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 至 第二〇〇
１９１＊＊時間： 地點：
（卻說輪轉司自放了陶情，叫他勸化「四里」，便查卷內有情無情、應轉因緣，
（有六道四生，上自天人道，下至畜生道，各有個去向。）
（也有一念善解諸惡業的，也有一念惡仍悔了善因的。）
（分項各投生在人間，仍看他造作更改。）
（卻有卜淨、本定一類的，冥司說他信道不堅，發他陽世，若再造作惡業，便墮
（入惡道；若改修善行，還復他福緣。）
（卜淨領著百千一類，卻脫生在晉、魏二國之間。）
（這些性靈，那裡知識本來善行固有，惡念不無。）
（晉國中就有一所庵寺，名喚湛虛院。）
（院內有一僧，名猶然，他便是卜淨後身。）
（只因他蜃化迷真，後有一聲彌陀之解，仍還他這一善根因。）
（誰想他妖氛猶未淨蕩，名在院出家，依舊不守僧戒，外示人齋戒，暗實茹葷，
（貪財好色，不說俗人。）
１９２＊＊時間： 地點：
（一日，正在院門外立，只見一個僧人，跟隨一個行者，近前稽首）
只見一：老師父，我弟子是外國而來，朝聘帝主的，欲借上剎，暫住旬日。
（猶然見這僧自遠來，行囊富麗，又聽得是朝聘僧人，便邀人方丈，彼此通問法
（號。）
僧 人：（僧人乃答道）弟子係魏主遣來上國通聘，法名神元。請問師父，上剎何名？道
號何稱？
猶 然：小庵名』湛虛『，猶然便是弟子法名也。
（當下備齋相留神元，次早報名朝見孝武帝。）
僧 人：（帝問僧人）汝國有多少寺院？
神 元：臣僧國內無有寺院。
僧 人：（帝問）如何無寺院？
神 元：臣國自來未聞佛，止臣僧一人，原係南朝，遊行北地。只因國王避暑五台，感動
菩薩，乞化山地。創建寺院，實始臣僧。今特通聘修好。
（武帝聽了，令臣下賜宴管待，給與來文。）
（神元拜謝辭朝，回到院中，猶然接著。）
（兩僧正講菩薩化現、道場功果，只見院門外走進一個風魔和尚來化齋。）
（猶然便將款待神元的素齋與他。）
和 尚：（這風魔和尚將素齋傾落在地）我不吃素，有葷食，快將些出來。
猶 然：（猶然變色）我院中皆齋僧，哪有葷食？
和 尚：（和尚笑道）明齋暗葷，瞞得他人，怎欺得我？只說你吃葷一罪，欺瞞二罪，墮
此惡孽，還不省改？輪轉卷上分明，不淨因中怎解？
（猶然聽了，哪裡肯認，便怒起來）
猶 然：何處顛僧，破我清行！
神 元：（神元也說道）和尚，你要葷吃，這明是犯戒，且又冤人。我在此客寓，如何有
葷你吃？
也 有：（風魔笑道）你是胎素，我自知你。他是口齋，我豈冤他！
叫 一：（乃叫一）黃犬何不銜出骨來！
（只見一隻狗子從門外飛走入猶然臥內，銜出幾塊肉骨。）
（神元見了心疑，猶然赧顏覺愧，便發起怒來）
猶 然：這顛和尚，不知是哪家狗子，從外銜了肉骨，卻來此處冤我！
和 尚：（和尚笑道）你自作孽，何人冤你？
（猶然師徒不忿，便把和尚推打。）
和 尚：（和尚乃問神元）汝那方可有這明齋暗葷的僧人？
神 元：我處無僧。便是有，也只是我寺幾個初入禪門弟子。
和 尚：（和尚笑了一聲道）休推休打，我去也！
１９３＊＊時間： 地點：
（忽然化一道毫光而去，嚇得猶然跪在地下，只是磕頭，口稱）
猶 然：弟子再不敢也。
