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81**時間: 地點:
    (話說張惠等二十人,既然被拘,自己且不知道因何致事情泄漏。)
    (但到此時,亦無得可說,仍當自己是並無憑據,即被訊時,亦難斷人自己之罪
    (,也不想到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當下偵探員把二十人解交警局,羈押待訊。)
    (那時總辦警局的,正是段道芝貴,當即到轅請見袁世凱,要稟報此事。)
    (袁世凱接進裡面,段芝貴即把拿獲革黨張惠等二十人一事,稟稱請示辦法。)
袁世凱:可曾有訊過不曾?
段芝貴:正在拿獲,方擇期開訊。不過先來稟報,請示辦法。未得大帥命令發交那處審辦
    ,卻不敢擅行開訊。
袁世凱:既不曾訊過,你從那裡知得他是革黨呢?
    (段芝貴聽得此話愕然,也無可對答,覺袁督此話,亦屬有理。)
AAA:(想了想,才答道)人言嘖嘖,都道他形跡可疑,是以拘他;想亦拘他不錯。待
    一經開訊,便知分曉。
袁世凱:人言不足成讞,若只從形跡上求他罪名,必至弄成冤獄。事關人命,你們總要謹
    慎些。若一心一意要當他是革黨,然後用刑求他,實在大誤。你們慎勿存一點僥
    倖功勞的心。況使確是黨人,亦不必株連太過。方今風潮如此,實在寒心,只怕
    誤殺一次,即多一次激變人心,落得黨人借口,多方煽誘,反足增黨人聲勢,實
    不可不慮。故你們益發要謹慎才好。
    (段芝貴聽罷,覺此次自己到轅,本一團盛意獻功,以為拿得二十人,上司必然
    (歡喜,今袁督這一番議論,實不大願興此獄,便似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
AAA:(又不敢多辯,只連答幾聲)是,是。
    (即行辭出。)
    (回到局裡,覺此番雖欲得功,恐不免又成畫餅。)
    (但費許多精神,方獲得這二十人,不特自己以為有功,即部下巡官巡士,亦欲
    (圖一個保舉。)
    (看來,此案便不宜落在直督手上。)
    (便一力運動京中政界,好提歸刑部審訊。)
    (恰當時京中亦有風聲鶴唳,亦曾派出偵探員到津密探的。)
    (故刑部借風駛巾裡,要尋一件事來做,即令將所獲二十人解京訊辦。)
    (直督自不好不從,且樂得將這件黨獄離去自己手裡,所以將二十人即提解入京
    (。)
    (那刑部立即訊了一堂。)
    (內中有侃侃自承的,亦有堅不吐實的,亦有供稱委實冤枉、不肯供認的。)
    (不夠刑部堂上,拿出幾件桁楊刀鋸,早已一一認了。)
    (時直督正欲移文刑部,請他謹慎研訊,後聞在堂上僅訊了一堂,皆已認案。)
    (現二十人不日即解回天津處決。)
    (袁世凱聽得這點消息之時,正在喝茶,不覺一驚,連茶盅也擲在地下,卻說道
    ()
說 道:怪極,那二十人並非是起事時當場捉獲的。只或在客寓或在學堂,說他是形跡可
    疑,就把來捕了,難道個個倒有真正罪名的?天下事斷無這般湊巧。便是那二十
    人全是同黨,也並有一事幹出來,亦罪不至於殺。縱使有可殺的,那罪人亦該有
    個首從,何至把二十人一並要處決呢!
    (說罷,再令人打個電報入京,問刑部將此案如何定法。)
    (那刑部果然復稱,二十人皆已認罪,日內即行處決。)
    (袁世凱見得是實,又復往還電商,請刑部分個首從。)
    (那刑部又復稱案已定了,不能更改。)
    (袁世凱覺無可如何。)
    (果然過了兩天,已將張惠等二十人押回天津斬決去了。)
    (袁世凱滿心不快。)
    (只經過此事之後,更觸宗室中人猜忌。)
    (大抵除了慶王父子之外,也沒一個滿意於袁世凱的。)
    (那時袁世凱又兵權過重,政府裡頭雖沒什麼舉動,但有些要爭權的,自然日伺
    (袁世凱的破綻,紛紛參劾。)
    (因此就令他兄弟裡頭,懷個履霜堅冰之懼,恐防袁世凱一旦有什麼不測,貽禍
    (家庭。)
    (因此他的兄弟袁世彤,就把一封書寄遞袁世凱,意欲諷他急流勇退的意思。)
    (那書道:
    (  四兄大人尊鑒:
    (  竊以兄弟不同德,自古有之,歷歷可考者,如大舜、周公、子文、柳下惠
    (、司馬牛也。)
    (聖賢尚有兄弟之變,況平人乎!讀《棠棣》之詩,則必灑淚濕書。)
    (弟亦有兄弟之感耳。)
AAA:(詩云)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每有良朋,▉也無戎。
    (此乃常人常事常情也。)
