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61**時間: 地點:
    (且說陳雨堂自從到了濟南,守了一個多月,不曾得著差使,光景日見窘迫,又
    (不便向人告貸露出窮相。)
    (正在為難之際,忽然接了江陰兩封信,說是丈母死了,心中越覺悶悶不樂。)
    (拿著兩封信,躺在煙榻上,發了一會煙迷,朦朧之間,彷彿入夢,說是家中死
    (了人了,及至看那死人時,正是自己老婆,不覺一驚而醒。)
    (提起煙槍吸了兩口,忽然心中一動,想出一條計策來。)
    (取過紙筆,起了一個稿子,然後叫家人到外面去叫一個刻字匠來,叫他拿了這
    (稿子去照刻。)
    (看官,你道他刻的是甚麼?原來是刻訃帖。)
    (然而天下事,那裡有死了丈母女婿刻訃開喪的道理?誰知他刻的不是他丈母的
    (訃帖,卻是他老婆的訃帖。)
    (只因窮極無聊,便異想天開撒這麼一個大謊,只說死了老婆,遍處散出訃帖,
    (定日受弔。)
    (他是在山東三四代的人,所有官場紳土,那一家、那一個不相識?)
    (這一散起來,卻也散了二三百份出去。)
    (人家得了他的訃帖,不免便送奠禮,也有送幛的,也有送聯的,也有送錢的。
    ()
    (到了受弔那天,便居然設起孝堂來,把個十歲孩子披了粗麻,扮成孝子,胡鬧
    (了一天,倒也有好些人來叩奠的。)
    (這麼一混,那位護院陳中丞,倒送了二百弔京錢的楮金,連各寅僚的,差不多
    (收了三百弔大錢,被他捱過了一個窮關頭。)
    (還揀了一軸幛子,換了幾個字及上下款,寄到江陰去挽他的丈母。)
    (恰好這件事情鬧了之後,陳護院連下了兩個札子,委他一個本轅文案、一個官
    (書局督辦的差使。)
    (麗堂奉札之下,不免趨轅謝委,一面拜同事,一面擇日到差。)
    
    
62**時間: 地點:
    (且說第四回書中所表的撫轅文案田仰方,他本是山東的一個老候補,他當日以
    (通判到山東時,現在的護院陳蕙裳還是個知縣,彼此本是相好。)
    (陳護院這回接印之後,自然照舊留差。)
    (喜得這護院是個風流倜儻人物,所有一切舊友。)
    (莫不略分言情的,所以差使格外好當,上下之情也易於通達,並無壅蔽之虞。
    ()
    (這也是他的長處。)
    (田仰方本是個豪俠之士,最歡喜應酬,因此護院越發和他共得來。)
    (這一天看見雨堂拜片,知道又添了個同事了;並且也是老朋友,因此動了請客
    (之念,定了日子,就在芙蓉巷本公館裡擺起宴來。)
    (一共擺了五席,所請的無非是紅紅兒的候補道府,內中有許多與我這書上無乾
    (的,就不去一一瑣敘了。)
    (內中請的第一個客,就是陳蕙裳中丞。)
    (所以這天的客,因為有他在內,都是恐怕落在護院後的,紛紛早到。)
    (及至護院到時,一律還他僚屬規矩,站班迎接。)
    (等到定席時候,護院自是當中第一位,卻請了新委善後局提調蕭志何及陳雨堂
    (兩個陪他,下餘在兩旁分排了四席。)
AAA:(護院入座之後,先交代說)我們都是老朋友,斷不可拘禮節,只管開懷暢飲。
    總要和十年前,我們在鵲華橋(濟南冶游之地)玩笑一般才好。
    (眾人領命,無不痛飲。)
    (上過幾道熱炒之後,廚子捧了活鯉魚上來,請示做法(濟南風氣如此)。)
AAA:(護院道)別人總歡喜一半醋溜,不是就紅燒,一半總是清燉。我今天變個樣兒
    ,一半拿來炒片,一半做口湯喝罷。
    (廚子領命下去。)
    (護院對志何、雨堂道)
雨堂道:你看他們都是靜悄悄的,你兩個何妨分到兩面去打個通關,只當是代我的。他們
    誰歡喜和我豁拳,就請他們來。
    (志何、雨堂兩個奉命,便分頭去豁拳。)
    (雨堂的拳本來不濟,打了兩桌十二個人的通關,倒輸了八個直落五,不覺酩酊
    (大醉。)
    (恰好家人捧上炒魚片來,雨堂道)
雨堂道:這、這、這是老帥點的菜,你們嚐嚐。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離座久了,老帥沒有人陪坐,並且打完了通關,也要去銷
    (差。)
    (於是一踅一踅的仍走到首席上,抬頭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原來那位護院陳大
    (帥不見了。)
AAA:(暗想)莫非也到旁席豁拳去了?
    (回身要到那邊席上去時,不料一回身,和志何撞個滿懷。)
雨堂道:老,老,老帥呢?
志何道:沒在那邊?
雨堂道:那,那麼,到,到,到那裡去了?
志何道:人多眼亂,你仔細看看,難道飛了去不成?
    (雨堂又一踅一踅的走了一遍,那裡有個護院的影子。)
AAA:(一眼瞥見了仰方,便一把拉住道)你,你,你是主人,可,可,可看見老,老
    ,老帥在那裡?
AAA:(仰方愕然道)沒看見。那裡去了?
    (於是四面八方一尋,花廳裡、書房裡沒有一處不尋到,那裡有個影子?鬧的大
    (家席都不坐了,都在那裡驚奇道怪。)
AAA:(只見門上家人來說)撫院早已去了。臨走交代家人,不要驚動,所以家人沒敢
    上來回。
仰方道:好混帳!撫院交代不要驚動,你就直到此刻才來回?沒叫我們把地皮翻過來。找
    去!
家人道:家人在外頭伺候,這會才聽說上頭找陳撫院。
志何道:不要說這些閒話了。你可知撫院到那裡去的?
家人道:聽那邊管家交代頂馬的,是說光通書局,只怕是拜浦大人去了。
志何道:哦,是了!
      聽說浦明理今夜也請客。他那裡湖光月色,正是好的時候,所以老帥急著去
    了。我們趕去伺候罷。
    (於是主客一眾,也不終席,轎馬紛紛,都投光通書局而去。)
    
