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６１＊＊時間： 地點：
（又說了幾句閒話，王夫人叫他們自去歇著。）
（於是叔姪各自回房。）
６２＊＊時間： 地點：
（且說寶玉一進院門，只見上房燈燭輝煌，恍惚寶釵在炕上坐著，還有幾個人瞧
（不出來是誰。）
（他便順著西廂房的走廊來到窗下，隔著玻璃一看：見寶釵坐在炕裡頭，面向北
（；擺著一桌果菜，襲人坐在東邊，挨著排插；麝月、鶯兒坐在地下椅子上，向
（南；又是說，又是笑。）
（只見小丫頭雙環出來潑水，寶玉向他擺擺手，雙環會意，悄悄的說）
小丫頭：怪冷的，二爺何不進去，排插後頭不是杌子。
（寶玉點點頭兒，趁著丫頭掀簾子，就跟進來，坐在杌子上。）
寶 釵：（只聽寶釵）你倒是喝呀！
襲 人：喝呢，奶奶也喝呀！
麝 月：奶奶不用讓他，他等人全了才喝呢！
鶯 兒：如今咱們這屋裡，連上帶下才幾個人呢！那年二爺的生日，我跟了姑娘往怡紅院
去，那時候人才多呢，那個熱鬧法兒！
寶 釵：那個熱鬧也不是常事。
襲 人：真可是大家只為熱鬧，喝醉了，七顛八倒，躺下就睡。那一遭不是我們倆伺候著
燈兒火兒的，饒是小心，還聽多少閒話，造多少謠言，上頭知道了還擔不是。如
今雖說人少些，省好些心。就像今日罷，奶奶這麼賞臉，妹妹們拿我當個姐姐似
的，就是多喝點兒也沒亂兒。
麝 月：（麝月笑道）你白試試，要是喝醉了，保管你有亂兒。
襲 人：（襲人啐了一口說）你又扯到那裡去了！
寶 釵：（寶釵叫鶯兒）瞧瞧外邊兒的火碗滅了沒有？趁熱吃點罷。
麝 月：奶奶不知道，他留著肚子吃體己呢。
襲 人：（襲人笑道）等我閒了，撕你那嘴。
鶯 兒：這有什麼呢？
麝 月：可說呢，昨日晚上我給奶奶剝橙子，剩的就給我吃了，這不是體己麼，我怎麼不
著急呢？
（說的寶釵也笑起來。）
（鶯兒叫人換熱酒，雙環答應過來，鶯兒說）
鶯 兒：你不中用，再叫個大些的。難道這麼早就都睡了不成？
寶 玉：（只聽寶玉笑著說）沒睡，伺候著呢！
（三個人一齊站起，寶釵在炕上也欠欠身。）
寶 玉：請坐。
（自己就坐在襲人對面。）
（襲人與寶玉、寶釵都斟了一杯，又給麝月、鶯兒斟了一杯，他二人又回敬襲人
（。）
寶 釵：（寶釵問寶玉）你幾時進來的？
寶 玉：（寶玉笑道）他們三個人爭體己的時候就來了。
（說的三個人都不好意思起來。）
寶 玉：（寶玉問寶釵）什麼事如此盛談？
寶 釵：（寶釵道）襲姑娘的生日，難道你忘了麼？
寶 玉：不是明日麼？
寶 釵：（寶釵道）今日先替他作壽日，明日正日子再吃麵。
寶 玉：（寶玉笑道）趁著我不在家，這才是體己呢。
襲 人：這是奶奶賞的。這些年，爺還沒這麼賞臉過呢。倒會說便宜話。
麝 月：不用鬧這些個給我們娘兒們瞧了。
（說的都笑了。）
（又喝了幾杯，聽見鍾打了十一下，寶釵）
寶 釵：不早了，再喝會兒該歇著了，明日還要磕頭呢。
寶 玉：我也睏了。
（於是大家起席，盥漱已畢，各自安歇。）
（寶玉想起方才鶯兒說那年在怡紅院過生日的話來，那是何等熱鬧，一時之間星
（流雲散！）
６３＊＊時間： 地點：
（如今雖有妻妾四人相伴，寶釵之端莊，襲人之恭謹，麝月、鶯兒原是小丫頭出
