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８１＊＊時間： 地點：
（此時天錦已把鐵鼎抱到。）
（總管的主意，把鼎耳子上絆住絲繩。）
（天錦套進一雙臂膀，雙手一抱兩個耳子，就將鐵鼎抱起，衝著萬歲，轉了三個
（圈，方把鐵鼎放下。）
天 子：（天子一笑贊道）天錦可比昔日之孟賁。
總 管：（忽聽他大聲說道）謝主龍恩。
（天子一怔，這才封官：芸生四品左護衛，徐良右護衛，艾虎、盧珍御前四品護
（衛，韓天錦站殿將軍。）
（萬歲知曉，這五個人是盟兄弟，又知道，俱是將門之後，天子親封為小五義。
（）
（連包公帶大眾一齊謝主龍恩。）
（總管派人拿著刀劍袖箭彎箭，又叫天錦把鐵鼎安放舊位。）
（忽聽御花園門首，有人喊冤枉。）
（要問是何人喊冤枉，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於奢得命二次舉鼎 天子一見復又封官）
８２＊＊時間： 地點：
（且說天子誇獎韓天錦可比昔日孟賁，他就謝主龍恩。）
（他如何懂得，卻是有老四提醒他，叫他謝恩。）
（從此就是御賜的外號，叫賽孟賁。）
（封官已畢，總管叫天錦將鼎安放原處，天錦搖頭不管了。）
總 管：（總管一著急）你不管，誰挪的動這個大物件。
（正在這個時刻，御花園門首，有人喊冤。）
（天子一聞，龍顏大怒，降旨將喊冤之人，綁至龍圖閣。）
（御前人答應一聲，不多一時，將人綁到。）
（天子一見，此人身高一丈開外，面似淡金，頭挽發髻，一身豆青色衣襟，薄底
（靴子，五花大綁。）
（見萬歲之時，雙膝點地，說冤枉。）
天 子：這是什麼人？敢在朕的御花園門首喊冤。
包 公：（包公跪倒說）臣啟陛下得知，此人乃是君山鍾雄手下之人，姓於名奢，外號人
稱金鐺無敵將。
（你道這於奢，因何故在御花園門首喊冤？皆因同定鍾雄、於義，三個人在一處
（，看見他們頭一起不作官，下來俱有賞賜，大家給道喜。）
（二起得了官職的下來，也是道喜。）
（三起小英雄們上去，誰練什麼本事，也有人下來送信，把本事俱都練完，封什
（麼官職，外面也都得信。）
（就是韓彰替天錦提心吊膽，後來得著信息，天錦得了站殿將軍之職，眾人全給
（韓彰道喜。）
蔣 爺：到底是俊好傻好？
於 奢：（於奢就與鍾雄說道）你看出這個意思來沒有？
鍾 雄：看出什麼意思？
於 奢：別瞧你們是唸書的人，我都瞧出這個意思來了。
鍾 雄：你看出什麼意思來了？
於 奢：咱們不是受過萬歲招安了嗎？分明把咱們騙進京來，要咱們性命。
鍾 雄：胡說！你還要說些什麼？
於 奢：你們要不信，只怕悔之晚矣。如果有意招安咱們，怎麼不封官哪？人家都封官，
我們沒信兒。
鍾 雄：也得大家封完了，才到咱們。
於 奢：（這於奢）到了咱們，這就推出去剮了，咱們算活活上他們一個大當。咱們要不
早作準備，到臨死時節，可就怕悔之晚矣。
鍾 雄：胡說！這要按當差之說，你為惑亂軍心。
於 奢：你們要不聽我的話，咱們連萬歲爺大駕都見不著。依著我咱們索性鬧出一個大禍
來，綁上去見見萬歲，然後再剮，死也落一個開開眼。
鍾 雄：（鍾雄攔住說）你再要說，我就把你綁上了。
（於奢便不敢多言，他早就安了一個主意，慢慢湊到御花園門，怪叫了一聲）
於 奢：冤枉。
（於義過來，就踢了他個筋斗，就把他五花大綁捆起來了。）
（於義、鍾雄二人把手往後一背，叫）
於 義：蔣四大人，把我們二人捆綁起來，聽候聖旨。
蔣 爺：家無全犯，一人作罪一人當。
（果然旨意下來，就把於奢綁至三禪之上，跪倒身軀，往上叩頭，口稱冤枉。）
（天子問包公，方才知道他叫於奢。）
於 奢：（問於奢）有什麼冤枉？在朕面前，快些奏來。
於 奢：（於奢跪奏）罪民居住君山，受萬歲龍恩，改邪歸正。今有韓天錦舉鼎得官，他
的武藝與罪民差的甚多，罪民怕不能面見萬歲龍顏，只怕少刻降旨，把我們推出
去斬首。罪民方斗膽喊冤，必然將罪民綁將進來，到底是見著萬歲爺一面，縱死
九泉亦瞑目。
天 子：既然招安你們，焉能又殺害汝等，朕焉能作那不仁之事。你說天錦武藝不佳，也
罷，鐵鼎現在此處，你若能將它安放舊位，朕就將你喊冤之罪，一概赦免。
於 奢：（於奢叩頭）罪民領旨。
（天子傳旨鬆於奢之綁，御前金瓜武士過來解綁。）
（於奢謝恩站起身來，將絲縧往肩頭一套，雙手一抱鐵鼎的耳子，用平生之力，
（他這鼎一舉，比韓天錦差不多，看這光景，也不費力。）
（前走三步，後退了三步，繞了個四面二返，又回到萬歲爺面前，點了三點，復
（又奔了正北，安放石頭座子之上。）
（自己來到龍案前，雙膝點地。）
（天子大樂，原想著天錦那個身軀，再找一個與他高矮不差的，也封他為將軍。
（）
（今一見於奢，二人一般高，本領又好，立刻降旨說）
於 奢：御花園喊冤之罪，一概赦免。朕也封你站殿將軍之職。
（於奢謝主龍恩。）
（旨意下，召鍾雄、於義。）
（不多時到了上面。）
（陳總管拉他們的衣襟跪倒，肘膝盡禮。）