    
63**時間: 地點:
    (且說這光通書局的總撰述姓浦,名秀,字子秀,本是個秀才,係本省文登縣人
    (,明朝浦汝器(名軦)先生之後。)
    (真是胸羅經史,學富五車。)
    (又操了一枝好文筆,發起議論來,無論新學舊學,都說得有條有理,因此人家
    (送他一個綽號,叫做「浦明理」。)
    (久而久之,就把這混名叫成真名了。)
    (浦明理又從附生上捐了一個道員職銜,到省裡開了這個光通書局,專門編譯新
    (書,嘉惠來學。)
    (這座書局卻開在大明湖旁邊,客堂背後便緊靠著湖,還有幾弓餘地,開了個小
    (小花園。)
    (這天設了兩席,也是專請撫院吃酒。)
    (因為是七月天氣,要取涼爽,把兩席都擺在客堂後面的月台上。)
    (田仰方等大隊人馬趕到,看見門外有幾名戈什,便不等通報,一直進去。)
    (走到客堂前面,已聽得裡面管弦嘹亮,絲竹嗷嘈,一片歌聲,行雲被遏。)
    (明理聽得有客來,連忙到客堂招呼。)
    (仰方道了來意,眾人分列坐定,仰方便到席上去看撫院。)
    (誰知履舄交錯,裙屐紛陳,當中也獨少了個撫院。)
    (仰方不免向同席各人招呼。)
    (叫來的妓女多半認識仰方的,也都一一招呼。)
AAA:(仰方便問)怎的不見老帥?
家人道:(眾人道)方才吃的有點倦意,說是到花園散步去了。
    (仰方別過眾人,出了客堂,從側首轉到花園裡去。)
    (這花園只有一座小小亭子,兩間起坐地方,那裡有甚麼撫院蹤跡?好在月色甚
    (好,順著路繞到客堂西面一個院子裡,仍是五間正屋,兩道游廊,裡面便是浦
    (明理的編輯房。)
    (仰方是極熟的熟人,平日都走動慣的;看見編輯房裡有燈亮,疑心撫院在裡面
    (,便順腳走到門前,掀起簾子,往裡一看,不覺吃了一大驚,連忙退了出來,
    (心中十分懊惱。)
    (低著頭從迴廊東面的一條長夾弄走出去,意思要仍到客堂裡去坐。)
    (剛剛走到弄口,遇見了浦明理,問)
問 道:老帥在裡面麼?
AAA:(仰方順口答道)沒看見。
    (明理便向弄裡走去,恰好在廊下遇見了撫院。)
便 道:今天這鴨子燒得很好,清大帥上席。
AAA:(陳蕙裳笑吟吟道)其實我已經吃飽了。
    (說著,便一同出去。)
    (經過客堂,眾人一律站起來伺候。)
    (仰方是那邊的主人,不免要向前道歉。)
    (撫院搭訕著招呼兩句,重新入席。)
    (浦明理要添席讓眾人,眾人一定不肯,只在外面伺候撫院。)
    (陳蕙裳只吃了兩片餑餑,便起身走了。)
    (眾人送過他之後,也就紛紛各散,各人歸去,都無事可表。)
    
