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 至 第五〇
４１＊＊時間： 地點：
（忽然有人投下挽鉤搭住，跳下人來，將梢公扯去，把船鎖在石欄杆上。）
（庶長乃叫鐵柱挑了行李，同古璋行過關，向前另叫船。）
（駛到口門，見營伍嚴肅，而不煩攪。）
（出海過了團石島、五沙島，轉長庚塞上岸。）
（水湖聞知，出來迎接。）
庶 長：莊大夫何在？
水 湖：請坐奉申。
（西庶長引古璋見過坐定，水湖）
水 湖：畢大夫、莊大夫交情素厚，畢大夫為敵所擒，莊大夫尋思報仇擺陣攻殺，萬難取
勝，乃子夜半暗往劫塞。不料島內先已有備，莊大夫退回時，腿上著箭，若非眾
將盡力救護，又為所擒矣。而今睡在後營。
庶 長：畢、施兩個怎樣了？
水 湖：無有音信，存亡不知。
庶 長：待老夫會會他來。
水 湖：非老庶長不能伏此猾徒？
西庶長：（西庶長使人到島內傳言）兩邊不用兵將，各出壯士單身獨戰，以定勝負，免傷
多人。
（約有半個時辰，去的人回來）
回 來：已有敵將上船渡過來了。
西庶長：（西庶長吩咐鐵柱道）汝可見機，要擒活的，不可傷他。
（鐵柱應聲而出。）
（庶長、水湖同到營前，古璋隱於旗後，見過來五隻船，中間桅前立有一將，頭
（戴束髮冠，身穿雪花袍，腳踏兕革靴，捧著兩柄銀錘，到岸上坡，緩步前來。
（）
（這邊鐵柱，頭紮鋼抹額，身著烏金鎧，腳踏皮靴，持兩根鐵棍，迎向前去喊道
（）
鐵 柱：來將通名。
西庶長：（穿白袍的道）俺姓王名之華，你姓甚名誰？
鐵 柱：（鐵桂道）咱姓鐵名柱。爾中華人到此，應當伏首求生，有多大本事，敢肆猖獗
？今日叫你試試我的棍看！
（說畢，舉棍打下。）
（王之華左錘隔開，右錘早到，鐵柱架去。）
（兩人連戰頓飯時候，鐵柱棍法漸緩。）
西庶長：（西庶長問古璋道）可是你同伴？
古 璋：正是。
（庶長乃踏步向前，船上亦添將趕到。）
庶 長：（庶長喊道）二人不必戰了！
（鐵柱聽得，慌跳出圈子。）
王之華：可換個有用的來？
（古璋見後上岸的正係李之英，便趨出去。）
西庶長：（西庶長回頭指向古璋道）可認得這人麼？
（之英、之華齊呼道）
之 華：古兄在這裡了！
古 璋：二 位賢弟辛苦。
之 華：（拱指西庶長道）這係相國，二位賢弟可過來見禮。
（之華、之英向西庶長躬身道）
之 英：甲胃在身，不能全禮。
庶 長：英豪降臨敝邑，邊人鹵莽，取咎良多，老夫特來賠罪。
之 華：遐方落難之徒，爭命苦衷，得蒙鑒宥，感佩不朽。
古 璋：施、畢二將軍何在？
之 華：俱在塞中。
庶 長：（庶長對古璋道）同往島內見過二位。
古 璋：也好？
（四人上船詢問分散事體。）
（進到裡面觀看形勢，卻不甚險，三山降落，中有四五里一片平地，二岡環抱擁
（護。）
（內有大池，約六七里寬，兩道深澗匯合，隨山折疊。）
（出口四邊菁叢藤藪，林木周遮。）
古 璋：（入到營前，諸人迎出，見著喜道）古公來了，想得李、王二公好苦也！
古 璋：（古璋答禮畢道）船上遭擒幸脫，途逢庶長栽培，視如骨肉，從今不必動干戈，
俱係通家了。可請施將軍、畢將軍相會。
（只見屏後轉出二人，西庶長看時，正係施瞻、畢志趨來參見。）
庶 長：何由至此？
古 璋：（施瞻道）初時誤恃血氣之勇，取罪於二將軍，乃蒙不殺，反以客禮相待，雖然
慚愧，卻無所苦。
畢 志：實未知咎起於濱民，致施將軍誤後，小將又誤。水大夫、莊大夫猶未得知，前來
夜劫，島內已悉其詳，王將軍欲分兵埋伏，待入口時，先到營內反劫，回來夾攻
。
古 璋：（李將軍不肯道）這般行為，仇隙愈深矣，只逐他去就夠了？
庶 長：如此。莊無為的腿已經受傷。
之 英：備有薄魯，水大夫、莊將軍未知可賞降臨？
庶 長：他心中猶未釋然。
古 璋：都應去請。
（之英具柬，命卒前往。）
４２＊＊時間： 地點：
（卻說水湖在陣前看見西庶長同古璋、之英、之華上船過島，駭然道）
水 湖：這老兒今番著了道也，如何輕入虎穴！
鐵 柱：（鐵柱在旁邊道）他不得錯。
（水湖疑惑回營，傳請莊將軍說話。）
（莊無為命小卒扶出，水湖）
水 湖：西庶長聽古蠻子的話，隨著敵人進島，看來多凶少吉，將軍須強勉防備。
鐵 柱：（莊無為道）遵令。這般強敵，主上也該揀選猛將前來同剿。西庶長雖是文武全
才，奈將七十的人，又信蠻子的話，安得不誤？
鐵 柱：（正在議論，牙將進稟道）島內具柬，請大夫、將軍飲酒。
水 湖：（莊無為道）呸！他誘了一個去，又想來誘兩個哩！我們去不得！西庶長中爾的
好計。
（令將來人逐出。）
（小卒回到塞中，備言情狀。）
古 璋：無怪其然。
（命排席開筵。）
（飲過三杯，西庶長起身道）
西庶長：老夫先回去候駕，各事機宜，古公可與諸君措置。
起 身：（同答道）敬遵鈞命。
（齊送西庶長、畢志、施瞻等上船。）
（回營復飲，古璋問之英、之華）
之 華：二位賢弟之意如何？
起 身：謹隨兄長。
古 璋：大家如何？
之 英：人地已經相安，可申明西庶長，聽他們居此，免到都中生事。
古 璋：有理，有理，賢弟可通知來。
（之英、之華出到場上，傳齊眾人）
之 英：今古兄已受知於庶長，我等可免鋒鏑之虞。諸公在此營生，不可多事，我二人同
古兄去看看事勢，再來知會。
之 華：（眾人道）二位如此英雄，正可創成事業，如何甘受制於人，失我等護庇！
之 英：所言見識頗謬，兵凶戰危，以數百人之力而欲與四鎮三十州二百餘邑之大島爭衡
，不亦妄乎！前之所以戰者，苦無所訴，不得已耳，實非好意。況天數有定，豈
勇力所能為？願諸君早消此念。
之 華：（眾人道）我等愚庸，無有深謀，今聞開導，悉遵指使。
（之英、之華復道）
之 華：俱知會過了。
（古璋乃起身同二人出島入塞，西庶長、水湖迎入，各吐衷腸，上席飲酒。）
庶 長：諸事已畢，水大夫仍同莊、畢二將軍領兵由旱路去，老夫另有事件，同古先生三
位船行。
水 湖：遵令。
（席散。）
（次日清晨，水湖率眾拔營齊起。）
（古璋等三人入島叮囑畢，作別回來，隨西庶長上船，仍由團石島而行。）
（守口大夫樊勇，已知庶長水路回都，在岸上伺候，報名請罪。）
（庶長令上船，慰勞）
慰 勞：大夫在邊勞苦，前天過此，因屬緊急，未曾通知，且不事迎送，足見大夫之操，
而今如此，反將老夫看輕了。
樊 勇：失於禮節咎猶屬小，國之庶長過而不知，其疏忽之愆如何能辭？
西庶長：大夫之職，內安民而外攘敵，刻下清平，少用盤擾，正所以安商恤旅，何罪之有
？
樊 勇：蒙老庶長栽培之至，請入營中謁見。
西庶長：不必。現有兵若干？
樊 勇：因聞西崖五沙滋事，各守堠之兵俱收回看視，除游兵五百外，現有兵二千在此。
西庶長：可撥五百名聽差，外給十天糧餉，大夫可守在此，不必擅離。
（樊勇得令，回營點兵。）
西庶長：聞上國中華之教有三，請示其理。
古 璋：教者，聖賢授受之規模，治國安民之法則，烏得有三？乃好事者為之也。其原由
於聖人以神道設教，因世衰道微，流蕩無度，好事者倡為『修煉長生』之說，以
挽荒淫。奈荒淫卒不能挽，又變倡為『地獄因果』之說，以化強梁。奈強梁終不
可化，而癡心妄想之徒，捨理絕倫，歸之如水赴壑，泛濫無涯。相沿既久，精明
之士亦不能覺，又從而藩籬羽翼之。猶有穿鑿經史，以證邪說，為道所當然者，
何殊操室內之戈，而弒父母？於是舉世沉迷，凡好標奇顯異者，為分儒、釋、道
，名之曰『三教』，實因世衰道微，橫議肆行所由起也。
西庶長：此即尼山所謂異端？宜乎韓子有《原道》之作也！二者惑世，究孰為甚？
