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一 至 第四六〇
451**時間: 地點:
(單說從龍見寶焜去後,心內尋思這事如何辦法?卻好此日撫軍的咨文已到。)
(從龍為人向來骨鯁,也不問撫軍是否?一面回咨撫軍,不能會銜。)
(『因南昌縣面訴如是,未分曲直,何可含糊入奏?況魯守、朱尉素不安分』,
(即將前事略敘一二。)
(又一面行文到南昌,『立傳南昌知府、南昌縣典史與獄卒竇泗,二齊赴省聽候
(質訊。)
(囑撫軍另放人員,去暫理篆務』等云。)
(次日,小儒亦來拜見從龍,從龍將如何回咨撫軍,如何調取魯,朱等人到省與
(令郎對質,說知小儒。)
(小儒稱謝不盡,回府說與方夫人等知道,眾人方放下心來。)
(隔了一日,行文已到南昌,撫軍因署南昌縣的委員,申稟來前)
了 一:陳寶煜私帶印信赴省,未知何意?
(撫軍正在發惱,忽接到制台來文云云,不禁又羞又恨。)
(羞的是身為封圻大員,連一縣令都不服管轄。)
(恨的是自己怎麼這般盂浪,也不查這麼一查,只憑了魯守之言,信以為真。)
想 到:而今制台要調取人員到省對質,倘或魯朱兩人之說非是,豈不連我都不好看相?
若硬起頭皮不放他們去,也不同雲制軍列銜,逕行單奏,好原是好,可不是我要
與姓雲的結仇麼?況雲制台久邀聖眷,奏無不准。魯、朱等又有前次的破敗,定
然是我之情曲,他之理直。那麼一來,我更失了便宜,不如隨他們去罷。
(前思後慮,毫無主見,只得札飭新任接署南昌府,南昌縣典史兩處印信,又一
(面備文送魯、朱等至省候質。)
(這個消息早傳到魯鷗耳裡,直嚇得魯鵾魂飛天外,一時沒了主意。)
(惟有埋怨朱、賈等設策不善,如今鬧出大亂子來了,怎麼了結。)
(我們只計及害他,卻未曾計及他有個制台靠山,豈非油蒙了心,被鬼迷住了麼
(。)
了 一:(道)你們倒還罷了,我花了若大一宗捐資,又好容易得了這個美缺,一旦丟去
可惜不可惜;就是回了京,老人家也要埋怨得什么兒似的呢!
(朱,賈等此時皆默默無言,各自相視。)
(停了半晌,還是賈子誠)
賈子誠:雲翁也難怪我等,我們縱設策不善,害不著別人,也犯不著來害自己。亦是定數
如此,雲翁即抱怨煞我等,終是無濟。到了這地步,怕也沒用,不如人著膽去見
制台,爽性胡扳混咬的鬧他一場,勝負尚未可定。
(魯鵾全沒主意,只得仍信了他們之言,預備上省,好歹去碰他娘一頭再議。)
(剛好新任已到,魯、朱等交代過印信。)
(又接著撫軍催行文書赴省,不敢少懈,忙收拾動身。)
(賈子誠、許春舫也暗中跟了他們一同上省,打聽信息,好互相計較。)
452**時間: 地點:
(這日,已抵南京。)
(從龍即委了十府道勘問此案。)
(十府道將人證傳齊,先喚上竇泗詢問。)
(竇泗又從頭細說一遍,道台命他落了供,跪過一邊。)
(即傳南昌縣上堂,寶煜走上,行過庭參禮,將品級垫鋪下,向外而跪。)
道 台:南昌府魯守,詳參你遇事疏懈,縱囚脫逃,又說剿辦廣仁教係貪冒他人之功,種
種不法,均在罪無可赦之條。雖然竇泗供出係魯朱兩人指示,竊恐竇泗受你囑托
的,你可將各節從實說來。
寶 焜:大人的明見,據魯府憲詳參卑職務款,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既不能憑魯府憲一
面之詞,亦非卑職所可狡賴得過。若依原參之說,竟是指奸為奸,指盜為盜,平
空陷人入罪。所參卑職縱囚脫逃一款,卑職是有獄官,朱典史乃管獄官。禁卒竇
泗終年難見卑職一面,日日是與朱典史會面的。賄囑一節,不待明言,無論竇泗
