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 至 第一九〇
１８１＊＊時間： 地點：
（一日，在淨剎中，偶然出靜，吩咐行者）
行 者：是日當淨掃焚香，只恐國王到來。
（說罷，仍復入定。）
（那行者偶然失記，地也未掃，香也未焚。）
１８２＊＊時間： 地點：
（卻說國王，名號異見王，乃是達摩老祖之姪。）
（王素不重釋門，一日命執事官導引，到清寧觀裡看叔。）
（老祖知其來意，乃命徒弟道副出觀迎接。）
（不意王先到淨剎裡來，看見剎中行者懈怠，不掃殿焚香，大怒，便問）
行 者：主剎僧道是誰？
行 者：只有老和尚閉關入定。
（王走至關前，見關門封閉，乃叫左右啟關。）
（只見老和尚盤膝閉目，端坐關中。）
（王一時怒起，叫左右打關，剎外用火焚燒。）
（左右把關扛出剎外空地，行者泣哀求饒，王怒不解，方才叫左右舉火，只見那
（關內，火騰騰燄起自焚。）
（火光中一朵白蓮現出，蓮開，一個和尚望空而去。）
１８３＊＊時間： 地點：
（當時左右回報，異見王不信，喝令將報信執事官拿下拷罪。）
（一時便驚動了達摩老祖，正在觀中，命徒弟道副接王，忽然叫一聲）
老 祖：徒弟，我姪王懷不信心，焚了元通和尚。他那裡知正當和尚示寂，化火自焚？左
右回報，王即將其欺，下執事於獄，汝能救否？
道 副：弟子雖有救心，卻無救計，料王駕來，我師會面，自有方便。
１８４＊＊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一個僧人走入門來，向老祖恭禮三拜。）
（老祖見了，便問）
老 祖：汝自何來？
僧 人：弟子自震旦國來，名喚波羅提，以夙因得投師門下，望賜收錄，備弟子數。
老 祖：夙因果是不虛，只是汝方來此，便有一事用汝。汝能正王不信三寶、救下報信官
之拷麼？
波 羅：師命不敢違，願往救正。
老 祖：汝以何計救正？
波 羅：世人不信，總自懷疑。火裡生蓮，道本不謬，蓮開見僧，理實不虛。只以未始有
見，因以啟疑。弟子微以神通力攝他歸正。
老 祖：（老祖點首道）事成而返，當以功錄。
（當下波羅提即走至淨剎。）
（時王在剎中，正吩咐駕臨清寧觀，只見一個和尚立於階前，望王稽首。）
（左右都不知僧從何來，王越發大怒，左右不報。）
只見一：（僧即言曰）臣僧能上不自天，下不自地，左右前後，四方不自。我王左右，怎
得知而報？
國 王：誰也？人不有實立之地，怎生而來？汝見立階前，何云下不自地？
（波羅提聽得，即踴身而起，浮於空中）
波 羅：我王見臣僧所從何處來否？
波 羅：（王一見，即舉手招僧）予知僧神力矣，司下地相與一談。
波 羅：（波羅提乃自空而下）我王疑和尚化火自焚，火裡蓮生，蓮中僧見，下報事者於
獄，有之乎？
國 王：予正謂其誑。
（波羅提乃把手一指，只見空中大火炎炎，光內蓮花百千萬朵，朵朵上都現出僧
（人，盤膝而坐。）
（王見了，笑道）
見 了：此空幻耳，豈為實有！
波 羅：世事未見，原屬空幻；見後又豈為實有？比如王不焚關，空也；焚關，後空也；
執事未報，空也；報而王疑，疑而拷，後空也。即王駕坐剎中為有，返駕而回，
皆屬空幻。
國 王：此論可推廣否？
波 羅：可推而廣。比如王前齋供，食畢放箸即空。只是懷不信而拷執事，雖說空而可憐
