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21**時間: 地點:
    (且說魯薇園自從得李閒士引導,查清了喬子遷招股情形,當夜回到豐盛祥,便
    (起了一封電稿,把這件事詳細敘出,內中又添了多少曲折,敘他那查訪之功,
    (然後請示辦法,夜色已深,不及再翻電碼。)
    (到了次日,起來得遲,飯後又被閒士邀了去跑馬車,逛張園,等回到豐盛祥,
    (已經五點多鍾了,方才譯好電碼,叫人送到電局,忽然接了紫旒條子。)
AAA:(薇園對閒土道)這廝也是他一黨。看那樣子,獐頭鼠目,未必是個好人,我們
    樂得再走一趟,不是貪嘴要吃他,或者借此可以多探點消息出來。
    (閒士答應了。)
    (到了晚飯過後,紫旒的催請條子到了,二人便相約同行。)
    (到得花錦樓處,只見主人伊紫旒之外,已有了兩個人,彼此招呼通名,原來一
    (個是秦夢蓮,一個是袁伯藜,都是上海有名人物。)
    (大家無非說些久仰大名的客套話。)
    (過了一會,外場又報說客來,紫旒起身招呼,原來是任劍湖,已經吃得滿面春
    (風,走來便道)
便 道:來遲,來遲,有勞久候。
紫旒道:時候正好呢!
    (劍湖轉身招呼魯、李二人。)
    (通過姓名,紫旒便叫擺席。)
劍湖道:(一面問劍湖道)想是先已赴了一局?
劍湖道:不要說起,今日赴了一局,犯了個名教大罪。我起先是不知道的,所以去了。及
    至問出情由,托故要走時,又被他百般拉住。沒奈何,只得借他的酒,澆我的憤
    懣,所以多吃了些。不知可有荳蔻,我要討一點解解酒,回來還要吃呢?
    (花錦樓聽說,便去抽屜裡取了半顆,遞給劍湖。)
    (劍湖接在手裡,瞅著花錦樓道)
花錦樓:好好的一個人,為甚要犯了無名腫毒?
花錦樓:我好意給你荳蔻解酒,怎麼你謝也不謝,倒咒我起來?
劍湖道:請教你芳名叫甚麼?
花錦樓:難道你頭一次見我?不知我名字叫花錦樓?
紫旒道:(劍湖回顧紫旒道)她們不懂,倒也罷了,難道做客的也不懂,總不提醒她們?
    自從陸蘭芬作俑,門外面只貼一張『陸寓』條子,這一班人就紛紛效尤起來,部
    改成『某寓』、『某寓』,以為時髦。及至叩她芳名,她就叫『某寓』,你說不
    是笑話麼?近來不知怎樣又行了甚人軒啊,館啊,甚至樓、台、亭、閣,都弄了
    出來。從前有一位名士沈玉笙,代謝湘娥題了一個甚麼『仙館』,後來他們也紛
    紛效尤,都用一個某某仙館的燈籠。然而仙館是仙館,問她名字,她還有個名字
    。就如陸蘭芬,她雖用了『陸寓』門條,然而她還是叫蘭芬。不像此刻的亭、台
    、樓、閣,你問她名字時,他就叫『甚麼亭』、『甚麼樓』、『甚麼台』、『甚
    麼閣』。貴相好花錦樓,明明是個樓名,不是人名,既沒了名字,豈不是和那無
    名腫毒一般,叫不出名字來的麼?
笑 道:(花錦摟笑道)呸!還要說呢!
劍湖道:就不是無名腫毒,也應是個無名小卒。
    (一句話說的合座都笑了。)
又 道:(劍湖又道)還有寫起局票來,今日在這裡吃酒,叫別人到花錦樓來,還說得去
    ,若在別處叫花錦樓去,豈不是要把一座花錦樓翻造到那邊去麼?上海不少文人
    墨士,怎麼都隨聲附和,不通到這步田地?豈不是奇事?
