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 至 第一六〇
１５１＊＊時間： 地點：
（此時有一更天氣，只見一個院落，今晚就在此歇。）
（便走進來，屋內還有燈光，馬俊放下行李。）
馬 俊：（問）有人麼？
（只見裡面走出一個人來，馬俊）
馬 俊：過客宿店，暫借一宵，明日重謝。
老 者：（老者看了馬俊幾眼道）非我薄情，怎奈官府告示，知曉各家，凡有面生之人，
不許容留，倘有不測，罪罰不耍請爺可往別處宿罷。
馬 俊：好沒分曉，俺又不是賊盜，說面生可疑，俺偏要在你家宿。
（老者見他人發怒，連忙說道）
老 者：爺也不是那樣人，只是舍下無牀鋪款待，恐其得罪。
馬 俊：說那裡話來，隨便晚飯足矣。
（老者沒奈何，只得到後邊對一個少年媳婦說了，捧出一缽大米飯來，兩樣小菜
（，放在桌上。）
（馬俊吃了飯，後面又送出些小菜，拿了一壺酒擺在桌上，對馬俊道）
馬 俊：荒村地面，無物可敬，望其寬耍。
馬 俊：我心甚不過意，又費老翁之心。
老 者：真非待客之禮。
１５２＊＊時間： 地點：
（當時二人坐下飲酒，老者）
老 者：請問客長尊姓大名，作何貴幹？往那方去的？
馬 俊：俺姓馬，要到開封取一件東西，不知老翁尊姓？
老 者：（那老者）老漢姓莫，祖居此間。
馬 俊：原來是莫老丈，此地離開封還有多少路？
老 者：有五十里。
馬 俊：俺明日要趕路，酒不吃了，但明日取了東西回來，還要拜謝。
（莫老收拾了物件，往前面去了。）
（馬俊就在長桌放開行李，又將雙刀枕在頭下，竟自睡了。）
（想道；明日怎生向武家取刀之法，作何話說，又想在山下被郝鸞大哥說那樣言
（語，思來想去，仔細聽，方有三更時分。）
（忽聽得外邊有人輕輕敲門，原來莫老兒未曾睡著，聽得外邊敲門，後面走出來
（開了門，又唧唧的說道）
有 人：裡面有人借宿。
莫 老：（門外人道）曉得今日有事，也不該留他宿。
（悄悄的拿了東西往後面去了。）
馬 俊：（馬俊吃了一驚）原來這老者認得我，莫不是叫人來拿我。
（便起身將行李卷好，把雙刀拿在手內，他若來我自有對敵之法。）
（不一時，那人依然去了。）
馬 俊：（馬俊又想道）此人不是害我，必是偷盜來的，寄在此處便知好歹。
（一夜未曾合眼，直到五更天明起身，整整衣服，拿了行李，帶了雙刀，叫道）
起 身：莫老丈俺去了，明日再來謝你。
（說畢竟自去了。）
（莫老出來相送，關了門，又去睡了。）
（再言馬俊走出荒村鎮，路上弄些饅頭吃了，換了衣服才行道，五時方才進城。
（）
（自己悄悄走到孫佩門首，巷內有鬼作笑。）
（人走得稀少。）
（馬俊要到武家去取劍，恐有口角不便就去，故此先去孫佩家坐坐。）
（想著，將身一縱進來，只見廳上擺著十數具棺材，院內草長多深，他往前面走
（了一回，歎道）
馬 俊：這樣一個人家，被奸人害壞了，不知孫兄弟幾時方能復興家業。
（放了行李，就在這睡了。）
（日已沉西，起身來將行李卷好，就待取了劍再來睡罷。）
（縱了出來，尋了一個飯店，吃了一飽，就向武志家走來。）
１５３＊＊時間： 地點：
（此時，約有一更時，縱上屋到裡落下，裡面來找到他向日歇宿的所在，只見武
（志坐在門檻邊，在那裡拍手打掌的笑什麼東西，馬俊用手扒在武志的後領摜在
（地下，又舉起來叫道）
馬 俊：武志你可認得我麼？