（天子見鍾雄，青布四楞巾，迎面嵌白玉，翠藍袍，絲縧，皂靴，面白如玉，五
（官清秀，三綹短髯。）
（見於義一身白緞繡花衣服，與昔日白玉堂相貌一樣，天子又是一慘。）
（唯獨封鍾雄的官，天子為了難：君山八百里的寨主，官職封小，他不願意，官
（職封大，他又沒有功勞，何況他又中過文武進士。）
（天子封他為三品客卿，這個差使最體面無比，是為客官。）
（王公侯伯督撫提鎮欽差等，都是平行。）
（仍回君山，聽調不聽宣。）
（於義皆因相貌與白玉堂相同，賞給護衛之職。）
（君山各寨寨主，賞給六品校尉虛銜，待等日後與國家出力，另加升賞。）
（所有嘍兵，每人賞給一分軍糧，按營伍中一樣。）
（升賞已畢，鍾雄、於義、於奢三人謝恩，離龍圖閣，奔御花園門首。）
（小五義有人給拿著東西，也就下去，至外面大家道喜。）
（天子復又封主簿先生公孫策，加官一級。）
（魏昌賞給了一個主簿。）
（包公替代謝恩。）
（對於智化，天子降旨：著上書房御書匾額一塊，四個字，是「介休遺風」。）
（御賜俠義金牌一面，另有金銀彩緞。）
（智化雖然隱遁著，差官送往黃州府家內，懸掛匾額。）
（龍圖閣所封之官，明日不用帶領引見，午門望闕謝恩。）
（所有眾人賞兩個月假，回家祭祖、完姻。）
（兩月假滿，回都任差。）
（襄陽王府外藩留守衙，著總鎮帶襄陽知府金輝，加升一級。）
（襄陽王仍然案後訪拿。）
（拿獲襄陽王者，賞銀千兩，給一個千戶職分。）
（襄陽王手下所有的餘黨，拿獲一人者，賞銀百兩，所有各州城府縣，拿獲襄陽
（王餘黨，就地正法，不用解京。）
（封官已畢，萬歲坐亮轎，回鳳翔宮。）
（包公由前面出來，奔朝房坐轎，回開封府。）
（所有眾人，俱都離了御花園門首，出玉右門，走金左門，奔昭德門，到後宰門
（。）
（當差使的與大眾道喜，然後這才回至開封府衙內。）
（府內差官連公孫先生與魏昌，俱都出來道喜，一個個至裡面見相爺。）
包 公：萬歲賞兩個月假，假滿回都任差。明日你們大眾也不必面聖謝恩，萬歲有旨，叫
你們午門望闕謝恩。
（大眾就依了相爺言語。）
（次日，包公代遞謝恩的折本，大眾在午門外謝過恩。）
（早朝已畢，包公回開封府。）
（大眾圍著北俠進來，辭了包公，奔大相國寺削髮為僧。）
（包公看著北俠，心中發慘，有些不忍叫他去的意思，連萬歲爺都不能攔住，這
（還算是特旨出家，只得吩咐一聲）
包 公：叫校尉護送歐陽義士至大相國寺去罷。
（北俠復又與包公行禮，然後大家眾星捧月相似送北俠至大相國寺。）
（方丈早已知曉此事，撞鐘擂鼓，層層正門大開。）
（大眾進來，至佛殿參拜神像，嗣後北俠與師父叩頭，大眾與了然長老行札。）
（了然和尚合掌當胸，念聲阿彌陀佛。）
８３＊＊時間： 地點：
（此時了然和尚有百歲光景了。）
和 尚：徒兒，暫且陪著眾位施主朋友談話去罷。
（北俠同著眾人到了客堂，便有小和尚獻出茶來。）
蔣 爺：咱們由此一別，再要見著歐陽哥哥的時節，可就不是這個體態了。從此跳出三教
外，不在五行中，修一個萬年不壞的金身。
北 俠：四弟，你這是何苦！無非我沒有你們那個福分，你們眾位日後蔭子封妻，全部可
以掙一個紫袍金帶，我如何比得了你們眾位的造化！
蔣 爺：兄長，你這一出家緊戒的是殺、盜、淫、妄、酒、貪、嗔、癡、愛，對與不對？
北 俠：正是。
四 爺：殺是不宰殺，殺人不殺？
北 俠：要是殺人，還戒什麼！
蔣 爺：（蔣爺大笑說）不殺人，你那刀可就無用。先前艾虎打那場官司，幾乎廢命，你
的官司贏了。後來艾虎認你為義父，你許下他的，日後出家，傳授他你這口利刀
。如今你就出家了，你這刀算無用之物了，該叫艾虎來授刀了。
北 俠：老四，你把一千年的事都記著哪。
蔣 爺：什麼話呢，許下人，想死人。艾虎還不過來與你義父磕頭？
（艾虎歡歡喜喜將要過來磕頭，北俠）
北 俠：且慢，當著眾位在此，我可不是捨不得將這把刀給艾虎，皆因他的年歲太小，怕
錯用此物，倘若錯用，連我都怕有橫禍臨身。既是老四這樣說著，我要這刀也是
無用。
（回頭告訴小和尚，預備香案。）
（不多一時，小和尚把香案備齊，旁邊放了一張椅子，將刀供在香案之上，點起
（蠟燭，北俠把香點著說）
北 俠：眾位在此稍坐。
（眾人答應，在旁看著，這刀是怎樣交法。）
北 俠：（就見北俠將香一舉，插在爐內，雙膝跪倒祝告說）過往神祇在上，弟子歐陽春
得了這口寶刀，殺人無數，總未錯用此物。如今交與我義子艾虎，只看他的造化
如何。
（說畢叩頭。）
（然後叫艾虎過去，大拜二十四拜。）
（北俠將刀拿起，在旁邊站立說）
北 俠：兒呀！今將寶物交付與你，你可曉得此刀的來歷？
艾 虎：（艾虎跪著說）不知。
北 俠：此物出在後漢，是魏文帝曹丕所造。此刀正名叫『靈寶』，皆因它紋似靈龜，俗
呼叫作七寶刀，能切金斷玉，不論什麼樣的兵器，削上就折。可有一件，這寶物
是有德者得之，德薄者失之。倘若錯用此物，必遭天誅地滅。再說你年紀尚輕，
初通人道，你可曉得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若要犯了這個淫字，連我都有意