神 元：（神元方才說道）猶然師父，這分明顯化，不是你藏肉在內，必是你徒弟如葷。
急早回心，莫造惡孽！
（猶然信服謝教。）
（一時坊中僧俗，便就知風魔點化，猶然明吃素、暗茹葷，把他行止傳壞，立身
（不住，乃候神元出境三五里遙，他便同著三兩個徒弟趕上前來）
猶 然：師父，我弟子們要到貴地一遊，望乞攜帶攜帶。
（神元知他來意，卻也不辭。）
（眾僧往前行走，天色黃昏，看看月起，猶然便問神元說）
猶 然：師父，天色已晚，怎無個住頭宿店？
神 元：我來時算定地方，有個住宿村店，卻怎不見？莫非往來人稀，我與你錯走了路頭
？
（方才說講，只見前面現出村落人家，神元）
神 元：此是住處了。
（乃趲步上前，越走越遠，月色明而復晦，不覺黑暗難行。）
（走到一個店家門首，那店外點著一盞燈籠，上寫著「安歇客商」。）
（眾僧進得店門，方才打點了宿歇之處，擺出些素食饃饃。）
（猶然忽叫腹痛，要尋地方便，乃出店家後門，只見門後兩個男女，哼哼唧唧，
（若有苦楚情狀，向前跪倒，叫一聲）
猶 然：師父，救我二人性命！
猶 然：你二人何事求救於我？
男 女：實不相瞞，我二人往年負欠店主些錢債，好意今歲來還，已算償不少，他卻幽閉
我二人，要害性命。師父出家人，若肯救生，決然報德！
猶 然：（猶然聽了）你往年欠店家甚債？今歲如何還他？既已算償不少，卻怎要害你性
命？
男 女：實不瞞師父說，我二人當年路過到此，借寓一宵，吃了他兩次饃饃飯食，只因他
客眾人多，渾騙了一宵錢鈔。偶然今復過此，被他拿住，我二人產了幾個小男女
，被店主算了個利上起利，盡被他賣了，如今還要計害。
（猶然方才答應。）
１９４＊＊時間： 地點：
（忽然，門旁一個黑漢子出來，把男女罵了一聲道）
男 女：你這作怪的，騙了他飯錢事小，你卻騙食了他二卵情深。比如我不欠他債，在此
吃了他些無功之食，也遭他一日之害。
（說罷，把眼看了猶然一看，便上前來扯衣）
乃上前：你這和尚，是我仇人，如何到此？你可記得你口食甚美，不念我死者甚苦，你方
且要填還我命，尚能與人救生。
（猶然聽了，嚇得把手將那黑漢一推，往前邊飛走，便把這情節說與神元。）
（神元聽得，忖道）
神 元：這店家必是個不良善之家，謀害過客的。
（乃秉燭往後門去看，哪裡有甚男女，也無個黑漢，只見一個罩內兩隻肥雞，半
（堵土牆，一豬倒臥。）
神 元：（神元看了道）是也，是也！猶然道行不備，遇此種因，求救是僧人形貌，說仇
乃銜骨根因。
（隨出得堂前，把二雞一豕事情，說與猶然師徒。）
（他半信半疑，全未有個慈悲之念；一驚一怕，都存著個畏懼之心，巴不得天明
（起身，離店前去。）
１９５＊＊時間： 地點：
（此時卻動了神元向道心腸，乃向店家說道）
神 元：小僧有件事兒，欲與店主商量。
店 主：何事商量？
神 元：今已暮夜，待明日說罷。
（卻是何事，下回自曉。）
（第二十五回 神元捐金救雞豕 道士設法試尼僧）
（眾僧宿了一夜，次早起來，神元乃向店主說道）
神 元：世上有一種往因，店主可信？
店 主：師父，甚麼往因？
神 元：比如騙挾人財物，負欠人債垛，當世不還，劫後須償。
店 主：（店主笑道）人欠人財，人還人債，世上有的，小子如何不信？只是當世不曾還