，執事蒙不白疑冤，受諸苦惱，願王發信心，開天宥，原屬空來，著些實報耳。
國 王：既屬空幻，又何實報？
波 羅：一慈著善，善自有種，種善得善，即是報也。
（王笑起來，吩咐饒了報信之拷，駕臨清寧觀看叔，仍命僧眾與元通和尚修齋，
（令波羅提主壇。）
（後人有談萬法皆空五言四句：
（ 萬法眼前實，過眼即皆空。）
（只有善因果，報應不空中。）
１８５＊＊時間： 地點：
（卻說達摩老祖令波羅提救正，國王不信，去後乃面壁入定。）
（左右到觀中，見老祖入定，隨報王）
老 祖：老祖入定。
（王此時便信左右之言，回殿而去。）
（波羅提主壇，齋事既畢，回觀適遇老祖出靜，波羅提上前參拜。）
老 祖：我知汝微現神力，正王信心，他日演化功成，自見汝一臂之力。今日吾徒道副修
持，當借汝切磋功果。
（波羅提拜受。）
老 祖：汝自震旦國來，彼國秉教善良否？
波 羅：善良固多，作業時有。非師大闡化緣，只恐迷而不悟，眾生染著，墮入無明，多
生障礙。
老 祖：一切惡業，不獨異國眾生，誤造迷染，便是本國多有。予欲演化本國，賴汝首開
方便之功。
（波羅提聽受謝退，老祖面壁而坐，二師各歸靜室。）
（正才放參，只聽得半空笙簫聲響而來。）
（道副聽得，便問波羅提道）
道 副：師兄，你聞得樂音否？
波 羅：聞在師兄之問後，不聞在樂音之響先。
道 副：既已聞音，響來何處？師兄能辨其音，作何凶吉？
波 羅：響自空來，其音多吉，近地必有喜慶之事。我以神力通聞，其乃送子於善門者乎
？
道 副：人間育子，空動笙簫，何人吹送？
波 羅：積善應以和風，萬籟自成佳韻。積惡應以厲氣，一門必有怪征。壽夭貴賤，皆兆
於此。
（道副聽得，合掌誦了一聲）
合 掌：祖師，積善降祥，積惡降殃，人可不知修積？我當於靜定中，游觀善因何在。
（說罷，波羅提一笑而去。）
１８６＊＊時間： 地點：
（卻說道副發了這游觀善因志願，果於定中根尋笙簫音響之處。）
（他縹縹緲緲在虛空中，果見祥雲靄靄，一簇長幡寶蓋，躋躋人來。）
（乃上前觀看，見無數童男童女，擺列前行，後邊一位神司押著。）
道 副：（道副稽首問道）神司押這些童男童女何處去？
神 司：此皆善人所積，吾今送與他為子為孫。
道 副：僧聞世有善人，亡後自歸善道。比如那善人，不論士農工商，富貴貧窮，卻都是
些長者，怎麼俱是些童男童女？
神 司：此未始有劫也。比如善人尚存在世，只就他善功一造，善念一舉，冥官注筆應有
子孫，隨降誕佳兒佳女。待他積善不倦，且莫說他長生注福，只說他百年回首。
卻是輪轉後劫，前亡後化的司主。
道 副：比如這童男童女，俱是一般形貌，其中寧五個大小高下、參差不等的？
神 司：又在他善功大小，自成個高下。只要世人固守善因，莫教悔改。
道 副：（道副合掌念了一聲佛號）此是現在善功，僧知報應神速，如此不差。若是世間
為惡的，卻是怎樣送子送孫與他？
（神司聽了道副這一句，便皺著雙眉，卻又怒恨了一聲，說道）
神 司：我已說與你僧人，惡的自有轉輪一劫，這其中條款卻多，僧且靜聽吾說。
（乃是幾般條款，下回自曉。）
（第二十四回 神司善惡送投生 和尚風魔警破戒）
神 司：（神司乃說道）作惡也有大小，冥間報應條款卻也不少。有等應送幾個子孫與他
，只因惡減其少，或少滅其無，甚且奪其已有，或送幾個頑劣的與他。若是送頑
劣的與他，還是照他惡根頑劣，也還他個頑劣。此又冥報之小者。