    (若關乎君父之大義,雖兄弟亦難相濟,德異則相背。)
    (大舜聖人也,周公亦聖人也,舜能感化傲象,周公則誅管蔡。)
    (舜與象為骨肉之私嫌,舜有天下,不必加之誅討;管蔡乃國家之公罪,而周公
    (不妨以大義滅親。)
    (吾家數世忠良,數世清德,至兄則大失德矣。)
    (二十年來之事,均與先人相背。)
    (朝中所劾者,四百餘折,皆痛言吾兄過惡。)
    (吾兄撫心自問,上何以對國家,下何以對先人?母親在生之日,諄諄告戒於吾
    (兄,而兄置若罔聞,將置母親之訓於何地!兄能忠君孝親,乃吾兄也;不能忠
    (君孝親,非吾兄也。)
    (弟避兄,歸隱故里十年於茲矣。)
    (前十年間或通信,後十年片紙皆絕。)
    (今關乎國家之政,祖先之祀,萬不能不以大義相責也。)
    (自吾兄顯貴以後,一人烹鼎,眾人啜汁,以弟獨處草茅,避居僻壤,功名富貴
    (終不敢問津。)
    (今則吾兄貴為總督,弟則賤為匹夫,非固為矯情也,蓋弟非無心者也。)
    (兄於弟固不必過加親愛,弟所於兄亦不敢妄有希求;吾兄之愛弟與否,固非所
    (知,弟所求無愧於己心而已。)
    (弟挑燈織履,供晨夕之助爨,枕流漱石,吸清泉以自如,不特無求於兄,亦無
    (求於世也。)
AAA:(雖然,清苦自安,實榮於顯達,苟不自愛,弟亦不難隨與身敗名裂,蓋使為人
    (指責日)此為某人之愛弟也,某人之羽翼也,某人之爪牙也。
    (弟此時自問,將無以自處。)
    (弟視大義如山嶽,視富貴如浮雲,惟守母親遺訓,甘學孟節,老於林下而已。
    ()
    (昔者己亥之壽,弟曾上親供於護理河南巡撫景月汀,請他轉稟榮相,日「朝中
    (無有能制吾兄之人,若解其兵柄調京供職,固所以存兄,實所以存功臣之後也
    (」云云。)
    (其言昭昭,如在目前。)
    (自今以後,但願蒼天有知,祖先有靈,吾兄痛改前非,忠貞報國,則先祖幸甚
    (,闔族幸甚。)
    (臨紙揮淚,書不盡言。)
    (專此敬請近安。)
    (六弟世彤頓首。)
    (這一封書,寄到袁世凱那裡,袁世凱看罷,只付之一笑。)
    (凡有屬下官員到來投謁的,都把這一封書遍給人看。)
AAA:(都詫異道)令弟何以出此狂言,實在不近情理。
袁世凱:我現在有四鎮兵權在手,無怪人相疑。但我若要反正時,不在今日了。外人觀我
    ,似乎結樹黨援,但我用人,亦因才而取。若才不足用,即親為兄弟,亦不能援
    引,此吾弟所以積怨也。今吾弟以孟獲待我,而以孟節自處。若果為孟節,自可
    終老布衣。試問數年前,他捐了一個道台,卻是何意?昔吾兄世敦,在山東誤殺
    良民,激成團黨之變,因以革職。吾兄弟頗謂我不為兄設法。然試問此等罪名,
    豈能以私害公?吾之結怨於兄弟者在此。特今者吾弟之欲陷吾亦極矣。
    (說罷,聞者倒為歎息。)
    
    
82**時間: 地點:
    (自此袁世凱把親弟之信,逢人便說,以為吾弟此書,必料自己匿不敢告人,乃
    (故意不為隱諱。)
    (但其中內外官員,有信袁世凱必不至有異心的,有疑袁世凱一味攬權。)
    (俗語說,相知莫如兄弟。)
    (今其弟且作此話,或者袁世凱真欲動彈,亦未可定,或疑或信,自所不免。)
    (惟有一二宗室中人,便欲設法分袁世凱兵權。)
    (在軍機裡頭開議設立一個練兵處,派慶親王做了個督辦練兵大臣,滿意要把袁
    (世凱兵權,要收回沃親王手上。)
    (不意朝廷迭次見過各國公使,凡談及練兵,倒稱袁世凱最為熟手。)
    (今北洋陸軍既有了成效,倘若在京中練兵,自然少他不得了。)
    
    
83**時間: 地點:
    (那日本公使見了慶王,又說袁世凱練兵甚為得法,今設練兵處,大要用袁世凱
    (北洋相助,這等說。)
    (湊著慶王又不大懂得軍事的,正樂得有人幫助,況自己所靠的只是袁世凱,便
    (又請旨將袁世凱派為練兵處會辦大臣。)
    (那時一班宗室人員,只道設了練兵處,就可收回袁氏的兵權,不想反令多一個
    (兼差,他手上幾鎮兵權,依然無恙,不免大失所望,自然要籌第二個法子,為
    (對待袁世凱之計,自不消說。)
    
    
84**時間: 地點:
    (單說袁世凱自再得練兵處會辦大臣的兼差,屬下文武官員自必紛紛上衙道賀。
    ()
    (其中知己屬員,更有些欲求練兵差使,要求袁世凱說項的。)
    (先是段芝貴到來道喜。)
袁世凱:這事有何喜可賀?
段芝貴:不是如此說,直隸雖密近北京,但公究竟是個外任總督。今京裡所設練兵處,且
    不能缺公席位。可見廷眷獨優,安得不賀?
