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 地點：
（卻說唐子才，在船內歎道）
子 才：我唐瀅，自從在邊陲奏捷以來，蒙聖思加銜進職，寵眷非常。只是不容我驟解兵
權，稍圖休息。近日又因北方告警，特賜上方之劍，假以便宜，命我星馳赴剿。
一路行來，已是家鄉地面，少不得要暫駐旌旗，略停車馬。這是一件。前日家人
有稟帖寄來，說周、吳兩妾，不為妒婦所容，一個嫁在民間，一個死於非命。我
今日回家，倒也有些難處。若還置之不問，又無此理。若還爭鬧起來，勢必至於
夫妻反目。使外人談論起來，甚是不雅。這件事，還該怎麼樣？
北 平：（心下思想了半晌道）也罷，古人為國忘家，曾有過門不入之事。不若竟以邊報
緊急為辭，一個親人也不見，揚帆而去，有何不可。叫左右吩咐頭舵，說近日邊
報緊急，不便羈留，就到了自家門首，也不許灣船，竟揚帆而過便了。
（眾船家領命不題。）
５２＊＊時間： 地點：
（卻說田北平同了老院，駕櫓相迎。）
（正是單櫓不如雙櫓快，大船怎似小船輕。）
（近了官船，老院）
老 院：吳奶奶，我先上船去，你隨後過來。
（老院跳過船來，見了主人道）
老 院：家人磕頭。
子 才：（子才作色道）你想是來辯罪麼？家中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消再講，你回去罷。
老 院：稟老爺，吳奶奶在小船上，要求見老爺。
子 才：他是嫁出去的人了，為甚麼又來見我？回他說，不消。
（老院出來，對吳氏）
對吳氏：老爺不肯相見，你自己過來。
（吳氏過船，見了子才，大哭道）
吳 氏：我的老爺阿，你便去做官，害得奴家好苦也。無限別離情，甘受牢籠。怎奈大娘
勢不相容，命短的做了離魂倩女，命苦的做了琵琶別弄。還虧我完全趙璧，不愧
藺家功。
（子才冷笑不理。）
吳 氏：（吳氏背面想道）呀，他是極愛我的。怎麼今日見了，忽然冷落起來。哦，是了
，他在眾人面前，不好親熱我，故此假裝這個模樣，待我走進後船去，他是然跟
了進來。
（遂往後艙走去。）
子 才：住了，你是個知書識字之人，難道『覆水難收』四個字，也不知道麼？我且問你
，你當初既要守節，為甚麼不死？豈有嫁到別家，替我守節之理。請問這貞節坊
，還是朝西朝東。你的心事我知道了。不過因那男子醜惡，走錯了路頭。故此轉
來尋我。若還嫁了韓解元，只怕到此時，就拿銀子來贖你，你也未必肯轉來了。
多虧得村郎相醜，今日才與你再相逢。田家有人在這裡麼？叫他快來領去。
老 院：娶他的男子，現在小船上。
子 才：著他進來。
（老院出艙相喚。）
北 平：他要難為我，我不敢進去。
老 院：一團好意，快些過來。
北 平：（北平走過船來說道）唐老爺在上，當初…
子 才：（子才止住他）那些原委，下官都明白了，不消說得。雖然是妒婦不好，也因只
兩個女子，各懷二心，所以才有周氏之死。是他自己的命限，與你無干。至於此
婦之嫁，實出奸媒的詭計，也是你們兩個前世有些夙緣，所以無心湊合。下官並
不怪你，你可速速領他回去。
北 平：多蒙唐老爺大量，不怪小人，也就感恩不盡了，怎麼還敢要他。就是領了回去，
也是不肯成親，少不得又要尋死。這場禍事，是逃不脫的。倒求唐老爺開恩，饒
了小人罷。仇將恩報，是難得的。怕的是恩澤裡面變出仇來。擅取老爺的愛妾，
