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 至 第三三〇
３２１＊＊時間： 地點：
二 師：（一日在海中，與眾蝦計議，說道）這村人太惡，百計來捉我等。恨我無鵑鵬之
翅，蛟龍之靈，以快雄心。聞知這村人，荒沙處捕獐、捉鹿，看那獐、狐、鹿、
兔中可有恨這村人的，或是結個伴兒，或是請教個法兒，把這村人弄得他個七顛
八倒，也不饒他。
副 師：（眾蝦道）我等正在此懷恨他捉了去，咀嚼甚苦。
蝦 精：我只見他網兒撒去，叫作一網打盡，大大小小都被他撈去，卻不知他怎樣咀嚼，
何等樣苦。
副 師：（眾蝦道）他撈將去，大的剪去須爪，去須還不覺，只剪爪便疼痛難忍。
蝦 精：（蝦精哭起來道）是麼，是麼？比如一人手膊被刀割去，可疼可痛。
笑將起：（眾蝦又道）剪爪正痛。他卻又送入滾油湯鍋，這疼痛怎忍！
蝦 精：可憐，可憐。真是難忍，小的被他撈去卻如何？
笑將起：（眾蝦道）小的無須爪之痛，卻有湯油之苦。更有一宗可憐處，說起這苦更甚，
不是下磨盤，便是下碓春，放上許多鹽，做成蝦兒醬。這個苦惱真真可憐。
（蝦精聽了，收了眼淚）
蝦 精：此仇海深，怎生不報？
（乃分身一變，變了一個長鬚老人。）
（上得海灘，直投荒沙、深林密處，尋個獐、狐、鹿、兔，四荒觀望，哪討一個
（？都被村人射獵盡了。）
（蝦精正坐在深林，只見遠遠來了一個青年後生，蝦精觀看那後生：
（ 喬妝打扮，搖擺行來。）
（一裹巾勒著齊眉，夾布衣遮來全體。）
（腰束一根呂公縧，腳穿兩隻羅漢趿。）
（手拿紈扇跳鑽鑽，眼望鬆林來疾疾。）
（蝦精見後生近前，便問）
蝦 精：小朋友，從何處來？
（後生一時答應忙了，便說）
後 生：來處來。
乃 想：老漢子坐此做何事？
蝦 精：（蝦精聽了便道）你這後生，調嘴弄舌，必是個不做本等事業，閒遊浪蕩之人。
後 生：你如何識得？
蝦 精：唐突相逢，須當敬老，怎麼我問你何處來，你便答我來處來。
後 生：你這老漢子必定也是個妄自尊大，不合時宜的老漢。
蝦 精：你如何識得？
後 生：你先坐此，見人來全五個主道，身也不起，手也不動，便問我來歷。我實不瞞你
，小子姓狐名狸，來處也遠著哩。
蝦 精：遠也說說我聽。
（狐狸乃說道：
（ 家住崑崙山島，常與鹿豕交遊。）
（只因性靈變化，偶來沙海灘頭。）
（有功捉得反目，無情交了陶流。）
（到此人窮反本，還思舊境優游。）
（蝦精聽了，故意做個假托熟）
蝦 精：原來是狐老兄，我一向久聞你與甚麼陶情結為契交，今日如何獨行到此？
後 生：（狐狸乃答道）我與他原是個面交酒友，一遇患難，他便高飛遠去，你不知這個
人以酒為名，到處苟合，若是不合，便一路煙無蹤無影。且問老漢子高姓大名？
蝦 精：若問我姓名，也說說你聽。
（生在汪洋水國，與魚為樂交遊。）
（只因子孫眾盛，各分湖海潛留。）
（苦遭網罟傷害，弄得家破人愁。）
（為此來尋走獸，要與漁獵報仇。）
蝦 精：（狐狸聽了，笑道）原來是長鬚老精怪，真真的你有屈沒處申，我想你生長海洋
，不求聞達，苦被村人百計嚼你，果然仇恨不可不報。只是你有何手段，會甚神
通，把這海村，生他些禍害？