外飛災。所有我囑咐你的言語，必須牢牢謹記，倘有妄殺無辜的時節，你自己起
誓。
艾 虎：我要錯用此物，必遭天譴雷擊。
（然後才把這口利刀交與艾虎。）
（小爺復又與義父叩頭。）
（艾虎得刀，大眾道喜。）
（小爺一一叩頭，然後撤去香案，大眾復又落座吃茶。）
（艾虎把刀一帶，自覺心滿意足。）
（依著北俠，要在廟中侍奉他們的齋飯，大眾再三不肯，復又到後面辭別了老方
（丈。）
（蔣爺等又給托付了托付，然後大家出來。）
（北俠送至廟外，灑淚分別。）
（這一來不要緊，引出白菊花一段節目，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更衣殿盜去冠袍帶履 鳳翔門留下粉漏菊花）
８４＊＊時間： 地點：
（且說北俠把刀交與艾虎，大家告辭，回奔開封。）
（見了包公，又回稟一回。）
（然後大家出來，誰走誰不走，大眾一議論：雲中鶴獨自歸廟。）
（艾虎、韓彰、韓天錦、沈仲元、沙龍、孟凱、焦赤這些人俱回臥虎溝，韓天錦
（、艾虎成親。）
（大官人、二官人同著盧方、盧珍等大眾上百花嶺完姻去了。）
（徐良跟隨天倫徐慶，回山西祁縣祭祖。）
（餘者眾人歸家祭祖。）
（蔣爺家眷在京都，展爺家眷也在京都。）
（邢如龍、邢如虎兩人不走。）
（蔣爺許他們把天倫屍首由龐太師府中取出，在京都地面看塊靜地安葬。）
蔣 爺：（蔣爺又問馮淵）馮爺，你是怎麼？
馮 淵：我是早就沒有墳了。
蔣 爺：你們家連墳都沒有？
馮 淵：墳我不知在哪裡，皆因小的時候，父母雙亡，十二歲練的本事，十四歲入的綠林
，入了綠林，誰還管墳？
蔣 爺：你作了官，也該打聽打聽。
馮 淵：不好打聽，只可買點紙錢遙祭一番便了。
蔣 爺：倒也有理。
（果然就買了些錢紙，馮淵遙祭了一回。）
（蔣爺、展爺到龐太師府見了管事的，回進去，取老道邢吉屍骨。）
（龐太師也是無法，只得叫他們取將去，叫人帶著到文光樓後太湖石前，起了靈
（樞，先有棺木盛殮，至今未壞，把牆拆了一段，拉將出來。）
（早就預備了一塊靜地，就拿邢吉單身立祖。）
（埋葬已畢，奠茶奠酒，燒錢化紙，然後開發抬夫的錢文。）
（諸事已完，大家回歸開封府見相爺，回明此事。）
（然後大家出來，正遇張龍、趙虎到開封府門外下馬，從人接去，撢了撢塵垢，
（先到校尉所見南俠、蔣爺，然後見王馬二位。）
（蔣爺把馮淵、邢家弟兄帶著一見，二位不能久待，要到裡面交差。）
（包公問他們一路事情。）
（二人把襄陽接古磁壇，按院大人給了些銀兩，到家中發喪辦事，諸多平安等報
（稟一番。）
（包公叫先生打本，次日奏明萬歲。）
（包公回府，過了數日光景，就是天子萬壽。）
（前三後四，文武官員，穿吉服朝賀。）
（正在第三天光景，包公下朝至府，包興回話，聖旨下，請老爺接旨。）
（包公一怔，問何人押旨，包興）
包 興：陳總管老爺。
（包公一聽就知道是大內之事。）
（剛然可巧，包公未脫去官服，趕著出來接旨。）
（至大堂之下，陳總管已經下馬。）
包 公：（包公跪倒說）臣包拯見駕，吾皇萬歲萬萬歲。
陳總管：二堂開讀。
（大眾轉到二堂。）
總 管：聖旨下，跪聽宣讀。
（包公跪倒。）
總 管：（總管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昨夜三更之後，更衣殿將朕冠袍帶履
請出，預備今日早晨呈用。今日早晨，朕用早膳後，降旨入庫，更衣殿門窗戶壁
，一概未動，將冠袍帶履丟失。也不知是被賊人外邊竊去，也不知是被大內看守
之人盜去，今將更衣殿首領值班的與散差，交開封府審訊親供。如不是大內之人
所盜，著開封府府尹，帶領校尉至更衣殿驗勘，欽此。
（聖旨讀罷，往上謝恩。）
（包公把旨接將過去，香案供奉，然後方與陳總管見禮）
包 公：總管老爺吉祥。
總 管：（總管也是抱拳帶笑說）包相爺請了。
（落座獻茶。）
陳總管：（陳總管就說）包相爺，你看又出了這個事情啦，好容易清靜清靜，先前白五老
爺這個鬧法還了得。這更衣殿，可比不得御花園，這更衣殿離著萬歲爺寢宮甚近
，相爺你還是先審咱家帶來的人哪，你還是先跟咱家去驗看？
包 公：總是先去驗盜，若是從外面來的人，就不必追問他們了。
陳總管：很好。
（外廂備馬，包公就帶南俠、蔣平入宮。）
（跟著總管來的那些大內之人，又都回去聽信。）
（眾人到朝房下馬，陳總管帶領包公，同著蔣爺、展爺一道一道門戶走了半天，
（方到更衣殿。）
陳總管：（陳總管用手一指說）這就叫更衣殿，隨咱家在裡邊驗盜。
（展、蔣二位，連階台石都不敢上，就在台階底下站住。）
（包公跟著陳總管到裡面，四面八方，瞧看了一回，並沒看出什麼情形。）
總 管：包相爺，你看這賊人還是從外面進來的不是？
包 公：此事須著展護衛、蔣護衛二人驗看。
總 管：既然這樣，他們二位因何不進來？
包 公：沒有聖旨，不敢私人。
總 管：哎喲，你們這個禮也太多了，待咱家替萬歲傳旨。萬歲有旨，宣展、蔣二位護衛
