焉。）
（〔第二十一回 果老殿中辨鹿〕）
４２＊＊時間： 地點：
（一日，明皇謂力士曰）
明 皇：吾聞飲酒而無醉者，奇士也。
（時天寒，因取以飲果。）
果 老：（三進，頹然曰）非佳酒也。
（乃覽鏡，視齒皆焦。）
（顧左右取鐵如意，擊其齒盡，隨收于衣帶中。）
（徐解衣，出藥一貼，傅諸齒穴中。）
（良久，其齒復燦然如玉。）
（明皇偶於咸陽獲一大鹿，將令大官烹之，果曰）
果 老：此仙鹿也，已滿千歲。昔漢武帝元狩五年，臣曾侍從，畋於上林，生獲此鹿，既而放之。
明 皇：吾囿中之鹿多矣，況時代變遷，豈能常存乎？
果 老：漢武帝放時，以銅牌志於左角上。
（上命驗之，果有銅牌長二寸許，但文字凋暗耳。）
明 皇：（上曰）元狩是何甲子？至此年數凡幾？
果 老：是歲癸亥，始開昆明池，合算成八百五十二年矣。
（帝命太史校其曆，略無差忒。）
（時有葉法善者，嘉禾人，世為道士，嘗遊白馬山古室，遇二仙人授以正一三五之法，能
（伏劾鬼怪。）
（帝嘗徵詣京師，欲寵以官，不拜。）
（時適在朝，上問之曰）
明 皇：果何人耶？
（法善不敢言。）
葉法善：（上固詰之）若陛下能免冠跣足救臣，臣方言其實。
（上許之。）
葉法善：（法善曰）混沌初分白蝙蝠也。
（言未絕，忽七竅流血，僵仆於地。）
（上急詣果所，免冠跣足，請赦其罪。）
果 老：（張果曰）此道多口，若不罰之，恐洩天地之機耳。
（上復哀懇久之，果以水噀其面，法善即時復生。）
（帝益重之，詔圖形於集賢院，號通玄先生。）
（果屢陳老病乞歸恆州，帝賜絹三匹，命隨從弟子二人，給以肩輿。）
（到恆州，弟子一人發回，一人相隨入山。）
（天寶初，明皇又遣使徵果，果聞之，竟卒，屍解而入仙班。）
（弟子葬之。）
（後發棺視之，乃空棺而已。）
（帝立棲霞觀祀之。）
（後有人題其圖一絕，詩云）
（舉世多少人，無如這老漢。）
（不是倒騎驢，萬事回頭看。）
（〔第二十二回 仙姑得夢成仙〕）
（何仙姑者，廣州增城縣何素女也。）
（生而頂上有六毫。）
（唐武后時，住雲母溪，年十四五歲時，夢一神人云）
神 人：食雲母粉，當輕身不死。
（黎明醒覺，乃自思曰）
仙 姑：神人之言，豈欺我也。
（於是口食雲母粉，方知果是輕身。）
（其母因其時當及笄，欲議擇婿。）
（姑堅執立誓不嫁，母竟不能強。）
４３＊＊時間： 地點：
（一日，於溪上遇鐵拐、采和，授以仙訣。）
（常往來山谷，其行如飛，每日朝去暮回，持山果歸，遺其母，母問其故，但云去名山仙
（境，與女仙論道耳。）
（後漸長成，論說異常。）
（武后聞其特異非常，遣使召之到闕，至於中途，忽然失蹤，使臣四下尋覓，竟不能得。
（）
（景龍中，鐵拐引之，白日升仙而去。）
（天寶九年，見於麻姑壇，立五色雲中。）
（大歷中，人見其於廣州小石樓，刺史高皇目擊之，乃上其事於朝。）
（〔第二十三回 洞賓店遇雲房〕）
（洞賓姓呂名喦，字洞賓，號純陽子，乃東華真人之後身也。）
（原因東華渡化鍾離之時，誤有尋你作師之語。）
（故其後降凡，鍾離果為其師而渡之。）
（一云其為華陽真人後身，以其喜頂華陽巾也。）
（洞賓，唐蒲州永樂縣人。）
（祖渭，禮部侍郎，父誼，海州刺史。）
（貞元十四年四月十四日巳時生。）
（初母就妊時，異香滿室，天樂並奏，白鶴自天而下，飛入懷中不見。）