已招認實情,即毛三越獄這一夜,卻好竇泗告假;此其弊一也。再則毛三一案,
同時被獲者有五六人之眾,毛三既然起意越獄,必與眾犯計較,縱臨時倉猝,不
及全逃,也該走脫數人,何只有毛三一犯越獄?次日審問眾犯,有雲不知者,有
雲知而不及從行者,供詞狡閃,其中即有情節,此其弊二也。來日清早,卑職親
往獄中踏勘情形,見毛三遺下鐐銬等件,皆係脫落,並無姻斷,當該犯越獄之際
,事在急迫,那有刑具仍然未損之理?此其弊三也。現已差眾海行搜捕,諒毛三
難逃法網,有日該犯捉獲到案,即知底細。至於冒功一節,更係誣栽。彼時卑職
訪得廣仁教多行不法,又適值有熊氏身死一案,萬坤在前歷任,已經控過數次。
既是卑職境內的事,何能不問?況這廣仁教業經蔓延數府之大,若不亟除,竟有
不知伊於胡底之勢,力不容緩。卑職當經稟請營官下鄉捕捉,嗣蒙各大憲推敘微
勞,卑職得邀獎賞,而下鄉各營官皆有保奏,從去各兵丁亦均有賞賚。卑職若誑
稟如何身先士卒,如何督率兵弁前往兜獲,方為冒功。卑職身未離署,久已申明
在先,即魯府憲處亦有詳文申察上去,可以核對的。總要求大人詳察,代卑職昭
雪冤枉。
(寶焜一番話,把個十府道聽得不住點首。)
(又將竇泗喚上,紹問一遍,竇泗執定前供,半字不改。)
(道台始轉喚魯朱二人上堂。)
453**時間: 地點:
(此時魯鵾、朱丕在丹墀下,一句句聽的明明白白,直急得渾身冷汗澆淋,心頭
(有幾-卜個吊桶打水相似。)
(魯鵾惟瞪著一雙白眼,惡狠狠看定朱丕,恨不能一口把朱丕吞下肚去。)
魯 鵾:(道)原來你用的婦人,你說竇泗是你貼己心腹,斷然無礙。如今反幫著寶焜,
全行招認。這不是我們怕沒有冤家作對,特為尋出個竇泗來,抵自己的嘴麼?
(朱丕此時也急得死活不能,只有低頭歎氣,自恨瞎眼認不捐人,錯把喪門當做
(天喜。)
(若說竇泗也替我乾過幾件機密事,很有心孔,很靠得住。)
(不知今番怎麼忽然變了,竟順著陳寶焜起來,不是我們該倒灶。)
(心內又氣又怕,又對不住魯鵾。)
(忽聞上面傳喚,二人只得硬了頭皮,勉強上堂,行過禮俯伏一旁。)
道 台:(道台微笑了一聲道)陳令所供各詞,你們該聽見了。還有何話說,不妨在本道
堂上,訴說明白,好待本道轉詳督憲。
(魯鵾來時,原與賈許兩人商議停當,到了南京,爽性混扳胡攪,大大的鬧他一
(頓,前後不過丟官。)
(倘或托天僥倖,反負為勝,竟扳倒了個把也未可料。)
(現在聽了寶焜、竇泗等一片供詞,又見道台句句問到他心坎兒上,弄得一句話
(都沒的說了。)
竇 泗:(惟有自稱)該死,誤聽旁人煽惑,害了自家。總求大人矜憐,格外思施。
(朱丕見魯鵾不能抵辯,料想自己亦是單絲不成線了,扒在堂階,不出一言。)
道 台:(道台即問他道)你怎麼說?
(一連問了幾聲,朱丕只得回了一句)
朱 丕:聽憑大人處治,一切都是卑職胡涂,情甘領罪,與魯火老爺無涉。
道 台:(道台笑道)很好,你很有膽量。到這時候,你還顧念朋友,願甘一人任咎。無
奈只怪你作事不密,反害了朋友。此時要代他分罪,分不來了!
又回頭:(又回頭對魯鵾道)朱尉的話,你也聽見了,並非本道偏袒。
(說罷,命各人當堂皆押了供單。)
寶 焜:(寶焜復又稟道)卑職仍有下情,察告大人作主。卑職到任數日,即聞南昌有四
獸之名,是魯府憲與朱典史,還有府署幕中賈子誠、許春舫等四人。可知魯、朱
之惡,半係賈、許匡助而成。卑職原不應此時訴說,分明是有意報復;縱然獲咎
,卑職也是甘心的。卑職為地方上起見,死而無怨。卻不忍江西的百姓,受他們
無數塗炭,不得伸雪。
(道台聞說,忙問魯鵾道)
道 台:那賈子誠、許春舫是何等樣人,在你署中作何執事?