，入更衣殿驗盜。
外 面：（外面二人答言）遵旨。
（二人進來，都抬頭往上一看，兩個人彼此一笑，然後再往別處一瞧，瞧看了半
（天。）
二 人：總管老爺，此賊是打外面來的。
陳總管：（陳總管哈哈大笑說）相爺，別看你能白晝斷陽，夜晚斷陰，怎麼也沒瞧出一點
什麼來，你看人家一瞧便知。你們二位看著，從何而入？
二 人：從橫楣而入，從橫楣而出。
陳總管：萬歲若問，有什麼憑據？
展 爺：總管不信，派人搬過梯子來，教他們上去，把橫楣一挪就開。再說夜行人進來，
是爬著進橫楣子，心口正貼著底下的橫凳，別處俱有浮土，這個底凳來回出入，
必然蹭了個乾淨。
（總管一聽，合乎情理。）
蔣 爺：總管請看這一件就明白了，周圍俱都糊裱的嚴緊，這橫楣子四週全都崩了縫子，
總管請想，不是橫楣子開了，焉能四面露縫？
總 管：（總管連連點頭說）有理，有理！
（派人搬梯子上去一瞧，橫楣子兩邊，連一點浮土也沒有，上面一看，果然窗凳
（上俱有浮土，底凳上沒有。）
陳總管：下來罷，把梯子搬開。
（又吩咐一並看看，外面什麼地方進來的，蔣、展二位答應，用手一指）
展二位：總管請看，由此處而入。
（總管一看，果然靠東牆底下有些個灰片。）
蔣 爺：（蔣爺叫道）總管老爺，你看這宗物件，是舊有的，是新有的？
（陳總管一看，在那鳳翔門的上坎，有一朵小菊花，一個根兒，配著三個小葉，
（俱是拿白粉點成。）
陳總管：先前沒有。
（連包公也看見了，只不知什麼緣故。）
（就見展、蔣兩個人，低聲說了半天話。）
（展爺過來，用他袖子一撢，那個白點點就的菊花蹤跡不見。）
那 個：（過來在相爺跟前回話說）這就是盜冠袍帶履那個賊，他把萬歲爺的物件盜走，
還敢留下一個記認。
包 公：（包公與陳總管說）總管奏事，我還是在外面候旨，還是明日早朝候旨？
那 個：（陳琳說）咱家一並全都替你奏明白，你就趕緊派人拿賊要緊。
包 公：既然這樣，我們就回開封府去了。
（陳總管派人，將包公送將出去，隨即至寢宮奏聞萬歲。）
（包公回至開封府，下馬入內，至書房，單叫二位護衛書房面諭。）
（蔣爺、展爺進去，包公吩咐）
包 公：如今萬歲丟失冠袍帶履，可沒賞限期。此賊總要火速捉拿，若不火速捉拿，萬歲
聖怒，連本閣都擔待不住。
（二位護衛連連點頭，待包公擺手，這才撤身出來。）
（到校尉所，眾位過來，全部打聽此事。）
（蔣爺一看，並無外人，就把驗盜緣故對著大眾學說了二回，又派差人出去，叫
（馬號備馬。）
（開封府所管的地方，是一廳二州十四縣。）
（隨即備文到廳州縣各衙，立刻知會那一廳二州十四縣的馬快班頭。）
８５＊＊時間： 地點：
（單說開封府那些馬快班頭，先叫將進來。）
（二個頭目韓節、杜順面見大人，站立兩旁。）
蔣 爺：萬歲更衣殿，丟失冠袍帶履，是被外面賊人所盜，賊人好大膽量，在鳳翔門上，
用白粉漏字，漏下一朵小小的菊花，上頭配著一個根兒，三個葉兒。你們久慣辦
案拿賊探訪差使。粉漏子漏下一朵小花，這是哪路賊人？你們必然知曉他的下落
。
包 公：（眾班頭一齊跪倒說）下役們實實不知。
蔣 爺：你們知情是這樣說話呀！相爺賞一個月限，三十天此案不破，小心著腿。
（叫他們外廂伺候。）
（復又回頭叫張、趙、王、馬。）
蔣 爺：四位老爺你們可都是綠林的底兒，用粉漏子漏出一朵小花，這是哪路賊人？
（列公，方才說了半天粉漏子，這個粉漏子，到底是什麼物件？就說唸書的小學
（生，就有作這個玩意兒的。）
（用錢買一個小油折子，除去皮兒，用錐子外面紮上窟窿，紮出一個小王八的樣
（兒，裡頭挖出四方槽兒，裝上定兒粉把窟窿這半頁抿合住，要與誰鬧著玩的時
（節，衝著衣服一拍，就是一個小王八，越是青藍的衣服，更看得真切，就是這
（麼一個比樣。）
（賊的粉漏子，做的無非比這個巧妙些就是了。）
（一問王、馬、張、趙，王、馬、張三位滿面含羞。）
老 趙：（老趙他可不怕那些事情）我們在土龍網放響馬的時候，這些個晚生下輩賊羔子
們，還沒出世哪。要問前幾年的事，我們還認得幾個，這如今後出世的，我們焉
能知曉？論起來，這都在重孫子輩哪！
（說這話，不大要緊，那旁邢如龍、邢如虎就惡狠狠瞅了老趙一眼。）
蔣 爺：趙四老爺不必著急，聖人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趙 虎：你又來鬧這四書啦，我如何懂得？
蔣 爺：你不知道可也無法。馮大老爺呢？
馮 淵：唔呀！不用你說，我替你說了罷。我是綠林，應當知道綠林的事情。無奈我在鄧
家堡、霸王莊、王爺府這三處，整整十六年。我是外頭的事一概不知，我要知道
不說，我是混帳王八羔子。
蔣 爺：沒有起誓的道理。
馮 淵：邢大老爺、邢二老爺，你們二位也是綠林出身，棄綠林的日子還不多，大概有個
耳風。
（二人一聽，就有一些慌張的意思。）
邢如龍：兄弟，咱們不知道，對不對？
如 虎：大人別疑著我們不說哪，我們實是不知。
（蔣爺一看，明知邢家弟兄知道此事，不肯說出。）
