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 地點：
（這日梅公子拜辭了伯父、伯母。）
（那太守夫妻未免囑咐些一路上諸事小心，約束家人們不許滋事，這裡淨聽喜信
（。）
（梅公子一一遵命，灑淚分別。）
（帶著家人們下了船，就有嘉興縣、秀水縣都差人送了禮來，梅公子俱各璧回。
（）
（次日天明，燒了福紙，送的家人回衙銷差。）
（這裡鳴鑼開船。）
５２＊＊時間： 地點：
（此時正是新春天氣，兩岸邊嫩柳舒黃，一路上柔波泛綠。）
（過了幾個大碼頭，也有差人上去買些東西的時候，卻也無甚耽擱。）
５３＊＊時間： 地點：
（這日到了蘇州碼頭上灣住船，真是天下第一繁華之處。）
（看那河裡的船隻，岸上的轎馬，又有經商買賣，晝夜不斷，可謂「朝朝寒食，
（夜夜元宵」。）
（梅公子帶了兩個家人進城去逛了一回，買了些玩物，下船吩咐家人，明日叫一
（隻燈船去游虎丘。）
（次日就僱了只極好的燈船，又叫了個有名的妓女金阿四伺候少爺。）
（又請示要清音不要？瑟卿道）
瑟 卿：我不過是叫個人唱一兩支曲子下酒，人多了就鬧的荒了。
笑 道：（又笑道）倒是這阿四不知怎麼樣，如若平常，咱們好換。
（這些家人誰不討少爺的歡喜，就把那阿四帶過來見少爺。）
（見他頭上挽著雲髻，鬢上簪著一枝紅梅花，身上穿著件鸚脖色湖縐小毛皮襖，
（下面是西湖色縐綢百褶裙，裙下窄窄雙彎，穿著鴉青緞白綾高底鞋。）
（淡掃蛾眉，薄施脂粉，天然一段丰韻。）
（瑟卿見他如此妝飾，就知不是那尋常妖妓，真是蘇小重生，秋娘未嫁。）
（便同他過船，就帶了那小跟班的錦奴，還有奶公高升。）
（後邊又隨了只火食小船，兩個家人帶著廚子伺候灑酒溫菜。）
（這邊自有他們的隨手。）
阿 四：（阿四就問）少爺，聽什麼曲子？
瑟 卿：先喝點酒，潤潤喉，等回來時趁著月色再領新聲罷。
（一面喝著酒，又講究誰的詞章好，誰的曲文好，慢慢搖著船，趁著風和水軟，
（看著那岸上的細草含煙，遙川凝黛，已到了虎丘。）
（便攜了這阿四，帶著錦奴，又叫奶公提著酒榼上了岸，到各處去逛了一回。）
（見遊人甚多，便走到劍池邊，揀了塊平石，正倚著一株老梅坐下。）
（又買了些細果，二人在石上對酌。）
（阿四一抬頭，見對面松樹下站著一個翩翩少年，穿一件翠藍扣縐皮襖，加一件
（青蓮色洋呢棉半臂，戴一頂絳色氈帽，登一雙薄底緞靴，呆呆看著瑟卿。）
阿 四：對面那人，少爺認的他麼？
瑟 卿：（瑟卿道）看著眼熟，一時想不起來。
錦 奴：好像那年在薛舅爺家見過他。
瑟 卿：（瑟卿便想起說）別管是不是，叫他一聲看。
ＡＡＡ：（遂叫了一聲）柳二哥。
ＡＡＡ：（那人迎了幾步說）瑟卿先生久違了。
（說著就拱了拱手，瑟卿站起身來也拱拱手說）
瑟 卿：二哥過來坐罷。
（又叫阿四見了。）
（錦奴斟了一杯酒，瑟卿問道）
瑟 卿：二哥這幾年作什麼生理？
湘 蓮：（柳湘蓮道）萍蹤浪跡，也沒什麼一定的事情。才在千人石那邊瞧著像你，比先
發福，所以不敢冒認。
梅公子：二哥，你還是那樣，就是略黑些，如今在何處作寓？
湘 蓮：（湘蓮道）就在此不遠，太虛宮暫住。出了月，要進京去看看朋友們，打算還要
東遊呢！