（身，雖然收了房，仍是各守本職。）
（如何像晴雯之驕傲，芳官之輕狂，所以弄的個寶玉竟不能恣情縱欲，倒被他們
（拘束起來。）
（因想到明日花朝，正黛玉二十冥壽，要祭奠一番，又不好明說，只說祭花神便
（可瞞過他們。）
（這一夜真是展轉反側，直到雞叫才略睡睡。）
（天亮就起來，梳洗畢，到上房請了安，便出去叫焙茗買幾樣鮮果，再買兩盆春
（蘭。）
（此話不提。）
６４＊＊時間： 地點：
（且說寶釵曉妝已畢，看著襲人打扮上，帶著到上房給王夫人磕頭。）
（他自己又到李紈、周姨娘處去讓。）
６５＊＊時間： 地點：
（此時寶玉從書房進來，寶釵尚未回家，只見婆子們掇進兩盆蘭花，還有兩大蒲
（包鮮果。）
麝 月：（麝月笑道）壽禮來了！
寶 玉：別混說，這是祭花神用的。你找兩個好花盆換上，再瞧瞧那果子是幾樣，預備幾
個好盤子。
麝 月：（麝月就問）供在那裡？不用香燭嗎？
寶 玉：晚上才祭呢。
（說罷就出去了。）
（寶釵同襲人回來，看見花果，便問）
便 問：誰送的？
（麝月就將寶玉的話述了一遍，寶釵想了想說）
麝 月：是了，今日是林姑娘生日，還是二十歲呢。不要說破，只怕晚上還要往瀟湘館去
呢。
襲 人：（襲人道）那可使不得，屋子又潮濕，再搭著這陰天，還得奶奶攔他。
寶 釵：（寶釵笑道）不用攔他，也攔不住。索性叫老婆子去把屋子拾掇出來，籠上火盆
，預備下茶水。屋子弄暖著點兒就是了。
（襲人自去分派人往瀟湘館去。）
（麝月找出兩上藍田玉的花盆，瞧了果子是八樣，就拿了八個纏絲瑪瑙的盤子，
（又是一個古銅小爐，用琺瑯小盒裝了一盒沉檀，又收拾出一份潔淨茶具。）
寶 釵：（寶釵笑道）好好預備，不然林姑娘是要見怪的。
６６＊＊時間： 地點：
（正說笑道，平兒打發老婆子拿著個拜匣，笑嘻嘻給寶釵請了安，又問了襲人好
（）
笑 道：這是我們姑娘給襲姑娘祝壽的。原要親身過來，這兩日有點不舒服。
襲 人：（襲人笑道）不敢當，年年叫姐姐費心。
寶 釵：（寶釵問婆子）只怕也快了罷？
婆 子：聽見說是月底。
（襲人讓他喝茶，婆子說）
襲 人：不喝了，家裡忙呢。
（襲人騰了匣子，給了五百錢）
襲 人：回去替我給姐姐道謝罷！
（婆子答應去了。）
（襲人把四件活計送與寶釵看，寶釵說）
襲 人：這檳榔包兒是他自己作的，實在下工夫。
襲 人：奶奶留下使罷！
寶 釵：你留著用罷。我有個平金的，也是他送的。
（只見寶玉掀簾進來，問道）
問 道：誰送什麼？
寶 釵：（寶釵道）平姑娘給襲姑娘作生日的。
襲 人：（襲人鋪下紅氈）等著給爺、奶奶磕頭呢！
寶 玉：（寶玉笑道）不必了。
（襲人便拜了下去，寶玉連忙拉他起來，又給寶釵磕頭，寶釵拉起，說了幾句祝
（詞。）
（又有眾人拜壽、道喜，熱鬧半天。）
（晚飯後，寶玉向寶釵道）
寶 玉：今日花朝，我想咱們在園子裡住的時候，逢時遇節大家玩耍，後來就擱下了。今
日我要祭祭花神，自然是園子裡清淨些，你替我想個地方兒，那一處好？
寶 釵：（寶釵笑道）清淨中之最清淨者，莫過瀟湘館。然而祭花神須得一篇祭文，可別
像祭芙蓉神的那些『共穴』、『同灰』、『情深』、『命薄』的字樣，用不得！
芙蓉神原不大識字，這花神可是品學兼優的，倘或冒犯了，又得一篇後祭文賠不
是。