（真人生而金形玉質，道骨仙風；鶴頂猿背，虎體龍腮；鳳眼朝天，雙眉入鬢；頸修顴露
（，身材雄偉；鼻樑聳直，面色白黃。）
（左眉有一點黑子，足下紋如龜。）
（少聰明，日記萬言，矢口成文。）
（身長八尺二寸，頂華陽巾，衣黃襤衫，繫八皂絛，狀類處子，年二十不娶。）
（始在襁褓，異人馬祖相之曰）
馬 祖：此兒生相非凡，自是風塵外物，他時遇廬則居，見鍾離、采和，牢心記取。
（後遊廬山，遇火龍真人，傳授遁劍祛魔。）
（會昌中，兩舉進士不第，時年四十六歲。）
（還長安，酒肆見一羽士，青巾白袍，偶書三絕於壁：
（ 其一曰）
（坐臥常攜酒一壺，不教雙眼識皇都。）
（乾坤許久無名姓，疏散人間一丈夫。）
（其二曰）
（傳道真仙不易逢，幾時歸去願相從。）
（自言住處連東海，別是蓬萊第一峰。）
（其三曰）
（寞厭追歡笑話頻，尋思離亂可傷神。）
（閒來屈指從頭數，得到清平有幾人。）
（洞賓訝其狀貌奇古，詩意飄逸，因揖問姓氏，且延羽士坐下。）
鍾 離：可吟一絕，余欲觀子之志。
（洞賓援筆書之。）
（其詩曰）
（生在儒家遇太平，懸纓垂帶布衣衿。）
（誰能世上爭名利？欲事天宮上帝神。）
鍾 離：（羽士見詩曰）吾雲房先生也。居在終南鶴峰頂上，子能同我遊乎？
（洞賓未應。）
（雲房知其意，因與同煮黃粱，雲房自為執炊。）
（洞賓忽就店中昏睡，夢以舉子赴京，狀元及第，始自節署，擢臺諫、翰苑、秘閣，及指
（揮使，無不備歷；兩娶富貴家女，生子婚嫁早畢，孫甥雲繞，簪笏滿門。）
（如此幾四十年。）
（又獨相十年，權勢頗赫。）
（偶被重罪，抄沒家資，分散妻孥，流於嶺表。）
（一身孑然，辛苦憔悴，立馬風雪中，方興浩嘆。）
４４＊＊時間： 地點：
（忽然夢覺，炊尚未熟。）
（雲房笑吟曰）
鍾 離：黃粱猶未熟，一夢到華胥。
洞 賓：（洞賓謂曰）先生知我夢乎？
鍾 離：子這來之夢，千形萬狀，榮悴多端，五十年間一瞬耳。得不足喜，喪何足悲。世有大樂，
而後知人世一大懮也。
（洞賓感情，遂向雲房求渡世之術也。）
鍾 離：（雲房試之曰）子骨肉未完，須待數世可也。
（雲房別去，洞賓暗想雲房之言，遂棄儒歸隱，雲房自是設十難以試之。）
（〔第二十四回 雲房十試洞賓〕）
（第一試：
（ 洞賓一日自外歸，忽見家人皆病死。）
（洞賓委之大數，心無懊恨，但厚備葬具而已。）
４５＊＊時間： 地點：
（須臾死者皆復生，而洞賓亦不之怪。）
（第二試：
（ 洞賓一日賣貨於市，議定其值，市者反悔，止酬其值之半，洞賓無所爭論。）
（第三試：
（ 洞賓元日出門，遇丐者到門求施，洞賓與以物，而丐者索取不厭，且加誶焉，
（洞賓惟再三笑謝。）
（第四試：
（ 洞賓牧羊山中，遇一餓虎奔逐群羊，洞賓牧羊下山，獨以身當之，虎乃釋去。
（）
（第五試：
（ 洞賓居山中道舍讀書，忽一女子年可十七八，容貌絕色，美可媚人，自言歸寧
（母家，今以日暮無處安身，借此少息。）
（既而調弄百端，夜逼同寢，洞賓竟不為動。）
（如是者三日始去。）
（第六試：
（ 洞賓一日外出，及歸，則家資為盜劫盡，殆無以供朝夕。）
（洞賓略無慍色，乃躬耕自給，忽鋤下見金數十錠，洞賓以土掩之，一無所取。）
（第七試）
４６＊＊時間： 地點：
（一日洞賓遇賣銅器者，買之而歸，見其器皆金也，即去尋賣主而還之。）
（第八試：
（ 有瘋狂道士陌上市藥，自言服者立死，再世可以得道。）