（武志見有人抓著他，吃了一驚，睜眼一看，見是馬俊，越發嚇慌了）
武 志：小人認得馬濬。
馬 俊：俺吩咐過你的，叫你莫動這間房，怎麼就忘了。俺的寶劍在那裡？快快取來。
武 志：寶劍在呢。
（馬俊見他說在，就放武志起來，到房坐下，馬俊）
馬 俊：俺當初做了事，煩累你家，叫你這間房子鎖著就是一年，俺來取劍自然認你的房
錢，因什麼竟自開了？
武 志：不瞞馬爺說，自你去後，我父親染病身亡，又因此巷內作怪，人都不來下宿，家
計貧了，所以開了房門，借了爺行李典當了。
馬 俊：衣服是小事，俺的寶劍快快拿來，重重賞你。
武 志：寶劍在。
馬 俊：既在，快快拿來。
武 志：劍在呢在呢。
武 志：（連說了兩三聲，又說了七八個）在呢！
（馬俊要劍如火，怒道）
馬 俊：你這狗頭胡言亂語，既在快些拿來就是，敢是你失落了麼？
（就把武志摜在地下，舉起刀來）
武 志：劍在與不在，快快說出，免你一死，若還不說出，我砍你為肉泥。
（武志一時要命，況也是天理難容，該當事發，只得直說道）
只 得：不瞞馬爺說，劍在開封府庫內。
馬 俊：因何劍在開封府庫內？
（武志就把前後事情，細說了一遍。）
武 志：（道）被居老兒稟官，將劍作了兇器呈出，太爺驗明貯庫，這都是真話，饒了小
人罷。
馬 俊：你這狗頭做的好事，你如今殺了他，害別人，把寶劍又貯在庫內，如何拿得出來
。
武 志：（心內想一想道）俺馬俊乃是英雄漢子之人，必須把『性命』二字丟開，若不大
起膽進府見太爺，把武志這件事情訴說一番，要救出李舉，也免得太爺審這無頭
的官司，只教他把劍還我便了。
馬 俊：（主意已定收了刀道）既然你失了寶劍，何不早說，我也不與你要了。
１５４＊＊時間： 地點：
（話說未了，縱上屋去了。）
（武志見馬俊去後，呆子半會方才開口說）
武 志：嚇死我也，幾乎死在刀下，我真是凶星過度，不免回頭吃齋罷，免了這種驚嚇。
１５５＊＊時間： 地點：
（且說，馬俊穿房過屋，來到府衙內四處聽聽，找尋太爺的房屋，尋到東邊，看
（見有燈，有一個在內歎氣）
馬 俊：這件事，叫本府怎樣斷法？
（馬俊聽見大喜，原來太爺就在此處，我若不見太爺，就不是個大丈夫。）
（不知馬俊怎樣見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兩案人命審真情）
１５６＊＊時間： 地點：
（話說馬俊大著膽走到門口，用手把門一推）
馬 俊：居家殺人事，必須問俺玉蝴蝶馬俊便知。
（太爺聽得馬俊二字，嚇得魂不附體，回頭一看果然是馬俊，他進房拿張椅子，
（攔門坐下，太爺指著道）
太 爺：馬俊，你可是行刺本府麼？
馬 俊：（馬俊搖手道）非也。
太 爺：（帶笑說道）請坐，俺馬俊有機密事稟。
太 爺：你有甚事情來稟本府呢？
（馬俊便把武志冒名李舉，帶劍強姦居二姑，又將二人祝壽，金家夫妻二人之事
（，說了一遍，太爺對馬俊道）
太 爺：俠士如何得知？
馬 俊：那武志殺人的那口劍原是俺的，因上年殺了米公子，等俺自來投案，不好帶在身
邊，所以寄在他家，今日到此與武志討劍，他無劍還我，我就要殺他。因他害怕
才將此事說明，求我饒他。俺想彼時殺了他，又恐太爺這裡無對證，案件難明，
特來奉稟太爺，速拿武志正法，開釋李舉，把這口寶劍還我，馬俊決不知耍。
太 爺：俊士善意，本當此刻交還，怎奈夜深開庫不便，間日奉還俠士，俠士還在明日此