    
64**時間: 地點:
    (單說田仰方回去之後,一肚子沒好氣,也不歸上房,獨自一個坐在書房裡發氣
    (。)
    (幾個家人看見老爺顏色不好,不敢去睡,輪著班在外面伺候。)
    (原來田仰方是個南邊人,雖然在外處也多年,卻有一種婆婆媽媽氣,永遠不肯
    (破除的。)
    (平生忌諱的事最多,大凡同寅中沒有一個不知道他肚子裡有一部《婆經大纂》
    (的。)
    (今天晚上他自以為大不祥,回來第一件便要想法子祓除不祥;然而這件事又不
    (願意和人家商量,獨自一個悶在肚裡,直挺挺的坐了半夜。)
AAA:(到了十二點多鍾時候,叫了一聲)來!
    (家人連忙走進去。)
AAA:(仰方卻拿出一張一百弔京錢(即五十千大錢也)的票子出來道)去買鞭炮來。
家人道:現在買,是明天買?
AAA:(仰方怒道)明天買我還現在使你?
家人道:買多少?
AAA:(仰方拍桌子道)給你多少錢就買多少,怎麼你越鬧越糊塗了。
    (家人退了兩步,又回身問道)
問 道:請老爺的示,要買多少一掛的?
AAA:(仰方頓足道)誰要你那多少覼瑣,多的、少的、大的、小的,盡錢買就是了。
    (那家人才退了下去。)
AAA:(他又叫一聲)來!
    (家人回轉來,仰方道)
仰方道:帶買一對一斤重的蠟燭來。
    (家人答應去了。)
    (你想時候已經半夜了;況且又不近年,又不近節,誰家預備那許多鞭炮?幸而
    (是在熱天,人家睡得遲,那家人領了命,走到外面南貨店裡、廣貨店裡,一家
    (一家的打開了門去湊買,差不多到兩點鍾光景,才買了三十多吊錢的鞭炮,與
    (及一對蠟燭。)
    (再要買也沒處去買了,樂得賺了十幾吊錢回去銷差。)
    (誰知仰方已在那裡等得心焦,暴跳如雷的在那裡罵了。)
    (一見了家人回來,便叫到上房取蠟扦來,先把蠟燭點上,然後叫家人們輪著把
    (鞭炮一掛一掛的燃放起來,鬧得砰訇之聲連綿不斷,把上房的太太、姨太太都
    (鬧醒了;小孩子也嚇唬的哭了。)
    (丫頭老媽子一個個都從睡夢中驚起,打聽得是老爺動氣呢,便都不敢聲張。)
    (只冤了左右鄰居,半夜三更被他吵醒了,不能再睡,好容易盼得他停了一會,
    (正好朦朧睡去,他那裡又是嘩喇喇的一陣,又驚醒了。)
    (七月裡夜還短,足足被他鬧到天亮,還只滿腹疑團,不知是何事故。)
    