（旬日無人敢買，惟洞賓買之，道士曰）
瘋道士：子速備後事也。
（洞賓服之，全然無恙。）
（第九試：
（ 春水泛溢，洞賓與眾共涉，方至中流，風濤波湧，眾皆危懼，而洞賓端坐不動
（。）
（第十試：
（ 洞賓獨坐一室，忽見奇形怪狀鬼魅無數，有欲斬洞賓者，有欲殺洞賓者，洞賓
（但危坐，毫無所懼。）
（復有夜叉數十，解一死囚，血肉淋漓，號泣言曰）
夜叉甲：汝宿世殺我，今當償我命。
洞 賓：殺人償命，理也。
（遂起，索刀欲自刎償之。）
（忽聞空中大吼一聲，鬼神皆不復見，一人鼓掌大笑而下，視之乃雲房也。）
鍾 離：（曰）吾十試子，子堅心無所動，得道必矣。但功行尚未完足，今授子黃白之術，濟世利
物，使三千功滿，八百行圓，方來渡子。
洞 賓：鐵作黃金有變異乎？
鍾 離：三千年後始還本質耳。
洞 賓：（洞賓戚然曰）誤三千年後，人不願為也。
鍾 離：（雲房笑曰）子惟心如此，三千、八百悉在是矣。
（乃引洞賓至鶴嶺論道而去。）
（〔第二十五回 鍾呂鶴嶺傳道〕）
４７＊＊時間： 地點：
洞 賓：（卻說洞賓在嶺問曰）仙可為乎？
鍾 離：修之則為仙，不修則為鬼，顧仙有五等，功有三成，在人修持何如耳。
洞 賓：（呂曰）何為三成五等？
鍾 離：凡行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
天仙也。
洞 賓：（呂曰）何謂鬼仙？
鍾 離：鬼仙者，五行之下，陰中超脫，神象不明，鬼間無姓，三山無名，雖不入輪迴，亦難如蓬
島，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就舍而已。
洞 賓：（呂曰）鬼仙有何術何功而至？
鍾 離：修持之人，始也不悟大道，而但求速成，形如槁木，色若死灰。神識內守，一志不散，定
中以出陰神，乃清靈之鬼，非純陽之仙。以其一志陰靈不散，故曰鬼仙。
洞 賓：（呂曰）何謂人仙？
鍾 離：修真之士，不悟上乘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術，信心苦志，終世不改，神氣日清，
形骸日固，人間之疫不能為害，乃曰人仙。
洞 賓：（呂曰）何謂地仙？
鍾 離：始也，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時刻，先識龍虎，次配坎
離，辨水源清濁，分氣候早晚，察二儀，判三元，分四象，列五行，定六氣，聚七寶，序
八卦，行九五，煉形注世，而得長生，故曰地仙。
洞 賓：（呂曰）何謂神仙？
鍾 離：神仙者，以地仙厭居塵世，用功不已，而精金煉質，玉液還丹，煉形成氣，而五氣朝元，
三陽聚頂，功滿形忘。入仙自化，陰盡陽純，身外有身，脫質升仙，超凡入聖，滅絕塵俗
，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洞 賓：（呂曰）何謂天仙？
鍾 離：神仙厭居三島，而傳道人間，道德有功，而入道有行，功行滿足，受天書以往三十六洞天
，而返八十一陽天，歷任八十一陽天，而返三清虛無自然之界。故曰天仙。
洞 賓：（呂曰）鬼則不求，天仙亦不敢望也。地仙、人仙、神仙之法，可得聞乎？
鍾 離：凡人仙不出小成法，凡地仙不出中成法，凡神仙不出大成法，此是三成之數，其實一也。