瑟 卿：（瑟卿道）妙極，咱們就一同進京。
湘 蓮：（湘蓮道）好卻好，你又要多一番事。
瑟 卿：二哥要這麼說，就不是交情了。你把行李就搬到我船上去。
湘 蓮：（湘蓮問）你的船在那裡灣著？
瑟 卿：在閶門。
湘 蓮：（湘蓮又問）你幾時北上？
瑟 卿：本來明日就要起身開船的，便是多住一兩天也沒什麼要緊。
湘 蓮：（湘蓮道）既是明日開船，我就失陪了。
（說著，站起身來說）
站起身：明早船上見罷！
瑟 卿：（瑟卿一把拉住道）不用忙，咱們下船去喝會子酒，聽聽曲子，明日再取行李不
遲，難道還有什麼留連嗎？
湘 蓮：（湘蓮笑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道，我留連他作什麼？
（說的大家都笑了。）
阿 四：（阿四道）你二位不必爭，太虛宮是必由之路。略停停船，上岸去取，豈不省事
！
瑟 卿：（瑟卿道）就是罷！
（說著站起來就走。）
湘 蓮：（湘蓮道）你們美人名士，摻個我作什麼？未免唐突這山水。
瑟 卿：難道那《離騷》上說的美人，務必是女的？
（一路上說說笑笑，早到河邊。）
（搭跳板上船，重整杯盤。）
阿 四：（阿四問）少爺聽曲子罷！
瑟 卿：（瑟卿問湘蓮）聽那支？
湘 蓮：（湘蓮道）只揀得意的唱罷！
阿 四：先生吹柳耆卿的《傾杯樂》。
（那隨手剛要吹笛，瑟卿）
瑟 卿：拿簫來，我給我隨著。
（於是瑟卿吹著洞簫，金阿四輕拍檀板，低低唱道：
（ 凍冰消痕，曉風生暖，春滿東郊道。）
（遲遲淑景，煙和露偏潤長堤芳草。）
（斷鴻隱隱歸飛，江天杳杳。）
（遙山變色，妝眉淡掃，目極千里，閒倚危檣回眺。）
（動幾許傷春懷抱，念何處韶陽偏早。）
（想帝裡看看名園芳榭，爛熳鶯花好。）
（追思往昔年少，繼日恁把酒聽歌，量金買笑。）
（別後頓負光陰多少！）
（唱罷，湘蓮）
湘 蓮：『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瑟卿吹簫，金娘度曲，真是替敝本家的
詞增色！
阿 四：（阿四笑道）叫柳二爺見笑了！
湘 蓮：那裡話，宋詞裡常唱的也就是蘇東坡、泰少游、姜白石、柳耆卿的這幾家容易入
拍。
梅公子：（梅公子滿斟一杯說）柳二哥喝了這杯酒，奉求你唱幾句給他聽聽。
湘 蓮：我何曾會唱？
阿 四：（阿四道）聽柳二爺的議論，就知是行家。
瑟 卿：（瑟卿道）你說不會，那回在薛大哥席上同馮紫英不是唱來？
（柳湘蓮被他們磨不過，便說）
湘 蓮：還是你吹罷！看錯了教他們笑話。
（阿四忙遞過簫來，瑟卿吹著。）
湘 蓮：我也陪你個《傾杯樂》柳詞罷，這可是九十四字的。
５４＊＊時間： 地點：
（此時月光初上，照的滿船如同白晝。）
（看那水面燈光月彩，真是萬點金波，滿河裡游船已少，趁著這水影煙光，真令
（人有離塵之想。）
（梅瑟卿就吹起洞簫，柳湘蓮唱道：
（ 樓鎖輕煙，水橫斜照，遙山半隱愁碧。）
（片帆岸遠，行客路杳，簇一天寒色。）
（楚梅映雪，數枝豔報青春消息。）
（年華夢促，音信斷，聲遠飛鴻南北。）
（算伊別來無緒，翠銷紅減，雙帶長拋擲。）
（但淚眼沉迷。）
（看朱成碧。）
（惹閒愁堆積，雨意雲心，酒情花態，辜負高陽客。）