道 副：世間大惡小惡，想必有個條款？
神 司：大小果是有條款。
道 副：大的何惡？
神 司：（神司又恨了一聲道）不忠君王，不孝父母，不敬日月三光，不義昆弟，不和夫
婦，如種種十惡不赦之大。
道 副：（道副聽了道）善哉！善哉！信如神司之言，只說作惡之大，神必不肯送子孫與
他。比如他已有多子多孫在先，卻作了大惡在後，如何奪得了？
神 司：（神司聽了道）僧何魯鈍至此！只就個不忠君王罪惡最大的，王法可饒他一個？
（道副聽了，便稽首稱謝）
道 副：小僧知也。還有小惡條款，望神司說了罷。
神 司：小惡多端，如何說得盡！只是世間，凡有逆理，便是過惡。
道 副：大惡無可解救，小惡可有解救麼？
神 司：早知不做，便是大惡也可救。若是明知故為，便是小惡也莫解。
道 副：大惡斷乎莫救，除是不做。只是小惡，世人或有不知誤做的，卻如何解救？
神 司：不知誤為，知道即改，罪可消除，仍復無惡。
道 副：（道副連拜三首）神司，請教個小惡能解的道理。
神 司：僧人靜聽，我說解救的道理。
（說道：
（ 莫雲惡小為，些小不可作。）
（種種自招尤，造罪無可活。）
（有等無心愆，良心須早覺）
（改過不宜遲，舊污一旦濯。）
（嗟哉此冤纏，世或多染著。）
（惟願我仁人，一惡一善奪。）
（比如貪嗔癡，廉靜能分豁）
（比如驕傲奢，寧我安舒約）
（比如奸狡私，須存正大樂。）
（種種眾惡生，種種眾善駁。）
（寧使一理明，莫教一欲潑。）
（神司最聰明，報應無擔擱。）
（諸惡永消除，種子長生藥。）
（神司說罷，道副）
道 副：善惡大小，僧備知矣。善能解惡，僧知理矣。只是輪轉這惡業與那轉輪這善信，
僧卻未知。
神 司：（神司把手一指道）我要送善知識家孝子慈孫去，無暇工夫與僧談也。你看那黑
氣漫漫在下，便是造惡業赴輪轉；那白光爍爍在上，便是修善行赴轉輪。
（神司說罷，笙簫音響、幡蓋飄搖半空而去。）
（道副停住了腳頭，定睛看那白光冉冉，隨著神司也去了。）
（只見那黑氣悠悠不散，飛卷前來。）
（把眼一看，黑氣中無數的軍械枷鎖、男女哭泣，那苦惱情狀，真是難觀。）
（道副方才合掌念佛，只見那黑氣分開，那些男女分頭往下方各處散去，其後卻
（也有位神司押著。）
（道副見這神司，比前那一位形像大不相同。）
（只見他：
（ 赤發金冠頂束，皂袍鐵甲身披。）
（手持利器怒威威，專押心瞞己昧。）
（神司見了道副，怒容轉變笑顏）
神 司：僧自何來，攔吾去路？
道 副：（道副稽首答道）小僧偶聞音樂之聲，暫發游觀之意，妄觸雲軺，罪過！罪過！
請問神司，方才這些男女，情態十分兇惡，僧已知是輪轉變化，但不知分頭散去
，何處脫生？作何究竟？
神 司：此時世間作孽惡因誇原該轉輪自下再下，入於六道末處。只因他尚有可原處，故
此押他生方還在人道。只待他悔過前非，一孽有一善解來，仍復還他個樂境！若
是一誤再誤，便是吾神也不知他究竟也。
道 副：這等說來，於眾男女還是小惡，從他改行從善；若是大惡，久已入六道之末矣。
神 司：正是，正是。
（道副方欲再問何處去，那神司鞭風駕雲，去如火速，便道了一聲）
道 副：去的路境，僧師自識。
（道副聽罷，忽然出定）
道 副：哎呀！我只因笙簫音響根因，便入了塵情夢幻，染此一番境界，這卻也顯明。莫
謂塵情夢幻，果是真實不虛的根因，吾已久歷師門，怎還有這一番夢覺？
（說罷，天明到得祖師座前，只見老祖出靜，轉過身來，見道副侍立在旁；乃對