用汝求道，人固不難，以道求仙，仙不出遠。
（二人相語，累日不倦。）
（鍾於是悉傳以上真祕訣。）
（有鄭思遠者，善律曆，晚師葛孝先，受諸經並丹法，居廬江馬跡山中。）
（山有虎生二子，虎母為人殺，虎父驚逸，虎子號，鄭思遠持歸養之。）
（後虎父來至思遠家，跪謝之，即依思遠不去。）
（後思遠每出行，即騎虎父，虎子負其醫書。）
（有友人許億患牙痛，因請思遠來醫，欲遠以虎鬚數條置牙間，則思遠為授之，虎伏不動
（。）
（後仙去為丹陽真人。）
（是時同太上施真人由東南遠虛而至，相揖而坐。）
施真人：（施真人曰）侍者何人？
鍾 離：海州呂誼之子。
（因命洞賓拜二仙。）
鄭思遠：（思遠曰）形清神在，目秀精全，真心學道也。
（去後，雲房謂曰）
鍾 離：吾朝元有期，當奏汝功行於仙籍。汝亦不久居於此，後十年洞庭湖相見。吾門金簡玉符，
及金丹數粒，傳授於汝。
仙人甲：（少間，有一仙奉金簡玉符，語雲房曰）上帝用汝為九重金闕上仙，當即行。
鍾 離：（雲房謂洞賓曰）吾赴帝詔，汝好在人間修真功德，他時亦當如我。
洞 賓：（洞賓再拜曰）呂之志異於先生，必須渡盡天下眾生，方願上界也。
（於是雲房乘雲冉冉而去。）
（〔第二十六回 洞賓酒樓畫鶴〕）
（洞賓既得雲房之道，火龍真人又授以劍法，使遊江淮。）
（時有蛟精出沒淮水，或作雷雨，沉去舟具民房；或乘風鼓浪，覆往來客船；或化為人，
（淫亂良家女子，亂者即病多死。）
（人甚苦之。）
（官府百計驅逐，不能制治。）
（是時，府縣正設醮出榜，求異人降服蛟精。）
（適洞賓至，自言於府縣曰）
洞 賓：我能除此，汝勿多懮。
（府縣甚喜，即請行法。）
（洞賓拔劍揮舞，大喝一聲，望水中一擲，須臾淮水皆紅，一大蛟死於水面。）
（其劍復躍入鞘中，眾皆驚異，求其姓名。）
洞 賓：（曰）吾回道人也。
（府縣酬以金帛，皆不受而去。）
（自是江淮間悉定。）
（洞賓斬蛟之後，遊至漢陽，或施果於街中，或玩遊於鄉村。）
（欲得正心好善者而渡之，通縣無有其人。）
（適有辛氏素業酒肆，洞賓往其家，大飲而去，竟不以錢償之。）
（辛氏亦不向索。）
４８＊＊時間： 地點：
（明日又至，飲之而去。）
（如此者飲之而半年，而辛氏終不與之索錢。）
４９＊＊時間： 地點：
洞 賓：（一日復去其肆飲之，乃呼主人謂之曰）多負酒債，未能一償。
（命取桔皮，畫一鶴於壁上。）
洞 賓：（曰）但有客至此飲者，呼而歌之，彼自能舞，以此報汝，數年之內，可以富汝矣。
（主人留之飲，乃竟別而去。）
（後人至飲者但呼之，其鶴果從壁上飛下，跳舞萬狀，止則復居壁上，人皆奇之，於是遠
（近來觀，飲者填肆，不數年果大富。）
５０＊＊時間： 地點：
（一日洞賓復至。）
（主人見其入，延歸拜謝，大飲。）
洞 賓：（洞賓問之曰）來者可多否？
辛 氏：（主人曰）富足有餘矣。
（洞賓乃三弄其笛，其鶴自壁上飛至賓前，乃跨之乘空而去。）
（主人神異其事，於跨鶴之處，築一樓，名黃鶴樓，以記其事。）
（後來有詩題其上云）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第二十七回 洞賓調戲白牡丹〕）
（洞賓既辭辛氏之酒，又慕洛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