寶 玉：你怕我作的不好，你就替我作一篇。
寶 釵：（寶釵冷笑道）又不是我祭，不犯盡著作那冒名頂替的事情。
（說的寶玉無言可答，只好搭訕而已，笑著說）
寶 玉：三個人勻兩個跟了我去，祭文也到那裡再作罷。
寶 釵：（寶釵道）他的生日沒有不去的理，就叫麝月、鶯兒跟去罷。
又 問：（又問道）今晚回來不回來？
寶 玉：（寶玉道）自然是祭完了回來好，又怕園門關的早，好些累贅。
寶 釵：（寶釵道）說准了，好把鋪蓋拿了去，不然怕凍著。
寶 玉：（寶玉笑道）這也好，索性明日一早回來，倒省事。
（寶釵聽了，叫襲人打點鋪蓋，又叫老宋媽跟了去，在下房伺候茶水，又說）
寶 釵：你們倆也拿牀被去，看凍病了又是事。
（於是婆子們將祭禮、花果，暨鋪蓋、臉盆等都搬運到瀟湘館去。）
（這裡寶玉不住的瞧表，寶釵說）
寶 玉：該去了，看下起來，就是那一篇祭文還得作幾個時辰呢！
寶 玉：（寶玉站起身來說）咱們走罷！
寶 釵：（寶釵笑道）見了花神想著替我問候罷。
（寶玉帶了麝月、鶯兒笑著去了。）
（進了大觀園，一路尋思這祭文的作法，太莊重不能盡情；若把私心寫出，又怕
（得罪了黛玉。）
（左思右想，猶疑不定，又不好回去和寶釵商量）
寶 釵：也罷，索性不用那些繁文，全憑這一瓣心香以表精誠，或可夢中相見亦未可知。
（打定主意，不知不覺已到瀟湘館。）
（見那滿院的修竹更比從前茂盛，連那石子甬路上都迸出春筍來。）
（抬頭一望，密不見天，真是蒼煙漠漠，翠靄森森，窗軒寂寂，簾幕沉沉。）
（屋簷下還掛個不全的鐵馬，被東風吹的叮噹亂響。）
６７＊＊時間： 地點：
（此時將近黃昏，寶玉心中十分傷感。）
（鶯兒過去掀起絳氈板簾，見當地籠著個花梨架白銅小火盆，臨窗桌堆著那祭禮
（，滿屋裡卻無灰塵。）
（便教他兩個把蘭花供在迎面案上，又把小方桌抬來放在中間，把鮮果擺好，又
（供了碗雨前茶，前面設上小爐。）
麝 月：（麝月問）二爺不是要寫字嗎？
寶 玉：（寶玉道）不寫了，你舀水來洗洗手，拈香。
（正自安排，聽窗外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寶玉淨手拈香，恭恭敬敬磕了四個頭，默禱一番，起來坐在椅子上痛哭了一場
（。）
（麝月、鶯兒看著又是好笑，又想起黛玉在日的光景，不免也都傷起心來。）
（二人商量，過來也磕了四個頭。）
（寶玉站起來，看裡間，見牀上堆著兩捲鋪蓋，寶玉）
寶 玉：把我的就鋪在套間林姑娘常睡的暖閣裡。你們倆就在這牀上罷！
（麝月鉤起秋香色軟簾，只聞得一種香氣，深浸腦髓。）
麝 月：什麼香？
鶯 兒：這是林姑娘。
麝 月：（麝月問）你怎麼知道？
鶯 兒：那年我跟著姑娘們放風箏，我光著脖子。林姑娘怕我吹著，就把自己的一條白縐
綢手巾給我圍上。後來我還去，就賞了那手巾，就是這個香味兒。我放在箱子裡
薰衣裳都香了。
麝 月：瞎說，這些年還香？
（寶玉聽見這些話，便說）
寶 玉：你們不知道，像這樣香總不會散的。所以古人曾說過『至今三載留餘香』，這正
是一樣的香了。
鶯 兒：這麼說起來，我們姑娘那冷香丸的香氣自然將來也是不散的了。
（麝月瞅了他一眼，鶯兒自知夫言，忙著鋪設好了，服侍寶玉寬衣睡下。）