（唱完，滿船上無人不贊。）
阿 四：（阿四各斟了一杯說）柳二爺再到敝處，務求光降，我還要拜先生呢！
瑟 卿：你住在那裡？他來時好找你。
阿 四：住吳縣衙門後邊，枇杷巷。
瑟 卿：（瑟卿在湘蓮肩上拍了一下說）記真了，枇杷花下閉門居。
湘 蓮：（湘蓮笑道）大家都記著些。
５５＊＊時間： 地點：
（此時夜已深了，又聽阿四彈了一回琵琶，已到官船。）
（早有家人們在船頭伺候，阿四又送他們過船。）
（梅瑟卿賞了他三十塊花邊、兩匹綾絹。）
（柳湘蓮便從身上摘下塊漢玉同心佩，遞與阿四說）
湘 蓮：聊以相贈。
（那阿四俱各謝了，自回船去。）
（這裡梅、柳二人談了幾句，各自安歇。）
（次日天明開船，走了有四五里的光景，湘蓮指道）
湘 蓮：快了，那就是！
（瑟卿順著他的手一看，見松柏掩映，透出幾段紅牆。）
（臨近了，見牆頭上露著碧森森的幾竿修竹，又有一枝嬌豔豔的紅茶化探出牆外
（。）
瑟 卿：好個去處！
湘 蓮：（湘蓮道）裡頭地方忒窄。
（說著便叫船家攏岸。）
（那高升派了個火夫陶乙跟了柳二爺去挑行李，柳湘蓮帶了陶乙下船。）
（去不多時，只見柳湘蓮頭裡走著，陶乙挑著一個竹箱，大小兩個包袱，上拴著
（一口寶劍、一張彈工，慢慢走來。）
錦 奴：爺倒不像，柳二爺這琴劍書箱才像赴考的呢。
（說著，柳湘蓮就上了船，賞了陶乙五百大錢。）
（瑟卿教把行李安置在後房艙，二人吃了飯。）
瑟 卿：（瑟卿問道）你這幾年到底在那裡來著？
湘 蓮：自那年為了件事出京，到廣東香山縣找個朋友。誰知我的時氣不好，才到幾天他
就丁憂了。我把他送到湖南原籍，住了半年。過洞庭湖，在湖北住了幾天，就往
江西去游了游廬山。遇著個朋友，替他管了點閒事，上了趟杭州，就在西湖住下
了。去年臘月二十四才到的蘇州。
瑟 卿：（瑟卿就問）你替人管什麼事？
問 道：是保了一鏢銀子！
瑟 卿：（瑟卿笑道）你可是文武全才。
湘 蓮：（湘蓮歎了口氣說）也不過是謀生罷了。再者，趁著這歲數兒，老了就不行了。
這一到京，熟人還不知有誰沒誰呢？去年見那告示上，可惜那寶老二怎麼會丟了
！
瑟 卿：你沒見京報上嗎？有了。
（就把奏摺上的話，說了一遍。）
湘 蓮：（湘蓮道）他們弟兄裡，還就是他是個人物。那幾位令兄都靠不住。
瑟 卿：（瑟卿道）我那位襟丈，只聽見人說，總沒會過。
湘 蓮：（湘蓮問）你們是什麼親戚？
瑟 卿：他的夫人就是荊人的堂姊。
湘 蓮：就是薛大哥的令妹嗎？
瑟 卿：正是。
湘 蓮：這都是我離京之後的事了。
（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頗不寂寞。）
５６＊＊時間： 地點：
（這日到了鎮江，灣了船。）
（次日叫了只江船，帶了錦奴，主僕三人去逛金山。）
（各處遊玩多時，又登那寶塔，觀看江景。）
（見瓜州一帶帆檣上的號旗映著日光，燦若雲霞，真是江天一覽。）
（初來時，和尚原不知是嘉興府的少爺，問了錦奴才曉得，慌忙烹茶、擺點心，
（又要擺齋。）
瑟 卿：都不必，我們隨喜隨喜，今日還要過江呢。
ＡＡＡ：（和尚說）天晚了，少爺明天再過江罷，請到那邊看看蘇學士的玉帶。
（二人便同和尚到方丈來看蘇東坡的玉帶。）