蝦 精：一人不得二智，正在此無計。我想，我技不若長蛟。他一鼓浪，把這村人漂沒，
卻又不忍。有善人仁人不傷害我，怎的教他玉石不分，一概罹害？
後 生：（狐狸道）不瞞老兄說，我一向稱為狐妖，卻也有些變化手段。你若不信，我復
了原相你看。
（後生把身一抖，只見原是一個九尾狐狸。）
老 漢：（老漢子笑道）原來你也是個忠厚妖精。你既忠厚待我，我也把個忠厚待你。
（這老漢子也把身一抖，卻復了原身，是一個大爪蝦。）
（一個放下四足，在那沙上打虎跳；一個直戳起兩須，一個直戳起兩須，在那地
（下效蟆游。）
（二精正露原身，卻好一個全真手捧著一個葫蘆兒，走近沙路上來。）
（二精看見那全真怎生打扮？但見他：
（ 頭頂黃冠子，身披白道衣。）
（麻鞋雙腳著，絲帶滿腰圍。）
（蒲垫肩頭擔，拂塵手內揮。）
（葫蘆盛妙藥，想是走方醫。）
（二精見了全真來，躲又不及，變又已遲，被那全真看見了狐狸）
全 真：業障，怎麼捉著個大蝦？吃又不吃，放又不放。
（這狐狸原有妖性，乃呱呱講話不似講話，叫嚎不像叫嚎。）
（全真原是仙風道骨，一見便知，笑道）
全 真：原來是個多年老狐與一個老蝦。你這兩個業障必有個原故，我聞你多年受了日精
月華之氣，善變人身。我且背過身子，閉了雙目，讓你變出個會講話的模樣，再
問你來歷。
（全真乃背過身，閉了眼，卻又想）
又 想：這業障定然要走。
（乃於葫蘆內取出一丸丹藥。）
（卻是何說，下回自曉。）
（第四十八回 仙佛寶器收蛟患 祖師說偈試沙彌）
（狐精見全真背過身去，乃暗相說道）
狐 精：我們正講報仇這村，卻撞著這個全真來，如何躲避？卻又不便變化。不如乘他轉
身，走了罷。
蝦 精：我聞全真多會呼風喚雨，降妖捉怪，若走得乾淨便罷了；若走得不乾淨，被他捉
將來，倒惹得不乾淨。
狐 精：打扮得雖然是個全真，卻不知他可是個有道的真實全真？如今世上好歹念兩句《
參同契》，記幾句《悟真篇》，手裡拿著個葫蘆兒，不知賣的誰家藥？裝模做樣
，誘哄愚夫，也是個全真。
蝦 精：我看他是個真全真。他若是假全真，見了你這個狐狸，拿了你去剝皮吃肉，便是
蝦兒，莫想饒你。真全真，故此好生存心，背過身閉了目，叫你變出人形，問你
個來歷。你看他葫蘆內取了一丸藥在手，全有個仁心愛物，把金丹度人的意思。
狐 精：依你主意變個人形，與全真度脫罷。
（二精乃搖身一變，依舊狐精變個後生，蝦精變個老漢。）
（全真轉過身，睜開眼看見，笑道）
全 真：業障果是有能。
（乃叫二精近前來，二精逡巡畏縮，不敢近前。）
全 真：我出家人，方便好生，決不傷汝，汝不必怕。有何情由，實實說來。
（二精乃把前情說出。）
全 真：我非別人，乃海島玄隱真仙弟子本智便是。我師蓬萊得道逍遙，我亦成道。昨慧
光照出，這鄰近村鄉人心積惡，上天發怒，應有災難。但惡類之中尚存一二善人
，我是以恐玉石不分，殃及善類。今聽汝等所說，有個道理。你二精可變作活物
，待我變做販賣之人，到這村中試人善惡。若是善人，當脫其難，若是惡人，當
降其災。
狐 精：這等我便變做個兔子罷。
蝦 精：我還原本身。
全 真：蝦不可共兔賣，須是變做個野雞，以便我為獵戶賣。
（一時各自變化起來，宛然一個獵戶，擔著雉兔，走長街，過短巷，無一家不叫