袁世凱:貴道有所不知,此次練兵處之設立,本不利於本部堂,實欲借設練兵處之名,為
    收回北洋兵權之計。惟慶璵我交情獨厚,又見京中尚無可以代任兵權之人,更以
    外人看見北洋陸軍成效,力為援薦,故有是命。足下試想:窺伺者在前,猜疑者
    在後,吾斷不能持久。每欲捨去此責任,而廷意又不允。因此窺伺猜忌者益多。
    可知多一次優差,即多一層危險。
      故吾作是言,此非足下所知也。是以吾於練兵處會辦一差,只願擁個虛名,
    再不願薦人於其中,貽人借口。許多到來欲求練兵差使,是直未知吾意矣。
    (段芝貴聽罷,深以為然。)
    (去後次日,袁世凱獨自進京叩見慶王,借辭去練兵處會辦之名,欲探慶王之意
    (。)
慶王道:足下誠有聰明,京中蓋有欲得足下兵權者,故多方設計。然足下亦不必介意,只
    宜勉力任事,不必辭差。以今日人物,實非足下不足以掌兵權也。
    (袁世凱聽罷,自然依慶王之意。)
    (隨問慶王,欲奪自己兵權者,果屬何人。)
慶王道:此事本不宜多說,足下既已問及,又似不得不言。鐵良每於召見時,故意談及軍
    事,惜炫己長,以揭北洋陸軍之短。且每與樞臣相見,必談北洋陸軍訓練失宜,
    即此可知其意。吾不知彼有何能乾,要替足下治兵。日前設練兵處,亦其面奏請
    行也。
袁世凱:王爺深居,似未知官場積習,他雖不諳兵事,然近來收鳳山、良粥二人為爪牙,
    將恃此二人為挽綰兵權之計,何必鐵良自有才幹,方能爭權。今在王爺面前實說
    ,請為門下設法,一則辭官歸裡,以避賢路,次則改調入京。以卸兵權。
      望王爺俯允。
慶王道:汝年尚強壯,正當為國家出力,何必遽萌退志。汝回北洋,只管辦汝事,他人之
    事不必計較。
    (袁世凱聽罷,稱謝而出。)
    (回至直督衙門,心未釋然,力求所以解釋鐵良之忌,即請楊仕驤相見,告以慶
    (王所言。)
    (時楊仕驤方借袁世凱之力,薦任直省藩司,正恃袁世凱為冰山,自然力替袁世
    (凱籌度。)
袁世凱:據足下高見,要如何處置才好?
AAA:(楊仕驤道)大人年壯力強,位高權重,宜為人所忌。且京內只有慶王為大人心
    腹,以外各軍機,不是反對的忌大人權勢,就是頑固的嫉大人行為,終亦可慮。
    請借慶王爺之力,薦一人入值軍機,以為自己內援,實是要著。餘外尚書督撫,
    不可無自己心腹之人,蓋多一聲援,即少一反對,大人以為然否?
    (在楊仕驤此話,一來為袁世凱計,二來亦為自己計,好望袁督保升自己。)
    (惟這些說話,正中袁世凱之心,聽罷深以為然,即道)
即 道:足下真是高見,我當依此而行。
    (到次日入京,謁見慶王。)
    (正要薦人入值軍機,細忖所薦之人,若是自己心腹,更惹人眼目;若被自己所
    (薦之人,必然感激自己,何患不為自己所用?恰那時初設學部,想現任學部尚
    (書的正是榮慶,亦與自己有來往的,不如薦他也好,便向慶王道)
慶王道:現在軍機辦事,一切用人行政,都是無甚成效,皆由在樞垣的,像王爺的剛決,
    卻是罕有。門下素知學部尚書榮慶,心地光明,舉動正大,若以入值軍機行走,
    必裨益不淺。不知王爺以為然否?
    (那時慶王正信用袁世凱,凡袁世凱一言一語,沒有不從的,故聽了袁世凱之言
    (,自然首肯,便力薦榮慶入了軍機。)
    
    
85**時間: 地點:
    (那日諭旨頒出,榮慶著在軍機大臣上行走。)
    (榮慶正不知何以一旦得慶王如此相待。)
    (當謝過思後,即往拜晤慶王,謝他援薦之德。)
慶王道:足下才幹敏達,我所深知。只自袁世凱一力游揚足下,始省起來,援足下入樞垣
    去。足下此後,務求為國盡力罷了。
    (榮慶此時方知自己為袁世凱所援薦,益發感激袁世凱。)
    (那袁世凱又見軍機裡頭,已有一半是自己心腹,於是內而尚侍,外而督撫,都
    (次第薦人充任。)
    (不想聲勢愈大,嫉忌愈多。)
    (從旁觀看起來,倒覺袁世凱當時地位,似可危可懼。)
    (因此便引出歐洲中國的留學生,反注眼在袁世凱身上。)
    (一來見他從前週旋義勇隊的代表及前時天津黨獄,也不大以為然,二來又見他
    (一味攬權樹黨,只道他有個獨立思想,湊著當時民黨的風潮,一天膨脹一天,
    (以為袁世凱有點意思。)
    (不知袁世凱固是無此思想,且他向做專制官吏,便是獨立得來,終不脫專制政
    (治,於國民斷無幸福,也並不想到此層,便聯合上了一封書,寄繪袁世凱,勸
    (他獨立。)
    (正是:
    (  欲求大吏行奇舉,幾見斯民得自由。)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贖青樓屬吏獻嬌姿 憾黃泉美人悲薄命)
    
    
86**時間: 地點:
    (話說留學歐洲學生,因袁世凱結樹黨援,總攬權勢,也疑他有什麼舉動,又見
    (他所處地位,被宗室中人早懷了一個疑團,以為那姓袁的,此時料是進退兩難
    (之際,若把一封書打動他,不怕他不改轉念頭,奮起雄心,謀個自立。)
    (便約了幾人,先開一個秘密會議,說起致書袁世凱,勸他反正自立。)
    (當下各學生聽得,莫不以為是。)
    (就中一人喚做張紹曾,起身說道)
說 道:自唐以來,凡是藩鎮疆臣,凡有權有勢的,都以袁世凱為最。因歷朝見得漢末州
    牧,唐末藩鎮,都是尾大不掉,也主張中央集權之治,是以疆臣總受掣肘。今那
    姓袁的如此舉動,沒有不令人思疑的。故近來政府裡頭,也要行中央集權,想為
    那姓袁的起見,意欲收他的權勢,以免後患。那袁世凱是有點聰明的人,難道不
    知朝廷的用意?想他一定有個主意的。以弟愚見,那姓袁的除了具折乞休,就是
    舉兵行事,方能於險裡求全;若是不然,怕他下場,總是不好。故這個時候打動
    他,是最好的機會了。
說 道:(又有一人說道)好雖是好,只怕那姓袁的沒有這般膽汁,就不免徒勞筆墨,也
    是枉然。
AAA:(張紹曾道)某料那姓袁的,不是沒見識的人,未必不知旁人思疑自己;若不能
    釋疑,又不能退休,他自問除此之外,更無保全之策。慶王以七十老翁,如殘年
    風燭,能倚得幾時?
      想他亦想及此層。故此時打動他,也最好。便是打動不來,我們亦無什麼不
    值,不過費去幾分銀子的郵費罷了。
    (說罷,各人都鼓掌稱善。)
    (又以張紹曾發的議論很好,就公推他做主稿。)
    (張紹曾自不推辭,即立將函稿擬就,再會同修飾,然後寄回中國北洋那裡,直
    (交督署袁世凱收覽。)
    (不想那函寄到之時,袁世凱恰進京裡,便由幕裡老夫子接著,看那函面並沒有
    (寫是什麼人寄的,又不像官場來往的文書,只是由歐洲寄到,料不是駐樣公使
    (寄來的,正不知函內所言何事,便懷著一個鬼胎,要窺探袁世凱的私事,便收
    (了那一函,走回自己房子裡,悄悄偷拆那函來看。)
    (只見函內寫道:
    (  慰亭督部足下:
    (  某聞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雄。)
    (足下以天縱之英才,為世而出,一切審時度勢,觀變沉機,當不假僕談矣。)
    (顧某以旁觀者清,有不得不為足下告者。)
    (竊維中原板蕩,垂垂百有餘歲,撫有我土地,奴隸我人民,亦已至矣。)
    (論者或以君位為虛榮,民權為實際,歐洲大陸,且有迎異國人以為君者,苟得
    (自由幸福,亦又何求?顧迎君者,出於國民之公意,承認而奉以為君;亡國者
    (,出於強敵之野心,征服而兼併其國,挈量比較,殆類天淵。)
    (此如可行,則甲午之役、庚子之役,皆可任操縱於列強之手,公等固不必糜民
    (膏,構和議,為朝家保全計也。)
    (夫專制之酷,邁於全球,牛馬同胞,不儕人類,固已久矣,而猶可以迎君相比
    (例那!)
    (年來盈廷囈語,「立憲立憲」之名詞,「變法變法」之聲浪,遍唱於人間,然
    (而改換面目,襲取皮耶偽耶,早為識者所哂。)
    (足下洞識外情,熟觀大勢,真那偽耶,此足下所知也。)
    (十九世紀而降,專制政體,環球將無立足之地。)
    (而欲以苴罅漏,粉飾彌縫,與列雄角競於弱肉強食之時,愚者亦知其無濟。)
    (而足下欲以一木之微,支將傾之大廈,片帆之影,挽已倒之狂瀾也,不亦惑乎
    (?昔令先尊君以一世之雄,駐軍宿州,抗捻酋於西北,堵洪黨於東南,旁午軍
    (書,憂勞成疾,其為朝家效死力也,至矣!然而百戰之將,位不過中丞,賞不
    (及封典,而高坐養尊,安居無事者,王也,公也,侯也,伯也,車載斗量,何
    (可勝數。)
    (嗟呼!異姓之卿,雖勛不錄,尾大不掉,久懸為大防矣!縻同胞之性命,逐故
    (國之山河,以奉之於□主。)
AAA:(先君九原有知,將拊膺悔歎日)道非其道,愧不早為劉因也。
    (功奢賞吝,動輒招疑。)
    (昔張廣泗、柴大紀之徒,以汗馬殊勛,積封侯伯。)
    (顧一言之忌,斧鉞相隨。)
    (況足下無昔人之烈,而權重於當世者耶!)