笑 道:(伯藜笑道)你何必在這個裡頭和他掂這個斤兩?到底上海有得幾個通人?通人
    又那個去管這些閒事?不過任憑那一班附庸風雅的名士去胡鬧罷了。倒是你說甚
    麼赴了一局,犯了名教大罪,把這件事說一說,或者倒是我明日報紙上的材料。
劍湖道:這件事說起來話長呢。我是吃過了,恐怕別位肚餓,且上了席再談罷。
夢蓮道:是極,是極。我來寫局票。
    (說罷,提起筆,問了各人,一一都寫了發出去。)
    (紫旒便起身讓坐,薇園問道)
問 道:喬子翁、李仲翁今天沒來麼?
紫旒道:他兩位……
    (說到這裡,忽然回頭問伯藜道)
伯藜道:我托伯翁代邀貴本家袁聚鷗,怎不見到?
伯藜道:他此刻正是忙的時候,怎麼得來?
    (紫旒一面起身斟)
    (了一輪酒,舉杯讓了一遍,又敬了一輪菜。)
    (伯藜又問劍湖今日赴席的事。)
劍湖道:這個人的姓名可不必提了。他是一家甚麼洋布莊的小東家,那洋布莊是很發財的
    。七八年前,老東家死了,這小東家便應該子承父業了。誰知他老子知道兒子不
    成器,臨終時便把一切生意交給兄弟代管。這位小東家便大失所望。更兼那位叔
    父,管束得他比老子在時還是利害,吃的穿的家裡現成,每月只限定他支五十元
    零用。
伯藜道:除了吃穿之外,五十元零用就很闊的了。
劍湖道:可奈他每天的鴉片煙,要吃到一元多;還要跑馬車,吃花酒,如何得夠?所以他
    就拮據的了不得。他老子在時,本來給他捐了一個同知,除服之後,便想法子說
    要入京引見,向叔父求取盤費。他叔父答應了。他萬千之喜,以為一注錢可以到
    手了。誰知到了臨動身時,他叔父對他說:『銀子是有的,可是不能交給你;我
    打發一個老成伙計跟了你去,專代你管錢。一切盤川、部費種種,都要伙計代交
    代付。你自己照舊每月五十元零用,之外不准多支一文。』他聽了這個話,便氣
    得要死,說:『我又不是犯了充軍的罪,出門上路,還要用人監押著,我何苦去
    來?』於是就把這件事擱起。誰知他叔父信了他果然要去引見,早把一切費用匯
    到北京去了。遇了他使氣不走,只得又去匯了回來,白白用了,多少來回匯費,
    因此更惱他。他也恨如切骨。外面朋友送了他一個渾名叫做『失鑰銀箱』。他後
    來更使性,不住在家裡,在外面姘了一個女人,另外租了房屋,八面張羅的過日
    子。也虧他不知怎樣朦?拐騙的過了下來,從外面看,他的舉動還是很闊的。今
    天他忽然在聚豐園請客,我不知為了甚麼事,向來相識的,便去赴他的席,也不
    過當他尋常請幾個朋友罷了。誰知他在前廳擺了八桌。我倒莫名其妙,為甚忽然
    大請客起來?一打聽,誰知他令叔前天死了,今天盛殮的。他是一個胞姪,雖是
    期喪不在苫次,然而也應該動點哀戚,幫著辦點喪務,誰知人家忙著寫報喪條時
    ,他卻一面叫人去聚豐園定廳,一面躲在旁邊寫請客帖子,算是他叔父死了,他
    開賀呢!你說氣死人不氣死人?偏偏他昨日送帖子來時,我又不在家,沒有看見
    知單,等我晚上回去,家人們只告訴我某人明日請聚豐園,我便連帖子也沒有看
    ,冒冒失失的便去了。我雖然不曾見過他那位令叔,然而吃了這一頓,未免也對
    令叔不住呢!