（著要買。）
３２２＊＊時間： 地點：
（且說道，荒沙近日不出禽獸，村中因此稀少，爭著叫買。）
（獵戶只是假爭錢鈔不足。）
（卻好走到一人家門首，只見門內走出一個男子來，看見獵戶，便罵了一聲，說
（道）
一 個：這等一個精壯漢子，不去做些別樣經營，卻擔著兩個活物賣錢。你得了錢鈔，不
過買柴糴谷，充你一日之饑，卻叫這兩個性命傷了。可憐也是它出世一番，有眼
看著人世，有耳聽著聲響，有口食著草粟，有性知道疼癢，被你捉來送入人腹。
（獵戶聽了，乃向二精說道）
獵 戶：走遍村鄉都是要買活物，惟有這家漢子，你聽他口口聲聲何等善言善語。若天降
災殃，不救這人家如何過意？
蝦 精：這漢子言語雖善，不知他家道何如？
全 真：須是到他家裡觀看方知。
（蝦精變的卻是雉雞，便故意飛入這人家。）
婦 人：（只聽得個婦人在屋內哼哼的說道）病歪歪的，叫漢子買個雞兒做湯，他道放著
魚蝦不做湯吃，偏要活活殺雞害個大性命。
（蝦精聽了，嚇得飛將出來）
蝦 精：仇人，仇人。蝦兒、魚兒又不是性命，怪不得這人家婦女有病。他既要吃我，我
便乘他病，報他一場。
全 真：蝦精且莫躁性，我愛他個不殺飛禽，且全他家室。
蝦 精：（只見狐精說道）這滿村都爭買兔雉，連走獸也殺，此仇我當去報。
全 真：你如何報？
狐 精：我與他個好還報他，那好動刀殺的，便報他個項下出血。
蝦 精：他便有寸鐵利刃，你卻沒刀。
狐 精：乘他項下生瘡害毒，我便叫他無藥可療，血流不止。他若是炮烙油火，滾沸湯鍋
，我便報他個渾身腐爛，遍體膿傷。
蝦 精：猶不足以報恨，他盡坑了生靈種類，也少不得還他個大小災病。
全 真：（全真聽了道）你這二精也怪不得你還恨思報。只是那不害你的，卻也是個恩家
，你如何不報他？
二 精：我也報他個合家大小安福，善人壽命延長。
全 真：這是神天主張的，你一物之微，敢操禍福之柄？
二 精：這也非神天，也非我等，總是善惡人心自作自受。
３２３＊＊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天風猛烈，海水泛濫起來。）
（煙霧瀠瀠，卻見蛟騰無數。）
（看看村落漂沒，那村人洶洶慌亂。）
（這二精越助風潮。）
（全真獨力救援。）
（正在勢孤力弱之際，只見西南上來了三個僧人，手執著一個茶瓶，口中念著菩
（薩梵語。）
（那海潮漸平，長蛟化為蚯蚓般樣，也有鑽入全真葫蘆內的，也有收入僧瓶的，
（頓時村沙寧靜。）
（那村人看見沙灘之上神僧、高道救護，齊齊奔來拜謝。）
（這三僧猶自猙獰，怒目而視。）
村 人：（只見那眾村人中兩個老者）我這沙灘久未起蛟，村中也平安多日，今日禍患，
若非眾師救難，村人險葬於魚蝦之腹。
全 真：（全真乃笑道）汝等欲免其葬腹之因，當須動一慈仁之度。且問二位老叟，你可
認得這一個後生，這一個老漢？
老 者：（那老者上下看了一看）不相認。我兩老一家齋素，不出屋門，生平交少，故與
這二位不認得。
二 精：（二精聽了笑道）不是我這眾位師父救了你這村落，還是你二老救了眾人。我等
仇心少略消了。
（說罷不見。）
（三僧方才與全真相見，各敘道話。）
（後人有五言八句說道：
（ 莫說世間物，蠛蠓乃化生。）