刻此處來取，本府備酒相謝，若是本府有害俠士之心，本府不得回鄉死於非命。
馬 俊：（馬俊笑道）太爺擒我馬俊，我倒也不怕，領太爺的命，就到明日來取便了。
（言罷出房一縱去了。）
（太爺想道：好有膽氣的賊子麼，他來意與本府討劍，此人真是個俠士，真好膽
（量，我若不做個人情，將劍還他，枉我一片丹心。）
（再言馬俊順路偷些饅頭吃了，依然到孫府了。）
（太爺到次日天明，坐上早堂，衙役參見已畢，跟差皂快人等拈了一根籤子，撿
（寫「即拿武志，立等回話，火速火速」，仍差皂快人等去了。）
（太爺又叫提居奉玉在案人命聽審，又聽得外面一個老兒，挽了兩個小孩兒拉著
（少年婦人，大叫道）
太 爺：青天太爺，人命關天。
太 爺：帶他上來。
老 兒：（老兒哭道）小的住居在城外，姓趙名正，止生一子名趙大。自從娶了這不賢的
媳婦，把老漢趕出來，不肯養老漢。這也罷了，這個淫婦結上姦夫，把我的兒子
殺了，屍首都不知去向，求太老爺作主。
太 爺：把狀子接上來。
（衙役們接了老兒的狀子進上，太爺展開了一看上面寫道：具稟人趙正年六十三
（歲，住北門外，呈為毒婦姦夫殺死親夫事。）
（竊身止生一子名喚趙大，挑灰營生。）
（因五年前娶何氏為媳，兒身在外，何氏不良，百般惡毒，將趙大於本月二十三
（日被何氏結上姦夫殺死，趙大屍首無存，做此無法無天之事，伏乞。）
（太老爺賞追屍抵命，正法以正人倫，焚頂上呈。）
雷太爺：（雷太爺看畢大怒道）你這老奴才，告這樣謊狀，總是代書不知道理，必以姦夫
是誰？屍首現在何處？干證某人？這寫得不明不白的狀子，不是念你年老，打你
幾個板子。衙役趕下去。
跪 下：（那趙正跪下稟道）何氏的姦夫都是狠毒的，求太爺拶起她來，便知姦夫名姓。
太 爺：你這老奴才越發胡說，本府且問你，你同龜子曾拿個姦夫麼？
跪 下：（趙正道）實在不曾拿過。
（太爺叫左右掌嘴，正欲動手，只見皂役稟道）
太 爺：武志帶到。
太 爺：帶上來。
跪 下：（又叫趙正）你且站過一邊，等審過這案，再來責罰你這老奴才。
太 爺：把居二姑帶上來。
（居二姑跪下，太爺笑問道）
太 爺：那李舉果然強姦你的？
（二姑想道：今日問得蹊蹺，難道曉得李舉是假的不成）
二 姑：真正是的。
太 爺：（太爺笑道）你且下去，本府還你個真的。
（二姑只得下去，太爺）
太 爺：帶上武志來。
（眾衙役喝堂，武志心驚膽戰走到丹墀跪下，太爺看了幾眼，與李舉不同，卻是
（鬼頭鬼腦，一臉凶氣，必是此人，馬俊是言不謬。）
便 起：武志你可知罪麼？
武 志：小的開張下處，從不犯法，小的不知罪。
太 爺：本府只問你，怎麼樣充李舉的名字，強姦居二姑，又殺了金輝夫婦，你從實供來
，免受刑法。
（武志聽於此言，猶如天倒的一般，便呆了半晌）
武 志：不曾，不曾。
太 爺：不夾那裡肯招，左右取夾棍，夾起武志來。
（兩邊執刑衙役，把武志摜在地下，脫去白襪套，上夾棍收了一繩，武志喊了一
（聲，死過去，半刻甦醒亂喊）
武 志：是，是，居姑娘看上李舉笑的，小人當晚帶劍強姦，也是有的。
太 爺：你為何殺那金家夫婦？
武 志：小人那日又過去，聽見房內有人行奸，小人認是他又結上新姦夫，小人故此殺了
。
太 爺：在那裡？
武 志：因即即與小人同黨同謀，頭在他家。
（太爺又差皂役急拿即即當堂回話，差人去了。）
（吩咐鬆了刑具，書了口供，又叫居二姑上來，李舉也上來，太爺對李舉道）