    (一席話說得人人歎息,個個說豈有此理。)
問 道:(花錦樓忽然問道)他開賀,你可曾送賀禮!
    (這一問,問得眾人都笑了。)
    (秦夢蓮忽然站起來,離了座位,對著房門口跪了下來叩頭。)
    (眾人吃了一嚇,連忙看時,原來是他叫的局秦佩金到了。)
    (眾人又不覺好笑。)
笑 道:(薇園笑道)要是夢翁夫人到了,我們還可譏他是季常之懼,不然就贊他是相敬
    如賓,然而是個貴相好,真是令人不敢贊一詞了。
紫旒道:並且還有一說,從來同姓不婚,又豈可以姓秦的叫姓秦的局?
伯藜道:這倒不要緊,他們從來沒有真姓的,我近日才知道陸蘭芬本來姓趙。
夢蓮道:就是真姓也不要緊,我和他不過是杯酒之歡,並且向來都稱以好姊姊。
    (吳儂,家人相稱,多冠以好字,如稱父曰好爹爹,稱母曰好姆媽,稱叔父曰好
    (叔叔,呼子女曰好兒子之類,所以示親熱也。)
    
AAA:(佩金怒道)你總是那種癡頭怪腦(四字吳諺)的,虧你做得出來。
AAA:(夢蓮連忙站起來,垂了手道)是,是。
AAA:(佩金怒道)說著還是那樣,還不給我坐下來!
AAA:(夢蓮答道)遵命,遵命!
    (方才坐下。)
紫旒道:算了罷,夢蓮先生,你累得合席的人都看你兩個做戲,酒也不喝了。
夢蓮道:如此我來代你豁一個通關。
    (說罷,便捲袖伸拳,說道)
說 道:先敬你主人。
AAA:(佩金在後面把夢蓮手臂狠命一攀,咬牙切齒道)你又要鬧酒了!
    (夢蓮忙斂手低頭。)
紫旒道:佩金,你既不許夢蓮豁拳,就應該代他豁。
AAA:(佩金道)我為甚要代他?
紫旒道:你為甚不許他豁拳?
AAA:(佩金道)他鬧了酒,要到我那裡胡鬧。
紫旒道:你怕他胡鬧,就應該代了他,不然,我還是要他豁。
    (佩金無奈,豁了一個通關。)
    (這個時候,各人叫的局都到齊了。)
    (魯薇園叫的是陸蘭芬,坐了一坐就去了。)
    (李閒士叫的是朱小蘭,又黑又醜,沒甚理會。)
    (袁伯藜叫的是朱寶林,一到了坐下來,就唱了一段《目蓮救母》,便起身辭去
    (了。)
    (任劍湖叫的是朱秀鈴,唱了一段《文昭關》第四節,又代豁了一個通關才去。
    ()
    (紫旒已有了醉意,便要各人叫二排局。)
    (劍湖便取過筆硯,問各人叫誰,一面代寫。)
    
    
22**時間: 地點:
    (此時各人的局都已去了,只有夢蓮的秦佩金還在那裡兀坐不動。)
    (劍湖一一問過寫好了,向來知道夢蓮還有一個叫林秀英的,便不問他,代他寫
    (了,一並發出去。)
    (過了一會,陸續都到了,各人都換了人,只有劍湖仍然是朱秀鈴。)
伯藜道:這個法子倒好,真是一客不煩二主。我們將來都要學樣的。
笑 道:(劍湖笑道)別的好處沒有,就只免了那種裝喬吃醋的樣子。
笑 道:(秀鈴笑道)你只管叫別人,誰知你吃過醋來?
    (薇園此時已有了醉意,說道)
說 道:這裡倒好,可以亂叫,濟南地方要是叫了兩個局,那可鬧的不得了了。
紫旒道:閣下這回是從濟南來?