古 璋：道家豔稱長生，以欺天下，亦知死者人之所必不免，又恐其術終歸敗露，復為魔
劫之說，以濟其木之窮，為愛其術者，不免畏難觀望。佛氏乃因其失變而豔稱西
方樂土，從其說者，不妨於死，死後之樂甚於生前，既無修煉之魔劫，又勝長生
之受厚。是以癡愚之徒，謂正心求己之學為迂文，只需敬佛，妄想可遂，以致窮
凶極惡者，翼佛消除而奉之；貧賤疾苦者，翼轉富貴安樂而奉之；康強顯達者，
翼益尊樂久長而奉之。少者，翼後來之飛騰如意而奉之；老者，翼來生從心所欲
而奉之。以至天地君親師無權無德，惟佛是尊是望；仁義禮智信可捨可亡，惟佛
是倚是求。凡學守不固、而心動妄念者，咸墜其術中而莫覺，惑世殃民殆佛為甚
。
西庶長：佛氏之欺誑，何自而起？
古 璋：佛氏即道家之尤黠者，緣道家荒唐之說，變其形容而更荒唐之，另幻一門戶耳。
西庶長：其徒尊奉若何？
古 璋：貌相似而跡相違，誠實循守者甚希，無惡不作者甚多。
西庶長：其居處衣服飲食、君長父子若何？
古 璋：所居處皆草木土石，所衣服皆布帛皮革，所飲食皆茶酒湯飯、穀肉菜蔬，君長公
共，後嗣則取民人之子為焉。
西庶長：（西庶長笑道）有是哉！居處、衣服、飲食、君父皆聖人之教也，俱不能異，獨
立荒謬之說，以別於聖人而謂之教，不亦妄乎？使天下相率而從其言，去五倫，
絕養育，不須百年人類盡矣，彼亦將奚從取以為嗣？此固末俗之糊塗，實王道之
蟊賊。若輩豔稱極樂，何不盡驅而歸之西土？夫農家尚不容稂萎，治天下之教，
安容有三哉！無怪治日少而亂日多也。先生易為不辟之？
古 璋：此乃造物之戾氣，無庸辟也。天地不能有晝而無夜，朝廷不能有忠良而無邪佞，
教育不能有君子而無小人。正道如日月光明之當空，異端如陰霾漫蓋之逼近。為
漫蓋而極力拂除，何能得濟！待其氣衰，則自消滅。夫楊、墨之言盈天下，孟氏
起而驅掃之，楊、墨息而佛老興。老氏之徒乃潤色楊、朱之跡；而佛門之象，而
以楊朱為心而倡墨翟之行，加以盜跖為骨，其惑人亂世過於楊、墨遠矣。然皆由
習俗日趨日下之所致，若再痛排面斥去之，此後安能禁其更變之不癒出愈幻，而
為禍之酷烈又盛於佛老也！故無庸辟，而聽其自然。
西庶長：聞其戒殺茹素，意果何居？
古 璋：彼殆未之思也。若貪口腹而恣戕物命，固屬不可，如牛任耕，犬任守，驢馬任負
，咸有分勞之功，止殺可也；其羊豕鵝鳧之飼豢，虎狼蟒鱷之兇殘，蠍蛇蜂蠆之
毒害，以及各類皆使長存，則禽獸蟲魚日增月益，充滿天下，人且難保，五穀菜
蔬，草木禾苗，勢必盡為殘毀，素亦焉得而茹？豈知天地之間人為貴，古聖立法
以衛民生，皆至當不易。即彼得安居，而肆其違道之言，亦由出於聖賢平治之後
。若產於其時，知理勢所必然，定思避患害，圖生計，助驅除之不暇，焉敢道慈
悲，說因果，談空論戒哉？
只 見：（只見鐵柱稟道）樊將軍領兵到也。
（看時步兵五百，並馬五騎，來列岸邊。）
（西庶長使之英、之華、鐵柱帶領，吩咐如此如此，三人得令，上馬前去。）
（命樊勇回營，再行開船，隨潮進口。）
（正是：邊亂既經談笑定，歸途焉用甲兵行。）
（欲知所因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籌國政賢相辭朝 行新法乞兒受爵）
４３＊＊時間： 地點：
（卻說雙阜關督理政務的大夫，姓廉名潔，曾在佞臣包赤心家做過西席，百端夤
（緣，故得此美任。）
（秉性貪財好色，初蒞任時，家眷未到，有管稅蠹胥，名喚包靜，訪知他的毛病
（，便購兩個大腳姿色婢女，扮作家童，送入署內。）
（廉潔大喜，凡有言語，無不依從。）
（包靜又代買辦一切物件，也照例俱領狀，卻不說價。）
（廉潔只道真心為他，誰知賠了一件，賺得十件百件。）
（又有余大忠薦個家人與他，名喚郎滸，廉潔讓他管理支收。）
（仍有四個也是他們推薦的，在關稽查。）
（包靜等此五人各明坐股分，又暗送羨餘；每日放關事畢，或名園品花，或歌樓
（挾妓，真個係朝朝端午，夜夜元宵，俱成刎頸心腹。）
（廉潔有族弟名喚廉勇，其胞妹選入宮中為貴人，元妃薨後，便立為妃。）
（廉潔更加膽壯。）
４４＊＊時間： 地點：
（這日，有教成的新歌女過關，包靜留住，請廉潔宴樂三天。）
（第四天，又請郎滸等人行樂。）
（定更時分，正唱得高興，忽見廉潔闖入，眾人驚起，廉潔）
廉 潔：你們如此快活，卻使我在衙門內寂寞。
包 靜：今朝係小的母親生日，五位爺賞光，留住小飲，幾位姐姐聞知，亦來拜賀，歌句
曲兒以作壽禮。小的母親辭不敢當，他們仍硬坐下。今老爺來得好，到不須請。
（說畢，擺出席來，郎滸等退侍兩邊。）
（廉潔賞坐賜酒，彼此戲謔，全無體統。）
（開懷暢飲半酣之時，忽有親隨稟道）
忽 有：邑宰蔣羹請見。
廉 潔：此刻來打什麼混！誰說我在這裡？
包 靜：沒有人說。
廉 潔：回他明日轅門會罷。
（包靜出去，只見許多人不由分說俱擠進來。）
邑 宰：（邑宰向廉潔道）西庶長到衙門多時了。
廉 潔：從何處來，有何事幹？
邑 宰：（邑宰指包靜等與同進者道）這係包靜，這係郎滸、秦仕、宋柱、顧嗣等。
（階下擁上壯士，將六犯拿祝原來西庶長吩咐鐵柱、之英、之華，連夜趕往雙阜
（，擒拿各蠹，不可走漏消息。）
（初更即到，將兵分佈，凡在關上者，無論大小，盡行拿住抄籍。）
（這包靜等要緊的，所以邑宰引將來。）
（恰恰諸要犯皆聚於此，鐵柱令軍士一概上鎖，指揮前後四處尋搜入冊。）
（廉潔不知何事，站在旁邊，只是抖顫。）
鐵 柱：大夫，庶長在貴衙門已久，也該回去陪客。
（廉潔兩隻腳那裡走得動，鐵柱叫二卒掖之而行。）
（走到大堂，西庶長坐在上面呼道）
西庶長：大夫請了，連夜不敢安逸於衙門，足見勞心竭力於王事。
（廉潔勉強向前參見，半個字也回不出。）
（只見陸續拘到犯人，按簿查點，不曾脫漏。）
（抬來的貨料珍貝，階下堆滿。）
（天亮時候，庶長令邑宰估值，各贓俱准作紫貝算－－原來中國用五金，浮山用
（的是貝，共有六種：青、紫、黑、白、黃，猶之金、銀、銅、錫、鐵，以純青
（者為貴，紫者次之，黑者白黃者又次之。）
（五色兼備者為最貴。）
（所謂紫貝，猶中華之銀耳－－邑宰奉命，傳各市儈照常估值，開冊呈上。）
（庶長看廉潔名下，十三萬五千餘貝；郎滸五十萬七千餘貝；秦仕等四人，各二
（十萬七千餘貝；包靜九十萬六千餘貝；管稅十二人，多者十 餘萬貝，少者五
（萬餘貝。）
（其餘查船、稱秤、量船、算數各項人役，皆有萬餘貝，其總五百餘萬貝，小者
（不入數。）
（又抄出官秤七十二桿，官丈七十九竿，官斛七十五張。）
（庶長稽查定數，僅有秤二十四桿，丈二十四竿，斛二十四張。）
（如何增出許多？令邑宰比量，較出秤丈斛各有三種：秤，一種比官秤大十斤，
（一 種比官秤小十斤；丈，一種比官丈大五寸，一種比官丈小五寸；斛，一種
（，比官斛大二升五合，一種比官斛小二升五合，西庶長）
西庶長：船戶之言不謬。
鐵 柱：前日鎖的船家可曾放去？
邑 宰：（邑宰查明稟道）尚在。
西庶長：可速喚來。
（邑宰帶進，船戶跪在階下說道）
邑 宰：爺爺啊，實不干小的事，小的同客人說，那瘟客人不肯，他自去了，與小的無干
。
西庶長：抬起頭來。
西庶長：（船戶仰望，喜道）客人在這裡了！
（慌爬起身，欲奔向前。）
鐵 柱：（鐵柱叱道）庶長在上，如何不認得！
鐵 柱：（船戶方知，退下叩頭道）庶長爺爺，累小的餓得好苦也。
（鐵柱呵叱，方才住口。）
（庶長令徹餘供給之，乃合道）
庶 長：五千餘貝的管稅者帶人。
（邑宰牽進一個跪下，名喚門琛，視其人鷹眼勾鼻，斑臉撮唇，口角垂下，耳輪