逼死老爺的寵妾，這兩件大罪，也夠得緊了。既蒙包容了兩件，就是皇恩，也赦
不到第三重。
子 才：如今的局面，與前番不同了。有下官做主，還怕他做甚麼。
對吳氏：你走過來，聽我說幾句話。俗話道得好，紅顏女子多薄命。你這樣女子，正該配
這樣男子。若在我家過，是這句舊話就不驗了。你如今好好的跟他回去，安心貼
意做人，或者還會生兒育女，討些下半世的便宜。若還吵吵鬧鬧，不肯安生，將
來也與周氏一般，是個樑上之鬼。莫說死一個，就是十個，也沒人替你伸冤。我
勸你，莫怨他人莫怨我，且要怨你的命該如此。不是我男兒薄倖，皆是你紅顏命
裡。老院，是你引他進來，就著你送他回去。
對北平：恕不送了，吩咐船家，快些趕路。
（北平與吳氏老院三人，一回過了小船。）
（只見唐老爺船上鳴鑼吹打，開船去了。）
老 院：吳奶奶，老爺說的其實是好話，你句句都要依他。從此以後，安心樂意結成親。
若是失意的時節，就要想著老爺的話。吵鬧有何用處？
５３＊＊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不覺就到門首，三人一同上岸。）
老 院：你們好好的做親，我回去了。
（北平與吳氏進到廳堂。）
（吳氏向靜室走。）
北 平：（北平扯住問道）你往那裡去？
吳 氏：到靜室裡去。
北 平：如今去不得了。我起初不敢成親，一來被人命嚇倒，要保守身家。二來見你忒標
緻了些，恐怕啕氣。如今屍主與凶身當面講過，只當批下執照來了，還怕甚麼人
命不成。就是容貌不相對些，方才黃甲進士，親口吩咐過了，美妻原該配醜夫，
是天公做下的例了。沒有甚麼氣啕，請依直些成了親罷。
吳 氏：（吳氏背自說道）這怎麼處。我還要弄些圈套出來，當不得唐郎那幾句話，把我
的路頭都塞斷了，沒奈何只從他。
對北平：做親便替你做，要依我三件事。第一件，一房要鋪兩張牀，你睡你的牀，我自睡
我的牀，不許過界。第二件，房內將好香燒上一爐，免得我聞臭氣。第三件，做
親須要正經，不可糊塗無禮。
北 平：房內燒香，大家聞些香味，這到使得。若這兩件，又是難題目了。呀，我如今還
怕甚麼？
叫丫環：把成親的花燭要點亮些，合巹的酒要淺斟些，我如今是光明正大的新郎，比不得
前番兩次在那暗裡偷雞，醉中拿賊的了。小心伺候。
丫 環：曉得。
（北平摟著吳氏入房。）
（丫環送酒進來，兩人吃了幾杯。）
（北平叫丫環退了，閉了門，去扯吳氏上牀。）
吳 氏：我還要吃酒。
北 平：不要吃醉，沒趣。
吳 氏：吹滅了燈也罷。
北 平：吹滅了燈，越發沒趣。
（兩人調情興動。）
（吳氏也是久未見水，涸轍之魚，被唐子才說冷了心，不覺興頭）
吳 氏：方才說過了。你睡你的牀，不許過界。如今又來沒正經。
（推開北平。）
北 平：若是如此，怎麼叫做成親。依直些，不要作難。
吳 氏：我也經不得你歪纏，只許此一次，下次切不可來纏了。
（二人摟抱上牀，半推半就，兵起戈興，雲雨已畢，交頭而睡。）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唐子才智定鴛鴦 內應外合奏功捷）
（使盡機關是女聰，提兵遣卒逞威風。）
（若還遇著中原將，走至陣頭一掃空。）
５４＊＊時間： 地點：
（卻說女寇白天王，與哥子黑天王，男女兩下分兵，黑天王在南邊攪擾，被唐經
（略生擒囚解朝廷奏捷。）
（這白天王，分在北邊。）