    (李閒士連忙看了薇園一眼。)
AAA:(薇園連忙道)兄弟六七年前到過濟南,所以知道,此刻風氣或者也變了,亦未
    可知。
    
    
23**時間: 地點:
    (正說話間,驀地裡林秀英到了,默默無言,向夢蓮身邊坐下。)
    (忽聽得拍的一聲響,眾人連忙看時,原來是佩金向夢蓮臉上狠命的打了一掌,
    (分明把半邊面皮打紅了,眾人暗暗好笑。)
    
    
24**時間: 地點:
    (此時二排局都唱過了,輪著朱秀鈴,唱了一段《祭江》,一段《賣馬》。)
    (然後那林秀英自己提起胡琴唱了一支小調,起身別去,佩金還坐在那裡,一手
    (揪住了夢蓮的耳朵,死命不放。)
    (夢蓮低著頭,只不做聲,看他那神情,眼淚也要淌下來了。)
AAA:(秀鈴道)姊姊,饒了他罷,何苦來?
AAA:(佩金道)像你自然好了,頭排也是你,二排也是你。我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不曾
    動,倒又去叫了。
劍湖道:(夢蓮對劍湖道)你何苦害我?
AAA:(一言未了,只聽得「拍」的一聲,佩金又向他腮邊打了一巴掌道)你向來沒有
    的,別人可能害你?
夢蓮道:好了,算了罷,我的娘!
AAA:(佩金伸手又是一掌道)我有福氣做你的娘,只怕你沒福氣做小烏龜呢。
    
    
25**時間: 地點:
    (此時菜已上完,薇園叫盛稀飯,秀鈴也告別去了。)
    (一時散席。)
    (佩金方才扭著夢蓮同去。)
    (大家見此情形,都掩口局局,笑個不了。)
    (不知佩金扭夢蓮去後,是何情形?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回 一夕碰和真慷慨 兩番拒貸假貧窮)
    
    
26**時間: 地點:
AAA:(卻說紫旒宴客之後,諸客皆散,自己正要動身,恰好外面送來一張條子,卻是
    (五少大人的,上寫著)即請到陸蘭芬處,有要事面談。
    (紫旒取出表一看,時候才十點多鍾,俄延了半響,便坐了車子,逕到陸蘭芬家
    (。)
AAA:(蘭芬迎出房門口說)五少大人已經去了,留下說話,請伊老爺明日到公館裡去
    。
    (紫旒看那情形,知道他房裡另外有客,便走了出來。)
AAA:(正想回去,卻在路上遇見了陳雨堂,一把拉著道)來得好!來得好!我方才到
    花錦樓處找你,說你到陸蘭芬家去了,我就忙著趕了來。
紫旒道:甚麼事?這等忙?
雨堂道:哪,哪,哪!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紫旒道:甚麼事?
雨堂道:你可知道今年的繭子極好?
紫旒道:好便怎麼?
雨堂道:我打算湊點本錢去收。此刻有了三百,打算和你借三四百,讓我別處再去張羅點
    ,做了這一筆買賣,
紫旒道:我有一句極知己的話,不知你可肯聽?
雨堂道:聽,聽,聽,你老哥的話,我是向來信服的。
說 道:(紫旒附到雨堂耳邊說道)你如果想借錢,拿兩個來換我一個。
雨堂道:呸,呸,呸,呸,呸!你,你,你這個人真,真,真是……
紫旒道:你也不替我想想,這一向為了應酬五少大人,鬧的筋疲力盡,我還想問你借呢!
雨堂道:啊,啊,啊!正是,我要問你,五少大人那裡,不知可能謀一個差事,可否同我
    想個法子?
紫旒道:這個是要等機會的。像你那種冒失舉動是不行的。
    (兩個人一面說話,一面從四馬路繞出大馬路,向東而行,紫旒的包車在後面跟
    (著。)
雨堂道:你此刻到那裡去?
紫旒道:沒有甚麼事,打算回去了。
雨堂道:你又撒謊了,你住在山家園的,怎麼向東走?