（向前，年紀五十餘歲。）
邑 宰：（問道）你充役幾十年了？
跪 下：方三十年。
庶 長：爾還有貝，置在何處？從實供來。
跪 下：俱被抄搜在此。
（庶長命上夾棒，仍然無詞。）
（熬受逾時，三收三放，始供出借包靜族弟包光家內地窖密藏。）
（庶長命鐵柱同邑宰帶去查驗，起出整整一百萬貝，又起出一千零十萬貝，係包
（靜平素所蓄的。）
（庶長大怒，將眾犯盡用嚴刑，又供出寄置埋藏者五百三十餘萬。）
（庶長命將郎滸、包靜碎剮，門琛支解示眾。）
（其餘俱擬大辟，分別遠近處決。）
（賞船戶紫貝三十個，五百軍士每人十個。）
（其餘盡行入冊，共二千二百十 餘萬貝。）
（將廉潔上了檻車。）
（仍命鐵柱領兵，交還樊勇。）
（令蔣羹兼護關務，並讓依時腳價，陸續將贓貨裝載送部。）
（鐵柱回來，乃同上船開行。）
（到處，大夫邑宰俱備燈彩鼓樂迎送。）
（所饋禮物，庶長看過，令之英登簿，盡行退回。）
（各官懇求賞收，庶長）
庶 長：老夫船小行遲，不能多帶，諸位實心，可代老夫挽船走數里。
（大夫邑宰要加人丁，庶長）
庶 長：此俱貧民，今年大旱，安得飽餐，豈堪差使彼等用力？老夫心酸。
（各官聽了，俱自行拉挽船隻。）
（到了銅山地方，只見邑宰菜色鵠形，左手抱琴，右手提壺，並無燈彩鼓樂，單
（身在岸迎接。）
（庶長命住船，邑宰報名道）
邑 宰：銅山邑宰獨孤信天迎接老庶長。
（庶長附之華耳邊說了幾句，之華登岸去了，再命信天上船，便令開行。）
（信天參見畢，躬身稟道）
躬 身：銅山土瘠民貧，本年大旱，屢次詳報災荒，未蒙批發。今幸福星照臨，懇恩賞准
，以蘇百姓。
庶 長：既無絲竹燈彩，又無筵席土儀，爾為邑宰，差務禮節都不知麼？
獨孤信：（信天稟道）卑職心非不欲，奈歲凶荒，無從措辦，特抱焦桐，請操鄙曲，以當
燈彩鼓樂，薄魯半杯，權為供奉席筵。
庶 長：可。
（信天斟上酒，乃接琴而鼓道：歲連凶，蓋藏空；生計窮，訴蒼穹。）
（庶長接酒敬與古璋，又問信天道）
庶 長：杯何少也？
獨孤信：（信天舍琴道）卑職不知庶長之嘉賓。
（答畢，復鼓道：
（ 無路通老羸，溝壑壯西東。）
（忽聞岸上驟然騰沸，視之，卻係許多百姓持香奔號而來。）
（庶長令住船，出艙問道）
庶 長：爾等意欲何為？
百 姓：（百姓跪下稟道）聞得庶長怪邑大夫不恭，鎖帶回京，眾百姓具香奔叩，懇求代
罪。
庶 長：我帶邑宰回都，與爾們何干？
百 姓：（眾百姓）銅山向係饒邑，屢年來差傜賦役重疊奇擾，盜賊繁多，百姓不堪，十
去八九。自去歲獨孤大夫蒞任，差傜俱無，僅完國賦，經年無訟，民戶盡復。今
聞因不取於百姓、無以供奉獲咎，小民何忍！願庶長還我父母，所欠缺禮數，求
限賠繳。
（庶長大笑，對古璋道）
庶 長：可見獨孤為政良矣？
（乃命信天上岸，之華進艙。）
（信天也要來換纖，庶長）
庶 長：不需。今日係老夫，若係他人，貴邑宰獲罪多矣！
（說畢開船。）
（數日到都，將帶來的挽纖各官，始行誡諭放還。）
（留之英、之華於館中居祝再上朝復命。）
（水湖已經先到，島主知之英、之華緣由，並召上殿。）
（朝畢，島主）
島 主：二卿且屈為下大夫，特立功業，再升顯職。
庶 長：古卿緣何不見？
（之英、之華）
之 華：未蒙恩召。
島 主：古先生勛勞盛矣，前代國家立不朽之績，今又招得二卿，定西邊之亂，爵祿不可
屈大賢，請為客卿。
（之英、之華方謝恩畢，遂到庶長府。）
古 璋：我志在報仇，如何受爵於此？二位賢弟莫說我心事，只善代我辭焉可也。
（之英、之華）
之 華：如此，弟等也不受封了。
古 璋：既已受矣，怎可復辭？
（二人乃去復命，稱古璋素甘淡泊，憚於煩擾，立志不仕。）
（島主哪裡肯依，又命水湖捧弓旌聘延。）
（古璋固辭。）
（再命庶長來勸，古璋堅臥不起。）
庶 長：（庶長復道）臣察古璋非逆命者，另有隱情，且緩圖之。
（島主應允。）
（西庶長乃將雙阜關事並贓冊奏上，島主看畢大怒道）
島 主：如此狼藉，商賈何以為業，百姓何以為生！所罪允當。
庶 長：督管大夫廉潔，臣前未奏，諭便宜見機，現已鎖檻到都，臣不敢擅專，請命定奪
。
島 主：總理所司何事？胥役之罪，皆其罪也，大辟何疑！
（只見上大夫余大忠、中大夫包赤心出班奏道）
只 見：廉潔實該萬死，罪在不赦。懇主上鑒其愚魯失察，全其首領。
島 主：如何為之愚魯失察？
包赤心：據庶長所奏，廉潔贓十三萬有零，包靜乃致於有千萬，廉潔若真貪婪，不應少於
胥役百倍。
島 主：且監候著。
包赤心：（乃與庶長道）卿可知其詳？
庶 長：臣曾訪知，正羨盡歸廉潔，罰羨皆出包靜之手。包靜歷年久遠，廉潔到任未及三
月，所以較少。
島 主：罪不容誅。
庶 長：月月河口下大夫樊勇勤於職事，教士嚴明，銅山邑宰獨孤信天為國愛民，仁廉可
嘉。
（島主降旨：樊勇升為中大夫，兼管雙阜關政；信天升為下大夫，管理州政兼本
（邑事務。）
庶 長：計巨贓二千餘萬貝，皆係民之脂膏。東西兩關，每歲額征一百萬，令此贓既充公
，請免兩關二十年之征，以蘇民力，既可以廣君仁，又見國家不重貨賂。
（島主沉吟。）
余大忠：（當下余大忠出班奏道）西庶長所言，未為不是。原昔關征之設，起於國用缺乏
，已百餘載，民俱安之。命停而不征，固民所喜，他日復征，民豈無怨？臣愚竊
謂：只宜選用賢良，嚴禁貪婪，民力即蘇矣！
西庶長：去惡莫如盡，若仍然舊征課，安能免胥役生端索詐？既知重累閭閻，而猶設此，
是不愛民也！
包赤心：二十年後，仍然復征，管關大夫不能獨力，必須吏役，又安知其索詐與否？仍是
選用賢良、嚴禁貪婪為是。
島 主：（島主點頭道）國家資用，惟賴砂稅關鈔。從前東西共有七關，因樊庶長奏：多
關滯商病民，徒供游手肥飽，改並為二。
連年砂稅缺少頗多，今關鈔再去，未免緩急無備。庶長既稱獨孤信天之賢，
今調往鶚群關總理。再砂稅事務，為寡人熟籌之。
庶 長：（庶長請示島主道）私砂泛溢，無法可遏，其另立良規，以杜梟途。
庶 長：往時無稽，原難禁止，後立連井模規，白應斷絕。奈又奉法不力，名存實去。但
臣未親蒞其事，懸揣恐無實濟，須與經歷此任者酌之。
島 主：此包、莊、畢三卿所熟悉，易徐徐斟酌復奏。
（四人領命退下，籌議三天，絕無良策。）
（原來浮石東境，有岡名曰玉砂，又名砂磧，與西南砂磧岡不同，處萬峰之中，
（周圍三百六十餘里，內產淡砂。）
（說起事來，著實古怪，悟其道理，卻也尋常。）
（浮山處海之中，四面俱係鹹水，凡各島洲嶼皆然。）
（惟玉砂岡所產之砂偏淡，每水一石，用砂二錢入而擾之，咸氣結澄於下，水始
（甜美可飲，如中華之礬。）
（所以浮山各處莫不賴此。）
（大凡物極則返，茲緣咸極，因而生談，雖造化之精微，亦理氣之奧妙。）
（浮石除五穀竹木之外，少有所產，惟賴此砂，以雄外島。）
（其取砂之法，雖俱在於三百六十里之中，又各不同。）
（有先將浮土撥開，用金篩壓之，其氣出地面即結成砂者；有將竹篩置於浮土之
（上，待其氣升而始結成砂者；有將浮土搬盡見底，氣自四旁出而漫結成砂者。
（）
（取法雖不同，而功用則無異。）
（前王因各島皆有貴貨異寶奇珍，本國罕產，用度每缺，因征砂稅。）
（制定竹簍收貯，每簍稅紫貝一枚，歲約稅三百餘萬。）
（因民私貨日多，乃使才幹中大夫一員監之，中下大夫一員副之。）
（因地廣民多，二員不能兼盡，又使下中大夫四員、下下大夫十六員，分方統理
（。）
（國用賴之以濟。）
（計浮金額稅六十 萬枚，雙龍稅二十四萬枚，天印稅十六萬枚，各洲嶼砂島稅
（一 百二十餘萬枚。）
（後來官貪商病，私徒漸起，國用復缺。）