５５＊＊時間： 地點：
（一日，自己誇道）
一 日：咱白天王，自起兵以來，攻破無限城池，殺傷許多官吏。起先只說南方有人，不
可輕敵。及至到了這邊才知道，偌大中原，竟沒有一個能乾的男子。做文官的，
但知道賦詩草檄。做武將的，只曉得喂馬支糧。一到守城上陣的時節，連那賦詩
草檄的文官，喂馬支糧的武官，都不知那裡去了。剛剛剩下些百姓來祭咱家的刀
頭。你說好笑不好笑。如今直搗長驅，勢如破竹，咱不怕不做中原女主。只是一
件，咱聞得內地的男子，美貌者多，要擄一個俊雅郎君，帶在身邊受用。再不見
有好的，想是被手下之人隱藏過了，須要申飭一番。眾將近前，聽咱號令。
吳 氏：（眾女卒一齊近前說道）王爺有何號令？
白天王：孤家年過二八，未有東牀，要選一個俊俏男子，做壓寨官人。以後擄著的少年，
都要帶見孤家自行選擇，選中者上用，選不中者，分賞各軍。如有未經上選，擅
肆姦淫者，梟首示眾。
（眾女卒得令，擺隊前進。）
（行不數里，眾女卒拿住少年男子數十人，帶來見白天王道）
男 子：稟王爺，拿著了幾十個後生男子，聽候選用。
白天王：（白天王逐個看了一次）都選不中。賞了你們。
白天王：（眾女卒叩謝了）咱們人多馬少，這些男子，沒有馬騎，卻怎麼處？也罷，一人
抱著一個，對面騎了。就把鞍轡當了牀鋪，做一個走馬看花，何等不妙。
（每一女卒摟一男子，同了馬。）
男 子：（說道）這樣快活的事，剛剛湊巧。
白天王：（各對男子說道）你快活不快活？刀尖入了鞘，不須你費力，馬走自動遙這場興
頭，比那夢裡，可不更高。方才快活，不覺城池又到。大家收拾箭和刀，到晚來
再使壯力，戰到雞兒叫。
男 子：（各男子）放了我們回去，我們家中有父母。
白天王：（各女卒道）你們好呆，不日得了大功，你們少不得也有個官做。出門做甚麼生
理。有這樣發財。那也還是後日的快活，今晚上待我脫了衣服，解了帶子，同你
在被窩裡，肉黏肉做些快活事情，豈不是眼前的風流。
男 子：（眾女卒相對說道）我們與你大家攜得酒來，一齊吃個交杯盞兒，乘些酒興，比
在馬上更快活。
（說得有理，就去行為。）
（且住女卒行樂不題。）
５６＊＊時間： 地點：
（卻說唐子才，自從行兵已建功勞。）
（今日來到北邊，軍需缺少，糧米告急的表章，催餉的文批，都出了幾次。）
白天王：（他自歎道）臨危不作愀然色，赴義偏多慷慨容。我唐瀅自行兵以來，屢奏膚功
，數平大難。誰想來到此間，忽遭奇變。那女寇的猖獗，雖是可愛，若肯竭力支
撐，也還抵當得住。當不得這庫帑罄懸，有兵無食。莫說狡寇臨城，雄兵不能枵
腹而戰，還怕饑軍不戰，主帥將有焚之憂。自從到任以來，也曾遍差員役，往各
路催征，並不見有軍糧解到。況且敵勢頗猖，一日近一日，戰既不可，守亦不能
，教下官怎生區處。
白天王：（正在躊躕，只聽得外面吶喊）青天爺爺救命！
子 才：（唐子才）外面叫喊的，是些甚麼人？
白天王：（手下稟道）都是沒飯吃的窮民，饑餓不過，要來求老爺賑濟的。
子 才：（子才歎道）非無濟困之心，奈少救荒之策，只得要裝聾做啞了。叫中軍軍官出
去吩咐，說賑濟饑民，是有司衙門的事，本院只管軍務，那有錢糧給散他們。
子 才：（中軍出去吩咐了，眾應道）這等說起來，只好餓死了。可憐可憐。
子 才：（不一時，只聽得外面，又在高聲齊喊）各營將校帶了兵士來求見老爺。
（中軍傳稟，子才）
子 才：問他有甚麼話講。