(魯鵾正在痛恨賈許二人,代他謀為不週)
魯 鵾:我代他等十分情摯,他們喪盡天良,為我做得好事。
魯 鵾:(並不抵賴)卑府署中實有此兩人,賈子誠係揚州生員,許春舫係本省富紳。卑
府因誤信薦者之言,收在署內。並且今番跟同卑府來省,現在寓中。至於他們的
惡跡,卑府實在不知。請大人提他們到案訊問是否,就是了。
(道台聽說,即當堂標籤,差提賈子誠、許春舫二人赴案,立等訊鞫。)
(不多片刻,雙雙帶至。)
(原來賈許二人正在寓中候信,商酌這宗案卷如何了結。)
(又遣了一名心腹能乾家丁,雜在聽審人眾中,聽魯朱兩人若何回答,道台怎生
(詢問,陳、竇等又怎生扳駁指實,打聽清楚速來回話。)
(那知差去的家丁尚未回來,忽然來了幾名道差,不用費事,撲個正著。)
(一面將堂簽取出,與他們觀看,一面不由分說,扯了就走。)
(把他兩人弄得昏天黑地,摸頭摸尾不著,也不知犯下什麼彌天大罪,才如此密
(訪急拿。)
(沿路要問公差們個底細,他們亦含糊答應。)
(到了堂上,原差繳過硃簽,他兩人只得跪在一旁,直聽得道台上面問道)
原 差:你兩人叫賈子誠許春舫麼?你們可是魯守的幕友麼?
只 得:(二人又只得同聲應道)職員等正是。
道 台:(道台復冷笑道)很好,你們乾得好事,可知罪麼?我只問你們是個什麼惡獸,
怎生殘害當地百姓?可從直供來,本道開豁你等。若有半字支吾,休怨本道無情
。
(說著,把驚堂一拍,兩旁差役高聲威武,早將賈許二人,魂靈直嚇得飛出腦門
(,竟不知從那一句回起。)
(這些隱情,道台怎麼又曉得這般清徹?)
(還是賈子誠是個老手訟師,有點見識,爬上一步道)
賈子誠:大人間職員們知罪,職員們竟不知犯了何罪?而且大人問是個什麼惡獸,又怎樣
傷人?職員們分外不解,尚求大人指示,不能不教而誅。
道 台:(道台笑道)賈子誠,你不要在本道面前,故作胡涂,本道也久仰你是個老奸巨
猾。你要本道指示,你只問那南昌府眾百姓就是了,本道也沒有多大工夫,和你
們扳駁。你們靜候總督人人究辦罷,要辯白到那裡辯白去。
(回頭喝令原差,將賈許二人好生管押,分於兩處,不許他們串供。)
(吩咐已畢,即起身退堂,人眾各散。)
(賈、許猶欲呼冤,見道台已進了暖閣,只得隨了原差下來。)
(到了班房,細問原差,又許了多少好處,才知道是陳寶焜供出他們惡跡,魯鵾
(又將他們指交出來的。)
(此刻二人又怕又恨,痛罵魯鵾不識好歹。)
魯 鵾:(道)我們為你耗盡心血,直怪你信了朱丕的話,說竇泗是他心腹,我們都沒有
c苷累著你。寶煜扳我們倒也罷了,你怎麼反將我們交案?你既無情,我也無義
。你的劣跡,只有比我們多的。爽性明日到了總督親提覆訊之時,也代你和盤托
出,是水是火,大家一道兒下坑去的。想交出我們,好自家輕鬆身子,豈非是做
夢麼!直問你外邊四獸的混名,難不成我們兩人,也有你二人在內呢!
(那邊魯,朱回到私寓,亦有一番互相抱怨。)
(寶焜到了府中,將堂上各情,細稟小儒等人。)
(王蘭在旁,點首笑道)
點 首:雖然你理正詞直,亦虧在田一力維持,授意於十府道。所以一至堂上,即指定他
們虛誣,又將賈,許等人羅致案中,一齊詳辦。否則也要細問問你的口供,縱然
你句句是實,都不得如此豪爽,一堂清結。遙想詳了上去,在田亦是照詳究辦。
只怕魯,朱等人,此番除丟官而外,猶有後災,也是他們自作自受,何尤於人。
只問你在堂上乘勢供出賈,許惡跡,道台即簽提也們到案,不容分剖,竟定了罪
,管押下來。即此一端,可知從中有人力的好處。若在他人,縱賈,許難逃其咎
,亦要問你個借公報私,意存攻訐。
(小儒聽了,接口)
接 口:可不是呢!他們小孩子家,都不省人事,初膺民社,全不想報國安民,一味要好
強自出頭。這是有在囚暗中為力,算得占了上風。嘗見人家十分千真萬確的事,
到了臨時尚有變動,不問你理正詞直,誰有力誰強。那不是白白丟了面孔,損了
名聲。小孩子家作事,都宜依規蹈矩,尺步繩趨。沒以為得了甜頭,下次任性妄
為,必至破敗蹷劣而後已。
(小儒話未說完,王蘭雙手齊搖道)
王 蘭:罷,罷,罷!我不願聽你的這些腐話,你如今年紀已老,而且功成名就,歸老林
泉,自然安性樂道,立命保身。不知緄兒們;當年富力強之時,正好建功樹業,
我卻賞識他很有膽量,敢於不避嫌怨,不顧身家,即是個好孩子。你不褒獎他,
也罷了,反將些迂腐的話,叫小孩子家縮頭退後,可謂老不達時務了。你說他不
想報國安民,更外荒謬。他到任以後,即訪出廣仁教滋害地方,況且歷任都未敢
深究,怕鬧出意外之變,焜兒竟稟請營兵捕捉。不然這廣仁教若不亟除,甚至將
來越聚越眾,釀成叛亂大患,亦未可知。這不是報國麼?再則將魯鵾朱丕兩個害
民惡吏除去,一方百姓受惠無窮。雖說是他們尋事,煨兒有這個膽氣,把自己的
功名性命視若鴻毛,又順水推舟,扳倒賈子誠,許春舫兩個助紂為虐的東西。一
除幾害,皆以百姓為重,不以同僚私情為重。去一魯朱賈許,即代南昌億萬家黎
庶,揚眉吐氣,屈憤頓伸,這不是安民麼?又聞他凡與百姓有礙者,無不力為芟
除;與百姓有益者,無不力為興復。這都是小孩子家不耽安逸,敢作敢為。從前
你初任江都時,曾與胡武彤,毛知府等人作對,而今焜兒也與魯,朱作對,正所
謂克紹箕裘,能承父志。你倒說他粗率,不循規矩,難不成要他只以身家為重,
遇事模糊,與魯朱等同黨為惡麼?我真不解你是何居心?