（蔣爺忽然想起一個主意來了。）
（要問什麼主意，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開封群雄領相諭 徐州大眾去投文）
８６＊＊時間： 地點：
（且說蔣爺問邢如龍、邢如虎，早看出那番意思來了。）
蔣 爺：你們二位不必著急，咱們大家認真探訪就是了。
（眾人點頭答應。）
（蔣爺告訴韓節、杜順，那一廳二州十四縣差人到來時節，你們就告訴明白他們
（一個月限期，大家認真探訪。）
（說畢，蔣爺拉著展南俠，到展爺屋中。）
（各人單有各人的屋子，邢家弟兄在東跨院住，王、馬、張、趙住東屋，馮淵住
（耳房。）
（蔣、展一走，大家散去。）
（到了展爺屋中，蔣爺）
蔣 爺：展賢弟，你看出點意思沒有？
展 爺：沒看出來，四哥你看出點緣故沒有？
蔣 爺：看出來了，就是邢家弟兄。
展 爺：可別血口噴人哪。
蔣 爺：我到後頭聽聽，他們背後什麼言語，你在這裡等著，聽我的回信。
（蔣爺就到了東院。）
（邢家弟兄住的屋子，是個大後窗門。）
（蔣爺就在後窗戶那裡，側耳一聽。）
邢如龍：蔣老爺問你時節，你怎麼變顏變色的？我只怕你說出來。
邢如虎：依我的主意，不如說出來好哇。
邢如龍：胡說！你不想想，他是咱們的什麼人？咱們若說出來，把咱們釘鐐收監，還不定
把咱們剮了呢？
邢如虎：他是要咱們的命呢。小五義要在城裡頭，拿他還算什麼！要是那時候將他拿住，
相爺升堂一審，他看見咱們在兩旁站著，他一恨，還不拉扯咱們哪？
邢如龍：審他的時節，咱們不會躲躲，總是不說為是。
（蔣爺一扭身子，來到南俠屋裡，把邢家弟兄所說之後，學了一遍。）
（展爺吩咐家人，把邢家二位老爺請來。）
（家人答應，去不多時，就把邢如龍、邢如虎二人請到，蔣爺）
蔣 爺：二位請坐。
邢如龍：不敢，有二位大人在此。
蔣 爺：咱們這差使，就是一台戲。誰是大人，誰是小人？你們往上再升一步，咱們就是
一樣。這私下，就是自己哥們。我請你們二位問問，你們懂得當差的規矩不懂？
你們這差使，應辦什麼事情？
二 人：不知，在大人跟前領教。
蔣 爺：應當捕盜拿賊。大內這個賊可說是要緊案子，一個月拿不住，天子一怒，相爺要
罷職。相爺就答應咱們了麼？咱們的官職，焉能還在？我怕二位不懂，但是能夠
知道賊的一點影兒，可是說出來為妙，要是知道不說，日後查出，可是罪上加罪
。若要是至親至友，一家當戶，不怕就是親手足，親叔伯父子，若要先說出來，
可免自己無禍。我怕你有一點不明白的地方，當時害怕，隱匿不說。若要拿住賊
的時節，叫他拉扯出來，那時誰也救不了誰！
邢如虎：哥哥你可聽見了沒有？
邢如龍：我聽見了，這可怎麼好哪？
如 虎：咱們說了罷，該怎樣，怎樣就截了。
蔣 爺：這不對了嗎？你們二位要有什麼罪名，我與展老爺要教你們擔一點罪名，叫我不
得善終，這你還不敢說麼？
二 人：（二人一齊說道）我們說將出來，這個罪名不小。實對你們二位大人說罷，這個
人姓晏叫晏飛，外號叫竹影兒，又叫白菊花。
展 爺：他是晏子托之子，陳州人，對與不對？
邢如龍：對。
蔣 爺：你們慢慢的說來。
邢如龍：這個人是我們師兄，我們師兄弟共是四個人，他是大爺。我二師兄，有個外號叫
神彈子活張仙鄭天惠，陝西人。連我們哥倆共是四個。我們雖是師兄弟，與仇人
一樣。
蔣 爺：你們不用先推乾淨，沒你們事情還不好麼？
邢如虎：不是我們推乾淨，提起來話就長了。我們師傅是鵝峰堡的人，姓紀叫紀強，外號
人稱銀須鐵臂蒼龍。我有個師妹，叫紀賽花，一家就是三口。我們師傅收了他，
把自己平生武藝一點沒剩教與他，他方肯養活我們師傅一家三口。我們師傅後來
又收了我們三個，他不許師傅教給我們本事，怕我們學會了，壓下他去。我們師
傅一生，就是耳軟，不敢教給我們本事了。若不聽他的言語，怕他不給銀子，一
家三口難以度日。又皆因我們師傅雙目失明。我們有個師叔，是揚州人氏，外號
人稱花刀紀彩。頭年來師傅家裡拜壽，見著我們三個徒弟，問我們學會了什麼本
事，我們說任什麼不會，就囑咐我們好好的學本事。到第二年，又來拜壽，又問
我們，仍是任什麼不會，皆因多吃了幾杯酒，與我們師傅鬧起來了。一賭氣，把
我們三個人帶往揚州去了。我們三個人的本事，都是跟師叔練出來的。教我們二
師兄暗器，打彈子。我們兩個人太笨，教給我打八步電光錘，我們始終不會。這
就是我們師兄弟是仇人的意思，這是已往從前的言語，該我們什麼罪名，求大人
施恩。
蔣 爺：你們休提罪名二字，兒作兒當，爺作爺當，何況是你們師兄，更不干你二人之事
。
蔣 爺：這白菊花到底有什麼本事？
邢如龍：他的本事，可算無比。頭一件，有一口紫電寶劍，切金斷玉，兵刃削上就折；雙
手會打鏢，百發百中；會水，海河湖江，在裡面能睜眼識物。
蔣 爺：現在哪里居住？
邢如龍：在徐州府管轄，地名叫潞安山琵琶峪。山後有一湖，名曰飄沿湖。
蔣 爺：只要有了他的准窩巢，就好辦了。
邢如龍：還有一件，若要拿他，至潞安山琵琶峪，找姓晏的不行。