子 才：（中軍傳了命，出去問了底理，進來稟道）各營兵丁，有四五個月，沒有錢糧吃
了，求老爺給餉。
子 才：對他說，催餉的官吏，還不曾轉來，一到自然給發。
子 才：（中軍傳令，說與眾兵，眾兵鼓噪道）朝廷不使餓兵，目下邊報警急，若要打仗
，我們是不去的。再過幾日沒餉，我們各尋頭路去，討飯吃了，休怪休怪。
（中軍將眾兵所說之言，一一稟明，子才）
子 才：怎麼處？這樣沒錢糧，致使軍驕將怯。又不是我做主帥侵漁了不肯給發，都只為
民間困乏錢糧，處處求寬，叫我如何區處。只好學家翁做癡聾，徒然仰屋咨嗟而
已。
子 才：（正在躊躕之間，只聽得外面高聲報道）湖廣宣撫使衙門，有公文投進。
子 才：收進來。
（中軍將文書收進來，子才折開一看，遂大驚道）
子 才：怎麼正項錢糧，倒不見解到，竟有個尚義的百姓，助起邊餉來。這田素封的名字
，我有些記得。
白天王：（想了一想道）哦，就是我同鄉之人，前日娶吳氏去的。咳，人不可以貌相。那
樣一個蠢人，倒做出這等一件奇事。只可惜是銀子，若還是十萬金的糧米，不但
可以給散眾軍，使我邊功立建，還可以賑饑活莩，保全得無限生靈。
子 才：（對中軍道）喚那解人進來。
白天王：（中軍傳令）老爺吩咐，喚解人進去。
（田義隨了中軍，走進後堂，見了唐經略。）
子 才：你就是田義麼？
田 義：小人正是。
子 才：難為你那主人，有這番好意。只是一件，這邊米價騰貴，一時辦不出糧來。本院
若還差官去糴，又要差官去散。經過兩番侵克，就要少了一分軍糧。你主人尚義
，你是義僕了。本院並不開鞘就委你糴米，糴完之後，就委你去散軍。
田 義：不消大人費心，小人在途路之中，聞得這邊米貴，已將十萬銀子，都糴了糧米載
來，可以立刻散軍，登時赴敵，不須耽擱師期了。
子 才：這等有多少擔數。
田 義：三萬擔糧米，還有幾千馬料在外。只是一件，小人一路行來，看見一壑之中，盡
填餓莩；閭閻之內，總是餓民。求老爺把散軍之外，剩下的餘糧，拿來賑濟一賑
濟，使軍民一齊受福，也是老爺的天恩，免教百姓遭饑餓。
子 才：奇哉，奇哉！你做來的事，你說的話，沒有一件不合著本院的心事。若還用你行
兵，再無不勝之理。本院這邊，先授你做軍前贊畫。勉力建功，待邊疆寧靜之日
，連你主人的功績，一同具疏上聞。
田 義：（叫左右）快給冠帶與他。
（田義受了冠帶，穿戴已畢，叩謝唐經略道）
田 義：多謝老爺提拔。
子 才：不須謝得。這散餉賑饑兩件事，少不得要借重你了。還有一件機密事情，要用著
你，不知肯去不肯去？
田 義：只怕做不來，若做得來，就粉身碎骨，也不敢推辭。
子 才：中軍官、左右等，你們都迴避了。
（中軍、左右一齊退出。）
子 才：（子才細聲說道）我聞女寇入境以來，遍擄美貌的男子，日贊機謀，夜同枕席。
本院心上，要選個俊雅少年，投入他軍中，做個內應。足下既有張巡、許遠之心
，又有宋玉、潘安之貌，何不做了這樁美事，使下官早立邊功。
田 義：恩主既然信用，卑職怎敢推辭，依命前去便了。
子 才：善行兵者，倒要示人以弱。他若問我的虛實，你須要留心對他。
田 義：曉得。卑職給完兵餉即去。
（正是：
（ 愁饑得飽士民歡，慮辱偏榮法令寬。）
（只道籌邊效卜式，誰知克敵用潘安。）
５７＊＊時間： 地點：
（卻說白天王，帶領女卒，一路而來。）
（眾女卒留心擄掠少年男子，沿路又捉住了十幾個男子，帶去見白天王。）