（瑟卿教錦奴送了和尚二兩香資。）
（錦奴向和尚討了一大枝白梅花擔在肩上，慢慢繞到前邊。）
（和尚送出山門，兩下裡拱拱手，開船。）
湘 蓮：（湘蓮問錦奴）你作什麼弄這累贅？
錦 奴：（錦奴道）兩碗半茶值二兩銀嗎？
湘 蓮：（湘蓮笑道）那三十塊洋錢你怎麼不說呢？
錦 奴：（錦奴笑道）他可比和尚長的好看呢！這和尚我就嫌他腆著個大肚子，混充彌勒
佛。
（說的連船家都笑了。）
（瑟卿還要焦山去，湘蓮）
湘 蓮：你看遠處那幾點黑，怕是要起風，早些回去罷！
（瑟卿見江豬拜風，也就不往焦山去了。）
（回到官船，只見和尚駕一隻小快船趕來，送了一擔第一泉水、兩瓶茶葉、一小
（簍筍乾、兩包豆豉。）
（家人們找傢伙裝水，梅公子）
梅公子：不拘騰在那裡，少時就還倒江裡去。
人 回：（家人回）這是第一泉的。
瑟 卿：我們在廟裡喝的才是呢！這就是隨便舀的江水，也只好留下罷，開發四兩銀！
（家人答應，自去打發和尚。）
（梅公子見天色尚早，教船家趁著這東風過江去。）
（走到揚州，梅公子上岸，坐了轎子到揚州府去拜了年伯。）
（那知府留吃便飯，天晚回船，知府又送了些土儀。）
（次日早行，到清江浦換船，渡過黃河，便從王家營起旱進京。）
（在路上商量，湘蓮要到薛家去住，梅公子那裡肯依他，一定要他在家裡住。）
５７＊＊時間： 地點：
（這日進了都門，到了梅宅，瑟卿先進去拜了母親，見了妻子，把任所的事情說
（了一遍，又把路上遇見柳湘蓮的事告訴母親。）
王夫人：（梅夫人）既是有客，你出去照應照應。
瑟 卿：他少時就要見母親呢。
（說罷，到書房，見湘蓮洗了臉，換了衣裳，等著一同進內拜見梅夫人。）
（未免彼此客套了一回，就留在小花園住下，派了個小小廝狗兒伺候。）
（次日柳湘蓮僱了輛車到薛家，見了他母子十分親熱。）
（又將梅瑟卿留住的話說了一遍，薛姨媽）
薛姨媽：二姑爺作人本來好，又和氣又活動，不像大姑爺總有點癡癡的。
（湘蓮坐了好久，就往賈府來拜寶玉。）
５８＊＊時間： 地點：
（且說寶玉因場期將近，這日正在內書房抱佛腳。）
（忽見焙茗答應飛跑出去，寶玉整整衣冠迎接出來，二人見面，執手寒溫，進房
（坐下，焙茗倒了茶來。）
（寶玉就問他這幾年行止。）
（湘蓮便把對瑟卿說的話又述了一遍，又告訴說梅瑟卿待他的光景。）
寶 玉：（寶玉聽了說）可惜，這個人我總沒見過，殊為恨事。
湘 蓮：（湘蓮道）他這兩日就來拜你。
（又問了回寶玉如何走失，如何回來。）
（寶玉細細說了一遍，便向湘蓮說）
寶 玉：我要是出了家，今日咱們就見不著了。
寶 玉：（寶玉問）怎麼？
湘 蓮：（湘蓮笑道）你們府門上大書特書『僧道無緣』，自然就見不著了。
寶 玉：（寶玉問焙茗）我怎麼沒看見？
焙 茗：在那邊垛子上貼著呢！
寶 玉：（寶玉又問湘蓮）你這進京打算怎麼樣呢？
湘 蓮：（湘蓮道）瞧瞧你們，還要出山海關逛逛醫吾閭山呢。
寶 玉：真嗎？
湘 蓮：（湘蓮道）怎麼不真。
（二人談心，寶玉留他吃晚飯，吃與不吃，下回分解。）
（第八回 一簾風雨祀花神 半夜綢繆償孽債）
５９＊＊時間： 地點：
（話說寶玉留柳湘蓮吃飯，剛放筷子，賈蘭進來。）
（寶玉教他見了湘蓮，又問他）