（有良臣曾爾惠，另設規模，分方分鄉分裡分井。）
（其法以九家為井，並有頭；九井為裡，裡有長；九至為方，上士統之；九方為
（鄉，下大夫督之。）
（每井並力合作，起則同起，止則同止；其起於里長處報起，其止於里長處報止
（。）
（里長乃計定數得若干。）
（又恐里長徇私作弊，另設遊巡查訪，未報起而即取者、已報止而猶取者罰。）
（初時設法嚴而奉法力，官清吏肅，私途杜絕。）
（無如年久廢弛，官墨吏污，費重私生，官簍滯而國用又缺矣。）
（包赤心、莊無忌、畢竟發曾為玉砂岡大夫，在任只計暗征，並不知砂務，後來
（效尤漸漸加甚。）
（島主只道砂滯用缺，那知費重商艱，私途侵廣？今使四人同議，三人既莫能為
（謀，西庶長又未熟諳，無法可施，只得）
只 得：百聞不如一見，臣請前往察看勢局，再作良圖。
（島主允奏。）
（庶長回府，請古璋同行。）
古 璋：同行不如各行，而後參議。
庶 長：何也？
古 璋：同行同見，二人只一人之功，分行各有所見，合而參之，事半功倍矣！
庶 長：甚善，何時動身？
古 璋：不如今日便行。
（庶長乃命鐵柱陪伴。）
（他們扮作商客起程。）
（第三天，望見遠峰有如水浪魚鱗，好像千葉蓮華形狀，料是玉砂岡。）
（午後行到，問著一個老牙行住下。）
（看那岡形，四面層層巒岫圍繞，蒼翠迴環，頂上卻是一坦平川。）
（訪問買砂法則規例，牙行伙計道）
牙 行：客人可惜來遲了。
古 璋：何也？
牙 行：從前好做利錢大，而今西庶長要到此查考，誰不謹守法度？
古 璋：三百六十餘里，庶長一人，如何查考得到？
牙 行：這個老兒沒有商量，知道係他的家人，也都清潔，遇著犯法的，從不姑息容情。
久慣業私砂者，雖有神通，亦無用處。
古 璋：這般說，我們只好另尋營生。
牙 行：何處有私砂利厚？
古 璋：雖聞厚而來，但不知實有幾分利息？請細指教。
牙 行：吵本每斤合黃貝一枚，簍價及諸費用每斤也作黃貝一枚，正稅每斤黃貝一 枚，
水陸腳價外加每斤黃貝二、三、四、五枚不等。向來每簍成本僅黃貝數百枚千枚
，自前任鐘大夫作俑，每歲苛紫貝萬枚；商賈恐其作踐羈誤，勉力供奉。嗣後晉
大夫又倍之。因而上下各處無不苛矣，有增無減，較昔年成本約倍加矣？業私者
，砂本每斤卻要黃貝二枚。不拘定簍，隨便桶箱囊橐，皆可裝用，每五斤約甩黃
貝一枚。地頭費用路途閘關河壩規例，每斤黃貝二枚；水陸腳價每斤近者一二枚
，遠者三四枚，計每百斤近者黃貝四五百枚，遠者黃貝六七百枚。較之官砂成本
，猶不須半，遠近任售，而且無關羈閘阻，苛求勒索，請教利厚不厚？
古 璋：九人為井，起止記時，安得有私？
牙 行：客人你呆了？利之所在，父母不能禁其子，惟法可以杜之。
然須持法者潔，而守法者謹，亦可謂之法。而今惟知聚斂以媚權勢，鑽升謀
久，能有幾人盡其職事？爾雖奉公而無賄賂饋送，不但不保爾作能員，反吹毛求
疵，移花接木，重則鍛鍊加罪，輕則降調革離，換心腹來，以便取賄。據爾說，
還有不怕死不要貨的麼！
古 璋：聞西庶長四路皆有人探聽，如何此地狼藉釀害而反不知？
牙 行：那巡遊的人，聞有風聲始能探聽。今之賄賂，不用過付，瞞著一切，皆係按簍派
斂自交，商賈又俱膽小畏累不敢聲說，難道受賄的反自張揚？既無風聲，從何探
起！
古 璋：賄賂闇昧是不能探聽，私砂卻非闇昧，如何也探不出？
牙 行：客人怎問得詳細，其中原故，便是久在岡內做官的也未必知，其餘知得的又不能
言，所以愈病癒痼，萬難除荊。
古 璋：守法之人，則若之何？
牙 行：就係有人，也無用處。
古 璋：何也？
牙 行：外國外島及國中近遠地方，皆有商賈認定運售；而貼近岡上地方，向無商人居住
，人民不能使之鹹食，所需淡砂，歷來不禁，業私砂者，皆借此偷漏。夫既無商
賈願管，而又無善法以治之，此私砂隙竇之根由也。
古 璋：其中有如許委曲，非蒙指教，安能得知。近時商人心性伎倆，尚未詳悉，願聞其
略。
牙 行：凡大商惟知蒙混專利，小商只愛趨附取巧。是所畏者，雖殫膏竭髓，尊之奉之，
惟恐或後；所可欺者，盡減刻剝削，欺之凌之，猶未洽心，必枵腹代為效力，方
無謗毀。然受親信侵漁，為之傀儡，並不覺悟，實屬昏庸。若顧惜大體、公謹守
法者，絕無其人。
古 璋：商業在茲，豈有不自顧惜，而反壞法？
牙 行：商人若能顧大體，守藩籬，則費何由增，官何敢暴？皆緣各懷各私，惟騖目前之
利，不計日後之害，只知一己之小益，不惜公眾之大傷，所以日趨日憊，而己亦
隨之。
古 璋：何至於此？
牙 行：內中曲折，老容未悉。當事大夫賢愚不等，其受苞苴，與寄賴於商營私，而惟商
命是從者，不必論矣。間有為國變民之當事，未諳底韞，而虛心詢問，以為詢一
商則百商同，哪知商情虛假，大有懸殊者。
古 璋：何所不同？
牙 行：事雖相同，而時有不同，力有不同，則迥異矣，苟途當事之下詢，而陳其大綱，
剖其節目，則一利而無不利矣。
孰不謂之維持公正哉！乃狡猾之商，狼狽朋結，當下詢時，故作仰體為公之
言，巧鼓如簧變亂之舌，計－於朋比利，而於大眾同利者則不宣也，於朋比利多
而大眾亦利者，猶不快也。惟朋比得專其利，方肯為之言，而己所得之利復過於
朋比，其心始足，其情始願，乃稱其頌善，而慫慂其行。當事大夫雖復訪詢，又
皆其朋比；此外固不乏人，則皆畏懼其威勢，而莫敢道其非。是以雖當事大夫有
求治之心，而終不得治者，皆此輩之不顧惜大體，而蒙混專利所致也。
古 璋：何謂只騖目前一己之小利？
牙 行：如私砂之出路，實有二端，俱為私梟之源：其一係砂戶偷賣，其一係商簍夾帶。
古 璋：聞裝簍時俱照定數，至換船處，例要復秤，稱出多斤，匯總計數，照簍納貝，安
能有私帶出？
牙 行：原定每簍一百八十二斤，今裝簍時，皆二百三四十斤，沿途被船偷賣，至復秤處
，僅有一百八十餘斤、一百九十餘斤不等，此所多之斤，雖照簍納貝，而沿途每
簍被船偷賣之四五 十斤，俱濟梟販，從何納貝哉！是商簍之內，已有加二加三
私砂矣！商人莫不知之，而不肯止也，由於相習成風；而其起始，皆由於希圖多
裝省費，不知後來玉砂岡官長即以多裝為索詐之端，而官費加重矣。費愈加重，
裝斤愈多，官貪愈狠。是以費日重，私日多，而商貧官富，課絀民困，砂法大壞
矣。此皆由昔日騖目前小利，而遺害大眾於無窮也！
古 璋：胥吏若何？
牙 行：其所營求，與商人等耳。商人趨利，胥吏謀食，皆不足怪。
古 璋：聞胥吏多勤懇善作，弊有之乎？
牙 行：有，然不能獨為也。或承官意，或順內情，或借因蒙混。如官廉情正，則伎倆無
所施矣。
古 璋：嚴治之若何？
牙 行：非也，則視其情輕重，可原者誨之，而宥其初；重者乃懲之，再犯則不可恕矣。
然亦必官廉潔，仁明無疵，始可以服其心。若官於俸外有取有受，則皆為贓；胥
吏處於肘脅，必多知之。凡地方難免無犯法違律、未發之隱案，任其官明募乾，
未必能知，胥吏則多知者，如待之過苛，使不足養其妻孥，欲去而業在，中無可
去處，必懷敢怒不敢言之恨，或其本身，或者骨肉親戚，怨忿不甘，凡官之私受
，以及隱案，而揭發之，播揚之，則官大受出爾反爾之累矣。
古 璋：據足下治理砂務，當若之何？
牙 行：廉勤虛心，廣訪參斷。
古 璋：待商人當若之何？
牙 行：當如國家之待小島，恤之而勿擾之，莫愛其貨，莫信其言。
古 璋：待胥吏當若之何？
牙 行：當如嚴師之待弟子，違背規矩者，懲之勿貸，其亂寒疾苦，則所當體恤也。
古 璋：待下屬當若之何？
牙 行：當如圉人之待群馬，剔刷莫疏，水料莫減，勒轡莫鬆，鞭撲莫緩。
古 璋：止於此乎？