蔣 爺：改了姓了？
邢如龍：他早就改了姓了，他姓他外婆家那個姓，複姓尉遲，單名一個良字，就在琵琶峪
裡，起造了一座莊戶，連莊客都是他自己招來的。人家也都不知他細底，都稱他
叫尉遲大官人。都知道他上輩作官。他出去作一趟買賣，滿載而歸。他對人家說
：山南海北，山東山西，全有他的大買賣，他去算帳去了，人就信以為實。他又
拿著錢不當事，鄉下人見不得有點好，所有他們那些莊客，無不敬重他。要拿他
時節，千萬別打草驚蛇。
蔣 爺：（蔣爺聽畢說）那事我自有主意。你們二位說出了他的住處行跡，還算一個頭功
，跟著我們見相爺去。
（邢家兄弟點頭。）
（展爺、蔣爺、邢家弟兄，全到裡面見相爺。）
（至書房，先叫包興回將進去。）
裡 面：（說）請。
（展、蔣、邢家弟兄到裡面，與相爺行禮。）
（蔣爺將邢如龍說的話對相爺說了一遍。）
（邢校尉過來，與相爺行禮請罪。）
包 公：（包公擺手）二校尉何罪之有，如今說出賊人的窩巢，本閣還要記你們二人大功
一次。
（二人謝過相爺，垂手在兩邊侍立。）
（包公著派南俠、蔣爺，上潞安山捉拿賊寇，所帶什麼人，任他們自己挑選。）
蔣 爺：回稟相爺，卑職帶定邢校尉、馮校尉，數十名馬快班頭，討相爺一角公文，到那
裡見機而作。
（包公教二位護衛到外面自己挑選班頭。）
（蔣、展二人答應一聲，四人出來，叫班頭韓節、杜順挑選了十二名都是年輕力
（壯的差人。）
（蔣爺又問韓節、杜順，開封所屬一廳二州十四縣的班頭，可曾到來。）
（韓節、杜順說）
蔣 爺：回稟大人得知，自從大人吩咐衙役之後，他們一廳二州十四縣，馬快班頭俱都到
此處聽差。長班告訴他們，也無論遠近，他們自己與自己州縣送信。
蔣 爺：這就是了。
（仍回校尉所。）
８７＊＊時間： 地點：
（忽然見簾兒一啟，從外頭進來兩個人。）
（蔣爺一看，是張龍、趙虎。）
（原來趙虎貪功，他知道蔣爺奉相諭上潞安山，對張龍說）
趙 虎：三哥，你看見沒有，如今這官多少好作！先前盧、徐、蔣他們倒還鑽山扒桿，下
河拿蛤螞，這如今倒好啦，行刺的也作了官了。現在你我看守禦刑這些年，咱們
這校尉就老了。如今他們新收了當差使的，這一趟又是好事，這一去焉有不把白
菊花拿來的哪，這一拿住白菊花，所去之人準是加級記錄。
張三爺：人家本事比咱們強。
趙 虎：咱們也不甚弱，見相爺討差，叫他們將就著點，咱們沾他們一個光兒罷。論拿呀
，你我如何拿得住，總得是他們拿住，進京見相爺，遞折本時節不能說沒有咱們
兩個人。
（張三爺無奈，被趙虎拉著見相爺。）
（趙虎討差，包公明鏡，知道他兩個人無能，又料著有展、蔣二位，絕不教他們
（吃苦。）
（包公應允，故此二人出來，見四老爺回話。）
（蔣爺見趙虎、張三爺進來，讓二位落座。）
趙 虎：（趙虎隨說道）相爺方才把我們兩個人叫進來，吩咐我二人，說你們拿白菊花人
太少，把我們兩個人派出來，跟隨你們二位聽差。
蔣 爺：此話當真？
老 趙：誰還為這個撒謊。
蔣 爺：我們的人足用，我見相爺問問去。
老 趙：（老趙一把將蔣爺揪住）蔣爺不是那麼回事情，是我們自己討的差使。
蔣 爺：這不結了。我這個人，一生就怕人與我撒謊。
（又見公孫先生托定一角公文進來，大家迎接先生，讓坐。）
先 生：你們拿著這角公文，見徐州府知府。此人姓徐叫徐寬，是相爺門生，有什麼事他
好去辦。
（蔣爺把文書交給展爺，吩咐外面備馬。）
（蔣爺、展爺、邢如龍、邢如虎、馮淵、張龍、趙虎，帶定從人，由馬號中備了
（十幾匹馬，把大眾的東西紮在馬上，告訴那十二名班頭自己領盤費銀兩，教他
（們與首縣祥符縣要馬去。）
（王朝、馬漢送將出來）
王 朝：你們幾位多辛苦罷，我們在京都耳聽好消息。
先 生：（眾人一齊答言說）托福！托福！
（大眾上馬，往徐州府投文，拿白菊花。）
（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官查姚正說道路 地方王直泄賊情）
８８＊＊時間： 地點：
（且說眾人在開封府外上馬，離了風清門下關廂，忽見後面十二名馬快班頭與縣
（中要了馬趕奔前來，大家會在一處，曉行夜住，饑餐渴飲，這日到了涂州府的
（東關。）
（蔣爺叫從人前去找店，就找下一座福興店。）
（蔣爺叫馮淵、張、趙、邢家弟兄，帶領班頭，店中等候聽信。）
（蔣爺與展南俠帶一名從人，拿著二人名片進城，到知府衙門投遞名片。）
（不多一時，見層層正門大開，知府裡面迎接出來。）
（展、蔣二位早就下馬，從人撢了撢身上的塵垢。）
（知府看看臨近，見他是方翅烏紗，大紅圓領，粉底官靴，面白如玉，五官清秀
（，三綹長髯，見展爺、蔣爺，深深一躬到地。）
（蔣、展二位答禮相還。）
（往裡一讓、至書房落座獻茶。）
知 府：不知二位駕到，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蔣、展二位一齊答言道）
展二位：豈敢。
知 府：京都包老師相爺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蔣、展二位）