（亦具血肉性，寧無生死情？）
（有心思報復，無力與相爭。）
（仁人多造福，不忍聽其聲。）
３２４＊＊時間： 地點：
（且說祖師打坐寶殿，庵內眾僧候其出定，乃問）
乃 想：老祖師命三位高徒哪處公幹？莫不是化緣？我這庵中頗有常住供養。若是化緣，
我等方才跟出庵門，見高徒從東海沙荒處行去，村遠人稀。只要走到鐵鉤灣。叵
奈這村落人家行善的少，不但無齋化，且還要受諸苦惱回來。這地方多精怪，捉
弄得村人家家不得寧靜。又且長蛟時起，海水泛濫，漂沒人家，走得快些，還得
生命，若是遲了，或是黑夜，多被衝去。高徒不當往此村去。
（祖師不答，但說）
祖 師：出家人，莫要揀好地化緣。信步而行，隨所住處。
３２５＊＊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庵前遠近，善信接踵而來，都是家中六親不和，災病煎熬，不得
（安靜的，聽聞高僧演化，齊來求度。）
（祖師欲待不言，又因弟子外出，恐辜來眾問道之心。）
（欲言則往往來來，非止一人一事，不勝煩擾。）
（乃於眾善信前，說一偈道：
（ 一切不平等，根因皆自作。）
（自作自為醫，何須問人藥。）
（祖師說偈罷，乃側目直視著焚香小沙彌）
祖 師：小和尚，燒香的心腸在哪裡？難道爐香叫他自己煙焚？
（眾善信中，有明白的，點頭贊歎，合掌稱謝；也有不明白的，卻問那點頭的道
（）
合 掌：高僧說的禪機梵語，是如何講解？
（眾中卻有那宦尊在內，他便向那不明白的說道）
也 有：高僧之意說道：各人家不平等的事，都是你自家生出來的，若思想這事根因病患
從何起，當從何止，自然就安靜，何須責備於人？比如焚香，焚與不焚，皆在沙
彌一心自主。
（宦尊說了，眾善信還有不明白的）
眾善信：聞知高僧有徒弟三個，肯與人備細講解，怎麼不在殿中？
３２６＊＊時間： 地點：
（卻說道副三眾與全真救了鐵鉤灣蛟患，全真向副師說道）
全 真：師知這村人災患何始麼？
副 師：作惡之報。
全 真：師知這災患何救麼？
副 師：作善之報。
全 真：師既知報惡，卻又知報善。報惡不苦了善，報善不縱了惡麼？
副 師：蛟患，正所以報惡；我等來救，正所以報善。
全 真：（全真笑道）師言尚未盡了。我等來救，是報善，尚未報惡。未報惡者，他惡貫
未滿也。小道昨來，見二精怪也非精怪，乃作惡的蓄怨積恨所成。這村人，若是
了明這一種怨恨根因，速行改省，物各有性靈，你愛生惡死，他豈獨無？但存方
便，就無精怪。若是執迷不悟，恣口腹之美，不顧生靈之命，這精怪怎肯甘休？
副 師：我等既為救善人，非為報惡人而來。我已稽首世尊前，乞發大慈。須是善人益堅
其向善之心，惡人懲創其作惡之念，始終成就了這來救護功德，事在道師作主。
全 真：聞知三位禪師道力高深，神通宏廣，還是禪師作主。
副 師：我等僧家一意慈悲救善，即是懲惡，但恐惡的不知因救善而得救，改善之心不堅
，還是道師貴教情法並施，功德易就，請勿推辭。我等也須瞻仰道力。
（全真聽了，乃說）
乃 想：村人善信易化，噁心難改。若不大顯一番神通，怎能更轉他的惡意？如今說不得
貧道用法懲惡，禪師用情示度。俗云：救人須救到底。
副 師：一切聽道師主持行法。