又回頭:(又回頭對寶煜道)好孩子,你不可聽你父親的話。現在你父親老頹了,連說話
都顛顛倒倒。不日你仍是要回南昌縣任的,你只揀你該做的事做去。盡管大著膽
乾,包你不錯,自然循聲卓著,為一方之賢父母。
小 儒:(小儒指著王蘭笑道)你們聽聽,者香可不是瘋了。我不過怕孩子們膽大妄為,
叫他各事三思而行。俗說,得意不可再往。我何能叫他黨惡魯朱等人呢?而且他
是我的兒子,縱乾下如天功業,我只得勉益加勉,豈能稱贊他,頌揚他,那可不
是成了絕大笑話麼?我不過說了幾句,倒引出你一篇議論,連我都教訓下去,你
非瘋而何呢?
(二郎,伯青等人,同聲笑說道)
魯道同:也難怪者香為焜兒抱此不平,本來妮兒這幾件事做得令人欽佩。你雖不能贊揚他
,也不可過於屈抑了他,叫小人兒家沒了興頭,下次幹事即沒有這般踴躍了。
(小儒笑著起身,走了開去道)
小 儒:罷喲!你們人多口眾,我也難於爭辯。焜兒好,焜兒好,算我不好何如?
王 蘭:(王蘭亦笑道)自然是你不好,你知道認錯,還算你是好的。沒的倒是我說錯了
不成?
(寶焜也隨著眾人笑了一笑,退入後堂,寬換衣服,見方夫人去了。)
(一切閒文,暫且不提。)
454**時間: 地點:
(單說十府道退了堂,將人眾口供敘入詳文,當日即申稟總督衙門,聽候制台若
(何辦理。)
(那邊雲從龍接到詳文,看畢,甚為怒惱道)
從 龍:魯鵾這廝幾次三番幸而漏網,全不思改過遷善,仍是怙惡不悛,罪無可赦。該應
賈許兩人也撞在網羅,這不是天意麼!可見他們連天都不容,我若不切實參力,
我也不容於天了。
(想定主見,袖了詳文,逕至幕友房中,商議如何科定人眾罪名,好出折具奏。
()
(未知魯、朱等人應得何罪,雲從龍怎生出奏,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回 飛彈章賢制軍奏事 得私書新御史劾奸)
455**時間: 地點:
(話說雲從龍將十府道的詳文,與幕中各友觀看,商酌如何辦理。)
(內中有一位司奏折的幕友,江西人,深知魯鵾等之惡,分外比大眾動怒,忙越
(眾上前)
忙上前:此事甚為容易,明日東翁須要親提人證審問一堂,然後據實參奏。東翁所慮者,
魯道同的面子。然而屑在東翁管下,不容不問,就是魯老也難怪我們,只好怨他
的兒子不爭氣。
(從龍聽了,即道)
從 龍:老兄所議是極,奉請大筆代敘一稿。俟明日覆審下來,以便出奏。
忙上前:(那位幕友又道)東翁出奏,倒要與江西撫軍聯銜匯劾。不然使撫台置身何地?