（二人背起燈光，自去歇息不提。）
６８＊＊時間： 地點：
（且說寶玉雖躺下並未睡著，想起黛玉在時，花容月貌並那雅謔嬌嗔，無一樣不
（令人銷魂，未免在枕上落了幾點眼淚。）
（忽聽一陣風來，吹的那滿院的嫩梢相觸，便想起《西廂記》上的「風弄竹聲則
（道金佩響」，真成了「意懸懸業眼，急攘攘情懷」。）
（正想著，只聽窗個有腳步聲，寶玉起身一看，見個垂髫侍兒提著個絳紗宮燈，
（後面一個美人手扶小婢，姍姍而來。）
（進門來，寶玉細看時，不是別人，卻是黛玉。）
（頭挽雲髻，身披霧過去縠。）
寶 玉：（寶玉迎著問道）妹妹身上好？
ＡＡＡ：（那美人並不答言，而帶薄嗔，坐在生前常坐的椅子上）寶玉你好……
（說到這裡，便滴下淚來。）
寶 玉：妹妹還是惱我呢！
ＡＡＡ：（回頭看了看，不見那兩個侍兒，便走近前來）並非我負心，因是雙親之命。自
你仙逝後，我時時在念，刻刻難忘。你若不信，拿出心來你看！
ＡＡＡ：（黛玉道）你這些話，我都不懂。自你搬出園去，我每日無非是調鸚、看竹，及
時行樂。
（此刻，寶玉恍惚自己娶的原是黛玉，彷彿今日正是佳期。）
笑 道：（向黛玉笑道）數載苦心，也有今日了。
ＡＡＡ：（暗想道）他們都說娶的是寶姐姐，原來還是林妹妹。
（看他兩道似蹙非蹙的眉，兩隻似睜非睜的眼。）
（寶玉情不自禁，那黛玉也就半推半就，這一夜綢繆繾綣，不必細說。）
（只聽一聲雞鳴，寶玉從夢中驚醒。）
（那枕上雲香，被中豔影，依稀尚在。）
（看了看殘燈微燄，窗紙發白。）
（想方才的夢景，若說是夢，又歷歷分明；若說非夢，仍是我一人在此。）
（也不管他是夢不是夢，也算是了結了我二人的心願。）
（翻來覆去，見天已大亮，自己起來，走到外間，見他二人並未卸妝，合蓋著一
（牀被，尚在夢鄉。）
（寶玉輕輕的坐在旁邊，麝月一睜眼看見，便推鶯兒。）
笑 著：（二人笑著起來）二爺好早，別是沒睡罷！
寶 玉：（寶玉笑問）昨夜花神來了沒有？
麝 月：怎麼沒來？
寶 玉：（寶玉問）你聽見說什麼沒有？
（麝月向鶯兒使個眼色，鶯兒）
鶯 兒：那些話我可不說了。
寶 玉：（寶玉又問）你們到底聽見沒有？
ＡＡＡ：（二人齊說）豈止聽見，還瞧見了呢！
寶 玉：（寶玉又問）瞧見什麼了？
麝 月：那更說不得了。
（寶玉聽見這話，只道昨夜的事他們有所見聞，便紅了臉，笑道）
寶 玉：不用鬧了，咱們家去再說罷。
（不知寶玉到家說些什麼，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勸扶正鳳姐憐夫 因積德平兒生子）
６９＊＊時間： 地點：
（話說寶玉帶著麝月、鶯兒回到自己房中，見寶釵正在窗下臨鏡，襲人站在背後
（篦頭。）
襲 人：回來了。
寶 釵：（寶釵回頭問道）見著花神了？花神可好哇？
寶 玉：（寶玉笑著坐在旁邊）什麼好不好，不過是心到神知罷了。
（寶釵笑問鶯、月二人）
寶 釵：你們瞧見花神沒有？
（寶玉只怕他們說出昨夜的話來，忙著說道）
寶 玉：信他們胡說呢，
麝 月：（麝月笑道）沒見著花神，倒遇著雨神了。
鶯 兒：這一夜下的還了得，對著那竹子更響的利害。
（麝月忙著伏侍寶玉梳洗畢，又吃了一碗蓮子桂元湯，便往上房請安去了。）