（全真乃把手一揮，叫一聲）
全 真：狐、蝦二精何在？
（只見狐精仍舊後生，蝦精依然老漢，二精站立面前）
蝦 精：仙師何事召吾二怪？
全 真：村人作惡無他，非干名犯義之大憝，非反常背道之巨譴；不過是忍心殺害昆蟲，
為汝等冤家債主，汝等積恨益深，他那裡恣情不悟。我兩門愍念愚氓，造此惡化
，幾被蛟患。還來救護，只是救護了村人，與你等毫未有濟，更存留殺機於汝等
。吾今欲五全功德，必須要汝等協力。
二 精：仙師，何為五全功德？
全 真：一全善人無難，二全惡業知消，三全魚蝦免害，四全鹿兔無傷，五全我與禪師皆
成了普度之願。
二 精：（二精合掌贊揚道）願隨道力驅使，不敢違背。
全 真：（全真乃叫蝦精說道）你變這老漢極相宜，可把狐精變個兔子，攜上村間去賣，
看是哪家專要食兔，與你狐輩最仇。你可乘他家禍害災殃，加一等作蹺蹊古怪，
我把這葫蘆中丹藥與你一粒，恐有法術醫人來救，一憑你將丹相機妙用。
（蝦精老漢接了丹藥，正欲辭行，副師乃叫住道）
副 師：汝等懲創惡家，恐波及善類，可將我僧這茶瓶攜去，遇有難解之難，也能助一善
功。
（蝦老接在手而去。）
３２７＊＊時間： 地點：
（卻說這村名鐵鉤灣，言人心最險有如秤鉤。）
（就有一人姓辛名獨。）
（這人奸險存心，詭詐行事，害人利己，刻眾成家，惡貫滿盈，家中災難迭出，
（卻也說不盡他的坎坷。）
３２８＊＊時間： 地點：
副 師：（一日，夢其祖先說道）辛獨，你當改過自新，行些善事，救解身家災難，就是
宗祖冥中也得超升。你如不改，只恐禍患臨來，悔之晚矣。
（這辛獨哪裡信從？）
３２９＊＊時間： 地點：
（一日，妻妾子女災殃不保，他卻遇著蝦老拴著一隻活兔子村中賣，乃叫著）
全 真：老漢子拿兔子來，我買。
（蝦老近前把兔子遞與他。）
（辛獨見有近鄰幾個人來，只道是來爭買兔的，他忙把兔子收入屋內，卻把錢鈔
（付蝦老。）
（只見那近鄰人中，一個善老人說道）
一 個：辛獨，你不該忍心又買活兔，傷它性命。我看蛟患方安，都是聖僧高道救護，你
也當向些善。
善 老：（辛獨笑道）家有病人，想此活兔為食。要人病好，哪顧生兔？
蝦 老：（蝦老聽了道）全真為方便善人，因縱了這惡。他只知收了活兔進屋，怎知收了
禍害入門？
（蝦老拿著丸藥茶瓶，站立在辛獨門前。）
３３０＊＊時間： 地點：
（卻說狐精變了兔子，被辛獨收入屋內。）
（他卻把兔子放在一個罩內，伺候宰割烹庖。）
（哪知狐精變的兔子知這情由，乃掀開罩子走出來，前後屋內觀看。）
（只見辛獨家中妻子大大小小災病異常，卻見許多惡邪凶怪守住不離。）
（見了狐精，這些邪怪便惡狠狠起來）
見 了：你這送命的兔子，因何又被他得來？
（狐精把身一抖，卻變了一個後生。）
（他把隱身法兒又使出，辛家人哪裡見他？只聽辛獨見罩開不見兔子，大嚷大罵
（去尋。）
（狐精卻問這些邪怪緣故。）
邪 怪：我等皆是辛獨往日恣意殺害的禽獸、魚蝦，苦被他百計咀嚼，一靈飲恨不散，結
聚在此，只待時日，報他個合家不救。
狐 精：我聞這村中傷害汝等的人家不少，如何獨守在他屋內？
邪 怪：我們做不得主。還有這村中報應大力王神，他執有冊籍，家家都有個次第開載。
狐 精：冊簿怎樣開載？