（白天王又逐一細看，只看一個美貌男子，飄巾豔服，便指著說道）
白天王：這個果然生得好，就是潘安、衛，不過如此。似這等容貌才堪上用。留這一個，
其餘盡賞與你們罷。
（眾女卒叩謝了，就帶了選不中的男子，各自分散去了。）
白天王：（白天王對那美貌男子說道）咱家要抬舉你，做個壓寨官人，你可情願麼？
那男子：只怕容貌醜陋，不堪親近玉體。
白天王：不必太謙。
白天王：（一把扯了，挽頸而坐）我且問你，聞得朝廷裡面，差個經略官兒，領兵前來，
與咱對敵，可是真的麼。
那男子：是真。如今領了兵馬，現在前途紮營。
白天王：你可知道他本事如何，軍中可有些準備麼。
男 子：本事的好歹，臣不知道。只曉得他沒有軍餉，那些兵丁，忍餓不過，鼓噪了一番
，如今都要散了。
白天王：（白天王大喜道）咱原知道他空虛，這等說起來，一發不消慮了。吩咐女將們，
今已晚了，就在此處安營下寨，明日再走。快暖杯酒來，咱與官人交杯。
（不一時，美酒佳餚，兩個女卒端將進來。）
白天王：我與官人，雖是偶然遇合，卻也是終身大事。須要拜個花燭才好。
（二人一同拜了四拜，方舉杯飲酒。）
（酒過三巡，白天王）
白天王：官人我與你，既拜了天地，須要親熱些。
（遂走前來，共椅而坐，共杯而飲。）
白天王：（又問男子道）我雖不是中原之女，可中得你的意否。
男 子：既蒙王爺寵愛，那有不中意之理。
白天王：既然中意，就該放些情趣。哦，是了，你們中原的臉皮薄些，吩咐眾女卒，今晚
須要小心巡邏，謹防劫寨。你們都出去，不要你們伺候了。
（眾女各自遵命去了。）
白天王：官人，我與你在陣上恩愛，和衣而臥罷。
（這白天王，是個情開興動的女子，今夜初得美貌男兒，那裡忍耐得住。）
（酒至半酣，情慾已動，竟把那男子，抱摟上牀去了。）
（一夜恩情，如膠似膝。）
（二人恣意，你貪我欲。）
（交戰半晚，雲收雨散，兩人交頭而睡。）
（到了次早起來，吩咐女將們道）
眾女將：快選一匹好馬，與官人騎了，同咱家並轡而行。
（那男子上馬，同白天王一直向前。）
（不題。）
５８＊＊時間： 地點：
（且說唐子才囑附了田義，往賊營內去，到次日，是個吉日。）
（點齊人馬，即便興師。）
（眾將官領了軍令，整飭隊伍，長驅而進。）
子 才：幸喜今日糧充米足，人雄馬壯。一路饑民盡皆充飽，歡語盈盈，壺漿簞食迎王師
，喜孜孜把手招。一路行來，都是平陽地面，不好屯兵。此處倒有一座高山，不
知叫甚名。喚左右將官，前去問來。
（眾軍前去。）
（問那鄉民。）
眾 軍：（鄉民應道）是鳳凰山。
子 才：（子才聽了喜道）好一個山名。鳳為百鳥之王，又是祥瑞之物。即此就是吉兆了
。竟上去屯兵就是。
（眾後將一齊踴躍而上。）
（子才上到山上，紮了營盤，四面觀看一會）
子 才：樹林兒叢脞，水溝兒環抱。一層一層漸漸高。盼望星辰天空月皎。鳳凰名，真吉
兆。還是聖上洪福齊天。
（話分兩頭，卻說白天王，同男子並轡而行，一路上眉來眼去，說不盡許多愛。
（）
白天王：（眾女卒稟道）王爺前面，有一座高山，山上有旗幟擺列，想是他紮營的去處了
，還是攻打不攻打？
白天王：須要差個的當的人去，偵探一偵探，然後用兵才好。
男 子：（對男子道）你是個南人，他決不疑你，替咱家走一遭何如？
男 子：倘若被他拿住，做了奸細，卻怎麼好？
白天王：只到就近之處，看一看動靜，即便轉來。
男 子：這還使得。