展二位：一向甚好。
知 府：二位到此，有何見諭？
蔣 爺：大人屏退左右。
（知府答言，教從人退出。）
蔣 爺：這裡有一角公文，大人請看。
（展爺獻將出來。）
（知府把公文拆開，從頭至尾一看，就見他那烏紗翅顫顫亂抖。）
知 府：（言說）這樣賊人，大概不好捕捉，請問二位大人還是調兵，還是差捕快班頭去
拿？
蔣 爺：若要調兵，風聲太大。倘若風聲走露，賊人逃竄，豈不是畫虎類犬！若用班頭，
又有多大本領。縱然見面，如何捉拿得住？事在兩難，我們慢慢計較。這裡有知
曉潞安山道路的人沒有？
知 府：有，敝衙中，有個官查總領姚正，他時常往山中辦差，向來道路純熟。
蔣 爺：既然這樣，將他叫來。
知 府：（知府叫外面從人說）你們把姚正叫來，大人們問話。
（不多一時，就見進來一人，頭戴六瓣壯士帽，青布箭袖，皮挺帶，薄底快靴，
（赤紅臉面，兩道立眉，一雙圓目，直鼻方口，花白鬍子，過來與知府見禮。）
知 府：這是蔣、展二位大人，過去叩頭。
知 府：（那人衝著蔣、展行禮說）下役姚正，給二位大人叩頭。
蔣 爺：起來，你是官查總領，這潞安山道路，你可熟識？
姚 正：山內道路下役一一盡知。
蔣 爺：此山離城多遠，共有幾個山口，裡面有多大地面，後山有幾股道路可以出山？
姚 正：回稟大人，出了徐州西門，離五里地，有個鎮店，叫榆錢鎮，出兩鎮口，緊對潞
安山東山口，直進山口，就是一股道路。往上走就是琵琶峪，北邊有四個山灣，
南邊有四個山灣，若走山灣，仍然還是這一個山口，不然為什麼叫琵琶峪，皆因
它類似蠍子。這八個山環，就似蠍子腿形象，這個山口，就是蠍尾。後山無路，
有一個大湖其名叫飄沿湖。
蔣 爺：這尉遲良住在什麼地方？
姚 正：他自己蓋的一片莊戶緊靠琵琶峪西邊，他那後院西牆下去就是飄沿湖。
蔣 爺：尉遲良他是何等人物？
姚 正：下役就知道他是官宦之子，都稱叫他尉遲大官人。此人是個富戶財主。
蔣 爺：你准知是官宦少爺？
姚 正：不准知，他是新搬來的，要是在此處生長起來的，下役就准知道他的很底。這個
人是異鄉搬到此處。
蔣 爺：此人的原籍是什麼所在？
姚 正：下役不大深知，有說南陽府的，又有說陳州的。
蔣 爺：這就不差往來了。我實對你說，這是盜萬歲爺冠袍帶履之賊。我們奉相諭前來。
所以將你叫到，問你道路，怕的是風聲走露。賊人知曉逃竄，故此辦事，總得嚴
密方可。但不知如今尉遲良可在他家內沒有？煩勞你打聽打聽。若在家中，大家
好去，千萬不可打草驚蛇。
姚 正：此刻在家與不在家，下役亦不深知，前去探聽明白，再來回話。
蔣 爺：既然這樣，你到東關福興店找姓張、趙、馮、邢的幾個人，把他們帶到榆錢鎮暗
暗找下一個公館，千萬告訴明白店東，別教他走露風聲。你想想看，住在哪個店
好，我們同著你們老爺隨後就去。
姚 正：（姚正翻眼一想說）有一個三義店，店房寬闊，店東又是在我們衙門裡當差，就
在他那裡甚好。
（姚正撤身出去。）
（知府要與蔣、展二位擺酒。）
蔣 爺：（蔣爺一攔）你這裡可有出色的能人沒有？
知 府：我們這裡就是總鎮大人，此人是行伍出身，耳聞此人本領高強，技藝出眾，馬上
步下，無一不精，再說要兵要將，非此人不可。
蔣 爺：此人姓什麼？
知 府：姓馮，叫馮振剛，外號人稱單鞭將。
蔣 爺：（蔣爺一聽說）既然這樣，煩勞大人，將此人請來，大家一見。
（知府復又把外邊人叫來，把自己名帖，請馮總鎮至衙，有商辦的公事。）
（從人答應出去。）
（知府與蔣四爺打聽些京都事情，又問些襄陽事情，歎惜了白五老爺一回。）
（皆因是徐寬當初作祥符縣知縣，連顏查散代范仲淹打官司都是他手中之事，皆
（因辦此兩案有功，包公才保舉他作徐州知府。）
（正在說話之間，從人進來回話，總鎮大人已請到了，知府）
知 府：請至書房，大家相見。
（不多一時，由外面進來。）
（總鎮心中還有些惱意，他焉知道刻下知府正陪著展、蔣二位說話，焉能迎接他
（去。）
（總鎮到裡面，知府早就站起身來，深深一躬到地）
總 鎮：未曾遠迎兄台，望乞恕罪。這是京都來的二位大人，這位就是此處的馮總鎮。
（總鎮與蔣、展二位各各見禮，通過姓名，大家落座。）
（蔣、展二人一看總鎮大人，類若半截黑塔相仿，心中暗暗誇獎。）
總 鎮：不知二位大人駕到，有失迎候，望乞恕罪。不知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蔣 爺：所為潞安山中有一賊人，我們請大人商辦此事。
總 鎮：此賊有什麼案件在身？
蔣 爺：這裡一角公文，大人請看。
（隨即將文書遞過去。）
（總鎮打開一瞧，便問道）
總 鎮：二位大人要捉拿此寇，用多少兵將，小弟趕緊預備。
蔣 爺：大人先調二百步隊，全要巧扮私行，暗藏兵器，上榆錢鎮，在三義店相近的所在
伏下。還得跟著入山，堵住賊人門首，我們到裡面去拿。倘若賊人逃竄，步隊外
面捉拿。如若捉拿不住，大人可要聽參。