一 個：（一個邪怪道）今早聞得神王到海潮庵參謁高僧去了。留下冊籍在那鄰家善老兒
屋內。且問你：方才是一個兔子，怎麼就變了個青年後生？我知道，莫非你也是
被他坑害買來的冤孽？
狐 精：不是，不是。我是要報仇的走獸。只因皈依了僧道方便之門，為救善人到此。
（那邪怪一聽狐精之言，乃大怒起來）
笑將起：怪道蛟患不作，我等空守時日，徒抱著仇恨。聞知是甚麼和尚道士救了。據你說
救了善人，卻不縱放了惡黨？叫我等被他傷害了的，不得討他命，報他仇。
（說罷，一齊搶上來把個狐精拿倒。）
（狐精措手不及，隱身法兒也不靈，依舊復了個活兔子。）
（辛獨家婢見了，忙忙捉拿了去，放在罩內。）
（狐精偷眼看那些邪怪，卻也都是禽獸昆蟲之類，只見家婢把兔子罩住，卻去報
（與辛獨知道。）
狐 精：（狐精忖道）這一回他定要計較我。我若弄起手段來不明不白的，這些邪怪又惡
狠狠的怪我壞了他事，只得走出尋蝦精計較。
（乃把身子拱開了罩，依舊隱著身走出門來。）
蝦 老：（蝦老見了問道）你如何到他屋裡，許久不見個動靜出來？
狐 精：一言難盡。
（卻是何言，下回自曉。）
（第四十九回 善神守護善人家 惡黨聞災知警悟）
狐 精：（狐精向蝦精老漢說道）原來這辛獨過惡，傷害生靈，神王不宥他，把他平日這
些被害的冤孽，都守住他災害的妻子，只等他惡貫兒滿，便報應。誰想我等救了
一村蛟患，他這冤孽不得討命超生。
蝦 老：一村吃魚蝦、獵走獸，千千萬萬，偏生在他家？
狐 精：我也正是此言。他道神王有冊籍，注定惡人輕重次第，先後大小報應。
蝦 精：冊籍，你見來麼？
狐 精：我也要看他冊籍。他道神王參謁高僧去了，把冊籍放在鄰老善人家。
蝦 老：我也說方才眾人中一老者，說辛獨買活兔的不是。可見善人人喜神也歡。冊籍放
在善老家，我與你到他家去看。
（狐精乃同蝦老隱了身，走入鄰老善人家。）
（只見鄰老家中，一個善神坐在堂中守護著家堂。）
（那冊籍祥光射目，善神見了二精道）
善 神：你這兩個業障變人貌，隱幻身，何敢撞入善門？想你被那咀嚼你的，與你有命性
干連。你當入他室，仇他毒。哀此善門，毫無違礙。
（說罷，把手內一個鐵如意向二精打來。）
二 精：（二精忙忙說道）善神菩薩，我們雖是要報仇的，卻也不同。
善 神：（善神喝道）我看你二怪甚麼不同？
（貌雖老少人形，情卻猙獰古怪。）
（一似長鬚爪蝦，一似獐麋狐態。）
（你們冤自有頭，這家毫無你債。）
（速去他處現形，誰家買你殺害。）
二 精：（二精聽了道）我兩個在辛獨之家，聞知神王有冊籍報應次第，特來求看的。
（善神不肯與他看，狐精便來搶了冊籍，往屋外飛走。）
（善神趕來，蝦精乃執著茶瓶，取出全真與的丹藥一丸，叫聲）
蝦 精：變！
（那仙丹即變了一丸石彈子，圓滾滾，直敵那如意，左來打左抵，右來打右擋，
（兩相戰鬥，卻遇著神王回到取冊。）
（見兩個戰鬥，看了一看，怒道）
神 王：何物邪怪，敢與善神相競？
（乃執神斧來砍蝦精老漢。）
（老漢忙了，見那彈丸抵敵不住，隨把茶瓶捧在手中。）
（只見那瓶中五色毫光外顯，光中鑽出一朵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