牙 行：水料莫減，使不受其饋送也；剔刷莫疏，係訓誨勤切，使其細警也；勒轡莫鬆，
御之嚴緊，使不致逾越過犯也；鞭撲莫緩，係犯法不宥，未犯者威畏懼遵奉也。
古 璋：何以待之較胥吏尤加威厲？
牙 行：下屬同於牧令之邇民，與砂戶最近，廉明則私砂少，貪鄙則砂多歸私。為之上者
，雖彼猶畏法，若逢節候及生辰喜慶，受其饋禮，彼則有恃而不恐矣。且所饋送
禮物，俱載在簿籍。上司知其不法，自應參揭，彼則將簿籍呈焉，受過禮物之上
司，懼莫能免。若知其私而不參揭，或加以誅求，或委以差事，被則藉口有詞，
益無忌憚災。砂法久壞，商人大困，此種近砂戶官員，實為罪之魁也！
古 璋：安能別其賢愚？
牙 行：易耳。地方大小肥瘠各不相同，凡處於瘠與小之地方者，乃安分、不善饋送，與
商人砂戶相安者也。凡瘠小驟遷肥大者，饋送仰體，而善聚斂者也。凡移調俱在
肥與大之地方者，最善鑽營承順，而饕餮無厭，商人砂戶不堪者也。凡肥大忽遷
瘠小者，不多饋送，謹守法度者也。似此按卷而稽，賢愚罔不週悉也。
古 璋：句句明言，足下也非井市中人！
牙 行：皆竊聞先輩之遺言耳。
古 璋：如此，今且告別，待勢定，定再來奉煩。
（乃別牙行，周流察訪十餘天，各裡俱到，官吏之愚、不肖，大小週知。）
牙 行：（乃於岡中見西庶長道）不佞到此十餘天，各事已知其略，然畏首畏尾，殊難措
置。當年立法原善，無如玩法者多，雖極整頓，而轉瞬又無用矣。在此無益，不
如回去共議。
西庶長：也須周圍巡視。
（又迴環審察三天，乃同回到都中。）
（西庶長奏請降旨，令大小文武官員各陳意見，以備擇彩；雖紛紛條陳，皆不盡
（善。）
（島主臨朝，仰天嗟吁道）
島 主：朝中職官，三層九品，備員七百二十，競無出類拔萃謀猷，可勝浩歎。
（西庶長聞之，憂慮回府，請古璋商議，答道）
西庶長：最善莫如減價敵私，官砂既賤，民不病貴，誰肯食私，梟無利息，自然停止。然
必清釐錢糧，嚴刑貪墨，禁止浮費，價始能減。其餘雖有治法，守之不力，久亦
無用。而今暫濟目前，無如用量出之法。然須徹底清查近岡無商管售州邑之戶口
共若干，每歲共需砂若干，又計岡內每歲所產砂共若干，本國外邦以及多處應用
若干，選下士為遊巡，稽查確實。凡砂戶每月例辦正數已足，然後方准售所溢餘
。計其溢餘，編近岡販賣之徒，令砂戶以溢餘賣給，使轉售與近民。設票填清買
名產戶，售地不得逾越境界。凡賣砂細民，只許用囊橐負載，編成字號保伍，不
許肩挑。
另設下大夫二員，統下士十人、騎兵八百，分散巡察岡邊及貼岡近邑，不合
法者，皆為私砂，而並罪其同井。如此買既有人，賣亦有地；遊巡察於中，精騎
邀於外，烏得而有私哉！
（庶長大喜，上朝奏明。）
（島主甚悅，令立刻頒行，乃下座道）
島 主：古卿真係大才，既不肯見，寡人當親往。
（立刻起駕。）
（庶長先令之英、之華通知古璋，自隨駕行。）
（之英、之華進府，到書房中，不見古璋，問童子道）
之 英：古老爺何在？
之 華：未知所往。
（之英、之華使童僕分頭追尋，報駕已到，慌排香案。）
（西庶長不見古璋，問之英、之華，二人）
二 人：連童子亦莫識去處，已找人追尋矣。
島 主：古先生何拒寡人之深也？
西庶長：（西庶長命問門官）古老爺何往？
門 官：並未見古老爺出門。
（西庶長進書房後軒，只見古璋隱几而睡。）
（庶長假咳，古璋醒起，出位迎來。）
庶 長：（庶長拖著手道）讓老夫好尋也？
（方到書房，島主亦至，庶長）
庶 長：可速接駕。
（古璋始知，連忙匐伏。）
島 主：（島主趨前扶起道）古先生何作此禮？寡人屢次相請，今幸得睹仙顏。
古 璋：遐境流離，不敢當島主恩召，抗命之罪，實無所辭。
島 主：前建儲運之奇功，今創杜私之偉績，寡人方將舉國以從，先生勿棄。
古 璋：臣非不仕，竊有私衷，待事了結，則將犬馬餘年，以備鞭策。
島 主：前已聞王、李二卿言，待先生要去時，寡人決不強留，如有所需，悉聽彩齲面今
朝臣職分，未使污辱先生，謹以客卿相屈。將五週、紫背二島為食邑，將張駙馬
門府為客卿府。
（古璋仍未肯應。）
西庶長：去留不阻，恩極渥矣，足下猶疑乎！
（古璋始行謝恩。）
（島主大喜回駕，攜手同上龍輅，客卿再三堅辭，島主握手不放。）
西庶長：璋侍立可也。
（客卿乃升車，侍立於旁。）
（滿城百姓爭看，擠挨不開。）
有 的：前時運糧虧他，因運糧而加爵。
有 的：前時平服西崖島虧他，因平邊而加爵。
有 的：前時係個乞兒，今乃同路人，原是料不定的。
（紛紛議論。）
（駕到朝門，客卿欲下驂乘，島主執著手道）
島 主：不需，不需。
（直到殿前，下輅謝恩。）
西庶長：臣在玉砂岡看得私砂泛溢，商賈裹足，皆由於官，若不處治整理，將來效尤沿習
，所害非淺。其原起於鐘謹，繼於晉庭，而今貪之最烈者，曰匡詩，曰凌亭，曰
顏兆，曰後佩，曰心民，曰水龍，曰易種，請命拿究。
島 主：來天行之。茲者風雲盛會，願與諸卿共醉。
（西庶長難再開口。）
（飲完三爵，島主）
島 主：庶長量雅，再飲三爵。
西庶長：（西庶長辭道）臣歷來痰病不時復發，太醫切戒勿飲，今已領三爵，於禮於命俱
應止矣。
（客卿亦謝恩退朝。）
（島主命天駟部帶御馬兩匹，送二卿歸第。）
西庶長：臣病後不能乘騎。
（乃先行步出。）
（客卿遜辭，島主不允。）
（天駟部已經帶到，客卿看去，雖似馬形，卻又迥別，口扁有須，膀腿旁邊俱有
（翅翼，寶鞍錦轡，玉勒珍鞭。）
（部長請上騎，客卿只係步走出午門外，即交帶回。）
（部長不敢，客卿）
客 卿：此皆君所常御，臣子焉得用之。
西庶長：（部長道）主上酬功示寵，坐亦無傷。
客 卿：君隆恩禮，臣守職分，如何敢違？
（部長仍然請騎，客卿乃扶蹬而歸。）
４５＊＊時間： 地點：
（不說天駟部復命，再說西、古二人退後，餘、包等待宴盡歡。）
島 主：庶長諸事皆好，惟有拘執可嫌。
客 卿：（餘太忠道）聖論極是，庶長凡先有所聞，無論虛實，後言再不能入，卻是美玉
也無用。
包赤心：聞得庶長家人在玉砂岡問士大夫借貸，不知真假？
余大忠：問什麼人？
包赤心：聞是問從簡、稽穆、水亢、水朱。
余大忠：借貸若干？
包赤心：四人借與未借並若干卻不知得。
余大忠：是了。庶長極廉，家人貧苦，想必先問顏兆等借貸未曾依允，再問從簡等借。有
的則向庶長稱賢道潔，無的則說貪婪，言酷虐。
庶長寄耳目於群小，受其欺蒙，哪裡知得？
４６＊＊時間： 地點：
明日參額兆等，再看保舉何人？若係保舉從簡等，這話就係真了。
島 主：石林谷、雲平嶺守將缺人，二卿意內有何能人？
余大忠：臣弟。
包赤心：（包赤心慌躡大忠足道）二處俱屬緊要，李之英、王之華才幹可用。
余大忠：恐初任不諳。
包赤心：他自外國到來，尚能屢敗我師，今與以地方鎮守，有何不諳？臣愚妄，擬將猿啼
峻守將金城調任雲平嶺，李之英補猿啼峽，王之華補石林谷，無不相宜。
（島主應允。）
（宴罷，二人退回，余大忠埋怨道）
余大忠：我的兄弟，君之令郎，正好補此兩缺，便係我等三穴，爾如何卻薦王、李？
包赤心：顏兆等四人保全，從簡等四人阻住，你只該小謝，我今薦二人，將令弟按下，爾
要大謝我哩！
余大忠：顏兆等亦係爾門下，從簡等亦係爾之所惡，我應謝爾哩，爾也應謝我。方才將我
兄弟打下，還要大謝爾，這是何理？
包赤心：石林谷、猿啼峽，乃南北各島要路。即羅前日書到，照會約結雙龍天印，意在連
衡。今將私砂禁止，梟徒切齒，散入各島，為之嚮導，引兵侵襲必深。大夫令弟
，我家兒子，有何本事，豈非枉送他們性命，誤爾我名色？今薦二人，一者將西