太 爺：果然與你無干。
武 志：（又對居二姑道）你這小小年紀，為甚強口，你且看看那個李舉。
（居二姑看了武志一眼，想到此人是真的，果然冤枉了李舉。）
二 姑：（道）只因他冒名強姦，小女子該死。
太 爺：且等即即拿來，有個人頭，本府自有話說。
（只見差人把個即即拿到，丹墀跪下，太爺）
太 爺：你叫即即？
二 姑：小的叫即即，並無罪過，太爺喚小的有何吩咐？
太 爺：那武志殺了金輝夫婦，移害你的，你如今將兩個人頭埋在那裡？本府差人挖來，
與你無關，並無連累你。
即 即：實在小的無干，那日早上起來開門見鍋堂內兩個人頭，是小的埋了，待小的一人
挖來獻上太老爺。
太 爺：你一人去不得，恐有人訛詐。
（即著皂頭協令捕快四名，同即即去挖人頭。）
（那即即想趙大之事，不肯同人前去，只捕快人等，那得能推他一人獨自去挖，
（暫且不題。）
（雷公見審出真情，心中暢快。）
（叫把何氏與趙正帶上來，先問何氏）
雷 公：你公公告你殺了親夫，可是真的？
何 氏：（何氏哭道）小婦人從不與男人交言，小婦人之夫自二十二日不回家，小婦人帶
著孩兒在家粟米全無，今早來問公公，說丈夫兩日不曾回家，可在公公這裡，公
公就把小婦人抬到太爺這裡來，說小婦人結交姦夫謀死丈夫，只求太老爺作主。
太 爺：你丈夫平日可到別處去過宿麼？
何 氏：不曾。
太 爺：你家遠近可有親眷麼？
何 氏：沒有。
（太爺正在不決之時，叫衙役且押下去，又見皂隸鎖了即即，跪在丹墀，差人稟
（道）
差 人：小的同即即挖取人頭，只見坑內有一人屍，天艮骨都打破，不知如何？小的不敢
隱瞞，稟明太爺作主。
（那捕皂將金家夫婦首級看驗，太爺叫金若兒認明領回入棺，太爺）
太 爺：叫即即上來。
差 人：這坑中屍首從何而來？
即 即：小的不知。
太 爺：（太爺又問差人道）那屍首可有什麼同埋？
差 人：並無寸板，只有個鋤頭，上面無跡，還有扁擔糞箕共兩種。
（太爺聽得明白，便問）
太 爺：即即你把真情說出，免得本府動刑。
即 即：小的實在不知。
太 爺：挖是你挖的，埋是你埋的，豈有不知之理？
（叫左右把即即夾起來，下面即將即即夾起，即即受刑不住，只得）
只 得：扒灰的趙大與我挑人頭，要我的銀子，小的一時意見，一鋤打死了是實。
太 爺：趙大乃是趙正之子。
（且叫武志李舉立在一旁，又叫趙正與媳同到郊外，隨太爺去檢驗死屍，以便認
（識。）
（太爺上轎一直來到郊外塚地，先是何氏認丈夫面目，趙正認了兒子，二人一見
（大哭，太爺叫即即買棺木，又用封條封了，太爺回衙。）
（趙正換了人命狀子，領媳婦回去。）
（即即書供，同武志下監，居奉玉、李員外同親友寫了領字，當堂保領兒子女兒
（回去。）
太 爺：有了兇手，是武志冒名強姦此女，是本府開恩，但這女子人人知道，誰肯娶他。
本府知道你的兒子已聘朱門之女，未娶，本府作媒，將二姑與他作妾，也是托名
之故，不知你意下如何？
只 得：（李員外道）太爺作主，小的怎敢違了。
（太爺又問李舉、居奉玉同二姑，都點頭依允，太爺）
太 爺：你們回去擇日過門，不可遲緩。
（太爺退了堂，深畏馬俊之德，若不是他說明，這兩案人命真是無頭之案。）
（本府今已審明此案，豈有不還他劍之理。）
（便叫眾丁去取了一口劍，暗暗的開了庫門，換出馬俊的寶劍，晚間好交還馬濬
（一面做審文詳文通詳上司。）