此番雖是撫台孟浪,亦是惑於人言,東翁也犯不著得罪同僚。
(從龍點首稱是,遂傳話房吏,札飭十府道明日一早,將此案卷宗人證,都備送
(本衙門聽候覆訊,不得有誤。)
(一宵無話。)
(次早,道里送到文卷各件,即懸牌早堂候審。)
(寶緄也得了信,亦來聽訊。)
(從龍升坐二堂,喚上人眾,逐一細問,皆與十府道送來原供相符。)
(又命他們加了畫押,復將人眾仍交十府道看管。)
(一面出奏,一面行咨江西撫台,備說參辦人眾及匯銜情由。)
(撫台見了咨文,知道雲從龍是立他的腳步,其為感悅。)
魯道同:(又怕魯道同異日怪他不照看魯鵾)殊不知是姓雲的同你家兒子作對,我亦無可
如何。況我到江西撫台的任,全賴魯老之力,現在又有密事相求於他,我必得抄
在雲制台之先,發一私函入京,魯老方不怪我。
(隔了一日,寫就私書一封,歷敘此事,『並非我坐觀不問,無奈連我皆有了處
(分。)
(況且姓雲的為人萬分古執一意,與冷郎為難,即如我和他爭抗,徒然無益。)
(甚至為令郎加罪』等語。)
(函後又寫了數行,彼此相托的機密事務。)
(當差了一名得力家丁,連夜進京投遞。)
(隨後又具了一函,到南京相謝從龍關顧一切。)
(這邊撫台的話,擱過不提。)
456**時間: 地點:
(且說魯鵾覆訊下來,曉得此案從龍必嚴加參辦,自己非獨不得過身,連撫台都
(要被我拖累。)
(若論賈、許等人死不足惜,其奈痛癢相關,唇亡則齒寒。)
(前日一時之怒,將他們扳出,不知把我的罪情都帶重了,此時懊悔無及。)
(不得已寫就家書,打發家丁飛送京中見他父親設法彌縫。)
(又另寄了一函與他胞弟魯鵬,恐父親惱他迭次胡鬧,不管這件事,叫他兄弟暗
(中懇求父親為力;又叫魯鵬四處拜托當道諸位,怕的父親因是自家兒子,為親
(者諱,不便出頭云云。)
(兩處的私書,均是星夜趲趕,也不為慢。)
(那知雲從龍的奏章,更外飛速。)
(從龍早料定他們,都要到京中求救,若被魯道同預為之計,做下手腳,豈不又
(便宜了魯鷗那廝。)
(所以限定時刻,八百里加緊入京的,卻比他們的私書,早到一日。)
(魯道同處雖然見著副本,何敢捺擱,且又不知此事究竟若何重大,只得呈奏上
(去。)
(天顏甚怒,即硃批悉如該督奏請辦理,發了下來。)
(又知魯鵾是魯道同的長子,魯道同很受了幾句申斥。)
(嚇得魯老,益發不敢聞問,心內卻胡猜亂想,竟不知兒子何由獲咎?雖然雲從
(龍奏章上,說的清清白白,未卜是真是假?怎麼預先沒有書札到我,是何意見
(?豈非這畜生胡涂到底,情甘束手待斃麼?兼之雲從龍此次的參奏,十分利害
(,其勢竟難挽回。)
(原來從龍的折中,將魯鵾等人誣害原由,細細入奏。)
(又備說魯鷗許多惡跡,怎生與朱世功、賈子誠、許春舫等朋比為奸,以致有南
(昌「四獸」之稱。)
(其所恃者,父兄威燄,故舊盈朝。)
(倚一官為護符,視百姓如兒戲,任意酷虐,目無法紀。)
(即議定魯鵾發遣新疆效力,不准收贖。)
(朱世功,賈子誠,許春舫等各革去職銜,杖一百,徒二年半。)
(禁卒竇泗雖犯事在前,因其知罪自首,情尚可容,杖六十,枷號三月省釋。)
(陳寶煜本無過失,著仍回南昌縣任,飭令依限捕獲脫犯毛三等云。)
(魯道同見折內多有傷動他的言語,又懼又恨。)
(恨的兒子屢次鬧出大事,帶累著他。)
(前在甘泉任上,即因朱、賈,許等人,弄的丟官破鈔,落人笑話。)
(此番又同這班人攪在一堆,鬧出事來,難不成離了這班人,你就不能做官了麼
(?真正不是冤家不聚頭。)
(俗語,虎毒不食兒,親莫親如父子。)
(魯道同欲待不問,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犯罪,不去挽救;欲要去問,又懼牽
(連著自己。)
(左思右想,正在躊躇不決之際,恰好魯鵾的私書已到。)
(魯道同看了,方才澈底明白。)
(又怨魯鵾作事因循,既想求我代你出脫,怎麼不趕緊發信來京?)
457**時間: 地點:
(如今被姓雲的先發制人,上諭已下,從那裡措手?這不是已成了死症麼!心內
(好生煩惱,叫了魯鵬回來,與他商議。)
(魯鵬亦因接到哥哥書信,十分著急。)
(父子兩人,計較了半夜,竟尋不出一條善策來。)
(也不想代魯鵾全行解脫無事,只求得從末減。)
(無如這件事業已定案,復又畏首畏尾,難以著力。)
(不表他父子在私第尋思。)
(該應事有湊巧,也是魯道同父子的惡運已終,又鬧出一樁旁支的事來。)
(今上見寶徵年少有乾,且又學問淵源。)
(在實錄館當差一年,毫無舛誤,天恩浩蕩,親點徵為江南道監察御史,兼巡視
(南城。)
(寶微自得了御史,格外感仰殊恩,夙夜從公,慎益求慎。)
(今日,正在南城巡察,忽見一人滿身灰塵飛奔入城,而且形色倉惶東瞻西盼。
()
(寶徵見了好生疑惑,忙喝令左右,即將此人帶住。)
(那人見有個官兒喝叫拿他,越發著急,高聲道)
忙上前:我是有要緊公文,專趕入京的,並未犯法,何以拿我?若耽誤了我的公事,我卻
不管,難道走路走犯了法麼?