山朝中羽翼剪開，二者立功係我們薦的，獲咎自有國法，其妙如何？
余大忠：（余大忠悟道）我說爾做事再不得差，今日何以突然背諫，係我未見到之處。詰
朝朝中會罷。
４７＊＊時間： 地點：
（不說二人各別，且說西庶長次日天亮上朝，參奏凌亭等貪婪玩法，害國殃商，
（請即拿究。）
島 主：既去此數人，當選賢者補授。
西庶長：臣已訪實，現有四人可勝此任。
島 主：哪四人？
西庶長：上士之內，從簡、稽穆。
（島主不待說完，即接口道）
島 主：還有兩個，可係水亢、水朱？
西庶長：正是二人。
島 主：八人之賢不肖，庶長聞乎見乎？
西庶長：聞之已久，未敢遽奏。自奉命到玉砂岡，凌亭等專事逢迎買譽，問其下屬賢愚而
記之。及至各鄉，所譽者，皆商賈咨嗟，胥吏豐肥；所毀者，竟無怨歎之聲，民
少鵠菜之狀。賢愚互易，變亂是非，此不肖之尤者也。
島 主：寡人已暗使訪矣，待其回來，再行定奪。今石林谷守將山雲已故，雲平嶺守將謝
涇病篤，寡人欲用李之英為猿啼峽守將，調金城補雲平嶺；用王之華守石林谷，
移治於烏楓嶺。庶長以為何如？
西庶長：恐年輕不諳。
島 主：二人頗能，如何不諸？
西庶長：前者用兵，乃臨時決斷，今帶臨民，未知其學。
島 主：既能決勝，豈不能坐治？庶長過慮矣！
西庶長：廉潔到都，今已多時，請正國法。
島 主：諸人皆已正法，廉潔且嚴監緩議。
西庶長：（西庶長匐伏奏道）廉潔為罪之魁，若予寬縱，何以警戒後來？主上前已依議正
法，而今更改，是疑臣也。凌亭等貪婪壞法，典刑所不赦。主上非已俞允，茲又
擱住，是有讒鄙蠱惑聖聰。臣言既未蒙信行，何敢竊位！願乞骸骨歸田裡。
（奏罷不起。）
島 主：（島主出位挽扶道）卿何偏執至此？顏兆等四人盡行革辦，從簡等四人皆予補用
，廉潔賜鳩，宣佈中外如何？
西庶長：蒙天恩俯准，國家幸甚。但臣以去位要君，雖蒙曲允，實不能安，懇降居閒職，
以為炯戒。
島 主：寡人方與庶長圖治，奈何又離遠去，國家大事與誰籌之？
西庶長：上大夫顧復忠實可用，才幹遠過於臣，願主上任之勿疑。今獨鎖渡缺員，臣請任
之。
島 主：不可。卿素愛雲平嶺奇拔，可暫於彼駐紮養息。自云平嶺外東西七百里，南北七
千里，卿俱約束之。
（西庶長謝恩而出。）
獨孤大：（當下上大夫顧復出班奏道）西庶長長於治理，臣萬不及，若以代其職事，乃捨
麒麟而驂敗牛也！願主上無准其奏。
島 主：寡人素知卿，卿毋多辭。
（又有中大夫史鑒、國長安齊奏道）
又 有：西山有不朽之功，心如鐵石，遇要能斷，利害莫移，正宜處於廟堂，如何出之邊
野？顧復雖才行兼優而明決，安能及西山？願途召止。
島 主：西庶長自在相至今，甚為瘺瘠，皆由國事所使，若固留之，翻促其生。今名雖外
出，實係使之調攝。寡人訪其疾愈，白行召回，二卿勿慮。此日有疑難大事，則
發議詢之。
只 見：（只見中大夫劉通奏道）今歲春賦，各州邑皆齊，惟有四 隅四鎮所轄地方，絲
毫未經解到，請令庶長大夫議之。
島 主：（島主愁眉道）這四個人肺腑真不可解。
只 見：（顧復道）優容已久，猶不知悛改，理應拿治。然此刻猛將無牛市之能，狡譎少
苟剛之匹，錢糧富饒莫若楊昆，號令嚴明誰如龍遜？先須定有章成，自立於不敗
，再作良圖。此時且選將練兵，置之度外，若謀之不臧，彼等交結外國，合力約
期，分頭長驅，四關之內，雖有可守，其外城邑，俱非國家有也！
（島主點頭，又問客卿道）
島 主：先生以為何如？
客 卿：臣猶未知其詳。
島 主：國中四隅有四鎮，原因其地勢內寬外溢，當於孔道，乃立為關，使下大夫鎮守，
已歷有年。現在東南通明關鎮將龍遜，西南百鍊關鎮將楊昆，東北仙搓關，又名
滋榮關，鎮將牛市，西北淦中關鎮將苟剛，恃其險饒，相傳久者已有三世，往年
仍將錢糧解回，自去歲稱荒，及今年，俱未解納。寡人心中實難忍耐，顧卿議用
兵，又恐其合而齊發，更引外寇為患，亦係老成之見。先生其為籌劃？
客 卿：臣於國事，實未詳悉。然兵凶戰危，亦難輕動，況四鎮誰不解錢糧，猶未有叛逆
形跡，若忽以兵加之，是激其反也！
島 主：叛逆雖然未形，而不解錢糧，是叛逆之端也。兵固難於輕動，然疽豈可長養？此
事二卿意見大略相同，其為寡人熟謀之。
４８＊＊時間： 地點：
（不說同時領命退朝，再說余大忠、包赤心見西庶長到雲平嶺日期的本章到來，
（余大忠）
余大忠：眼中釘拔去矣！
包赤心：何嘗拔去？
余大忠：西老兒不去了麼？
包赤心：現在雲平嶺，浮金使人往來必由之地，若盤詰出底裡，不便更大。
余大忠：有廉妃於中保護，大事無礙。
包赤心：主上他事可以含容，這私通外國的事，豈能寬恕？
余大忠：所言極是，願速代划良策。
包赤心：此刻卻容易。現在百結關大夫缺出，意中可有腹心奏明調補，攔在雲平嶺之前。
大夫可修函交伊，囑誡浮金，有饋送人來，凡物件文書，盡行留下，將此函著原
人帶去，庶幾無失。
余大忠：有門生前天送禮拜見，並青貝百枚，托我轉致。
包赤心：可是獨孤信天調回管鱷群關的衛國？
余大忠：正是。
包赤心：（包赤心道不暇接）他向來目中哪裡有人？若不是看大夫面上，久已叫他回去。
今來的禮，定有所求，可將數年缺少的補全，再來見我。
余大忠：他無別事，久謀復管關務，或管玉砂岡。往日事看我面上，叫他再加百枚青貝，
不必提罷。
包赤心：今且使暫守百結關，他有我們二人，還怕無好缺麼？但係一件，鱷群關此刻不能
允，玉砂岡猶屬可圖。
余大忠：這個自然，而今砂缺勝於關缺，既由鱷群撤回，有西老兒倔強，如何圖得！且便
酌相商。
包赤心：西老兒所惡，玉砂岡亦難急圖。
（二人入席，只見家人奔來報道）
只 見：二老爺同包少爺北山觀獵，遇虎追狼，二老爺驚死，包少爺被狼衝墜山岡而斃。
（包赤心放聲慟哭。）
余大忠：（余大忠勸道）生死有命，著人去收殮，不必哭罷。
包赤心：（包赤心收淚道）若前日非西老兒所阻，餘至忠守修翎郡，包萬象住匯源城，斷
無此慘！
余大忠：（余大忠猛然道）有了除西老兒的計了！
包赤心：莫非如此如此麼？
（大忠搖頭。）
（正是：欲除朝內賢良相，須使心中深險謀。）
（不知是何奸佞計，西庶長果否陷死亡。）
（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救澆漓立議修文德 整散漫揮毫著武謀）
４９＊＊時間： 地點：
（卻說包赤心聞余大忠說有除西庶長的計策，欣然）
欣 然：莫非使之為武元衡麼？
大 忠：他係文武全才，年雖老，刺客誰能近得！
包赤心：然則是謀盜兵符，用符生故事麼？
余大忠：更不妙，廉妃豈肯為此？且主上英明，素重這老兒，若係朋謀害殺，究問起來，
我們何樣過？
赤 心：此外則不知有何妙策？
大 忠：今太醫施博濟係我提拔他的，如西老兒病發，只使諫官石可信奏言雲平嶺少有良
醫，庶長無人診視，請著太醫往雲平嶺朝夕調治，庶幾速痊，得以早早回 來辦
理朝務。主上自然依允。我再叮囑他暗使寒涼丸散，將痰結實閉塞，哪怕老西不
死！
包赤心：（包赤心起身道）殺之無跡，這個主意極好。
（說畢別去。）
（不覺又逾兩月，探得西庶長痰症大發，余大忠立刻使家人密請石可信到來，叮
（囑如此如此。）
石可信：（石可信連連打恭道）敢不竭力仰體恩師？明日定有佳音。
余大忠：此事成功，賢契之勞非淺。
（可信稱謝而退。）
（次日大忠命家人請施博濟來，照會這般這般。）
次 日：（博濟道）門生有錮鎖丸，服下胸寬膈暢，七日之後，漸漸閉錮，無藥可開。
余大忠：（余大忠喜道）此法更妙，初到勿用，待回來時再與他服，連過都推得乾淨。
（二人正喜歡不了，只見石可信來到，笑吟吟地道）