（道副說道）
祖 師：波羅提曾云震旦國度善惡根因，吾於此度中緣熱，今欲與汝到彼演化，恐汝又多
了一番塵擾。
道 副：恩師演化，正當攜弟子們知識。
祖 師：汝於靜中已自知識，又何必外游，把眼見反作空花？
（道副聽了祖師參明瞭靜中知識，便跪倒說）
道 副：弟子隨師外游，怎麼眼見反做空化？
祖 師：徒弟，你眼見後何殊夢幻？
道 副：實理卻在於斯。
（道副這一句，祖師便知他覺悟，乃問）
乃上前：汝既知非夢幻，便知塵世真因。
道 副：弟子知也。師以何法令眾生不染？
祖 師：吾止有演化普度之願。願化本國一切有情，各發善心，成就無上菩提歹共登彼岸
，然後再化他國，以消滅惡業真因。
（道副乃拜受而退，卻得了波羅提指授許多道術，便欲隨祖師演化本國不提。）
（後人有眾生幸聞真因、願復正覺五言四句。）
（詩曰：
（ 菩提具妙法，萬劫最難逢。）
（幸有聞見者，莊嚴與佛同。）
１８７＊＊時間： 地點：
（話說東晉孝武帝改元寧康年間，有北魏拓跋氏國王名硅，一日坐朝，群臣見畢
（，王問）
國 王：天時當夏，酷暑蒸人，予欲尋個清涼地界；避此炎熱，汝等臣眾有知何處清涼，
可堪避暑？
祖 師：（當下一臣奏道）近地有座名山，名曰五台。這山高出雲表，廣占方輿，上有石
洞遮蔭，松筠蔽日。王欲避暑，此地實便。
（王聽了，乃發騶從車輿，到得山間，設起錦幕，鋪著繡墩，正才高坐，與臣下
（談經邦正務，講治國嘉猷。）
１８８＊＊時間： 地點：
（忽然一個梵僧來到王前，朝上稽首頂禮，乞化一坐具之地，以創修行之所。）
一 個：（王聽了道）僧人，你要創個修行之所，須也要十餘畝之山。一坐具不過一蒲團
，寧有幾許？便鋪具自坐，何必來向予乞化？
祖 師：（梵僧答道）寸山尺土，皆王所有。臣僧不明白乞化，是欺占也。
祖 師：（王遂允其化）一坐具之地，恁你自便。
（梵僧乃謝王退去，把蒲團鋪於山巔之上。）
（次日只見那蒲團，頭出星辰，尾搖日月，方圓五百餘里。）
（臣下見了，忙來奏王）
見 了：梵僧鋪坐具在山，甚是廣大，周圍丈量，不止五百餘里。
見 了：（王聽了）此必聖僧，予已允乞施地。但不知此僧何聖也。
（乃下令，有識得此聖僧的說來。）
（臣下哪有人知？只見一臣奏道）
只見一：我王要知聖僧來歷，臣有一知識僧人，法名神元，見在山腳下，結丈餘草屋修行
。王可召他來問。
（王依言，召神元來問。）
神 元：（神元到得王前）臣僧只聞得坐具鋪山，卻也未知梵僧何聖。
國 王：汝既是僧，如何不識？必要汝去查來，勿使予心疑惑。
１８９＊＊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半空中祥雲靄靄，梵僧顯化法身，莊嚴坐於獅子身上。）
（眾臣與王都見。）
（神元忙下拜頂禮，少頃不見。）
神 元：（神元乃奏王說道）臣僧知是文殊菩薩化現也。
（王乃令臣下焚香禮拜，即傳令啟建寺院，修演道場。）
（王回朝稱贊不已。）
（寺院道場事故，皆付與神元料理。）
１９０＊＊時間： 地點：
（當時便有好善士民，發心捐金的，捨身披剃出家的。）
（工程卻也浩大，寺院卻也不小。）
（神元做了方丈住持，工完事畢，朝見國王，國王乃命神元與晉通聘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