    
65**時間: 地點:
    (卻說仰方鬧到天亮,漸漸氣也平了,人也乏了,便在書房榻上朦朧睡去。)
    (這一睡直到下午兩點多鍾才起來。)
    (梳洗過後,無精打采,獨自一個在那裡納悶。)
    (昨天的悶是怒,今天的悶是怯。)
    (怒是以為遇了不祥,怯是恐怕撫院見怪。)
    (在我本是無心,在他未免芥蒂。)
    (既不便自己去招賠不是,又不便托人轉彎,並且要刺探他喜怒,也無從下手。
    ()
    (一時間心亂如麻,沒得主意,連茶飯也無心去吃。)
    (呆呆的想到五點鍾時,方才得了主意。)
    (隨便吃些點心,打點停當,徑到鵲華橋去。)
    (原來濟南的鵲華橋,猶如上海四馬路一般,是個煙花所在。)
    (內中一家妓院有個姑娘,名叫巧鈴,生得有幾分姿色。)
    (再靠著點脂粉,便裝點得國色無雙。)
    (若論她的技藝,卻是吹彈歌唱,無一不精;應酬客人,便是活潑玲瓏,隨機應
    (變,因人而施,因此在濟南享了個第一豔名。)
    (田仰方一向在她那裡化的錢不少,卻是除了吃酒帶局之外,別無他事。)
    (今天仰方正是去訪她。)
    (她一見了仰方,便漲紅雙頰,叫得一聲田大人,便低下了頭。)
    (仰方反想點閒話去和她周旋。)
    (敷衍過了一會,巧鈴紅了雙眼說道)
說 道:這碗飯真不是人吃的!甚麼事都鬧得不由自主。碰了大人老爺們肯原諒的,就是
    當姑娘們的造化;不然啊,今天翻了醋瓶,明天搗了醋缸,當姑娘的一肚子委屈
    ,除非向閻王爺訴去。
仰方道:你說些甚麼?我都不懂。這裡有陳大人賞你的,你拿去罷。
    (說罷遞將過去。)
    (不知遞的是甚麼東西?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破除資格特賞優差 撇棄委員去充買辦)
    
    
66**時間: 地點:
    (且說田仰方遞過去的不是別樣東西,正是一張二百弔京錢的錢票子。)
AAA:(巧鈴接在手裡道)請陳大人自己留著罷,又賞我作甚麼?
仰方道:你就收了罷,客氣甚麼?
    (巧鈴收了,仰方立起來要走。)
AAA:(巧鈴看見仰方殊無醋意,並且代送了賞錢來,便拿出從前的老面目相待,見仰
    (方要去,便把臉一沉道)椅子還沒坐暖和,就拔碇了嗎(拔碇,濟南諺,言捨
    (此他適也)?
      給我拉個寡去(拉寡,亦濟南諺,談天也。拉個寡,猶言談幾句天)。
AAA:(仰方又坐下道)拉甚麼寡啊?
AAA:(巧鈴道)你給我謝謝陳大人。
仰方道:是這麼一句要緊話!我今天有事,要先走了,改天再來。
    (巧鈴不便再留,仰方便一路走到蕭志何公館裡去。)
    (恰好遇見雨堂也在座,見了仰方,便問道)
問 道:正是,我正想奉訪仰翁,請教一件事。從前這裡派到上海去查訪冒了礦局名字招
    股的魯薇園,不知現在那裡?
仰方道:他自從奉委去後,並沒有回過山東。後來打了個稟帖回來,說是所查的喬子遷早
    已聞風逃遁,不知去向。又附了一個請假回籍措資的稟,就此沒回來過了。雨翁
    可是與他相識?
雨堂道:我從前並不識他,不過在上海同過一兩回席,方才接了上海朋友的信,托我查訪
    查訪。
仰方道:薇園也很奇,連我這裡也沒信來。
    
    
67**時間: 地點:
AAA:(正說話時,仰方的家人找到了說)請老爺回去,院上有人送札子來了。
AAA:(仰方聽說,便辭了志何、雨堂回去,一路上滿腹狐疑,不知是甚麼札子?及至
    (回到公館,一腳才跨進大門,迎面一個人搶近前來,請了個安說)給田大人道
    喜。札子已經送到上房去了。
    (仰方看時,卻是撫院的號房。)
    (仰方到上房取札子一看,原來委了籌防局總辦。)
    (這個本是道班的差,自己忽然以知府得了,不覺心中一喜,以為是放了一夜鞭
    (炮之功,從豐賞了札費。)
    (那號房本來知道仰方出手闊綽的,所以等在那裡,得了犒賞,自歡喜去了。)
    (仰方到了明天,不免上院謝委。)
    (同寅中都來和他道喜,自不必提。)
    