（太爺是日晚上，在書房等候馬俊，交還原劍，不知怎樣見法，且聽下回分解。
（）
（第三十七回 因貪財橫死奸黨）
１５７＊＊時間： 地點：
（話說雷太爺審明兩案人命，叫人開庫換出寶劍，仍回書房。）
（初更時分，馬俊前來，太爺連說道）
太 爺：壯士，果是信人。
馬 俊：小弟怎敢失信。
（兩下分賓而坐，馬俊）
馬 俊：太爺可曾拿著武志？
太 爺：深感俠士指教，方能審出真情，已把武志問成死罪。
馬 俊：寶劍可曾換出？
太 爺：俠士仗義之人，豈有失還之理。
（便在青架上將劍雙手遞與馬俊，馬俊接來制出一看，毫無差錯，就拉在腰間。
（）
（有了此劍，就要告別而回，另日再謝。）
太 爺：俠士少坐，還有小酌相酬。
（馬俊恐有擒拿之意，便起）
便 起：已承賜劍，感之不盡，豈有貪杯之理。只還有一件，小人討個情面，那牢內羅輝
庵實是無辜，求太爺釋放了，俺馬俊日後自當重報。
（言畢上屋去了。）
（太爺想了半會，他要放了羅輝庵，我這且自有道理。）
１５８＊＊時間： 地點：
（再說莫上天父子，因在揚州同張三、李四、媽兒接鳳小姐來至半路，便將鳳姐
（姐賣與個卿宦人家去了。）
（張、李、莫三人同商議道）
莫三人：我們雖是將風小姐拐賣，價銀不多，有媽兒一份，越發少了，不若將媽兒丟下河
去，傷了性命，不但銀子少分一份，還得他銀錢衣服。
（所以半途將媽兒淹死。）
（媽兒帶來的衣服物件，賣小姐的銀子，被莫上天用了些，那張三、李四都要到
（他家來住，住下分了銀、衣服。）
（莫上天同張三在房內，李四在天井裡閒走想主意，張三開口說道）
張 三：今日事已完全，前日曾許下的願該還，今日我們買牲醴還願，再講吃酒分贓。
（各人回去。）
李 四：這個甚是。
莫上天：（莫上天就扯張三到僻靜處呼哧哧說道）我與你為這件事情，費了多少的心機，
方能到得手，那李四作過大官，今日要份，我想這些銀子若分三份，你我就少了
，你買牲醴回來，叫李四先拜神聖，待我取塊石頭把他打死，豈不是你我兩個人
均分了，也做得著本錢？
張 三：好計策。
（李四又想道：這兩個狗頭，不知是講什麼話。）
（我身在異鄉，又無人知道。）
（待張三上街我暗自買砒霜放在鍋內，連那莫老兒一齊毒死，我只推腹內疼不吃
（，等他毒死，我得了銀子、衣服連夜走去，豈不是妙？主意已定，張三叫莫上
（天拿出銀子來，叫李四一同上街，到了熱鬧處，正走之間，李四忽然叫）
李 四：哎喲，肚子好疼，你二人先去買罷，我要去出恭。
張 三：你可就回來。
（李四滾了下來，莫上天同張三買了牲醴回。）
１５９＊＊時間： 地點：
（且說李四一人腰內取出三四錢的一塊銀子來，走到藥店門首，趁台上沒有大人
（，只有十三四歲小孩子，李四就把銀子遞與孩子道）
李 四：我家裡有些老鼠兒惡得狠，把我衣服都咬碎了，今到寶店買些砒霜去毒老鼠。
（孩子見了一塊銀子，管他什麼好歹，到後麵包了一包砒霜，遞與李四。）
（李四拿到家中，張三埋怨道）
張 三：你去出恭，就不來了，此時三牲都好了，你才來家。
李 四：肚疼得緊，所以來遲。
（莫上天在堂屋內收拾，李四假意走到廚房，只見鍋內骨碌碌的燒著，莫上天的
（新婦在灶下燒火，李四就將鍋蓋開來看看）
李 四：敬神之物不可過爛。
（那新婦怕羞只是低頭不語，李四就開鍋來，將砒霜倒下去，將鍋依然蓋好）
李 四：婆婆不用奔火。