，劫後怎生償，這卻難信。即如我被人騙，安知非劫前我欠他未償？師父，你且
說劫後償還的當作何狀？
神 元：俗世說得好，』欠債變驢變馬填還『。譬如店主家有驢馬，甚至犬豕雞鴨，應與
你賣錢食用，都是負欠不還根因業障。
店 主：師父，你僧家議論太迂，信定了個往劫，那裡知財寶為世資有無通義，若負欠了
不還，便變人畜生道。這等果報，是個陷人機阱，不太刻薄至此！
神 元：（神元笑道）店主人，你只知有無通義，那裡知騙挾機深，變畜填還，不在那不
還債負，卻在這害人的機心。人心善良，無奸無狡，便是佛祖。人心奸狡，有債
有負，便入輪回。我小僧在你後屋，見雞豕在圈，偶動慈心，只恐是來還你夙債
，我願代還，免它殺害。
店 主：師父，我今日正要殺雞宰豬延客，且後池尚有魚蝦千百，你能盡免得他今日之網
否？
神 元：小僧願捐金救免。
店 主：我這地方雞豬少有，魚蝦無多，便受你金也要尋買，萬一無得，何以延客？這難
從命。
（神元見他堅執不從，只得念了一聲）
只 得：彌陀。
（出店門前行去了。）
（這店主果是延客，盡將雞豕宰殺，又網盡池內魚蝦，只希圖充滿食前杯盤，哪
（知根因果報。）
（這果報根因，卻有不同，豈是食一牲物就有一牲根因，乃是殺一性命便有一命
（果報。）
（這根因果報，後有知其義的老衲，說了幾句偈，道：
（ 論根因，有果報，老僧說與人知道。）
（那裡是：食他肉便就還他，那裡是：殺他性命他也要，總是憐他一氣生，也是
（陰陽成鑄造。）
（把豬圈，將雞罩，他也識憂愁並安樂。）
（人因故殺害慈仁，人因特殺供心好，殺機一動血淋漓，物豈無人這靈竅。）
（求不饒，苦誰告？仇恨冤愆終報效。）
（一還一報總關心，是以仁人遠廚灶。）
１９６＊＊時間： 地點：
（卻說神元意欲捐金免雞豕生命，店主堅執不允，一念慈心，無處能用，只得同
（猶然師徒並隨侍行者，趲路前行。）
（在路卻才與猶然講論吃齋不茹葷這一片善心。）
猶 然：師父，你說得固是，只是世間豪門富屋，珍饈百味，殺牲宰豕，充滿五齊，誰不
說天生物以養人！比如禽獸昆蟲，大食小，強食弱，俱隨口豢。
神 元：天地生物之心，豈不願人物各安其生。你說大食小，強食弱，不過以力勝。猛虎
食人，豈是天生人以養虎？人力不能勝虎，便為虎食耳。
猶 然：不生不滅，不滅不生，生生滅滅，如四時迭運，二氣流行。只生不滅，萬年賢聖
猶存。只滅不生，一去陰陽頓息。不幾於把化機窒了？
神 元：聖賢有這仁物之心，雖萬劫不滅。凡俗無這慈祥之念，便沉淪不返。我釋門專以
果報根因勸人，畢竟是為法門開個方便。
猶 然：（猶然的徒弟也多嘴饒舌）師父，人靈物蠢，見刀杖何知死具，說精魄也不甚多
，豈比得生人性命？
神 元：（神元笑道）你等淺識，安知大義？獨不見傷弓之鳥高飛，漏網之魚遠逝，鼯鼠
五技何心，狡免三穴何意。物既有性命所關，人豈無慈仁共視？
（神元說了這一番，猶然師徒也有點頭的，也有口應的。）
（眾人走了一日，看看天晚，到得一村店人家，神元進得店門，只見一個老漢迎
（著，叫了幾聲）
神 元：好師父！請人內上房住宿。
只見一：（便說道）老漢合家是吃素的，敬僧的，今日遇著師父們，好，好。