二 人：恭喜。
大 忠：看賢契的音容，知已妥當。
二 人：（向博濟道）施大夫作速回家，恐主上見召。
可 信：卻非施大夫。
余大忠：（余大忠驚道）如何不用？
石可信：門生原請著施大夫前往，主上已允，不息顧庶長奏道：『所言極是，但不應用正
太醫，只須院副安萍前往診治。』主上點頭，召安大夫擇期起程矣。
余大忠：好事又變卦了。
石可信：（施博濟道）這場功勞，可惜被他奪去。
大 忠：這安萍最可惡，素恃技藝，從不到我門上走走，豈能托他心腹？
石可信：安萍自幼便好驕傲。
余大忠：賢契可代籌劃良謀，必須籠絡入彀方好。
（石可信抓頭呷嘴，想道）
石可信：有了，今日是安萍父親安逸生辰，恩師可備厚禮，趁他此刻在朝送去。安氏素貧
，未有珍貴之物，定係權存，既然收下，安萍回家再退還也就遲了。到來謝時，
婉婉囑托，自不能推辭。另著心腹監往同行，看其行止，庶無更變，而功可收。
（余大忠稱善，命取紫貝五百枚、明珠百顆，盛作兩盒。）
石可信：可將明珠減去數顆，紫貝另易好食物更妙。
余大忠：有理。
（乃除下明珠二十一顆，將紫貝另易梨棗二十枚。）
（這梨棗產於太極洋雙珠島內，初時朱紅，後則雪白，長如梨大而止，因核是棗
（而形似梨，故名梨棗，味極鮮談，為果中上品。）
余大忠：（當日余大忠指問石可信道）這樣如何？
可 信：非恩師府上，焉得有此佳品？只是便宜他家了。門生也要嚐嚐。
（乃取下一枚。）
（余大忠笑道後便自到安萍家來拜賀，次命將禮送入。）
（自己先歸，家人旋復道）
家 人：安爺朝上未回，盒俱存下。
余大忠：（余大忠喜對石可信道）恐是上鉤也。他學問是真的，有病請看看，亦不能辭了
。
（擱住二人歡悅，再說安萍生來有癖，最愛山水，不圖仕進，四方島嶼遊歷大半
（。）
（嗣因母病，始潛究醫理，晝夜精研。）
（三中母病痊癒，為父母俱老，不復出遊，天天俱在城外荒村周流訪病診視。）
（偶然遇見庶長樊嗣昌掃墓回來，安萍望見，謁道）
安 萍：庶長將病，願假八十一天調養，方可消除，否則不救。
庶 長：（樊庶長）老夫先將軍當秦暴虐，上蒼以呂易嬴之時，呂政殘殺更甚，先將軍赤
心保秦，奮不顧身，助荊軻以首，所有遺孤，若非始祖盧生藏匿帶來，宗祧安能
至今？嗣後世世屢受殊恩。老夫豈不知疲憊，但薦引正士，猶未同升，而謅佞小
人，連茹並進，憂患方深，雖主上准假，心亦不安。請教除此可有他途調攝？
（安萍辭「無」而別。）
（過了十天，果然樊庶長不能起牀，差人屢請。）
安 萍：往時見其顏色，心血已枯，惟精氣猶存，須靜養精以生氣，養氣以生血，今精氣
並竭，豈能復治？
（第三天樊庶長便死了。）
（因此名重都城。）
（島主召人院中，欲加太醫職銜。）
（因施博濟素附余大忠，升為太醫，只以安萍為副。）
（今聞使往雲平嶺調治西庶長，欣然奉命。）
（島主又使有病妃嬪遍為診視，方令出宮。）
（安萍到家，將往雲平嶺事稟明父母。）
安 逸：西庶長國之賢臣，正宜前往診視。今各家所送東西汝須記清，勿忘拜謝。
（安萍將簿細看，內有余大忠的名字，細查禮單，乃係梨棗二十枚，光珠八十顆
（，驚道）
安 萍：平素最與顯要少交，余大忠並未通過聞問，如何收他的？須速查點送還。窺其深
心，必係為西庶長。
安 逸：怎麼為西庶長？
安 萍：西、餘向來冰炭，石可信、施博濟皆係鄙夫，依托大忠。今日石可信保薦施博濟
前往治調西庶長，兒心甚疑。石可信非憂國之人，施博濟無緩扁之學。主上已允
，後是顧庶長奏換兒去。今突親身恭賀，又送重禮，足見石可信之奏皆其所使。
安 逸：我誤也！讓孫兒將梨棗來，問係何名色，告他喚做梨棗，非尋常果品可比，孫兒
丟下，又送幾枚來，我用了一枚，覺得胸膈寬舒，猶有在此。
（安萍命僕婦取來湊齊，計缺五枚，光珠少了七顆。）
安 萍：梨棗或吃下去，珠子難道也吃了麼？
（令合家搜，查出六顆，餘者竟找不出。）
（梨棗照單也少一枚。）
安 萍：兒且去謝他，看有何話說，另作道理。
安 逸：（安逸吩咐道）總須含忍，不可躁露。
（安萍受教，往余大忠家來。）
安 萍：（門上官兒道）請進。
只 見：（只見余大忠滿面春風迎下道）今早方知考先生令誕，欲備微禮祝賀，急切未能
，謹具俗物二事，蒙不擲還，足見目中有弟。
安 萍：（安萍謝道）夙昔未效微勞，今承厚貺，既不敢卻，受實增赧。
余大忠：接交正長，微物何足掛齒？
（引入後軒，彼此說些敬慕的話。）
（擺上酒來，安萍堅辭。）
（余大忠哪裡肯放？只得入席。）
（飲到中間，安萍挑道）
安 萍：萍奉命往雲平嶺，聞西庶長性情古怪，顧公將此好差下照，不知大夫可能代謀，
另易他人？
余大忠：不必另易。西老兒平素輕賢傲士，最與大忠不睦，常欲甘心於彼，太副此去，如
能代為舒怨除患，富貴共之。
安 萍：萍力難操刀，有負所委。
大 忠：（大忠呵呵笑道）醫生殺人要刀何用！只須將寒熱虛實互相顛倒，比刀還快哩！
安 萍：這個不妙，若讓君臣使佐評論起來，即難逃謀害之罪了！
大 忠：太副果然迂直，而今有幾個說真方、賣真藥的？
安 萍：願大夫指教。
余大忠：今訪有錮鎖丸，凡是痰症服之，初時舒暢，七日之後，漸漸結緊，仙方難救。今
命門穎藏在身邊，只作太副家人隨往雲平嶺。可先代其寬胸利膈，將辭別時，再
用此丸。使之服下，即速回都，彼病發作，亦莫能怪到太副身上。
安 萍：（安萍笑道）這個落得效勞，既不污萍之名，又可仰報厚貺。
（余大忠大喜。）
（安萍告別，大忠送出，並問行期。）
安 萍：後日可以動身。
余大忠：諸事心照。
（二人作別。）
（安萍回到家中，細細說與父親聽。）
安 逸：（安逸埋怨道）醫事如何行得，不該應承。
安 萍：並非真受其囑，此刻畫之何難，但恐另換他人，庶長必為所害。兒想下大夫駱燾
係西公之堂甥婿，秉性謙退而有肝膽，與兒交好，此時且緩通知，待動身之後，
大忠等自不提防窺探，父親可請他來，密將情由說明，囑暗修書，交庶長府中老
誠遊巡星夜送去，或交顧庶長使人前往。西公接知，自然不吃丸藥也。
安 逸：也只得如此。
（正在家中料理，只見家人說道）
只 見：有餘府門子儲位在外伺候。
（安萍出廳，儲位向前叩頭稟道）
儲 位：小的上人命餘過來服侍。
安 萍：勞爾，成功自然有賞。可將己事辦辦，後日來同起身。
儲 位：小的行李都擔來了，並無做事。家爺吩咐，只在這裡，毋許走動。
安 萍：更好，就在門房內住罷。
（儲位答應。）
（第三天起身，路上逢山玩山，逢景玩景，五天方到雲平嶺。）
（先使通報，遂進帥府，西庶長迎入。）
（安萍欲行參謁，西庶長扶住道）
西庶長：山在此與邊帥職分相同，太副乃係天使，豈可過謙？
安 萍：萍父親忝庶長教，既係晚輩，更當如此。
（西庶長辭卻再三，方受半禮。）
（坐定，西庶長）
西庶長：蒙主上鴻恩，勞大夫遠涉，但賤恙痊癒，可以勿藥。
安 萍：奉命而來，自應診視調理。
西庶長：平素最不喜藥，尤怕吞丸散。太副美意，請診診脈罷。
安 萍：病雖暫愈，而根未除，猶須調治，免得時發。
西庶長：如此，請妙劑。
（安萍立下方子，儲位接去。）
西庶長：且住，老夫性最愛潔，凡藥非親手炮制者不服，可將方子來。
（儲位站著，安萍）
安 萍：囊內各色，俱係揀選道地，接法炮制，極其精潔的。
（庶長叫家人於儲位手中將藥方取回，送往衙內，再問道）
庶 長：太副還係即動身回都，抑或憩摘數日。
安 萍：既奉命而來，自應俟候痊癒。
庶 長：但此地係軍機處所，恐防泄漏波累，請往玉筍峰書院住罷。老夫不克奉陪，得罪
容後負荊。
（乃命鐵柱偕往。）