(寶徵也不理他,即在城邊坐下。)
坐 下:(將來人推到面前)你叫什麼名字,從那裡來的?既有公文在身,可取上來我看
。果然不錯,即行釋放。
(那人聽說要看他公事,忙道)
忙上前:我是機密重件,何能亂與人看。到了我應投遞的地方,自會取出來。你們不信,
跟了我去。實告訴你們罷,我叫牛大保,由江西來的,到魯中堂府內去的。中堂
的公事,你們都要看起來,有多大的膽子麼?
(寶徵聞得那人說由江西而來,又是往魯道同府裡去的,心內早有兩分清白,呼
(呼冷笑道)
魯道同:什麼公文?又不知是那一案的買囑來了。無論皇親國戚的公事,既走我地方經過
,我皆看得。
忙上前:(即命眾隨役在他身畔搜檢)有何物件,取上來我看。
(眾役一聲答應,就來翻他衣服包裹)
魯道同:朋友有什麼取出來罷,還要我們費事嗎?
(那人猶想拗強,當不起一班隨役如狼似虎,早在他包裹內,搜出一封私書呈上
(。)
(寶徵接過,看函面上寫著江西撫署封發,下面又寫「火速」二字,一連圈了幾
(圈;背後重重黏裹。)
(知道是封機密私書,拆開內函,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大笑)
哈哈大:有趣,有趣。魯老頭兒,今番難逃我掌中了。好容易才尋出你這點破綻。
(那人見搜出他身畔私函,直嚇得面如土色,不住磕頭道)
魯道同:小人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並與小人無干,要求大老爺施恩。
哈哈大:(寶徵笑道)你不須怕,你沒有半點事。此時卻不能放你,要借重你的口,到刑
部堂上說聲呢!
(說罷,起身叫帶了牛火保回寓,吩咐小心看守,不可大意,也不可難為他。)
(遂在燈下,連夜修成奏章,將這封私書黏貼在後,好一齊呈了上去,使他抵賴
(不得。)
(次早,先將奏草送與叔父陳仁壽批改。)
(仁壽現在已升到兵部右侍郎之職,看了來稿,連稱使得。)
連 稱:(道)我每見魯老頭兒多少不公不法之事,即思參劾,無奈那老東西奸刁巨猾,
各事謹慎異常,不容易尋他的實據。若沒有一定把柄,又恐扳他不倒,徒多此一
舉,使他提防著我們。難得你得著他如此大憑大據,不趁此時狠狠參他一本,豈
不坐失機會。昨日閱得邸抄,見雲在田參劾他兒子魯鵾的奏章。因魯鵾誣詳焜兒
縱囚冒功各款起見,多虧在田識破機關,又得了他許多劣跡,把魯鵾那畜生照例
反坐,發遣新疆。若非你在田伯父審清此案,焜兒豈不要受他的冤栽麼!足見天
道循環,絲毫不爽。日前他兒子害你兄弟,今日他的把柄即落在你手內,可不是
暗中鬼使神差,叫你替焜兒報仇麼!其實我陳家並與他魯家,無甚重隙,不過因
你父親上年在兩江任上,參他次子魯鵬的一點仇恨。殊不知那是公事,不能怨人
,只好怨山陽縣的百姓去。孰料小人心腸,另有見解,以為你父親不顧同朝交情
,所以今番焜兒放了南昌,恰恰魯鵾做了頂門針的上司,才鬧出這件事來。加以
前次甘又盤先生的原由,焜兒乃甘家女婿,恨上添恨。我久經慮到此處,果不出
我所料。然而壞人是做不得的,他兒子魯鵾陷害焜兒全屈虛誑,終有個水落石出
,立分涇渭,是害人不著,倒害了自己。此時你所得他的把柄,乃係鑿鑿有據,
不怕魯老具有通天手段,也難翻出你的手掌。你只管放大了膽,去上此奏章,不
要害怕,不愁不將他父子一箍腦兒齊齊扳倒。朝中去了這個蟊國老賊,方得清楚
。第一他專於收納各省外官賄賂,賣通線索,必致外官刻削百姓脂膏來供獻他,
也不知敗壞多少國紀,殘虐多少編氓。目下他家父子的惡燄,不減似當年劉先達
家父子,只有過頭,沒有不及。我嘗歎惡人何以偏偏都出在一門呢!