寶 玉：吃了飯沒有？
賈 蘭：還沒呢！
寶 玉：就在這裡吃罷。
ＡＡＡ：（叫鋤藥到大奶奶那邊說）我叫阿哥在這裡陪客呢，不用等他吃飯。
（鋤藥答應去了。）
（這裡三個人吃著飯閒談。）
（寶玉問一路上的古蹟，又問梅瑟卿的為人。）
（柳湘蓮便把一路上的景致細細敷演出來。）
（說到游金山，賈蘭道）
賈 蘭：你們二位倒暗合了杜審言的一句詩。
湘 蓮：（湘蓮問）那一句？
賈 蘭：恰恰乎是『梅柳渡江春』。
（三人一齊大笑起來。）
寶 玉：怎麼有這樣巧事呢。
賈 蘭：（賈蘭道）天下這些名勝，我幾時才能見見這世面！
湘 蓮：（湘蓮笑道）今年中了進士，點了翰林，放個差出去就可以見著了。
賈 蘭：（賈蘭笑道）未必有那造化罷！就是有那命，到了那個時候，被眾人拘束起來，
寸步難行，終不及足下這閒雲野鶴舒服。
湘 蓮：（湘蓮笑道）各有各好處。
寶 玉：（寶玉向湘蓮道）你說要出關，索性等我出了場，咱們多盤桓幾天。
湘 蓮：（湘蓮道）我也是這麼說，等聽了你們的喜信兒，我們再起身。
寶 玉：（寶玉問）你同誰去？
湘 蓮：薛大哥要販些皮貨，叫我替他照應點兒。
賈 蘭：（賈蘭問道）這保鏢也遇見過賊沒有？
湘 蓮：怎麼沒有？那年從江西上杭州，走到玉山地方，這日有點陰天，走到申酉的光景
，忽然從竹林裡出來五個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的，走過來攔住腳夫們。我問他：
『什麼事？』他說：『誰許你們這麼公然走路？』我就問：『不公然走路，誰還
給你下帖子通知你！』正說著過來個老頭子，有六十多歲，比我高著還有一頭，
一部大長白鬍子，打著他們的鄉談，我也不懂。他就扯開彈弓，我容他放了三個
空彈子，到了第四個，我就還了手，把他的那個彈子碰回去，正打在老頭子的竹
笠子上。那個年輕的過來拱拱手，問了名姓。我也問他的名姓。
寶 玉：想來是一家子。
湘 蓮：（湘蓮笑道）那裡是一家人，都是些烏合之眾。那個年輕的姓羅叫亞群，那老的
叫馬振，還有一個姓褚，一個姓申，那一個我不記得了。原來真是『盜亦有道』
，都陪個禮，不用咱們說話，他就督催著腳夫趕路，五個人一直送過山才回去，
一路上也都說說笑笑的。
賈 蘭：那一彈子要是打不著怎麼樣呢？
湘 蓮：（湘蓮笑道）也只好都送了他。
（說的又都笑起來。）
６０＊＊時間： 地點：
（此時飯已吃完，喝了茶，湘蓮）
湘 蓮：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寶 玉：閒了來談談。
湘 蓮：來倒容易，怕攪了你們用功。
（說罷，拱拱手自回梅宅去了。）
（這裡寶玉叔姪送客，進來同到王夫人上房，就把柳湘蓮來拜的話說了一遍。）
王夫人：這不就是尤三姑娘要嫁的那個人嗎？
寶 玉：可不是他。
賈 蘭：太太瞧他還會保鏢呢！
王夫人：（王夫人笑道）這麼個能乾人，怪不得尤三姑娘要嫁他！後來怎麼又鬧的抹了脖
子呢？
寶 玉：都是東府裡鬧的那些原故。
王夫人：本來尤三姑娘那兩隻眼睛長的犯相，不娶那樣媳婦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