（言罷到前面去料理打點，不一時捧上三牲，張三假意道）
張 三：莫兄先拜。
莫 老：年兄先拜。
張 三：如此說，李四兄先拜。
（李四果然先拜，跪下暗暗說告）
跪 下：前因拐了鳳小姐，害宮媽，今日還願，今又許下新願，和藥在內，但願毒死他們
，另日備三牲還願。
（言畢，低頭便拜。）
（張三向莫老頭兒把嘴一歪，莫上天便捧起大石頭，認定李四腦門盡力一下，打
（得李四遍地花紅，真個不得活了。）
張 三：做得好，真真爽快受用。
（二人也跪下磕頭燒紙，便將屍首收拾，叫老婆把牲醴搬到廚下，放在鍋內一滾
（。）
（張三、莫上天父子三人，把李四屍首抬到後面，挖下一個坑，莫上天想道：李
（四已死，還有張三要分這個銀子，想他也是異鄉人，若不狠心腸，把張三打死
（埋在一處，我領父親一塊回去，豈不妙哉，這些銀子總是我的了。）
（想定主意，張三正在低下頭挖坑，那莫上天認準張三頭狠打一下，張三倒在坑
（內幾滾，嗚呼哀哉。）
（那老兒在旁，也來瞭望，便往屋裡跑，那莫上天也不叫他回來，就把李四屍首
（拋下坑去，拿鋤頭慢慢的將土掩上。）
１６０＊＊時間： 地點：
（且說莫老兒跑到廚房，把莫上天的話告訴媳婦，這些銀子俱是我們的了。）
婦 人：好膽氣，小財俱是我們的了。
（那莫老兒開得鍋內的肉，急忙去到前面拿了一把掃帚，把地下血跡洗洗乾淨，
（復奔廚下道）
莫 老：娘子我年紀大了，做一小會，心中有些餓了，且倒碗飯我吃。
（那婦人拿了一個碗盛了一碗飯，送上老兒，這莫老兒聞見肉暈，自己掀開鍋蓋
（，拿了一個木瓢盛了一瓢湯泡飯，拿塊肉來動手撕撕，放些味精，好似餓鬼得
（食吃了一大碗，口中覺麻，麻到舌便糊。）
莫 老：（莫老兒道）娘子你把胡椒放多了些。
婦 人：不曾放胡椒。
老 兒：薑汁多子，怎正麻口。方才吃完覺得肚內有些疼。
婦 人：（媳婦道）想是飯冷湯熱，吃下去有些不受用。
（那莫老放下碗來，摸著肚子走到自己房內，響了聲跌倒在地，滾了一滾，就七
（孔流血，魂靈已同張李二人去了。）
（那媳婦見公公才吃了一點葷腥，沒福受用，吃了下去肚裡就疼，真乃窮鬼得命
（，才吃得碗湯，就到房中出恭去了，可笑，可笑。）
（就自己掀開蓋拈起些好的，足足一塊肉又放了些湯水，又盛了一碗酒，捧出自
（己房裡飲酒吃肉，好不受用。）
（一時自己舌頭也有些硬，也有些麻木了，勉強又吃了些，就上馬桶，坐在馬桶
（蓋上，扯下小衣坐在上面，心中也便疼痛起來，後倒在地下一同去見公公了。
（）
（那莫上天足足弄到日西，方才完了。）
（走到廚房一人不見，尋父親妻子，又不料李四張三魂靈攔住，不肯放他進去，
（單將肉味之香澆他鼻內。）
（莫上天正是肚裡空了，力又用盡，聞得肉香咽口水，想到他二人吃了酒飯去睡
（了麼？不成，待我也吃些快活快活，便坐在鍋邊，拿出酒，拿肉鴨子，就在鍋
（邊狼吞虎食吃了一頓，自己吃的快活。）
老 兒：（婦鬼道）好麻嘴。
婦 人：（罵道）死人千里，弄的胡椒放多了，只是麻嘴。
（又吃了些肉。）
（原來這砒霜在鍋內滾了十幾滾，藥性慢了，故此吃下去不能暴死了。）
（媳婦、公公吃得早些，莫上天吃得多，便大叫道）
便 起：肚內好疼。
便 起：（把肉碗擲在地下，半空亂跳跌於地下，滾了幾滾，便爬起來說）罷了，罷了。
（站起身來開大門跳出，只是朝下一跳，伏於地下，兩手分開，也是七孔流血。
（）
（這五個鬼同到陰司判斷不提。）