    (或以人臣事貳,殆為不忠,舊學大師,重為箴訓。)
    (獨時勢不同,即強權互異,藉使主權尚在,當朝國勢,尚侔各國,可以守土,
    (可以保民,則如足下等後先疏附之徒,肫誠翊戴,能以致國家於自強,是足下
    (等必能保殊勛至於永世,全晚節以無有異心,亦固其所。)
    (然某觀於南北口岸之租割,是有土地而不能保守也,礦權路權之損失,是有利
    (權而不知保守也。)
    (祖國之國權大去,中土之主權復非,只以囉雀掘鼠,以贖保被征服國之君位殊
    (榮,對外則以賠款供輸,對內則以專制殘殺,日蹙百里,將輾轉而日即於亡。
    ()
    (而足下猶欲擁護之,何其昧也。)
    (某等以為,今日非改革無以救亡。)
    (方今種族昌明,民情可見矣。)
    (藉非國民主動,必不足以實行立憲;苟欲得將來之建設,舍現在之破壞,無他
    (道焉。)
    (今足下居要位,執大權,其所以致此者,不過前倚榮祿,後倚慶邸以為援耳。
    ()
    (足下才華卓越,高出同僚,猶依附草木,以致通顯。)
    (公何委曲自苦,且亦不知黃雀在前,持彈者之日伺其後也。)
    (軍營老散,足下為編練之;政治腐敗,足下為爭改之,竭盡愚誠,反叢忌謗。
    ()
    (新軍方成,兵權遽奪。)
    (履霜堅冰,足下曾一念及將來所有如何不測否耶?在昔伐越成功,伍員見殺;
    (沼吳奏凱,文種受誅;劉項之勝負既分,韓彭之首領難保。)
AAA:(人亦有言)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古已如此,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足下欺倚以為建殊功,望奕祀。)
    (今足下位高招尤,後來禍福,誠未可料。)
    (為足下計,與其?▉待罪,不如奮起求全,復故國之河山,造同胞之幸福,足
    (下行之,直反手事耳。)
    (憶昔法倡革命,實啟民權;美苦煩苛,乃倡獨立,造世英雄,華拿未遠,某固
    (不以庸庸厚福待足下,而以造世英雄待足下也。)
    (乃若以今較昔,煩苛逾於美國,專制甚於法人,炎漢聲靈,淹然澌滅,如是久
    (矣。)
    (即足下能享優崇,保富貴,伈伈伣伣,以待百年,而塗炭水火,普遍中原,足
    (下一人笑而萬姓哭,足下豈亦安乎?況復原鹿復危,城狐自舞,慘懷麥秀,將
    (召瓜分,行使種族長沉,山河永碎,猶太往事,人所同悲。)
    (公亦人類,應有感情,念及前途,杞憂何極!不忖(揣)冒昧,聊布區區,足
    (下圖之。)
    (某謹白)
    (那幕友看罷,覺這一封書,直是勸袁世凱作亂的,如何好給他看?但若要埋沒
    (了,又怕那些留學生第二次有書來時,提及此函,袁督必問及此函何往,這時
    (如何是好?便候袁世凱回時,悄悄放在袁世凱坐處,默窺那袁世凱看書後的動
    (靜。)
    (不想那袁世凱看了,沉吟一會,也並不將此函隱諱,卻把來遍示幕友,並笑說
    (道)
說 道:旁人見本部堂有點權勢,也疑我久有異心,其實大誤。某今日殆如騎虎難下,一
    切舉動,誠有不得已者,旁人焉能知之?
AAA:(說了,各幕友都道)大人公忠體國,惟王爺所探知耳。
    (袁世凱一笑而罷。)
    (惟袁世凱接得此函之後,自忖)
自 忖:那些留學生,敢公然遞函於自己,必自己舉動令人有可思疑之處。因此要結慶王
    ,較前更甚。
    (慶王又復深信他的,故於袁世凱無不言聽計從。)
    (所以那些屬員一望升官求保舉的,都向袁世凱面前弄法。)
    (就中楊藩司見自己升任藩司已久,滿望薦升巡撫,益發要巴結袁世凱。)
    (但「金錢」兩字,是那袁世凱向不慣受的,若單是禮物,也防不見得自己誠意
    (。)
猛想起:那姓袁的,年方強盛,後房姬妾,不下一數人,有是蒙古人女子的,有是西藏的
    ,至於京中名優歌妓,色色俱齊。公餘之暇,在後房中與姬妾團坐,弦管大作,
    實是一個風流跌蕩的人。不如尋一個絕色的佳人獻他,更留得永遠的紀念。但各
    處佳人,都是他後房所有,只有蘇州南妓,近來最為京中大員所賞識,就是王公
    貴冑,也趨之若鶩。凡是有聲有色的南妓,一到京華,即豔名更噪。不如在蘇州
    買一個絕色的,送到他處,不怕他不承納。那時節袁世凱自然與自己為密切的交
    情。即那個妓女,得自己買得,轉送上司,得做一個大員的姨太太,天幸得寵,
    自然又感激自己不盡。
    (便打發一個心腹的家人喚做楊忠的,攜資到上海地方,訪尋有聲有色的名妓。
    ()
    (及楊忠到時,凡花天酒地及唱書的館子,都躡足其間,志在物色佳人。)
    (恰那日被朋友請宴,幸得那位朋友替自己喚了一個美妓到來陪局,喚做金媛媛
    (的。)
    (上年花榜發時,早點過一名及第,豔名久著。)
    (及多長了一年,已屆芳齡二九,更出落得一種風流態度,都道他到本年屆開放
    (花榜之期,他一定是個狀元人物。)
    (不特儀容秀美,且長挑身材,修飾合度,唱老生喉,直像響遏行雲,正是人間
    (獨一,天上無雙。)
    (楊忠聽他唱一會曲子,已覺神搖魄奪,更看他眉如柳葉,面似桃花,益發傾倒
    (,便故意與金媛媛交歡。)
    (又忖他在海上,見過多少有名人物,自己向在北洋,卻不曾留過聲名於海上青
    (樓,因此也恐金媛媛瞧自己不在眼內,便鋪擺自己的聲勢,做什麼優差,得什
    (麼上司眷注,說個不了。)
    (席散之後,乘著些酒意,與友人直到金媛媛的寓裡談天,先露些要攜他從良之
    (意,那金媛媛卻不大答應。)
    (楊忠見得詫異,次早把些銀子打賞她的使喚人娘兒們,說明自己願出重資,取
    (贖金媛媛。)
那娘兒:此事恐辦不到,因姑娘心坎上早有了人了。
AAA:(楊忠道)他眷戀的究是什麼人呢?