總 鎮：（總鎮連連點頭稱）是。
蔣 爺：大人就去預備，我們在三義店公館專候。
（總鎮也知道事關重大，隨即起身告辭，點兵去了。）
８９＊＊時間： 地點：
（再說蔣爺會同知府，乘上外面預備馬匹，隨帶本衙中馬快班頭，到店外下馬。
（）
（店東出來迎接，口稱大人，方要行禮，教蔣爺把他攔住，使了個眼色，到店門
（裡頭，蔣爺）
蔣 爺：我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罷？
總 鎮：小人們俱聽我們姚頭提過了。
蔣 爺：你可囑咐伙計，不許在外面吵嚷此事。要是機關洩露，把你拿到開封府，先拿狗
頭鍘鍘你。
總 鎮：（店東說）小人天膽也不敢。
（蔣爺囑咐完了，走至裡面，早有張龍、趙虎、邢家弟兄、馮爺，連十二名馬快
（班頭迎接出來。）
（蔣爺就叫五位校尉，與知府一見。）
（彼此行禮已畢，大家到五間上房落座，店中伙計打臉水烹茶。）
（趙虎告訴，姚正怎麼把他們大眾接到此處。）
蔣 爺：他往哪裡去了？
趙 虎：他打聽白菊花的下落去了。
（知府吩咐店中預備早飯，大家飽餐一頓。）
９０＊＊時間： 地點：
（少時外面進來一人，肩頭上扛著一個人。）
（大眾看了，原來是姚正。）
（見他把那人「噗」的一聲摔在蔣爺面前，屈單膝打千說）
蔣 爺：下役交差。
蔣 爺：你怎樣這般猛壯、這是什麼人？
（原來姚正把公館找好，把眾人帶來，自己直奔潞安山山口，就見前面樹下，一
（塊大青石頭上坐著一個人，一個酒瓶子，放著幾個果子，自己拿著那個瓶子，
（嘴對嘴，正喝到得意之間。）
姚 正：（自言自語在那裡說鬼話哪）活該！怪不得人家常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今天
早晨，連一文錢都沒有，可巧這般時候尉遲大叔打南陽回來，見著他就是活財神
爺，磕了一個頭，就給了三兩白花銀。又一說，又給了有二三百錢，你說吃什麼
。要不是遇見他呀！我今日這個罪過，可知道了。人歇工呀，掛兑！
（說畢，哈哈狂笑。）
姚 正：（姚正過去一拍他的肩頭）老三，一人不吃酒，二人不賭錢，怎麼一個人喝上了
？
（原來這個就是琵琶峪的地方，名叫王直，小名叫三兒。）
兩個人：（他回頭一看）姚頭領來了。咱們白得來的酒，你先吹喇叭。
姚 正：你這裡哪有喇叭？
王 直：你全然不懂，嘴對嘴喝酒，就叫吹喇叭。
（姚正一想，在這裡問他，拿不定說不說，要帶他去回話，他若不走哪，他一喊
（，琵琶峪的人出來，我帶不了！有咧，我把他帶的遠遠的，我扛起來就跑。）
姚 正：（又叫）老三，你這裡來，咱們說句話，咬個耳朵。
（王直站起來，走了幾步）
王 直：你說罷。
姚 正：你再走幾步。
（又走了不遠，姚正）
姚 正：你再走幾步，我與你咬個耳朵。
（一連說了好幾次，就到了潞安山口外頭。）
王 三：你到底什麼事情？
（姚正把腿往底下一垫，上頭一靠，「噗咯」一聲，就把王直靠了一個筋斗，把
（他腰帶解下來把二臂一捆。）
王 直：捆上來咬耳朵？
（姚正並不答言，扛起來就走，直到公館，進子店門問伙計）
姚 正：大人們在哪裡？
伙 計：現在上房。
（扛著奔上房，啟簾進來。）
（見蔣爺，姚正）
姚 正：回稟大人，這就是琵琶峪的地方，山中之事，他一一盡知。
（蔣爺叫人將他扶起來，將他帶子解了，跪在面前。）
蔣 爺：你叫什麼名字？
（王直這一嚇，把膽子都嚇壞了。）
蔣 爺：（蔣爺連問他兩聲）你叫什麼名字？
王 直：（王直才說）我叫王直。我是琵琶峪的地方，你老是甚人？
蔣 爺：你也不用問我，你瞧，那邊是你們知府大人，我是替你們大人問你，琵琶峪的尉
遲良，你可認得？
王 直：認得。那是我大叔，待我好著的呢！今天打南陽府回來，給我三兩銀子，二三百
錢，時常周濟我。剛才我們頭兒瞧著我喝酒，還是他老人家給我的錢，你老認得
他？
蔣 爺：我不認得他，皆因他偷萬歲的東西，我是來拿他。他給你錢就很好。
（王直一聞此言，打腦門裡冒出一股涼氣，連聲道）
王 直：我可不認得他，酒是我自己打的。
蔣 爺：先不提那個，這賊准在家裡沒有？
地 方：他在家裡，也許又走了，我去瞧瞧去。要在家裡，我回頭來送信。
（說著，站起回頭就走。）
蔣 爺：站住罷，你去送信，報答他三兩銀子好處。
地 方：（叫差役）把他看起來，可別放他出去，這裡有一根帶子，把他係上。
蔣 爺：（蔣爺又把邢家弟兄叫過來）你們二位，先到山中探探虛實。
二 人：（二人一怔）我們先就說過，我們二人本事，比他差得多，他又有一口寶劍，他
又比我們聰明，倘若叫他識破機關，我們是准死無疑。我們死倒不要緊，怕誤了
大人的大事。
蔣 爺：不妨，二位附耳上來。
（要問蔣爺說的什麼言語，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邢如龍挖去一目 邢如虎四指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