男 子：（男子欲行又止）我捨不得王爺，恐怕被他拿住了，就不能夠再來相會。
白天王：少去幾里就是，不妨。
（那男子左回右顧而去。）
白天王：好個有情的男子。吩咐女將們，擺起陣勢來，好和他廝殺。
眾女將：請問王爺擺甚麼陣勢？
白天王：就擺那個百鳥朝鳳陣。
（眾女將領命，隨即擺陣，不題。）
５９＊＊時間： 地點：
（話說唐經略到了鳳凰山，四面瞻望了一回，轉到中軍帳坐著。）
（只見田義從山下走入中軍帳來。）
子 才：你回來了，可曾投得進去，賊營的虛實何如，快些講來。
田 義：卑職已進賊營，賊頭甚是利害。現在山下紮營，著我上來偵探的。人馬最多，又
且猛悍，料難力取，只可智擒。少刻與之對壘，須要假輸一陣，擋住要路，不可
使他上山。卑職勸他解衣就寢，到三更時節，須以炮聲為號，一齊殺進寨來。待
卑職從被窩裡面，取了他的首級，與我軍相會便了。只是一件，卑職此番轉去，
須要著人追趕下山，使他看見，方才信任不疑。事不宜遲，卑職去了。
（正是：
（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
（田義辭了唐經略，出了營門，急跑下山。）
（子才叫幾個兵土，假意追趕下山，一面擺齊隊伍，殺將下去，只可佯輸，不可
（取勝。）
６０＊＊時間： 地點：
（卻說白天王，自打發男子上山去探聽之後，問眾女將們道）
男 子：可知他屯兵的所在，叫做甚麼地名？
眾女將：叫做鳳凰山。
白天王：這等說起來，咱的陣勢擺錯了。他住的是鳳凰山，咱擺的是百鳥朝鳳陣，倒替他
散了吉兆，莫非有些天意麼？
白天王：（話猶未了，只聽得吶喊道）快拿奸細。
白天王：（白天王著了一驚道）他那裡喊拿奸細，地動山搖，咱這裡替伊著慌，魄散魂消
。
眾女將：（又聽得道）奸細走了，趕不著了，大家殺下山去。
（只見那個男子，慌慌張張，走到面前。）
白天王：你轉來了麼。他那裡虛實何如？
那男子：（那男子氣喘喘的說道）他那邊全無準備，紮的都是空營。如今假裝威勢，殺下
來了。我們倒要認真殺上去。
（白天王吩咐眾女卒，就此起兵殺上山去。）
（唐子才的兵馬，對殺一陣，假敗上山了。）
白天王：乘他殺敗，不可回頭，一齊追趕上山。
眾女將：稟王爺，天色晚了，被他擋住要路，一時爬不上山。
白天王：既然如此，且扎住營頭，睡了一夜，明日搜山便了。
那男子：何如？我說他虛張聲勢，沒有幾個人馬，落得脫了衣服，睡他一夜倒是穩的。
白天王：說便是這等說，也要防備。
（他叫女將們，吩咐小役，一面打更，一面巡邏。）
（若有響動，就傳報進帳房裡來。）
（不是軍情，不許亂報。）
（吩咐過了，便對那男子道）
那男子：我和你就同昨晚一樣和衣而睡也罷。
那男子：既蒙不棄，則索解帶脫衣，使我得親玉體。
白天王：如此說，昨晚只獻一半，到今晚就要全體獻上了。可見得愈熟愈親了。
（二人寬衣解帶，一同摟抱上牀。）
（此夜恩情愈加深厚，雲雨之事，自不必說。）
（及至三更，只聽得一聲炮響，眾兵吶喊而來。）
白天王：（眾女卒大驚，忙來報道）不好了，稟王爺：山上放炮吶喊，怕有舉動，快請出
來。
田 義：王爺有令，他不過假弄軍聲，使我不能安睡。料想決不下來，即使下來，也沒有
幾多人馬。不消御駕親征，你們殺他幾陣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