娘兒道:俺姑娘雖是一個青樓的妓女,但富貴官紳,卻不大留意,因恐他後房七姬八妾,
    自己將來像冷守空幃一般;又說那些多沒有思想,故反要喜歡有志之士,與那愛
    國的少年。
      新近結交一個本地姓張的。他父親開張了一間錢莊,年約二十來歲,月前方
    往遊歷東洋。大約下月回來,即要娶姑娘回去的了。
    (楊忠聽得,不知那姓張的是如何人物,計不如拿袁、楊兩位大員的名字,說將
    (出來,誇炫他們,想得作一個大員的侍妾,料勝過跟隨一個市儈,便對那娘兒
    (道)
那娘兒:某此來卻有點原故,因為北洋袁大人,要尋個有聲有色的南妓。你試想,凡一個
    女子,能侍封疆大員的中櫛,料他福氣一定不淺的。某看金媛媛像有點根基的人
    ,終不是久屈下流的,故看上他。不知他的意見如何?
    (那娘兒聽得,知道楊忠的意思來了,不如想條良計,賺他幾塊錢鈔也好。)
便 道:金姑娘是高自位置的人,說話是不易得。今聽老爺的話,料然在北方帶有買妓的
    差使來的,待我們與老爺方便,周旋一二罷。
    (楊忠聽了,覺娘兒說那買妓差使一句,不知他是有心說的,還是無意說的,說
    (來實在難堪;但他竟有點聰明,竟探得自己意思。)
    (現在要靠他說話,倒不必怪他。)
AAA:(便答道)得你來周旋,想沒有不妥。就此拜托拜托。
娘兒道:老爺還不知,我曾說金姑娘是高自位置的人,這會不合向他說話,只好向他的母
    親商量商量罷。
    (楊忠大喜,心上正依賴那娘兒,凡那娘兒有求,無不應手。)
    (那娘兒是個乖覺的人,今天說有事要錢使,明天又說因那事窮得慌,早向楊忠
    (弄了千把塊錢到手裡。)
    (只過了幾天,沒有實音。)
    (楊忠焦躁,連催了那娘兒幾次。)
那娘兒:今有句話,要老爺提拔。因妾的夫,現在家中沒點事,官場裡頭,他還懂得些兒
    ,總要老爺攜他到北洋去,在楊大人跟前說句好話,好借一帆風,使拙夫得一官
    半職,妾當一力替老爺乾妥此事便是。
AAA:(楊忠道)你何不早說,若此事弄妥,某盡有方法的。只是你在青樓地方做個使
    喚的人,你丈夫忽然做了官,怕傳將出來,終做個笑話。
那娘兒:老爺你又來了,誰教人把密事傳出去。妓女能做得官太太,難道妾的夫,就做不
    得官?只要秘密一點,沒有做不到的。
AAA:(楊忠答了聲)是。
    (那娘兒見楊忠應允,便在金媛媛的母親面前,一力說項稱揚,並言楊老爺願出
    (多金取贖他的女兒,這等說。)
    (凡女人那一個不要金錢的,何況青樓的鴇母!竟說合了八千銀子,任將金媛媛
    (取去。)
    (那娘兒卻對楊忠說是一萬金,中飽了二千,即行說妥。)
    (金媛媛卻不大願。)
    (惟那姓張的,卻不能出那一萬銀子,實爭不得氣,沒奈何,只請了姓張的來,
    (眷戀一會,說一番訣別之話,盤桓了數天,然後向鴇母作別,忍淚與楊忠登程
    (,並攜娘兒作伴。)
那娘兒:(楊忠並謂那娘兒道)待某等先回北洋,諸事交割妥當,再喚你丈夫前往不遲。
    (便一齊附輪而往,直抵天津。)
    (轉至省會,見了楊藩司,把前事敘述一遍。)
    (楊藩司大喜,便設宴款請袁督。)
    (席間先談及風月各事,極力榆揚南妓之美,並說昨天由家人在上海,贖得一名
    (到來,聲色皆絕。)
    (袁督時已有些酒意,便問此南妓何名。)
AAA:(楊藩司道)就是花榜上著名的金媛媛。
    (袁督力言願一聽清歌,就喚媛媛出堂,在筵前作起弦管來。)
    (金媛媛唱了兩出,聲情激越,無不傾倒。)
    (袁督乘興連喝了幾杯,已大有酒意,力贊金媛媛不絕。)
AAA:(藩司道)既是大人喜歡,明日當送到貴署去,俾得常奏清歌。
AAA:(袁督道)即是足下特地購來的,怎敢掠美?