紫旒道:我新近搬到了鴻仁裡去。
雨堂道:好,好,好,好闊!鴻仁裡是闊房子啊!我倒要去瞻仰瞻仰呢!
    (紫旒不便推托。)
    (遂相將到了鴻仁裡。)
AAA:(入得門來,雨堂深深一揖道)初次!初次!
    (紫旒連忙回揖,分賓主坐下,家人送上茶來。)
AAA:(又送上一張片子道)貽大人到了,說是請老爺過去談談。
AAA:(雨堂在旁忙看了一眼道)咦,咦,咦!這是張梅卿的片子啊,怎麼又鬧出個貽
    大人來?
紫旒道:這是一個南京候補道,走得很紅的,人也精明得很,前次到上海,我薦了張梅卿
    給他,他歡喜梅卿唱得好,很化了幾個錢。這兩天想是又來了,少不免又要應酬
    。
雨堂道:從來不曾聽見過姓貽的,這個姓很少。
紫旒道:他是個旗人,叫貽參,表字敬曾。
    
    
27**時間: 地點:
AAA:(說話時,看了看表道)還不到十二點,可要去打他一個茶圍?
    (雨堂是無所不可的,便答應了。)
    (出了鴻仁裡,紫旒坐了包車,雨堂也叫了一輛東洋車,到了張梅卿家。)
AAA:(梅卿迎著道)伊老爺來了。貽大人要碰和,正愁沒人呢。
    (紫旒一面笑著答應,一面和雨堂走到房裡,和貽敬曾相見。)
    (道過契闊,又介紹雨堂相見,代通過姓名。)
又 道:這個敝同鄉,筆下極好,又是一個豪爽之士。
    (敬曾也道了久仰。)
AAA:(紫旒便問)幾時到的?公館打在那裡?
敬曾道:昨天才到。暫時住在長髮棧。
梅卿道:此刻有了三個人了。伊老爺,你再邀一個客,就好碰起和來。
紫旒道:時候不早了,明天再碰罷。
梅卿道:貽大人高興今天碰,你又是幾時算起時候早晚來了?難道夫人太太近來管得凶麼
    ?
紫旒道:你總是這麼一大套。此刻去請客,那裡去請啊?
敬曾道:上回常在一起的蕭志何,不知可在上海?
紫旒道:方才我們同席,且去請請他看。
    (於是寫了條子,叫人去請。)
    (一邊是雨堂纏著貽大人談天,一邊是梅卿拉了紫旒去說話,悄悄的說道)
說 道:禮拜一又要跑馬了,我一切行頭都沒有。方才向貽大人透了風,他答應了我三套
    衣服,他是才來的,有了這個,不好再說。此刻缺少一對珠花,求你代我想個法
    子,借一對來用幾天,等過了跑馬就還你。
紫旒道:這個容易,我明後日就和你辦到。
    (梅卿大喜。)
    (紫旒方才走過來和敬曾周旋。)
    (過了一會,志何來了,彼此相見,梅卿便叫擺桌子。)
    (志何一面向敬曾敘闊,紫旒一面商量碰多少一底。)
梅卿道:貽大人老規矩,是五百元一底起碼,小了是不碰的。
    (紫硫看看敬曾,敬曾道)
敬曾道:隨便罷,就五百底小玩玩罷。
AAA:(雨堂拉了紫旒一把,悄悄道)太大罷?我只有借來的三百元在身邊,萬一不夠
    輸,如何是好?