哈哈大:(寶微笑道)姪兒何怕之有?沒有得著他的把柄時候,姪兒也同叔父的意見相同
,日日都想和老魯拚這麼一拚,實在他的那些不公不法行為,令人見了髮指。何
況現在有了實據,更好著力,還慮唱不齣戲來麼?姪兒如果害怕,倒不來同叔父
商量了。
仁 壽:(仁壽點首道)很好,我耳聽你好消息罷。
(叔姪兩人,又說了一會活。)
(寶徵告辭出來,回轉自己公所。)
(又將他父子如何同朝黨惡,敘說入內。)
(謄了清,即呈送進去,專候上諭發落。)
(魯道同連日愁煩得寢食俱廢,因想不出代魯鷴出脫的法則。)
(那裡知道,自家的把柄已入人手,他真正做夢也慮不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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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忽聞內廷有旨傳喚,立刻就去,不知何故,忙穿換公服,來至內廷。)
(見上面一順兒坐著幾位軍機處王公大臣,兩邊排列著許多小京員等人,好似要
(勘問什麼事的光景。)
(急搶步上來,欲待與諸人行禮,早聽上面說道)
上 來:皇上有旨,傳問魯道同事件。
(魯道同一嚇,連忙整衣,向北行了朝參大禮跪下,又聽上面問道)
魯道同:御史陳寶徵所參魯道同各款,內有交通外官,私函往來,並納取賄賂一款,情節
較大。著該王大臣等,傳問魯道同明白自陳。
(魯道同跪在下面,側耳靜聽,方知是陳寶微奏參的,暗暗搖頭)
搖 頭:這小畜生,好大膽子,居然敢在老虎頭上撲起蒼蠅來。不是我誇張大口,這些捉
風捕影的參款,就羅列一千件放在奏折上,亦是徒然。我久已防備,也不止一年
了。多少風峻嚴厲的老輩,都奈何我不得,又何懼你這新進小於,胎毛乳牙尚未
全退呢!然而這些沒據的空言,只派著我明白回奏,何至傳喚內廷,如此機密,
好似犯了什麼重大事情一般。初聞令人可怕,此刻倒覺可笑。都是這班軍機裡的
人,沒有見識,小題大做罷了。待此事過後,我也慢慢來擺佈陳寶徵那小畜生一
場。只怕我一發手,小畜生即難招架了。你家老子的仇恨,我刻刻在心,久欲拿
你出氣,因為事件太多,未曾理料到你。這是從那裡說起,反被他先踹我一腳去
,雖然無損於我,究屈可惡。
搖 頭:(正待分辯,復聞上面道)今有陳御史原參奏折一道,老中堂可先看了,好逐一
陳認有無其事。
(說著,擲下原折。)
(魯道同接在手內,暗,笑道)
魯道同:不用細看,無非水上一棒的話。大凡這起瘋狗子咬人,不過風聞據聞而已,如隔
靴搔撓,不著癢處。那些道行淺薄的人,才得吃你苦頭呢!我也要虛掩故事,看
這麼一看,方好扳駁。
(遂展開觀看,所有以上各款,魯道同毫不介意。)
(忽見中間一款,參他交通外官,敗壞國政,有江西巡撫親筆私書一封,黏呈為
(據。)
(不禁吃了一驚,急翻轉奏章,果見原函黏在折後。)
(從頭細看,恰恰是因魯鷴的那件公案,始末根由寫得明明白白;書後又寫著,
(彼此關節的話。)
(不須認罪畫供,這就是如山鐵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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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魯道同好像被半空中打了一個絕大的霹靂,震得目定口呆,渾身發抖,
(額顱上汗珠有黃豆般大,滾滾的淌了下來。)
(自知不妙,忙摘了朝帽,在地上碰頭。)
魯道同:(上面又問道)陳御史所奏,孰虛孰實?老中堂可明白說來,以便本大臣等覆奏
。
(魯道同現在有一百張嘴都分剖不得,惟有匍匐在地,自稱萬死。)
(眾王公大臣,齊笑道)
魯道同:諒來陳御史所奏各款不虛,老中堂可一齊招認了罷。
(不怕魯道同千刁萬惡,到了這個時候,嚇得神昏智亂,只得答應了聲是。)
了 一:(眾大臣道)老中堂既已全認,可請先回私第。待本大臣等覆奏上去,聽候天恩
發落便了。
(又命眾京員,落了魯道同傳問口供下來,好進呈御覽。)
(魯道同仍向北謝了恩,戴上朝帽退出。)
(可憐魯道同年過花甲的人,平日都做的心高暢興的事,全以盛氣凌人,那裡受
(過這等風波,直氣得面無人色,如死灰相似。)
(貼身襯衫,盡行汗透,喘吁吁的站在朝房門首,一手扶住廊杜,略為歇息。)
(見內裡各官,交頭接耳,「嘁嘁喳喳」的議論,明知說的是自己,此際也無暇
(過問。)
(慢騰騰走出午門,早有隨來的家丁上前攙扶,打過車輛伺候。)
(恰好魯鵬亦至,因聞內廷有旨傳喚,不知何故,不放心特地趕來。)
(見父親如此形色,很嚇了一跳,忙迎上幾步,欲待詢問,魯道同望他頭一搖,
(丟了個眼色,即跨步上車。)
(魯鵬知道此事機密,不便多問,也急急的跟了回來。)
(到了府中,魯道同才走上外廳』,即將朝帽除下,使勁的在桌上一摔道)
魯道同:罷了,罷了!今番是丟定了,還不知這幾根老骨頭可能好好的死在家內呢!我算
走了一世的長江大浪,安然無恙,而今在小夾溝裡失風,豈不被天下人笑煞了麼
!