AAA:(楊藩司道)本司籍隸江左,家中常有人往來,必經上海。若要再得美人,自是
    不難。今先將金媛媛送去。
    (袁督稱謝不已,席散辭去。)
    (次日,楊藩司送金媛媛到署中。)
    (正是其新孔嘉,凡公退之暇,即令金媛媛唱曲侑酒。)
    (更與楊藩司結為知心,便一力保奏楊藩司。)
    (恰山東巡撫出缺,便保他升任去了。)
    (那楊忠自應允那娘兒提拔他丈夫之後,今楊藩司忽然升任,只得仍對楊藩司細
    (說。)
AAA:(楊藩司怒道)金錢還是小事,我只要官階直上;若提拔一個青樓中人來做了官
    ,怕不要被人參劾不止!這事如何使得?
      待到東省,慢慢打算,目下也不消提了。
    (楊忠無語可答。)
    (那娘兒見楊忠應允提擾自己丈夫是假的,也不勝其憤,少不免在金媛媛面前唆
    (擺泄氣。)
    (那金媛媛自進北洋督署後,初時還自過得,及一二月後,除了唱歌侑酒,便無
    (別事,袁督又日勞於軍國各事,只有公暇,令媛媛唱曲,餘外都在上房太太及
    (姨太太處。)
自 忖:(金媛媛自忖道)袁督並不當自己是姨太太,只當是一個歌妓看待。
    (冷夜清思,時多憤懣,且舉動又多拘束,較當年在上海青樓,大有天淵之別。
    ()
    (更有時憶及張郎,此情更不可耐,加以那娘兒又時時在跟前絮聒,不覺怨氣填
    (胸,竟成了一病,日漸羸怠,竟致不起。)
    (正是:
    (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陌路人。)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爭內閣藩邱擊疆臣 謀撫院道台獻歌妓)
    
    
87**時間: 地點:
    (話說媛媛積恨成疾,日益樵悴,且自抱病後,除隨行的娘兒伏侍外,更無人慰
    (問。)
    (因媛媛進來,以聲色為諸姬所忌,至是抱病,方冀其速死,因不特不來慰問,
    (且時聞房外有訕笑之聲。)
    (有消他舊客未忘,相思成疾的;有笑他紅顏薄命,應受夭折的。)
    (媛媛病中約略聽得,憤火中燒。)
    (那袁大人所以欲得美姬,只為清歌耍樂計,與少年多情蘊藉的,卻又不同,故
    (冷夜清思,益增愁惱。)
    (呻吟間,謂娘兒道)
娘兒道:妾向不以富貴關心,卻被你們牽誤至此。試問你得他好意,甘心掇弄,至今安在
    ?
    (說罷不覺歎息。)
    (娘兒亦無語可答。)
    (惟見媛媛口中咯血,沾濡牀褥,那娘兒替為拂拭,不勝感咽。)
    (欲乘間告知袁大人,惟督署事煩,一日之間,半在客廳,要接見屬員,半在簽
    (押房,畫理卷宗,幾無暇暑。)
    (公暇只在上房,又以太太、姨太太俱在,不易說話,娘兒也不敢前往報告。)
    (更有時因要政人京會議,恒三五日不回。)
    (恰次日,那娘兒至門外,使僕人取姜湯,適袁大人自內出,那娘兒迎前,告以
    (媛媛病將死。)
AAA:(袁大人道)我還不知。今適要人京會商大政,此時便要啟程,不能再緩。汝先
    告美人,善自調理,我不久便回。
    (說著出衙去了。)
AAA:(那娘兒回告媛媛,那媛媛道)嫁得一堂堂方面大員,所得亦不過日餐夜宿。若
    嫁了個平常土商,未必便餓死去。妾何辜以至於此!還怕珠沉玉碎,終無人知覺
    ,亦將何用。
    (說罷,又復長吁短歎,咯出血來。)
    (娘兒慰藉了一番,終不能釋。)
    (是夜,竟以咯血不止,面白唇張,奄奄一息。)
    (捱至五更時分,一命嗚呼,敢是死了。)
    (那娘兒到(此)時,追念數年追隨,不覺感動,大為拗哭。)
    (不得已,亦報知太太。)
    (適袁入京未返,太太念人只一死,亦欲從厚營葬。)
    (惟諸姨太太無不恨他,交相讒阻,只草草經理葬具,即逐娘兒出署。)
    (那娘兒憤極,欲尋楊忠告訴,奈楊忠已隨赴山東。)
    (無可如何,只得略典衣物,自治行裝,回上海而去。)
    (時袁世凱雖然在京,惟任上各政及署中各事,仍不時著人隨時報告。)
    
    
88**時間: 地點:
    (那日聽得媛媛已經死去,心上不勝悲梗。)
    (欲援筆自作悼亡詩,忽門子報稱慶王邀往相見,有事商議。)
    (袁世凱便不敢延誤,即穿衣冠望慶邪而來。)
    (適慶王子先在座,見袁世凱有些慼容,便問有何事故。)
AAA:(袁世凱答道)弟對兄本無不可言,自蒙王爺拔擺,升任北洋,披理公牘,日無
    暇曼,公餘之暇,只有金姬聲色,略解煩惱。今不幸物化,故不免戚戚,休要見
    笑。
AAA:(慶王於道)金姬從那裡得來?想必是天人。若是不然,足下斷不至如此眷戀。
袁世凱:是個南妓,以數千金得之,最解人意。不特色可羞花,抑且聲能戛玉,是以不勝
    憶念。弟並更一言,恐不止弟後房未有其比,實北妓中所未有也。
AAA:(慶王於道)近來南妓身價漸高,若像足下所言,是名稱其實。惜弟生長北方,
    所見南妓無幾,未得一廣眼界。
袁世凱:蘇杭地方,女色為國中著名,足下欲得,固亦不難。
    
    
89**時間: 地點:
    (正說著,慶王已出,忙起行禮。)
慶王道:彼此知己,何必頻頻講禮。
AAA:(慶王子插口道)袁兄今遇一不幸事,後房喪一絕色佳人,故心上不大舒服。
袁世凱:(慶王笑向袁世凱道)然則足下亦是情種?