    
68**時間: 地點:
    (且說陳雨堂原是接了伊紫旒的信,訪問魯薇園蹤跡。)
    (得了仰方的話,自寫信去回復紫旒。)
    (你道紫旒要打聽薇園做甚麼?)
    (原來李閒士從蘇州回來,知道薇園到廣東去了,想起那二萬五千頭的存摺還不
    (曾取回;問問店裡經手,又說沒有留下。)
    (到匯豐一查,說是已經某日取去了。)
    (閒土這一驚,非同小可。)
    (暗想:
    (  與薇園相識十多年,不曾見他乾過靠不住的事,何以一旦如此?)
    (莫非他臨行已經留下,是被店裡經手的取去了?然而察看神色又不像。)
    (況且這經手的又是自己至親,想來斷不為此事,總是薇園拐去的了。)
    (據店裡各人說,他因為查金礦的事到廣東去了,這件事伊紫旒或者知道,他到
    (廣東住在那裡,不免去看紫旒探問一切,誰知紫旒也不知道。)
    (閒士又不便說出被他拐了銀子一節,只在那裡皺眉搓手。)
    (紫旒見他這副情形,便道)
便 道:他是到廣東查辦事件的人,閣下如果有要緊事,要通信,只須廣東有熟人,托人
    在各衙號房裡總打聽得出來。
    (閒士聽了,只得說聲領教。)
    (辭了回去。)
    (躊躇了一夜,莫說廣東沒有熟人;就是有熟人,打聽著了,也不見得一封信就
    (討了回來,少不免要自家走一遭的了。)
    (想定了主意,便等到有廣東船開時,附了輪船走到廣東,遍處打聽,那裡有個
    (影子?可憐跑了個空,垂頭喪氣回到上海,只得又去找紫旒。)
    
    
69**時間: 地點:
    (此時紫旒久已承受了許老十的書局,打聽了幾天,才見著了紫旒,訴說一切。
    ()
    (紫旒也十分疑訝,暗想莫非回山東去了?)
    (看閒士情形,十分著急,料得他一定有要緊的事,因此寫了一封信給陳雨堂,
    (打聽薇園蹤跡。)
    (誰知魯薇園當日見財起意,機械心生,拐了二萬五千銀子,上了廣大輪船,說
    (要到廣東去,等送客的都走了,他卻搬到通州船上,寫了天津船票。)
    (輪船到了煙台,照例停泊,起卸貨物,薇園卻也就此帶了行李登岸,投入客棧
    (住下。)
    (他所帶的家人,本來是山東登州人,到了煙台,已是登州地面,便算清工錢,
    (另外給了他幾個盤費,打發去了。)
    (到底是初次學做壞人,事事膽小,暫把姓名改變了,叫做張佐君。)
    (看官,他既然自己改換了姓名,我作書的也只得跟著稱他做張佐君了。)
    
    
70**時間: 地點:
    (且說張佐君住了幾天,等再有到天津的船來了,才附了船到天津去,住在佛照
    (樓棧裡。)
    (問他的原意,他本要借了閒士的一筆錢,進京去過個道班,也是他見財起意時
    (的主意。)
    (及至到了船上,走到半路,忽然又深自懊悔起來,這二萬多銀子,不是小事,
    (萬一李閒士追究起來,尋著我的蹤跡,控告起來,豈非身敗名裂?因此失了主
    (意,打發開家人,變了姓名,作一個暫時之計。)
    (到得天津,越想越不敢進京,住在客棧裡,殊無聊賴。)
    (同寓的一個廣東人,姓方,是一個販貨行商,大家叫他方老辦,所住的房正與
    (張佐君相對。)
    (住了幾天,彼此出入相見,不免點頭招呼,佐君從此算是得了一個朋友。)
    (他看見方老辦天天忙著收甚麼貨,發甚麼貨,便動了心,暗想:我何不借著這
    (筆銀子也來經商?僥倖賺著了,就可以拿這一筆本錢還了閒土,免得失了交情
    (。)
    (定了這個主意,便時常向方老辦研究商務經絡。)
    (方老辦是個直爽人,凡是張佐君所請教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此兩個成
    (為知己。)
    (張佐君結識了一個方老辦,未免跟著在外面應酬,便識了一班朋友。)
    (一天佐君正在棧裡悶坐,忽然來了一個朋友看他,這個朋友叫楊藎臣,也是席
    (面上展轉相識的。)
便 道:(見了佐君便道)佐翁,連日看不見你,原來你在家裡悶著。為甚不到外面去逛
    逛?
佐君道:沒個伴兒,就懶得出去。
AAA:(藎臣道)我今天備了個小酌,特來相邀,可以出去走走了。
佐君道:怎好打攪?
AAA:(藎臣道)朋友們逢場作戲,說甚麼打攪呢?
    (說著,便一定拉了同行。)
    (僱車到了侯家後一家南班子裡去吃酒。)
    (同席的一個俞梅史,一個周濟川,其餘幾個與我這書上無乾的,也不必去記他
    (了。)
    (藎臣一一介紹,代通了姓名。)
    (周濟川是拿離士洋行的買辦,俞梅史是新從上海來的,也是一個洋東打發他來
    (找尋洋房,要開甚麼洋行,順便要招尋買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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