（安萍出得儀門，儲位稟道）
儲 位：奉命理當時刻在此。
鐵 柱：你可曉得重法從事麼？
（儲位駭得不敢出聲。）
（隨到玉筍峰，看那石色皎瑩，約高五百餘丈，屹立嶺間，宛如玉柱。）
（因其四面俱有曲逕斜階，儼如筍籜，是以呼為玉筍峰。）
（上有三清觀，左旁丹房寬敞，西庶長改為觀海書院。）
（安萍等陟到門前，只見北邊羅列數十軍士替換。）
（望那石壁，原來玉筍東北邊，有三丈寬闊一塊晶光如鏡，照見海洋，愈遠愈清
（，艘船行動，望之如在目前，因此名為縮地鏡。）
（安萍也向前觀看，軍士抽刀在手，躬身稟道）
躬 身：將軍有令，毋許閒人窺望。
（安萍乃止。）
（鐵柱將他們送入院中，即在外坐著，裡面另有軍土承應，需用物件俱全。）
安 萍：那鏡子看得多少裡數？
躬 身：東北各島面，西南無遮擋處，皆歷歷在目。
安 萍：真稀世之奇觀也。
躬 身：（暗問儲位道）爾可有什麼妙計？
儲 位：西庶長斬釘截鐵，這黑臉鳥好係強盜形像，如此嚴肅齊心，有計也無使處，倒不
如早些回去，免得犯了軍令，送掉性命。
安 萍：所見甚高，但早回去，勞而無功，未免慚愧。
儲 位：包大夫詭計極多，叫家爺與他商議，另用計罷了。
安 萍：是極。
（到第三天，安萍請鐵柱進院道）
安 萍：煩將軍轉達，庶長病症既愈，無庸不佞居此，意欲回都復命。
儲 位：（鐵往道）待在下使軍士通知中軍轉稟容復。
（鐵柱出去，儲位）
儲 位：好嚴格也！都中那個衙門不曾見來？
安 萍：內文外武，此地為東邊都總會，嶺外各處大小城邑營塞，俱受節制，所以威嚴特
甚。
（少刻，鐵柱進來道）
鐵 柱：相爺此刻無事，請太副相會，軍士肩與請上。
（儲位正欲隨行，鐵柱怒道）
鐵 柱：你這瘟鳥，難道也要同庶長說話不成！若非隨太副的，叫爾看劍！
（叱令鎖起來，待回院再放。）
５０＊＊時間： 地點：
（卻說安萍進到帥府，庶長迎謝道）
庶 長：深荷福庇，種種得罪，前服妙劑，痰始順利，此後當用何藥，並祈指示。
安 萍：已妄擬有湯頭，必須靜養，方獲奏成。
庶 長：何也？
安 萍：痰因火結，水因火固，必須靜養以生水，水生氣，氣生血，血盈氣壯，痰於何所
藏避哉！
庶 長：妙論希聞。
但朝中近事，太副所知，餘、包結黨於朝，惑亂廉妃於內，幸主上仁明有素
。今聞浮金新得一將，武有項籍之力，媒有先軫之能，朝野無出其右。老夫想田
氏既任燭隱，揀撥賢才，運籌治理，今復得此人，我國豈能安枕！又諜得雙龍、
天印二島勤於揀拔丁壯，未必不生事端。老夫所以請外補者，綢繆預備耳。近時
探巡接踵訪來，知道浮金朝夕訓練，早晚自必興戎。
太副回國，可與顧庶長言之，囑其勿得疏忽。
安 萍：領命。就此告辭。
西庶長：不便久留，恐都中病民懸望，備有微物，聊表寸心。
（安萍視之，乃是二端冰蠶繭。）
安 萍：無須此物，請易自貝百枚，紫貝十枚，勞役送到寓內。
（庶長解意，命另易來。）
（安萍作別，回到書院，儲位見著大哭，問知緣故慰道）
儲 位：且忍耐他。
只 見：（只見軍士捧盤呈上白貝紫貝道）庶長爺爺傳命，殊勞太副遠涉，具上微儀，勿
怪輕菲。
安 萍：蒙庶長厚愛，圖報有日，恕不告別了。
（將禮收下。）
（軍士開放儲位。）
（安萍命發行李，將紫貝給與了儲位道）
安 萍：原不收他的，這老兒太吝，爾也帶回去罷。
（儲位都入橐，上車起程。）
（曉行夜宿，三天已到都中。）
（復過命，便到餘府。）
大 忠：聽儲位稟過，西老兒頗不在道理，太副也是天使，如何這等怠慢！
安 萍：此刻放過，後會有期。
大 忠：再作道理。只是虛勞太副，統容後謝。
（安萍謙遜別回，家人稟道）
家 人：顧庶長夫人病急，請過兩次。
安 萍：（安萍想道）我正打點晚上去，他倒來請，好湊巧的事。
（便將一切稟過父親，即到顧府來。）
（顧庶長出迎，陪視過病，邀入書齋）
顧庶長：庶長痰症如何？
安 萍：未曾到時，先已愈矣。
顧庶長：可有話與老夫說麼？
安 萍：（安萍目視左右道）無話。
（顧庶長使人退下。）
安 萍：西庶長時以餘、包朋結為憂，又探得浮金新獲英雄，天英雙龍勤於訓練，矚庶長
預為綢繆，毋致臨渴掘井。
顧庶長：西庶長過矣。燭隱雖係賢豪，西山亦稱俊傑。新進之人，姓紫名督，與鐘、羅之
心腹羽黨威敵侯柏彪有隙，柏彪雖竄，羅、鐘在朝，附郎子為好，縱有鴻才，豈
能大展！況我國亦得古璋，堪以抵敵。至於雙龍，天印，雖地險兵強，君凶臣暴
，然恃騎與船，而攻隘奪阻，亦非所長，是天英雙龍與浮金殊不足憂。所可憂者
，乃國內耳！武士以怠惰為清雅，文人以經濟為腐迂，正論讜言，眾共譏訕，是
以才能緘默，駑鈍尊榮，雖無浮金，亦將自憊。老夫所憂，不在彼而在此，又不
只於此耳。且請客卿商酌良規。
（命家人請古老爺。）
安 萍：（安萍想道）好兩個賢庶長，所憂確切，何慮敵強！且看古璋意見學問。
（片刻報道，迎入各見禮畢，問安萍名姓，顧庶長）
顧庶長：安太副，字伯隨，名萍者也。
客 卿：夙欽台號，今幸獲瞻。從雲平嶺來，鞍馬勞頓，不卜西公之恙痊否？
安 萍：庶長有命，申侯客卿，惟因國事憂慮，恙雖小愈，難免復發，發則愈甚矣！
客 卿：國事何能去懷，但不知有何重務，而如此深憂？
顧庶長：朝有佞臣，邊多強敵，文官廢棄實學而習虛浮，武弁疏忽謀略而貪佚樂，難道古
公未知麼？
客 卿：（客卿驚道）何至如此？璋雖濫竿卿位，實以客自居，每見濟濟，故未贊詞。
顧庶長：雖然濟濟，卻不多才。西庶長之憂，惟古公可解。
客 卿：相公有所指教，璋豈敢辭？
顧庶長：而今須使文德端淳，武備整暇，然後籌議其他。
客 卿：二事雖難，然其失在上不在下，上果能振其綱，下豈不承其流？聞文士輕經史而
重詩書，館閣以吟詠為高，藝林以丹青為雅；吟詠則趨向清談，丹青則流入纖巧
，均與治道相背弛，無濟於國用。較一切荒工廢農之務，為不覺其禍最烈，尤須
先禁之。嗣後取士，必以經義窮其韞，以博洽辦其學，以事理老其能，而月露風
雲、拋掠短淺之士，始無所安措。似此則非窮經才幹之士不得進，凡詭誕巧佞之
徒概黜退矣，何愁文德不端淳乎！其武備整暇，非坐談片刻所能定。璋當因刻下
時勢，而著其略，呈閱請正。
（庶長、安萍）
安 萍：客卿高明，自然切中時弊，當銘之彝鼎，以昭百世。
（二人別去。）
（次日顧庶長上朝，將文風淺薄，皆由競騖爵祿、不究道義淵源所致。）
（並客卿立議請禁詩畫之習氣，另易求士之良方，一並奏上。）
島 主：卿意欲如何？
顧庶長：士必有賢良之素，博學之實，然後以疑事觀其識，以劇事觀其學，以急事觀其斷
，始進而升於朝。
（島主准奏，頒行中外。）
（顧庶長回府，門役稟道）
顧庶長：安太副到來已久。
（顧庶長逕進書房，聞有吟哦之聲，走到面前，安萍方知。）
顧庶長：（顧庶長笑道）係什麼醫經，太副如此賞鑒？
安 萍：豈但醫經，正係醫國的妙劑。萍今晨往候古公，蒙將所定之《武略》見示，捧誦
再三，不忍釋手，特將草稿攜與庶長推敲。
（顧庶長欣然接過，看簽標題「朝謨武略」四字，內有五綱四十目，其略曰）
（至德如唐虞，且有歡兜三苗之用武；而況邊疆接壤，等於秦楚吳越者乎！此尼
（山垂訓，足兵之所以不容緩也。）
（乃竊位之徒，惟知沿習偷安，而謂兵法為鄙事，坐使鄰國昌熾，君殆身危，不
（亦卑賤之甚耶！此治國之道，不可不急究也。）
（其道維何？惟立於不敗之地，先為不可勝而已。）
（凡大綱有五，首曰修內，次曰理外，三曰出征，四曰臨敵，五曰還軍。）
（其目又各有八。）
（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