紫旒道:不要緊,有我,你放膽碰吧。
    (於是頒定了坐位,坐下去碰。)
    (雨堂膽小十分矜持,誰知越是矜持,越是不順手,四圈碰過,已經輸了一底半
    (,不覺急得汗流浹背。)
    (換過坐向之後,方才慢慢的翻點轉來,又和出了一回大和,點一點籌碼,覺得
    (非但不輸,並且還贏了點,才覺放心。)
    (誰知臨了局時,被志何和了一副四喜,接著敬曾和了兩副清一色,算起帳來,
    (雨堂恰恰輸了一底,紫旒也輸了一底半。)
    (恰是志何贏的一底,其餘都是敬曾贏的。)
    (紫旒走到煙炕旁邊,在小皮夾裡取出四張五十元的匯豐鈔票,悄悄的塞給雨堂
    (。)
    (雨堂接過,背轉過來一點,無奈把自己借來的一張三百元十天期的莊票,也拿
    (了出來,湊在一起交出去。)
    (紫旒便請志何收了。)
說 道:(對敬曾說道)我的明日送到,想可放心。
敬曾道:笑話,笑話,這不過消遣罷了。
    
    
28**時間: 地點:
    (此時天已將亮,各人稀飯也不吃,只留下敬曾,其餘都散了。)
    (紫旒回去一睡,直到次日一點多鍾才起來。)
    (梳洗已畢,吃些點心,便檢點了七百五十元票子放在身邊,先坐了車子去訪五
    (少大人,誰知五少大人已經出去了。)
    (紫旒想了一想,便上車到一品香去,寫了幾張請客票發出去。)
    (一會兒志何、雨堂、敬曾都來了,敬曾還帶了梅卿同來。)
    (紫旒便請點菜,又請梅卿也一起同吃。)
    (一湯過後,紫旒取出一卷票子來,遞給敬曾道)
敬曾道:這是昨天的七百五十元,請點一點。
敬曾道:承賜,承賜。
    (一面說,一面接了過去。)
梅卿道:我托你的事情怎樣了?
紫旒道:你不要性急,明天包你辦到。
梅卿道:不是我性急,明天是禮拜了,你可知道?
紫旒道:準定明日給你辦妥就是了。
    (於是一行人談談說說,一面吃喝。)
    
    
29**時間: 地點:
AAA:(忽然敬曾的家人走了進來回道)客棧裡來打招呼,說是泰順輪船今天晚上開天
    津,請老爺示,就動身不?
敬曾道:那麼你就拾掇起來,招呼他們寫大菜間的票子。
    (那家人答應去了。)
紫旒道:原來敬翁這回是進京,但不知何以這等急急?
敬曾道:我向來是性急的。這回是去辦引見,還有多少打點,所以更要早點進去。
紫旒道:那麼我今夜就在花錦樓處餞行。
敬曾道:這又何必?
    
    
30**時間: 地點:
    (說話時,紫旒已經要了筆硯,寫了條子,叫自己車夫送往花錦樓處知照去了。
    ()
    (一會兒吃過了,各人道謝走散。)
    (紫旒走到同安裡,又當面交代了花錦樓,寫了幾張請客票發出去,方才走到覽
    (勝樓茶館,尋著了一個姓牛的珍寶掮客(凡代買代賣者,滬諺謂之掮客)。)
    (這個人也不知他原名叫做甚麼,因為他姓牛,脾氣又極爽快粗率,動輒歡喜抱
    (不平,所以人家送他一個渾名,叫「牛性」,久而久之,把渾名叫出,他的真
    (名反沒人知道了。)
AAA:(當下正和兩個同行在那裡評金品玉,忽然看見紫旒,便連忙起身招呼道)啊唷
    唷!紫翁是難得請過來的啊!請坐,請坐。可是要辦戒指送相好?
AAA:(紫旒也不坐下,便應道)少胡說。我來找你,是托你弄一對珠花,明天就要的
    。
牛性道:是,是,是,明天拿兩對送到公館裡去請揀。
紫旒道:這是一個朋友托我的,你千萬不要誤事。我已經搬到鴻仁裡去,不要走錯了地方
    。
笑 道:(牛性笑道)準定明日十二點鍾送到,你伊老爺幾時見我誤過事來?
    (紫旒再囑托了兩句,便走了。)
    (這一夜就在花錦樓處吃餞行酒,酒後紫旒親送貽敬曾到船上,方才作別,不必
    (多贅。)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