(嚇得魯鵬立在一旁,反不敢問長問短。)
(過了半晌,方低低)
低 低:父親,究竟何事?如此動怒。內廷是何密事傳問?
(魯道同聽問,雙眼一睜,把桌子一拍道)
魯道同:什麼事呢?老臉孔都削盡了。
魯道同:(遂將陳寶徵怎生參奏,怎生拿住私書把柄,內廷又怎生傳聞)又恨寶徵這小畜
生,甚是辣毒。參我倒罷了,我死也死得著了,不過拚這條老命,給他弄去。他
連你兄弟們皆參了上去,說我家父子同朝,如何黨惡,直頭要一網打盡,他心裡
才快活。我不知魯家,究竟與陳家是前世種下什麼冤恨,一結一結的解不開去。
我久經要擺佈寶徵離我眼前,報復他老子當日參鵬兒之仇。我只說這件事算得什
麼,隨便什麼時候,遇著空兒將他拈掉就是了。誰知他反弄我一下,又中在我要
害之處。如今懊悔不及,怪我作事因循,可謂養癰成患。
(魯鵬聽說;也急出一身冷汗,忙問道)
魯 鵬:父親在內廷,可全認沒有?
魯道同:(魯道同將頭一扭道)胡涂東西,若是據聞參奏,我還不會分辯麼?無奈有這封
私書質住,如何抵賴得過,也不容我不認。
(魯鵬此時,亦顧不得父親坐在上面,不禁雙腳齊跺道)
不 禁:你老人家這一認,是小一窩兒都下火坑,沒想一個活的爬得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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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魯道同被魯鵬說破,好生追悔道)
魯道同:我認私書往來也罷了,怎麼連兩個兒子罪名,我都代認下來,可不是老背晦麼!
(愈想愈急,惟有痛罵江西巡撫,誤事不淺。)
魯道同:(道)你不能代我兒子出脫,我不怪你,誰要你寫這封書子,到我跟前討好。既
有書信,怎麼又作事不慎,差這麼一個沒用東西進京,將把柄落於人手。偏偏又
落在我魯家對頭手內,我們全家性命,都斷送在你一人身上。試問你寫這封沒打
緊的書子到我,有何益處?辦到底,你也不得脫鉤,既害了人,又害了自己,何
苦來呢!
(魯道同氣一陣,罵一陣,甚至大哭一陣,鬧個不清。)
(魯鵬在旁,也只落得長吁浩歎而已。)
(廳堂上鬧的沸反盈天,早驚動上房魯老夫人,與魯鵬等妻子。)
(忙出來詢問,魯道同又由頭至尾,備說一番,魯老夫人也十分著急。)
(自己招認私書往來,是有憑有據,無法狡賴。)
出 來:(道)大不該連兒子們的罪名,全行認下。你的年紀高大,不做官也不希罕。還
留兒子們在朝,巴結出頭,將來亦可守候機會,報復陳家。這麼一來,不是斬草
除根麼!
(魯老夫人心內一團的委屈,因見魯老氣惱太甚,怕的急出別樣事端,不忍再抱
(怨他,反忍氣吞聲,用言寬解他父子。)
(命使婢扶了魯道同,回後堂少歇。)
魯道同:(道)此刻急也沒用。好在聖旨還沒有下來,且從長計較,設法為要,不能束手
待斃,所幸鵬兒等參款尚無實跡,庶幾可以挽轉得過。
(魯道同也自覺得身子困乏,遂扶了使婢,到上房寬去外面大衣,躺在牀上,輾
(轉尋思,要想代鵬兒等豁罪。)
(心內好似轆轤一般,滾上滾下的,無片刻之停。)
(將他本身過失,反拋在腦後去了。)
祝老夫:(魯老夫人又重新安慰魯鵬)不須過急,且去尋條門路,彌縫此事。再則不過丟
官,只求沒有後災,即算萬幸。
(一句話提醒魯鵬,忙喚套車,到各同年世誼前,告訴懇求他等,代為划策。)
(不提他父子忙的晝夜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