（這裡二人便將昨晚如何上祭，如何哭，今早又諄諄盤問他們的話，細細說了一
（遍。）
寶 釵：（寶釵對襲人笑道）不這麼樣，他也不依。倘或再發起呆性來，倒不好。
麝 月：這一夜又冷又怕，他躺下就著了。只聽後院裡不知什麼響，嚇的我蒙上頭才睡著
了。今日二爺起來，我們還不知道呢。
７０＊＊時間： 地點：
（此時寶釵曉妝已畢，穿了衣服到王夫人處請安。）
（只見李嬤嬤跟了巧姐兒過來請安，王夫人問嬤嬤）
王夫人：平兒這兒日怎麼樣？
嬤 嬤：懷都下去了。
王夫人：（王夫人又問）你們太太張羅了些什麼？
嬤 嬤：昨日賞了五兩銀子，教他自己制辦。
王夫人：（王夫人道）也可憐見的，頭生末下的知道用什麼呢？我業經都作出來了，明日
是個好日子，叫人送過去，那個叫他留著零碎使罷。我派了老趙嬤嬤跟著，他進
來了沒有？
嬤 嬤：進來三四天了。
（於是大家吃了飯。）
（李紈約了寶釵同了巧姐兒去看平兒。）
（進了院門，嬤嬤）
嬤 嬤：大奶奶、二奶奶瞧平姑娘來了。
（只見平兒、豐兒笑著迎了出來。）
（彼此問了好，進房坐下，豐兒倒了兩碗茶來。）
平 兒：（平兒笑道）怎麼勞動二位奶奶來瞧我。
寶 釵：太太很惦著你呢！
（嬤嬤就把王夫人的話說了一遍，平兒）
平 兒：太太這樣恩典，叫我怎麼報答呢！
（說著眼圈紅了，又）
又 問：若是有我們奶奶也好哇。
（說到這裡更傷起心來。）
（巧姐聽見提起他娘來，也就滴下淚來。）
李 紈：這倒不是看你來，倒是招你傷心來了！你好好的給太太養個孫子，更疼你了。
（說了一回散話，都往巧姐房裡來。）
寶 釵：（寶釵問）巧姑娘做什麼活呢？
（巧姐拿出個紅緞褡褳，上面是福緣善慶的花樣。）
寶 釵：（寶釵問）拉鎖子跟著誰學的？
巧 姐：平姐姐教的。
李 紈：（李紈問平兒）姑娘的東西也得代著手兒作了。
平 兒：作出三十雙鞋來了。
李 紈：我們也都作出幾雙來了。
（巧姐見說他的嫁妝，就進裡間去找出幾篇仿來給他二人看。）
寶 釵：字寫的更長了。
李 紈：（李紈笑道）你那天給我瞧的那跳格兒呢？
巧 姐：那一天我拿去給二叔叔瞧，蘭哥哥說寫的不好，我就燒了。
李 紈：（李紈笑道）那是怄你呢，我瞧著很好。
（又坐了一回，李紈）
李 紈：走罷，到你們家看看芝兒去。
（說著就同著寶釵起身，巧姐、平兒等送出院門回去。）
（無話可提。）
（到了次日，王夫人差人送來產婦嬰兒可用之物，平兒看了十分感激。）
（到了晚上，賈璉進來，平兒將那些東西給賈璉看了，也是感激）
平 兒：明日我替你給太太磕頭去。
（說了回閒話，喝了幾盅酒，就叫豐兒服侍睡下。）
（原來平兒自從受孕後，便不與賈璉同房，自在東裡間。）
（近日王夫人又派了賈璉的趙嬤嬤與他作伴，賈璉帶著豐兒在西裡間住。）
（剛然睡著，只見鳳姐笑嘻嘻的同著尤二姐進來，坐在炕沿上說）
賈 璉：我們給你道喜來了。
賈 璉：（賈璉問）什麼喜事？
鳳 姐：（鳳姐笑道）咱們有了兒子了。
賈 璉：（賈璉笑道）平兒雖然懷孕，尚未分娩，還不知是男是女呢。
鳳 姐：（鳳姐指著尤二姐說）那不是！
（賈璉一看，果然尤二姐懷裡抱著個孩子。）
（那尤二姐滿眼含淚，望著賈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