袁世凱:自古英雄無不多情。
    (說著大家一笑。)
又 道:(袁世凱又道)不知王爺相召,有何賜教?
慶王道:明天在政務處會議新政。因日前足下在任上,奏陳組織立憲應辦事件,力主先建
    內閣,明天會議,就為此事。想軍機諸王大臣皆到,足下須依期早到。
袁世凱:王爺料此事可能辦到否?
慶王道:這卻不能預料,想其中必有反對的。因今巳辦事之難,固在意中也。
袁世凱:若不重新組織內閣,何得謂之立憲?門下必以死力相爭。
AAA:(慶王答聲)是。
    (袁世凱便辭退。)
    (時袁世凱權勢方盛,京中已不知幾人覷他的行動。)
    (自從到京後,一切舉動倒被人偵探。)
    (就中最留意的就是鐵良。)
    
    
90**時間: 地點:
    (那日聽得袁世凱過慶王府相談,不知議論何事,便即穿衣來見袁世凱。)
    (那袁世凱早知鐵良不是自己的同氣,但終想交歡他,以求和洽,便接進裡面。
    ()
    (鐵良明知袁世凱主張建設內閣,便故意說道)
說 道:方今國勢日弱,若不能改革政體,實不可為國。但盈廷聚訟,左一人發一議,即
    有右一人出來反對。凡事難辦,實在可歎。
AAA:(袁世凱聽得,深以此言為是,並不疑鐵良有詐,因此答道)足下此言,正與今
    日慶王爺說的相同,可謂洞中今日時局的肺腑。
    (鐵良聽得此話,就知慶王是贊成組織內閣的。)
    (鐵良仍故意詐作欷歔。)
    (少頃退去,心中暗忖道)
暗 忖:若真個組織內閣,必將以慶王為總理大臣,以袁世凱為副總理大臣,是政權更在
    袁世凱手上,實不可不防。
    (便急往見醇王載灃。)
    (因知醇王是當時皇帝的胞弟,除了他更沒別人可與慶王相抗,正要借醇王之力
    (,來阻止內閣。)
說 道:(故相見時慌忙說道)王爺知國家變故否呢?
AAA:(醇王聽得大驚道)有什麼變故?某實不知。
鐵良道:慶王總不懂事,任袁某人播弄,借立憲之名,要建設內閣,自然先要解散軍機。
    王爺試想,軍機裡頭歷來都是我們宗室人總執大權的,若一旦解散而建設內閣,
    雖以慶王仍任總理大臣,但任那副大臣的一定是袁世凱。那慶王不過袁某的傀儡
    ,是不啻袁某為總理大臣了。且弟聞內閣一設,凡宗室人不能以親見任。他並云
    :『滿人皆紈袴子弟,不懂國計,內閣裡頭不能輕易委任滿人。』顯然要攬權專
    政。弟觀操、莽之事,頗為寒心。今袁某總綰北洋管鑰,又兼數鎮兵權,若要反
    動,不過彈指間事。且聞袁某向與革黨周旋,事雖傳聞,究不可不慮。
    (醇王聽罷,不禁悚然,便問將如何處此。)
鐵良道:弟聞明日在政務處會議此事,望王爺屆期必到,務要力爭。我國存亡,在此一舉
    ,王爺不可忽略。
    (醇王聽罷,點頭稱是,並道)
並 道:你且退去,我已有主意。某在一日,斷不能使彼得志也。
    (鐵良稱謝而去。)
    (醇王此時氣忿忿,深恨袁世凱。)
    (過了一夜,次日醇王即令左右備下一柄六門短槍。)
    (家人總不知醇王意,但見他餘怒未息,又不敢問。)
    (左右只得呈上一口短槍出來。)
    (醇王接了,一言不發,即藏在身裡,傳令備轎。)
    (左右更不敢抗,立令轎班掌轎。)
    (醇王便令跟人隨著,乘了轎子,直望政務處來。)
    (到時,已見有數人在座,都是四相六部及軍機中人。)
    (大家向醇王見過禮,然後坐下。)
    (好半晌,才見慶王、袁世凱一齊到來。)
    (醇王見袁某此時方至,已滿心不悅。)
    (大家見禮分坐後,少不免作一會寒暄話。)
    (各人見醇王面色不好,知道有些原故。)
    (不多時,把建設內閣一事提出,慶王先請各人發議。)
    (往時凡議一事,凡與議的大臣,都揀最遲的時候方到,到後只模稜一會,即會
    (飲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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