神 元：客店來往，豈皆必其食素？
老 漢：正是。吃葷的客到此，見小店無葷，多是外市買來。昨日幾個客人買來一隻活雞
要殺，老漢見雞有悲鳴之狀，不忍，勸客莫殺，寧可以飯食准算求換，可喜客有
慈心肯換，此雞得免殺戮。師父，你聽五更雞鳴求曉，也是個活潑潑的性命。
（神元合掌稱善。）
１９７＊＊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一人敲門求宿，老漢開了店門，那人入得門來，看見上房宿的是
（僧人，各屋尋了一番）
只見一：善根！善根！
（往門外走去。）
（猶然見這人光景，便跟出門來看。）
（只見那人前走，後邊跟著幾個黑漢，無數男女往前飛去，口裡尚說）
口 裡：善根！善根！便少這一個也罷。
（猶然疑懼，進得屋來，與老漢說了，又與神元說。）
（神元聽得，乃向老漢說道）
神 元：這一雞善根，不知救了老店主家中甚麼性命。
老 漢：一雞怎麼救了小店性命？
神 元：老店主方才說，昨日救得客人一雞性命。方才這人進門，各房尋看說：』善根！
善根！『猶然出門，見他跟著許多黑漢男女，便是昨店後門一類根因。猶然師父
，你兩次警戒，我見你師徒心葷未化。老店主，你一雞之善，寧無家中事故可征
？
老 漢：師父，你不說，我不知。自昨日救了這雞，我一女久病，昨忽少安。
神 元：此即是征。
老 漢：（老漢笑道）師父，難道一隻雞，便救了一女？
神 元：還不止，還不止。
老 漢：怎麼不止？
神 元：一女尚不足報你一念慈仁。
猶 然：師父說的，無乃太甚？
神 元：猶然，你獨不知干城棄於二卵？
老 漢：這卻何解？
神 元：古有干城大將，吃了人二雞子，便使主疑見殺；救了一雞，其功大矣。
（神元說罷，老漢善心越堅。）
（眾人住宿，次早辭店前行。）
（旬日，神元卻早到了國中，朝見了國王。）
（國王備問通聘事實，神元一一奏稱，卻好說到風魔和尚警戒猶然僧吃葷之話，
（國王大異。）
（便敬信沙門，一時興建寺院，就有三萬餘所；遠近人民披削緇發，不止二百餘
（萬；譯經律論一千九百餘卷。）
（自古佛塔之盛，無出於此。）
神 元：（後人有說道）為僧超九祖。
１９８＊＊時間： 地點：
和 尚：為僧病四民。
（獨有九九老人五言四句說道：
（ 予不勸人僧，亦不於僧妒。）
（惟願僧人心，無忘君與父。）
１９９＊＊時間： 地點：
（話說長爪梵志得不如密多尊者度化，離了東印度國，從海島遠去尋訪高真了道
（去訖，遺下本慧、巫師二人，也各自尋路。）
（只因這二人弄幻出拙，誤入旁門，少不得輪回劫轉，卻又記恨尊者指破化山，
（滅了他手段，這一種恚忿根因，便思想個報復的究竟，他二人物化一靈，向方
（復歸人道。）
２００＊＊時間： 地點：
（卻說拓跋氏傳至太武燾，即位年間，嵩山有一道士姓寇，名謙之，字輔真，卻
（是本慧更生。）
（他早年心慕仙道，術修張魯，服食餌藥，歷年無效。）
（他在雍州市上賣藥濟人，尤善祝由科，與人騙病。）
（但凡有疾病的，吃他藥不效，便行祝由科，畫一道靈符，吞了便愈。）
（或是人家有邪魅攪擾，便求他靈符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